正文 第四章 雪女冰麗 文 / 皮安諾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奴良組現在已經人心惶惶,陸生少主乘坐的校車竟然遭遇了山崩事故,這件事令妖怪們著急起來,因為現在的少主只是一個人類而已,如果遇到那種災難,很有可能會重傷或者···死亡?
就像二代目或者四年前的念鯉少主一樣,離開他們。
不過很奇怪的是,行駛中的校車為何會被毫無跡象的滑落勢頭給砸中,而且剛剛好是少主乘坐的那輛車,早不晚晚不晚的,就像有人蓄意謀殺少主似地。
本家的妖怪開始思考這件事情背後所代表的黑幕。
但這一切都與冰麗無關。
她在意的只有那個男孩,自己的少主,或者是更早以前的那個有著陽光笑容的孩子?
但她卻偏偏無能為力,無法確認少主的安危,無法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做出改變,就像四年前那個新年的晚上,鯉伴大人被殺,念鯉少主被擄走,一切的一切,自己無法參與,也無法改變,自己發誓守護的念鯉少主,那個笑著說會保護自己的念鯉少主,就這樣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而如今陸生少主也會這樣嗎?那種無法掙脫的無力感像蜘蛛絲一樣將冰麗的心臟緊緊包裹,直至結成冰霜。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念鯉少主已經不在了,難道陸生少主也要離我們而去嗎?
雖然陸生少主經常惡作劇,但妖怪們沒有討厭他的啊!
妖怪們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看著少主長大,容忍他的任性,包容他的頑皮,看著他開心地笑著,妖怪們也會咧開嘴,跟著他一起笑。
他們不想讓四年前的悲劇再次在奴良組發生。
想破壞這份快樂的人,就要承受本家妖怪的怒火,以及···報復。
冰麗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明明昨天還在對她做惡作劇,嚷著要繼承三代目的孩子,還是那樣溫暖的生命。在他生死未卜的時候,她卻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等。
「陸生少主,少···少主回來了!!」身側的青田坊發出驚喜的呼聲。
羞愧與不安,懷著這樣的心情再度看到陸生的冰麗,突然把所見的一切都浸泡在眼淚中。
「少主!!您沒事吧!」
幾乎要撲到陸生身上,想看看少主有沒有受傷。
那是陸生第一次看見雪女哭泣,看著那小而微亮的冰晶簌簌落在地上,隨即極快的融化而浸入塵埃中。
雖然陸生還是一副疑惑的樣子,直到他聽到了電視裡播放的緊急新聞。
他本來要乘坐的車竟然被山石埋了,而他的同學,還有···加奈還在車上。
他不能不管。
但妖怪們都是推脫,除了雪女他們。
冰麗看見陸生突然捂著額頭,彎下腰去,像是痛極了的樣子。
怎麼了?
被擋在外面的冰麗握緊了手,幾乎要把皮膚抓破,無論如何,她是站在少主這邊的。
然後她感覺到了空氣流動的微妙。
那是一種壓抑。
空氣陡然變得粘稠起來,有一種窒息感。
在一片妖怪的爭吵聲中,陸生少主抬起了頭。
泛有暗色光澤的銀色長髮,瞳孔凌厲而妖異。
冷淡又優越的眼神,以及那種不尋常的氣息——即使曾經見過鯉伴大人的樣子,冰麗依舊無法不被那種感覺所懾。
「如果我是妖怪,那就可以率領你們了嗎?!」
「那麼···我將不再為人!」
陸生少主一如總大將當年的銳氣。
木魚達摩說不出話來。
無頭鬼,黑田坊,青田坊,毛倡妓,凡是奴良本家的妖怪,彷彿都受到了號召,個個齊刷刷隨行在陸生身後。
百鬼夜行。
濃烈的妖氣瀰漫天際,卻是為了拯救人類。
冰麗的目光停留在陸生身上,卻無法以妖怪的立場做出任何抱怨,無法像木魚達摩一般,再對他有任何的苛責。
畢竟念鯉少主和陸生少主有四分之三是人類啊!
念鯉少主以前也曾說過:「我喜歡妖怪,但我也喜歡人類啊!」
兩個少主都選擇了人類的那一面。
就讓她來保護他吧!賭上性命,賭上她的覺悟。
敢傷害少主的人,都得死。
她不會再讓少主受到任何傷害。
她保護不了另一個,但眼前這個,她會···
陸生少主。
心中暗自呼喚著他的名字,姿態突然變得誘人而危險的冰麗,一揮手便是一片冰天雪地。
元興寺的手下頓時結成冰塊,片片碎裂。
美麗而又充滿危險。
冰麗氣勢凌人地立在元興寺身前,與那骯髒的存在所對峙。
長刃寒光微閃,長髮與和服在空中凌舞,可稱風華絕代。
這時的她鬆了口氣,元興寺只是一個小妖怪罷了。
他傷害不了陸生少主。
但這時她突然察覺到到了一道視線。
滿含思念,穿越了空間,穿越了妖怪的阻隔。
竟然使她不經想要流淚。
這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好像離開多年的親人望著自己。
冰麗一分神,那邊的戰鬥卻已經結束。
元興寺還在說著最後的遺言:「為什麼,你們這兩個小孩子可以····我到底錯在哪裡?我明明比任何妖怪都讓人畏懼啊···」
兩個小孩子?
冰麗來不及深究。
「我要向全世界的妖怪宣言···」氣勢凌人的少年,神色更多帶上了張狂與冷冽,「我要成為魑魅魍魎之主!所有的妖怪——都要尾隨我成為百鬼夜行之眾!」
令人戰慄的威凜,以及寂靜的黎明。
然後,那孩子——那個少年,突然就那樣驚心動魄地倒下。
「少主?」冰麗驚呼。
扶住了他。
嚇了一跳,原來只是變回人類了,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液,所以一天中只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可以做妖怪。
扶住了陸生少主的冰麗轉頭往前看去。
朝陽已經升起。
但並沒有再察覺到那令人懷念的視線。
是幻覺嗎?
冰麗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那一瞬間她以為念鯉少主回來了。
源於元興寺說的話,還有自己的感覺。
但一想,有能從羽衣狐手中逃離的妖怪嗎?
當年的念鯉少主才五歲啊!
是不可能的啊!
但她始終不願去相信。
儘管已經過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