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無名荒島 文 / 皮安諾
黑暗襲來。
前方凝立著一位少女,黑色的長髮,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連衣裙,宛如黑暗的化身。
此世之惡,看一眼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還有那大片的血和那個和服身影。
念鯉腦袋「轟」的一聲,再也聽不見任何東西。
只有一句話在他腦海裡不斷迴響。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越來越響,越來越響,直欲將他淹沒。
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上,念鯉抱住了頭。
為什麼會這樣,鯉伴沒有去京都,為什麼羽衣狐會出現在這裡?
櫻花落在他面前。
念鯉抬起頭,妖化的念鯉坐在樹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眼中看不出喜惡,只有混沌。
那個「他」開口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為什麼?
夜晚的「我」嘴裡說著刻薄的話,眼神卻絲毫沒有變化,無比冷漠的看著念鯉。
我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這樣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將力量借給我?
念鯉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白費,而且被夜晚的「我」毫不留情的說了一通,有點失常。他也知道,就算他有了力量,以他五歲孩子的身軀也不能打敗羽衣狐,只是他想發洩,他很難受。
夜晚的我冷冷地哼了聲。
我沒有感覺到。
沒有找到想要守護的東西?我想守護的不是現在這種生活嗎?
真正的守護?我只想守護住家人臉上那開心的笑容。
我的心?難道我的心裡沒有這麼想嗎?
沒錯。我想守護這樣快樂的生活。
夜晚的「我」不屑的說道。
不是。
不是的。
不是的。
不是的啊啊啊啊啊啊!!!!!!!!!!
【你根本沒有融入這個世界!】
一句輕飄飄的話將念鯉的執著擊打了個粉碎。
有多少次,他在一旁看著鯉伴,若菜,陸生他們一家歡樂。
有多少次,他看著形形色色的妖怪向著自己問好。
他其實心裡是不相信的,他不相信自己擁有了家庭,還和妖怪們成了朋友。
確切的說,他不敢相信。
他怕一醒來,這一切就會消失不見,然後他又回到了那個只有他一個人的世界,冰冷得讓他害怕。
所以他以旁觀者的心態看著這一切,以玩笑般的努力修煉著妖術,和幼稚園的小朋友玩的高興,以大人的眼光,小孩的身軀大飽眼福。
他和陸生吵架,他和若菜撒嬌,他和鯉伴談話。
他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融入了這個世界。
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不敢相信。
是我害死了鯉伴嗎?
念鯉流下了眼淚。
妖化的念鯉從樹上一躍而下。
妖鯉擁抱住了念鯉。
妖鯉說著,念鯉卻止不住眼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念鯉咧開嘴,發出比哭還難聽的聲音。
沒錯,難過的時候更應該笑啊!
念鯉只覺得妖怪的血簡直就要沸騰起來。
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是什麼在摸我的腳?他真正的感覺到下半生冰冰涼涼,上半身暖洋洋的冰火兩重天境界。
念鯉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眼光使他忍不住瞇了一下眼睛。
等到眼睛適應了陽光以後,他想起了什麼?
猛的跳了起來,羽衣狐,她在哪裡?
環顧四周,映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海洋,浩淼的無邊無際,比大陸更加寬廣,雖然學過地理知道海洋只是地球上面面積最大的地理環境,但是現在看起來,接天蔽日,像是從湛藍的天空一瀉而下,倒進了飽和的大洋。
而剛才拍打他腳的是浪花。
羽衣狐不在這裡。
他只記得自己妖化後向羽衣狐撲了過去,之後就沒有意識了。
他實在無法控制自己,雖然剛說要比羽衣狐活得久。
對了,陸生怎樣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這是在哪裡?
他只想到一個可能,是羽衣狐帶他來這裡的。
那羽衣狐為什麼沒殺他?想不明白。
念鯉振奮了心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將悲傷埋在心底,難過的時候就要笑。
好痛,站起來走了幾步後才發覺全身都發痛。
就像被人從高空扔下來一樣,全身都有點散架的感覺。
雖然痛,卻奇跡的沒有多少傷,想必是妖怪的體制的問題吧。
忍著痛托起身子向陰影處走去,要不然他就會脫水而死。
這裡也不知是哪?日本可是冬天啊!
這裡熱得卻像是像夏天。
躲在一塊岩石後方,念鯉轉頭四望,左邊是一望無垠的大海,右邊也是不知道去往哪裡的海洋,只有後方,是大片迎著風向著他招展的叢林。
叢林遠處的山峰上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片片的岩石群,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在這座島上面存在了多少年了,一群群的還保留著風化的痕跡。
結合念鯉的地理知識看起來,這裡好像是一座島嶼,因為四周都沒有看到與之相接的山脈輪廓,一座確確實實的孤島!
難道羽衣狐是想讓他在這裡自生自滅嗎?
一個五歲的四分之一妖要想活下去真的很難啊!
不要放棄,念鯉。
念鯉在心裡為自己打著氣。
他準備休息好了之後爬到最高處去看一下。
他想要確認一點,這裡究竟是不是荒島?如果這裡是一個荒島,那麼念鯉實在不敢想像,自己一個沒有野外經歷的小孩子怎樣生活,更關鍵的問題,這裡經常有沒有船隻經過,如果沒有,那麼自己不會就這麼的在島嶼上茹毛飲血的生活個幾十年了吧?
羽衣狐,如果我就這樣死了,那真的便宜你了。
但你不會成功的。
你會後悔沒有親手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