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把柄 文 / 丫丫有點閒
原本打算說向甜甜不尊重長輩,長輩說話,她一個小輩卻隨意插嘴的劉言青冷不丁的聽到向甜甜提及黃寺大街東頭的那處綢緞鋪子和東直門西頭拐角處的那處米糧鋪子,又一副話中有話的模樣,她的臉色不禁變得煞白,卻強自裝鎮定道:「你……你無緣無故對我說這些作甚?這……這關我們二房什麼事?」
向甜甜嗤笑道:「不關二房什麼事最好,等會我便去正房告之母親,讓她查查咱們將軍府的下人怎的跑到別人家的鋪子中做私活去了。相信以母親手中的人脈,估計至多過上一兩日,她便能查明這究竟是怎麼個回事的。」
聞言,劉言青自是知曉向甜甜所言不虛,妯娌這麼多年,她又知曉鄭玉霜的性格,知道她肯定不會放過此事,不禁身子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
向寧靜掌管將軍府府外庶務的這幾年,因他不擅經營,將軍府置辦的那些產業出息一直不多,而他們夫婦二人又因沒有其它錢路來源,危機感比較重,還一直從這些出息中雁過拔毛,偷偷扣下幾個錢來,這樣交到將軍府公中的出息就更少,甚至連支付二房自己的支出都有些勉強。
因著向寧遠、向寧致在朝為官,人情往來較多,府中支出的大頭其實在大房和三房那邊,府中產業的出息又少,只能靠著向寧遠、向寧致的薪俸度日,有時周轉不靈時甚至要動用鄭玉霜和齊妍玲自己的嫁妝銀子,已經引起鄭玉霜和齊妍玲二人極大的不滿。
鄭玉霜甚至提出要將這些產業收回來,派她嫁妝鋪子裡的掌櫃去打理,卻被向寧遠和向寧致二人壓了下去。
沒想到,現在他們二房這幾年貪墨積攢下來的所有銀子購置的兩處產業竟然被向甜甜知曉,若是讓鄭玉霜和齊妍玲二人知曉,這兩處產業肯定會被充公,向寧靜處理府外庶務的權利也隨時可能會被剝奪掉。
這兩處產業名義上說是二房的,但劉言青知道,向寧靜的那幾個姨娘都是出自商賈之家,嫁妝銀子豐厚,根本就不指著這點微薄出息,唯一指著這兩處產業的就是她自己的三個孩子了。這兩處產業的出息雖然算不得多,但至少也比沒有強啊。
而儘管劉言青自己與向寧靜之間關係不和諧,但他至少是她三個孩子的父親,他手裡有銀子,多少都會顧念著這三個孩子一些。若向寧靜自己手中都沒有銀子,還指著姨娘們的嫁妝過日子,那即便想顧念他們,也是顧念不上的。
一想到她自己的三個孩子可能會變得一無所有,劉言青如何能不驚慌呢?
劉言青內心掙扎了半天,最後跪在向甜甜面前乞求道:「如花,求求你,體諒體諒我們二房的難處,不要告之你母親和你三嬸可好?實不是我們要故意藏私,而是我們二房有一大房人要養活,公中每年給的那些,實在不夠我們每年的花銷,你二叔也不是個能幹的,我們也實在沒辦法啊!二嬸給你磕頭了,你就給二叔二嬸和你的弟弟妹妹們條生路吧!」
「小嫂子,咱們妯娌這麼些年,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也就這張嘴比較潑辣,不討人歡喜,但人確實也沒多少壞心眼,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幫我勸勸如花吧!」說完,她又雙眼滿含熱淚的轉向許雲娘求助,這回她是真的想哭。
許雲娘見了也微微有些不忍,將目光投向向甜甜,想讓向甜甜放過劉言青算了。
不待許雲娘開口,向甜甜便道:「不讓我告之母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和我娘為人有個準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將我惹狠了,我必然也會還擊的。
早年二嬸是怎樣對待我娘、我以及小寶的,二嬸想必心中也有個數,可是,我娘是個仁慈的,和我爹、三叔重逢後,也從未說過二嬸和二叔一個不字,否則,當日便不會只是二叔挨了頓揍那麼簡單了。
可是,二嬸是怎樣做的呢?不僅沒有絲毫懺悔之心和感激之心,反倒將我們母子三人當成了軟柿子,想來捏上一把就來捏上一把,想來踩上一腳就踩上一腳。如琪也是,多次挑釁,出言辱罵於我,今日更是,拿我的丫環撒氣,踩人都踩到我臉上來了。
若今日將翠兒換成如芯、如沁、如畫甚至如飛的丫環,她敢這般肆無忌憚的動手麼?說白了,她不過是欺我們娘仨比不得他們,有一個顯赫的外家可依靠,而我娘又一直好說話而已。
我說這話可能有些大不敬之嫌,翠兒今日的話雖然難聽了點,但話糙理不糙,我爹和三叔確實是顧念兄弟之情,才將置辦的產業交予二叔打理的,否則,不管是哪家聘的掌櫃,將家中產業的出息弄得這般低甚至虧本,都早已被解聘十回八回了。
我想,即便我爹顧念兄弟之情,但我和他的血親至親之情,以及我娘與他的夫妻之情應當都比這兄弟之情的份量要重上一些,這才是人之常情,我想,我爹也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被人隨意欺辱的。
我言盡於此,該怎樣做二嬸自己做決定。不過我不是我娘,沒有她那麼慈悲的心腸,若二嬸和四妹繼續挑釁於我們芙蓉齋,我不僅會將那兩處鋪子之事告之母親和三嬸,還會將二嬸和四妹的所作所為告之我爹,由他來處置。」
「不會了,不會了,我們再也不會了。」聽到向甜甜說的這些話,劉言青更是心驚,連聲保證道。
聽到劉言青的保證聲,向甜甜心中暗暗吁了口氣,她方才提的那兩處產業還是她上次購置讓耿婆子和琴心、琴律幾人居住的大院子後,手頭還余有兩三萬兩銀子,想再購置幾間鋪子增加一些出息,讓長生去街上打探,而被長生無意中知曉的。
向甜甜本意也只是想威嚇威嚇劉言青,而不是將事情鬧大,因為她覺得即便鬧大,可能用處也不大。
即便鄭玉霜、齊妍玲二人再氣憤,真正能裁定此事的還是向寧遠和向寧致。否則,鄭玉霜和齊妍玲都已經就此事鬧過不少次,向寧靜不仍然還掌管著府中的庶務麼?
向寧遠和向寧靜當初辦置這些產業的一個主要目的應當就是為了給向寧靜找點事幹干,若是無事可幹,只怕依照向寧靜和劉言青的個性,會生出更多的事來。
這種總額最多也才一兩萬兩銀子的貪墨對向寧遠和向寧致來說,可能都是無關痛癢的,所以,這件事的最終結果可能也就是向寧遠訓斥向寧靜一頓就過去了。
到那時,手頭太過侷促的劉言青只怕會找事更多,還很可能會變成刺頭,整日專門來找芙蓉齋的麻煩。
與其這樣,還不如捏住他們點把柄在手,讓他們有點怕頭,心中有恐懼感,他們反倒老實了。
事實也果真如向甜甜所設想的那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至少對芙蓉齋這邊,劉言青和向如琪兩人真的變老實多了,雖然向如琪在夏淳過來時,仍然還會厚著臉皮去練武場,卻不敢再上前找夏淳問東問西,更不敢挑向甜甜的刺,惹事了。
這個結果讓許雲娘、向甜甜輕鬆很多,卻讓鄭玉霜以及楊姨娘她們很失望。
對於鄭玉霜來說,劉言青和許雲娘母子都不是她喜歡的人,鬧起來後她剛好可以隔山觀虎鬥,沒想到,這件事不過剛剛開了個頭,便這麼快就沒了動靜。
只是,她已經知曉劉言青和許雲娘母子鬥起來的緣由,雖然六皇子對向甜甜青睞有加,讓她同樣很鬱悶,但在這之中,二房的劉言青和向如琪母女不佔理,所以她不能跳出來幫著劉言青母女,至少許雲娘和向甜甜明面上還是她們大房之人,她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讓人詬病。因此,雖然遺憾,她卻也只能暫且這樣觀望著。
而對於楊姨娘來說,她之前一直將希望寄托在鄭玉霜身上,希望鄭玉霜和許雲娘兩者相鬥,可是,她沒料到的是,之前對上她似乎很有能耐的鄭玉霜過了這麼久,竟然都沒能奈何那看上去糯軟軟的許雲娘,反而將她自己弄了幾次沒臉。
楊姨娘在幸災樂禍的同時,也在心中加深了警惕。
原本她雖然很惱火自己的平妻之位和向如飛這唯一男嗣身份都被許雲娘母子奪走,卻真沒將那個在鄉下生長大,據說還曾賣身過梁王府的許雲娘放在心上,她覺得過不了多久,許雲娘便會被人收拾掉,卻沒料到,事情根本不像她所想的那般簡單。
現在她卻越來越按奈不住了,因著她失去成為平妻的可能性,如飛也不再是將軍府唯一的繼承人,她和向如飛身上能被利用的東西越來越少,魏王和楊家也沒以往那般重視她和向如飛了。
以往家中來了男性小客人,還會喊向如飛作陪,客人們帶禮物過來都少不了向如飛的一份,可自打向小寶到了將軍府後,一切都悄悄改變了,這次向甜甜和向小寶入了宗學後,這種改變會越來越明顯。
向如飛本人也不像以往那般神采飛揚、囂張跋扈了,可能是明白了自己身份處境,比以往沉默了不少。
她不允許有這種改變發生,楊姨娘捏緊了絲帕,她忍辱負重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有一日向如飛能成為這座將軍府的主人,讓這將軍府的所有人都在向如飛手下討生活,這樣她也好揚眉吐氣,現在她不允許許雲娘母子來破壞這她渴望已久的一切。
可惡的是,那個長生整日守著向如賢,害她想讓人製造點意外都找不著機會。大廚房那邊她也悄悄打點了,大廚房那邊也是按照她要求做的,可不知為何,許雲娘母子三人食用了那些東西,還是半點動靜都沒有。
現在,她暗暗有些後悔,當初對那些被鄭玉霜放到芙蓉齋的小丫環們太苛刻,若是當初她態度好一點,將那些小丫環收復一兩個過來,這些小丫環現在都被留在芙蓉齋,給她透透消息,她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被動,每天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測芙蓉齋究竟都發生過什麼。
而想到這裡,她又納悶起來,不知道那許雲娘究竟是從哪裡學的好手段,將芙蓉齋裡面治理成鐵桶一塊,任誰都打聽不到個所以然來。
且不說鄭玉霜是如何的鬱悶,楊姨娘又是如何的糾結,日子卻在這種看似平靜,實則暗濤洶湧的生活中一天天的悄然過去,這一年的春節又來臨了。
因著「客自來大酒樓」、乾果鋪、木匠鋪的生意都越來越好,向甜甜出手也越來越大方,「芙蓉齋」中所有人的這個年都過得非常的富足。
府中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向甜甜在府外有這些營生,在羨慕、嫉妒、眼紅的同時,也很好奇芙蓉齋的這些財物出自何處。
不過,芙蓉齋的下人,除了秋菊、豆兒、芽兒、翠兒、虎子、冬生、柱子這幾個許雲娘和向甜甜非常信任的知曉外,其他人也並不知曉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見主子有賞,便歡喜的接著而已,所以,有心之人想打探打探,也打探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管怎樣,這年頭有銀子就是王道,因著向甜甜和許雲娘出手大方,府中下人很多都在瞞著鄭玉霜的情況下,悄悄向芙蓉齋賣好,這也是向甜甜樂於見到的,這年頭,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強。
春節過去後,向甜甜、向小寶、向如芯、向如沁、向如畫等人入宗學上學的日子也終於林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