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44.第344章 謠言猛於虎 文 / 那時煙花
關於這個謠言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丁修節一家人為此還在十分苦惱的時候,這件事的擴大版就毫無遮攔和顧忌的鋪陳開來了。那瘟疫一樣的謠言,似乎在一夕之間就蔓延了整個上河村,甚至是雲通郡。
謠言這種東西,絕對是越來越可怕,從來不會是,從第一個人的嘴巴裡面出來的時候是個老鼠,到了第十個人是一百個人的嘴巴裡面出來的時候還是隻老鼠。每個傳謠的人都會加上自己的一點臆測,到了最後,簡直猛於虎。
而當這猛於虎的謠言傳到了丁家人的耳朵的時候,已經到了沒有辦法挽救的地步了。
在這漫天的謠言中,自從十三歲之後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丁小樓已經面目全非,成為了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不光光是她受到了影響,就連丁小橋,丁小閣,乃至丁五郎和丁七郎也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影響。除此之外,丁家的生意也變得微妙起來,大面上的菌子糧食之類的倒是沒有什麼影響,不過米氏的這個快餐店,可是被連累得有些不痛快。
倒不是說人少了,其實人倒反更多了起來,不過,大家來米氏這店子,主要是為了看看她家這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到底是什麼樣子,就算看不見,也可以在這不算貴的小店子裡一邊吃飯一邊嘰嘰喳喳的議論一下。
原來很多人都知道這個謠言,不過一開始都是背著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連最後一層的遮羞布都已經不在顧忌,全部都撕了下來,開始肆無忌憚的說起這件事情,一個個說得活靈活現,就好像是真的有這件事,而他們也真心的看見了一般。
米氏本來就沒有好利索的身體一下子又垮了下去,眼見著氣色一下子就變得差了起來。丁修節心急如焚,請來了平城最好的大夫給米氏看病,可是大夫說這是心病,必須得讓米氏自己開解了才能好起來。這個道理誰又不知道呢,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現在他們連到底是誰在後面造謠得都不知道,還談什麼給米氏開解呢?
「啪」的一聲,丁小橋將手裡的那個茶碗直接給摔在了地上,她對著快餐店的管事說:「我們開店就是做生意的!為什麼要關門!」
「小姐,我們也不願意關門,可是現在你看看這外面的謠言,實在是……」這個快餐店的管事是一個前年才請的中年男人,他手腳勤快,腦袋轉得很快,平日裡是很得米氏的重視的,現在米氏一倒下,他的心思也漸漸的不太平穩了起來。總是覺得在這樣的謠言之下,丁家可能支撐不了多少時間。
雖然這個商人在現在是下九流的行業,可是,也是要講究一個家風端正的,可是現在的丁家哪裡輪得到這樣的一個稱讚,現在的丁家簡直已經被人說的門楣蒙羞了,只怕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這生意還想認認真真的坐下去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管事也就大著膽子來跟丁小橋建議,讓她快點收手,以免以後傷經動骨,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話才剛剛說出來,就已經被丁小橋給撅了回來,這讓管事的臉上有些不太好,他雖然陪著笑,可是眼底裡還是多了一分的輕視:「小姐,現在東家的名聲的都已經這樣了,還是早點收手吧,也好不會將自己都給折了進去。」
「哼,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來跟我說這些。當年要不是我娘可憐你連飯都不上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丁小橋冷笑一聲,她剛剛砸了一個茶碗,現在心裡也舒服了一些,便端起了白芷又端上來的一碗茶。用蓋子輕輕的刮了刮那茶湯上的沫子,她微微的抬起了眼睛,用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經意的刺了那管事一下:「這家裡到底是你是東家,還是我是東家?我說不關就不關,哪裡輪得到你多話。」
那管事看起來還是不太甘心,不過又不敢直接跟丁小橋對上,於是繞著彎子勸著她,不過說來說去都是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丁小橋一開始還應付他一下,到了後來直接皺眉冷言道:「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著,你大概也是信了那些謠言的,所以你覺得我們丁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丁家的人都是髒的,倒是讓你同流合污了……」說到了這裡,丁小橋又冷笑了一聲,「錯了,錯了,只怕在你的心裡你並不是覺得你跟我們同流合污了,而是覺得你是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真真的不願意跟我們這些人廝混了,可是如此!」
「小姐,屬下不敢!」那管事被說中了心思,驚得不得了,連頭都深深的埋了下去,他連多餘一個字都不敢再說,只是不停的說著這毫無意義的「屬下不敢。」
可是現在這樣的局勢之下,丁小橋可顧不上他的什麼屬下不敢了,她只是冷冷的看著那管事,用刀子一樣的聲音,狠狠的朝著那管事紮了下去:「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甚至還不僅僅是這樣吧,只怕你現在彎著腰對著我說不敢,心裡還不知道怎麼罵我,覺得我一個大姑娘直接出來做生意,早就已經不能用家風不正來說明了,搞不好都已經是什麼下賤了。」
那管事這回子嚇得連肩膀都縮了起來,不過丁小橋根本就不想放過她。這些天她已經是一肚子的火氣了,現在正好有一個這樣的人送上門來,她不好好的出一下自己堵著的這口惡氣怎麼可能!
「你今天敢來跟我說這個話,便已經說明你是不將我們丁家放在眼睛裡,只怕,不僅僅只是這樣,你已經連是拿著別人家的錢了,然後再來做些對付我們丁家的事情!」丁小橋重重的就將自己的手朝著面前的炕桌上就要拍下去,卻沒有想到,這一下拍到的並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桌面而是一面柔軟而有彈性的平面上,她低頭一下,只見在自己的手掌之下的是一副折扇,那雪白的扇面上書寫著幾個窮勁有力,驚若游龍的字,而這把扇子現在正握在了莫思歸的手裡。
轉眼去看莫思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見那張冷冰冰的面具,還有那數年如一日都不會改變的微翹唇角。他見丁小橋已經已經收住了火氣,便收回了那折扇,淡淡的對著丁小橋笑了笑,這才轉眼看向了那管事說:「既然你覺得拿著丁家的錢燙手,倒不如就如此吧。」
說著,莫思歸已經唰得一聲又抖開了手裡的折扇,衝著外面的靜待在那裡的蒼朮說:「給他結一下工錢,就做到這日了吧。」
蒼朮行了一個禮,上前,便拿出了算盤辟里啪啦的算了一通,接著又招呼了一個人進來,讓這管事去拿賬簿。那管事聽到這裡都已經呆住了,他略微的回過了點神來,連忙就朝著丁小橋跪了下來,連聲道:「小姐,小姐,東家,我錯了,小人錯了,求你饒了小人吧,小人這家裡上下都等著小人的工錢過活呢!就算是看在小人這些年為這丁家兢兢業業辛辛苦苦的份上,饒了小人吧……」
那管事的看來真是捨不得這份工,這一下一下磕頭極為用力,幾個下來,這額頭上就已經出現了一個大大的青包,又過了幾下之後,竟然已經開始流血起來,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猙獰。
望著這副樣子,莫思歸沒有說話,只是朝著丁小橋看了過去,只看見丁小橋此刻也正在看那管事,她的唇角緊緊的抿起來,像是用刀鋒刻出來的一條堅硬的線條,連一點點的緩和的餘地都沒有。過了片刻之後,丁小橋便緩緩的開口:「不要磕頭了,我才不過十三四歲,你一個大男人給我磕頭,我可不想折壽。」
她話雖然這樣的說,可是坐在炕上卻一點都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半點也不像是不好意思。不過,這話一說出來之後,那管事磕頭的動作便止住了,他尷尬的趴在地上,便不磕頭了,只是不停的央求著,那搖尾乞憐的樣子著實是讓人心酸可憐。
茶碗裡面的茶湯呈現出了一種漂亮的顏色,清亮而溫暖,並不算太燙,正好可以入口,又不冷,喝起來解渴又痛快。丁小橋輕輕的抿了一口之後,才又不著不急的說:「我們丁家不過就是一個莊戶人家,我們做人不求得別的,無非是為了一個問心無愧,可是,就算是這樣,不代表我們丁家人就是任人欺負的受氣包,你若是覺得我們丁家遇到這點事情就要倒下站不起來,你一個管事就可以在我頭上指手畫腳的話,就打錯算盤了。我這個人沒有怎麼念過書,但是我知道一個詞,就同甘共苦,你說得沒錯,現在於我們丁家是一個難熬的日子,可是,就算是這樣,我們丁家要得也是同舟共濟的人,而不是,趁著亂就想打些自己的小主意的人。」
說著,她放下了茶碗,衝著那管事擺擺手:「罷了,罷了,我們主僕一場,我並不難為你,我對外面只管說你是自己不幹的,不是我們丁家不要你,全了你的體面,以後也你好找些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