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第三百一十二章 水裡世界 文 / 陳門三少
「你想做人還是做魚？」焚天滿臉平靜，但臉龐上的肌肉卻是不知怎的一動一顫，張口再次喝下酒水，挺拔了身軀站立於一塊巨大無比的岩石上，目光遠眺，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在想什麼，包括他！！
「做人太苦，做魚太累，故而又有著一些美人魚，身兼人魚之質，但卻只能存於典籍內，不得窺見真容！又焉知誰更苦，誰更累！」葉無雙亦是手端酒盅並列立於前，而後輕挪著酒嘴靠近嘴唇，不僅能夠輕嗅出那一股苦澀辛辣之味，彷彿酒味裡還夾雜著許多鮮為人知的氣味，那是一個行走於蒼穹下而孤獨落寞的人影，故而這亦是其內之意，但對於葉無雙來說，他也在這看似平凡卻又不平淡的酒水裡品嚐到了……家的味道，雖然很淡很淡，但對於一個從來都流浪於外的遊子之心來說，對於家的渴望也更為強烈，只因他相信，沒有家，就沒有族群，沒有部落！！
「兩者都不選，只因我遵循本心，做好自我，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葉無雙臉龐微側，眸光如晴天霹靂下的閃電，動人心神，而後張口再次喝完酒水卻似有一股苦澀漸漸襲上腦門，襲上心神！
「好一個本我！好一個真我！在理，在理！！」焚天驀然間開懷大笑，笑聲如震九天，翠湖澗更是因此蕩漾起了圈圈紋紋的漣漪，翠魚跳躍，流魚流淌，水流淙淙，繚繞於山，依山傍水，似一幅令人心生迷戀，動人心魂的山水圖！
驀然間，焚天從懷裡取出一根竹笛，通體翠綠欲滴，綠芒幽幽，令人心生憐愛，愛不釋手，而他亦是指尖輕撫著笛身，蒼老的臉龐迅速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情，緊接著亦是有著一抹陰鬱之色，如情深斷腸，似水流匆匆而過。
漸漸的，竹笛抿嘴，氣如蕩腸，笛聲悠揚如鳥獸蟲鳴，極具韻律，似天籟之意迴旋於翠湖澗，而他彷彿恢復了中年時的活力青春，眼眸微凝，雙眼含情脈脈如流水，傾情而吹，餘音裊裊，回氣蕩腸。
驟然間，笛聲曲調逆轉，如飛鳥一驚一蟄，短小而急促的聲弦令人血液澎湃，猶如行軍打仗，熱血沸騰，笛聲亦是晴空驚雷，雷動人心，抑揚頓挫如跌宕起伏間震撼心神，而他彷彿於此刻褪去了一副兒女情長之色，取而代之的似一位身軀偉岸挺拔，頂於天，立於地的男子漢！剛毅堅定的臉龐折射出一股震顫蒼穹，腳裂大地的殺意！那是一股吞天噬地的殺意，彷彿有著血海身仇，令人寒慄從生，腳底發寒！！
許久，許久！
高山漸遠，其上怪石鱗殉，奇石兀起，稜角如森森利刺，而在岩石底下，流水亦似漸遠，其下魚兒也是順著水流探頭而出，笛聲漸息，人也彷彿如曲調般漸漸陷入了往事如幕，焚天蒼白的秀髮無風自動，髮絲間卻是不覺間沾染上了些許水液，但這真的是流水濺起的麼？
「曲徑通幽，奈何山高水深，林密花香，萬籟俱寂時，唯有曲殤餘音擾，樂哉，悲哉！」葉無雙輕輕的拍打著雙手，聲如水流娓娓道來，但眸光裡彷彿閃過了一絲明悟，卻也閃過了一絲疑惑！
「風箏雖美，亦有一根繩索拌住；魚兒雖自由輕快，流水又未嘗不是一條無形的枷鎖！但人呢？枷鎖何其多，累垮了身體，也疲憊了心神！」
「但人自出生於世，墜入凡塵，塵事叨擾於心，人未嘗不可以打破枷鎖，超脫紅塵界外，只要有信仰，有意志！」
「我懂了，我懂了……可我懂得太遲，太遲了！」焚天仰天大笑，而後如悲舛大哭，如泣如幕，黯然神傷，直至過去了半刻鐘，整個人彷彿於此刻似蒼老了些許，髮絲更為發白，卻似年輕了許多，眸光清澈發亮如水，複雜多變，揣測難明！
「或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焚天嘴角呢喃，眼神閃過一絲決斷，而後轉身望向葉無雙，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柔和的微風輕拂而來，寂靜如春，就連他們也在相互對視後遠視山顛，直至夜色漸漸降臨，但他們的身子彷彿如羊脂玉象般沒有絲毫動彈，似在凝思，而當晚陽攜帶著最後一縷光輝沒入雲間後，俱寂的翠湖澗依然有著飛泉神瀑傾瀉而下，兩人卻似心有靈犀般一同躍上半空，身子劃過兩條晦暗的弧線後步入船簾內，船隻晃蕩幾下後再次遠離岸邊，直至停留於翠湖澗的中央，湖面漸漸變得寧靜安詳。
而在水底之下，有著兩道如幽靈般的身影如流魚般扭動著軀體，赫然是焚天與葉無雙，一前一後，模樣卻早已變了樣，身披一件閃爍著琉璃色澤的緊身衣，霞輝流淌，光亮神秘，而這緊身衣更是把頭顱乃至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密封於內，而在外的水液雜質靠近時則是在霞輝的映射下紛紛彈開，腿腳向前傾斜，手臂緩慢擺動，逆水而下。
驀然間，焚天手指指著前方，示意葉無雙緊隨其後，修為轟然運轉，如上了發條的古鐘，身子疾速而沖，流水紛紛化為兩道波浪，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清澈的流水漸漸變得渾濁，只見他們身體下方，瀰漫著如雲霧繚繞的紅色霧氣，兩人身子忽的一降，無聲無息間沒入紅霧內，一股凌厲的侵蝕感如成千上萬的蟻蟲肆虐破壞霞輝，光澤亦是如心跳般一閃一爍。
兩人紛紛運轉修為，體內靈力如洪水般持續不斷的傾注入衣服內，霞輝如煙花般猛然綻放，捲起兩條紅線後衝過紅霧的阻隔，映入眼簾的是許許多多，密密麻麻的石礁，通體呈青綠色，更是有著些許青苔環繞其間，兩人再次馬不停蹄的朝前掠過，直至又過了半個時辰後，一個如幽深的黑洞呈現於前，洞口有著一層與流水相同的水幕掩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的朝前游去，直至踏立在洞府外，焚天臉色平靜，揮舞手指快速結出數道印訣後拍於水幕前，手臂瞬間沒入水幕，而後另一手快速的抓住葉無雙，如湧動的流水般漸漸沒入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