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一一二、殺不忍 文 / 楚陽冬
悟空道:「他栽贓於我,豈不該殺!」
紫袍大漢道:「胡說!我千一閣素來本分經營,豈會做出這等事!」
悟空也不屑與他爭辯,道了句:「你滾下去,叫那能分黑白的管事人出來!」
紫袍大漢怒道:「先擒下你這狂徒再說!」伸手便朝悟空抓來。旁邊六七人見這人動手,一齊亮出兵刃,將二人圍了起來。
悟空笑道:「那便先擒下你再說!」伸手一帶,將這紫袍大漢硬生生拉了過來,抬起右腿,踩住他背心,道:「擒下了,說罷!」
紫袍大漢掙了兩掙,背上這隻腳重若泰山,竟是紋絲不動,便大喝道:「快請閣主去!」悟空只是冷笑,也不急逃脫,只在堂內等候。
少頃,一個乾瘦的中年人匆匆而至,跨入堂中,先與悟空施了一禮,道:「上仙手下留情。」
悟空見這人頗有禮數,道:「總算遇見個通人性的。」一腳將這紫袍大漢踢了出去。紫袍大漢被踩了許久,氣血凝滯,這一下竟沒站住,撲通又摔倒在地。
這中年人道:「上仙且息怒,在下千一閣閣主霍青,不知我千一閣何處冒犯了上仙,惹得上仙惱火。」悟空也不答,一擺手示意章回,章回心領神會,站出來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霍青沉吟一陣,道:「去將那斷參取來,一看便知。」片刻工夫,兩段斷參放在了霍青面前,霍青低頭看這斷參,久久不語。
這時,他身後有一人上前耳語一句,霍青面上喜色一閃即逝,於是不做聲色道:「道友顛倒黑白的功夫也算了得了,你在別處,我也不管,只是敢在千一閣傷人的,閣下算是第一個。」
悟空聽得真切,那人與霍青說的乃是『城主即刻便到』,敢情他看參是假,拖延時間是真,這霍青比那姓隋的老者還要陰險幾分。
那姓隋的只不過是即刻翻臉,霍青卻始終不動聲色,這一著穩兵之計火候恰到好處,當真了得。悟空暗歎,人心之詭譎,真是無極無限。
他便冷笑道:「既然你也是非不分,那便讓城主來做個裁斷!」
話音剛落,外面有走入一人,身後跟著八個黃衣隨從。悟空端詳這人,高不足六尺,矮胖身材,生得白白胖胖,倒似一個富家翁。而他身後的八人,個個神武不凡,更襯得他平平無奇。
除悟空和章回之外,其餘人見了這人,皆躬身施禮道:「城主!」
此番不待悟空開口,霍青先將事情經過說了,自然是白衣書生二人身無分文,來此招搖撞騙,被發覺後惱羞成怒,便要搶奪寶參,然後殺人奪路,被攔於此。
城主仔細端量悟空與章回,一個地仙四品,一個神仙三品,這點道行便敢來中宣城搗亂,分明內有玄機!
地仙四品能一招之間殺了地仙七品的人物,又能一招將天仙一品的紫袍大漢擒下?鬼才信!城主再看霍青,心中隱隱生出了怒意。此人必定十分棘手,否則霍青為何不出手擒拿?
他面色鎮靜,心思萬轉,權衡再三,終於道:「此刻寶參已斷,事主又死無對證,確是兩難。不過,白衣書生你可知,無論因何緣故,這中宣城內都不准殺人?」
悟空聽了前半句,還算能忍,聽了後半句,已有些壓不住火,他雖修為高強,行事卻只認一個理字,聽城主這話,下一刻似乎便要拿他。於是道:「敢問城主,若有大奸大惡之人,該當如何懲治?」
城主臉一板,道:「擒於城外殺之!」
悟空哈哈大笑:「城內城外,又有何分別?」
有一人見悟空在城主面前尚自不尊,喝道:「小子放肆!這是我家城主立下的規矩!」
悟空笑容一收,冷冷道:「你家城主,卻不是我家的,你立這規矩,可曾問過我?」
城主即便脾氣再好,算計再多,也容不得當庭駁面,他將手一揮,道:「拿下!」身後站出一名黃衣人,抖出一柄軟劍,也不說話,照著悟空當胸便刺。
悟空見對方人多勢眾,擔心傷了章回,只求速戰速決威懾對方,他金箍棒早現在手中,『啪』地一聲,然後便是『叮叮噹噹』一陣亂響,那軟劍遇到這根定海神針,寸寸碎裂,只餘一個劍柄仍在黃衣人手中。
眾人大驚,天仙三品,一招未過便毀了兵刃。
千一閣閣主張大了嘴巴,極為驚愕,不過他驚的卻不是悟空的修為,只用手指著金箍棒,忘形道:「精金,精金,至真至純的精金……」
不錯!悟空先前見那飛劍中的精金,與這根如意金箍棒材質極為相似,但那精金駁雜不齊,又煉得馬馬虎虎,與金箍棒相比,連精金礦石都稱不上。
千一閣閣主畢生沉浸於法寶丹藥中,一眼便看出悟空手中金箍棒絕非俗物,大喝道:「一起上,將他那棍子奪下!」
城主也是識貨之人,心中震撼道:偌大一條精金棒,又能伸能縮化為無形,至寶也!於是也亮出一桿金燦燦的長槍,站在一旁觀戰,只待坐收漁翁之利。
二十餘人將悟空與章回圍在當中,章回臉色慘白,站在悟空身後,這其中隨便哪一個都能瞬間取他性命,好在眾人精力並不在他身上,一個個虎視眈眈,盯住悟空手中那棍子。
似這等普通角色悟空怎會在意,滴溜溜一轉,分身術使出,大堂之上一陣亂響,「撲通」「哎呀」聲不斷,悟空收了神通,也只是瞬間的事情。
但見眾人兵刃無一完好,連那城主的長槍也斷成三四截,一眾打手輕則斷臂,重則斷腿,庭上立著的僅有四人。悟空、章回、霍青和那城主。
悟空道:「好大膽子,死到臨頭,還敢覬覦我手中兵刃!」
城主反應極快,二話不說便跪倒磕頭,道:「不識上仙神通,任憑上仙打罰!」霍青心中暗罵,自己驚愕未消,反應卻慢了半拍,也跪倒求饒。
悟空看著這許多人,或貪心不足,或為虎作倀,或顛倒黑白不分是非,他抬起手中棒,卻打不下去。
此刻悟空猶豫難決,倒想起了一首詩來:我被蓋你被,你氈蓋我氈。你若有錢我共使,我若無錢用你錢。上山時你扶我腳,下山時我靠你肩。我有子時做你婿,你有女時伴我眠。你依此誓時,我死在你後;我違此誓時,你死在我前。
詩名《佔便宜》,寥寥百字,道出人情冷薄,世態炎涼,紅塵萬丈,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間自神仙至凡人,有幾人不是利己損人?若是全殺了,怕也剩不下幾個。
悟空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終究自己心軟,學不得那真正妖類草菅人命,若是金翅大鵬、九靈元聖在此,怕不生生啖了這些人。
他收了金箍棒,道:「滾起來說話!」
二人不敢起來,只在地上匍匐幾步,又離悟空近些。悟空指著城主問道:「城主大人,敢問尊姓大名啊。」
城主嚇得一激靈,連道:「不敢不敢,小人賤名段天德。」
「什麼?段天德?」悟空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中竟不知不覺流出了淚水,一個段天德,卻讓他想起了前世手捧著一本《射鵰》,風雨之夜躲在被窩裡徹夜攻讀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