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一ま四、我的道 文 / 楚陽冬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但心中所想卻大不相同。
大多神仙心道,這老君果然本領高強,據說這妖猴也是太乙金仙的道行,遠遠強於我等,在老君手中卻也灰飛煙滅了。一些有心計的道,老君哪老君,不知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即便煉了這妖猴,也不能在此地說出,一旦傳揚出去,那妖猴的眾多兄弟豈不為他報仇?到時,即便你有天大本事,你在明處,人家在暗處,又如何防範得了,你那兜率宮只怕真不得清淨了。
有幾個身份了得的卻是半信半疑,真武、紫微二人自然是不信的,那妖猴乃是靈明神猿轉世,老君若能捨得煉了才怪。
玉帝卻道:「煉得好!正當殺雞儆猴,老君此舉乃是煉猴駭群妖,看天下妖類還有哪個敢再作亂!」
王母見玉帝誇讚,與旁邊仙女低語幾句,這仙女手捧玉盤,兩枚大株蟠桃半紅半綠噴吐甘香,送至老君桌上。
老君見王母奉禮,卻不能失了禮數,急忙起身道謝。
眾人借此機會,又飲了一輪,那托塔天王李靖自討個沒趣,悻悻然回座去了。
歡飲之後,赤腳大仙行至庭中,先與玉帝施禮,又來到老君面前道:「老君輕描淡寫,將那妖猴擒住,深感我道家法力博大精深,特具交梨兩顆,火棗數枚奉上,還請老君笑納。」交梨火棗乃是能使凡人白日飛昇的仙果,頗為奇異,老君也不推辭,呵呵道謝,將這果子收了。()又有南極仙翁上前,奉了紫芝瑤草,碧藕仙丹,老君亦同樣收了,也有些伶俐的,身上帶著奇珍異寶的散仙,亦上前敬獻給老君。大多人看看口袋,自覺自己這點玩意實在拿不出手,便只好作罷,暗恨自己錯過一個結交道教之祖的機會。
一場大宴飲了將有半日,眾皆酩酊,老君辭了玉帝,不回自己那兜率宮,卻徑直往玉清境而來,他來至大殿,靜坐觀界,大吃一驚。
但見界內六十四國,田壟間忙忙碌碌,一派豐收景象,再觀欺心國內,民風大轉,那大儒孟軻已被奉若國師般的人物,弟子遍佈國內,講學授道。
老君掐指一算,呵呵笑道:「好猴子,好一個神猿,便再給你個造化又何妨?」
……………………
悟空遣走虎力大仙三人,修行一月,便依言按國探查,發現虎力大仙三人此事果然做的無可挑剔,各村各鎮均知授粉之法。他再回欺心國,見孟軻在欺心國內威望已非比尋常。
於是他放下心來,只專心修行,在這界內,愈讀那《道德經》愈不願停下,此處學經修煉速度快得出奇,自身造化突飛猛進,初來界內時的淡紫色光團,此刻大了一圈,顏色也變得深了一些。
這一日他正於一座孤山頂上靜坐,忽覺頭頂有一物落下,他手疾,伸手捉住,竟是一個偌大的蟠桃!
這顆蟠桃,扁扁圓圓,半紅半綠,上生紫紋,悟空接了過來,不必細聞,也覺異香撲鼻。悟空不明所以,如何這虛空之中竟會落下蟠桃?
他想了想,此事蹊蹺,還是謹慎些才好。此處乃是老君之界,這蟠桃絕非俗物,說不準便是王母園中的蟠桃。但人心難測,在弄清楚來歷之前,還是不敢輕易吃下。他想了想,將這蟠桃收入了虎力大仙那乾坤袋中,早年與牛魔王閒談,曾說到乾坤袋中儲物,可萬年不損。
據稱,這紫紋的蟠桃乃是最好的一種,吃下一顆可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這話多半是吹噓,想那人參果樹乃是開天闢地的靈根,也不敢如此說,蟠桃樹能批量種植,功效多半比不上人參果。但即便如此,也算天地異寶了。
太上老君,何故贈我蟠桃?
蟠桃啊蟠桃,凡修仙之人,哪個不盼著得到你,到了手中卻不吃的,除我老孫之外怕是少見。悟空將蟠桃收了起來,再不去想。
這顆蟠桃擾了修煉的心思,他便索性起身,去往欺心國尋孟軻。
孟軻此時堪稱飛黃騰達,與之前那落拓書生自然不能同日而語。在欺心國都城之中,國王欽賜偌大一座豪宅,僕從數以千計,又有門生無數,遍佈國土之內。每每出行,必前呼後擁,排場不下於帝王。
孟軻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了白衣書生而起。心中感慨萬千:我舉數十年之功,日日傳道講學,功不及一鎮;然不過半年,竟位及如此。而今欺心國內百姓手中捧的,眼裡看的,心中記的,儘是我孟軻手著,不必許多時日,這欺心國便將更名大仁國了。然平心而論,這並非我之功,乃是那書生仙力使然。如此說來,豈不是書生之道力不逮,唯有神仙最不凡?既然如此,我等求學問道又有何用?莫如一同修仙,自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了。
悟空萬萬想不到,他做了一番手腳,竟使孟軻產生了修仙的念頭。他來到欺心國都城,只稍一打聽,便知孟軻所在。
孟軻此刻正於書房中發呆,忽地眼前一花,見那白衣書生現於眼前,他驚喜萬分,心中正有一個大大的問題,要教這書生解惑。
孟軻施禮道:「上仙,可盼了你許多日子了。」
悟空笑道:「你在此界已住了數十年,為何又急在一時?」
孟軻道:「一成不變時,只混沌度日了,一旦事興,便急了。」
悟空道:「時急時緩,卻非大賢所為。」
孟軻道:「書生問道,與仙家相比直有雲泥之別,悲莫大矣。」
悟空問道:「為何有此念頭?」
孟軻也不隱瞞,於是將自己近日所想與悟空直言了。
悟空哈哈大笑,自己在那小鎮中聽了孟軻名字,已是先入為主,自認為這便是亞聖孟子了,卻忘了就算是聖人也是自孩童長起,自己卻忽略了這點。
此刻他已明白,此時的孟軻,雖亦能著書立說,卻還不是那個已成大家的孟子。他問道之心不甚堅固,與自己在大惡國遇到的那幾個善人相比,已大大不如了。心中之理隨外物而變,早落了下乘。
悟空於是做了一篇讖文,吟道:「道家傳下玄妙文,佛家頌經入相空。儒者仁義禮志信,萬道同源並無宗。心中義理若常變,到頭終究一場空。」
孟軻身子一震,悟空這幾句話正中他的要害,他沉思一陣,不由得臉頰赧紅,心中羞愧之意難以自抑。「心中義理若常變,到頭終究一場空。」自己若就此放棄自己的「仁」道,轉而修仙,他日再遇到比修仙還強的道法,還改不改?母親自幼時便教導自己,做事要從一而終,自己只見了修仙的好,卻連最簡單的至理都拋之腦後了,如何不羞?
他做了一個長揖到地,再起身時,臉上神色變得堅毅無比,孟軻來到桌前,將案上一張寫滿「道」字的絹帛一把扯碎,朗聲道:「終有一日,教我孟軻之道天下聞名!」
便在孟軻這句話說完之後,天空中一個聲音忽然道:「既聞道,許你離界!」聲音乍落,孟軻整個人倏地自虛無中消失不見。
悟空這等修為居然半點徵兆也看不出來,孟軻便已不見了。
孟軻走了?離了此界?
「既聞道,許你離界!」「聞道」便是離界的條件嗎?若如此,我的道,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