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 一百七十,我這個人很記仇 文 / 唯易永恆
從吊腳樓離開,陸長生發現了不一樣的一幕
寨裡人看他的目光似乎不一樣了,有恐懼,有害怕,甚至有幾分敬意,可卻偏偏沒有敵意。
對,就是沒有敵意,要是在以前,他走在寨子裡,指不定哪家會突然砸出一塊石頭,或者其他什麼,那種感覺讓他需要時刻提防,否則小命可能就沒有了。
而現在他在也沒感覺到這種目光,甚至他發現,有些寨民見到他,似乎想要打招呼,只是想到了什麼,最後卻欲言又止。
陸長生笑了笑,他很享受這種感覺,畢竟誰想天天被人用敵意的目光盯著呢?哪怕他現在不是一個普通人,他也不願意周圍都是一群想吃了他的狼咧。
一路走上山,陸長生明白了什麼,寨子裡的人肯定是知道他考上了大學,所以才對他態度改觀的。
沒有了林家人的煽動,寨裡人對他的恨也無從談起,而陸長生在武鬥台上雖然砍斷了那八個人的手,但他卻並沒有要了他們的命,這雖然讓寨裡人對他恐懼,可同樣卻也生出了一絲的感激黑腳。
這一絲感激的源頭,來自於陸長生並沒有斬盡殺絕,至少讓寨子裡的人都知道,陸長生並不想找他們報仇,有了這一份善意,加上他考上大學的事情傳開,誤解自然也開始慢慢的淡化。
但陸長生很清楚,這都他自己爭取來的,如果他沒有實力,沒有考上大學,恐怕現在的寨民還是原來的寨民,林家還是原來的林家,根本不會有任何改變。
回到家中,發現大哥已經做好了飯,看著寧薇薇臉上的笑容,陸長生突然生出一種永遠留在這裡,不在出去的想法。
只是很快,這個想法又被打消了,因為他還要報明家逼死他母親的仇,他還要去找慕容清雪,還要履行他對古月琴的承諾。
夜已深。
幾人坐在八仙桌前,喝著酒,聊著一些往事,陸長生的臉有些微紅,這一天是他人生中過的最輕鬆,也是最幸福的一天。
最好的朋友大黃在身邊,哥哥給他做了一桌菜,兩個鐵桿兄弟陪他喝酒,還有一位紅顏知己相伴。
這種幸福難以言語,卻溫暖著他的心,回想到自己這十八年,陸長生卻覺得自己像是過了八十年。
人生中所有的悲歡離合,所有的痛苦,都在他身上上演了,而今天他卻還活著坐在這裡,套用周星星的話:他能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奇跡。
如果可以,陸長生會將這種奇跡放大,在放大,知道在也沒有悲劇在他身上上演。
「阿爹!」幾個人喝的正興起,門外突然走進來一人,陸大海趕緊走過去,幫他接過了手中的箱子。
陸長生回過頭,正準備請父親過來喝酒,可是他的目光卻落在了父親身後那人身上。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一張國字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上透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這種人陸長生見過不少,但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卻不一樣,因為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透著複雜的情緒。
「長生,快過來,這是你舅舅!」陸增突然說道。
這句話一出口,整個堂屋的人都沉默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陸長生的身世,而眼前衣著光鮮的人,如果是陸長生的舅舅,那麼他自然是來自京都第一世家的明家了。
陸長生眼中的溫和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敵意,如果不是父親在前面,他已經動手了。
眼見氣氛有些不對勁,陸大海趕緊道:「阿爹,你不解釋一下麼?」
「不用咧,俺們都出去吧。」說著,陸增轉身走出了堂屋。
鍾友德幾人也對視了一眼,隨後跟著走了出去,到是陸大海想留下,陸長生卻道:「哥,你出去吧,我一個人能應付!」
想到弟弟的厲害,陸大海點了點頭,走出去時,順便把堂屋的門也帶上了。
中年人收起了眼中的情緒,自顧自的走到八仙桌前,坐了下來,他看到陸長生的拳頭緊握,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你想殺了我?」中年人開口道,語氣裡透著威嚴,更多的卻是柔和。
「是的!」陸長生也坐了下來,他冷冷的盯著中年人,如果不是父親帶他來,估計他已經出手鎖住了他的喉嚨,他不在乎這個人是不是他的舅舅,他只知道明家的人逼死了他母親,還要把他也燒死都市驅魔少女。
「你長大了。」中年人上下打量著陸長生,突然笑著道,「除了身上的這股氣質,其他地方一點也不像月心!」
中年人在笑,陸長生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只感覺心底的那股怒火已經到了快要爆發的邊緣,而中年人的笑容,卻更加深了陸長生想殺他的衝動。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如果你今天找不到我饒了你的理由,那你將是我對明家復仇的開始!」陸長生語氣還算平靜,可殺意卻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中年人不在意,他目光柔和的看著陸長生,道:「你身上好大一股殺氣,如果我跟你說,我是來送死的,你相信嗎?」
「相信!」
「為什麼?」
「因為我可以輕易殺掉你!」
陸長生沒有說話,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殺死眼前這個中年人實在是太容易了,他只是一個煉氣四層初期的名師,而陸長生卻已經到達了煉氣四層巔峰的名師。
「不,我來送死的理由,並不是你可以殺了我,而是我主動來送給你殺。」
「即使你不主動來送死,我遲早有一天也會殺上明家!」
「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
「是嗎?」
陸長生刻意出了十把金色的魂刀,圍繞在了中年人的身周,只要他意念一動,哪怕中年人是武道名師,陸長生也能把他絞成碎肉。
中年人平靜的臉上一變,他終於露出了驚訝:「陽魂!煉魂第七重!」
「現在我有殺了你的實力嗎?」陸長生盯著中年人,有一種無與倫比的快感。
只是很快,他的快感消失了,因為中年人眼中除了驚訝,並沒有恐懼,而他的驚訝在幾秒鐘後,又消失了。
「月心的兒子果然不一般,我開始相信她的話了。」中年人笑著道。
「什麼意思?」陸長生問道。
「我不能告訴你!」
「那你可以告訴我什麼?」
「可以告訴你,你現在踏不平明家,因為明家有一位先天高手!」
陸長生臉色變了,他死死的盯著中年人,似乎想從他的話裡找出他是不是在說話,但很快他失望了,這個中年人並沒有說謊。
「這個先天高手,就是你要殺的那個人,你的外公,你母親的父親,也是我的父親,明道玄!」中年人一字一句。
「為什麼要告訴我?」陸長生問道。
「不想讓你去送死!」中年人說道。
「明家不是想要我死嗎?」陸長生又問。
「很多人想,但我不想。」中年人道。
「為什麼?」陸長生繼續問。
「因為我是你舅舅!」中年人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
陸長生的怒火一瞬間平息了,刻意的魂刀化為意念,回到了他的陽魂,這一刻他突然感覺自己對眼前這個中年人下不了手,不是因為他怕,而是因為中年人身上沒有殺機,他的話就像是天上的太陽,融化了他這座仇恨的冰山無敵大軍閥。
見魂刀消失,中年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來之前他沒想到自己外甥,那個被明家列為禁忌「野種」,已經成長到了這種地步,也許過不了多久,他真的可以踏平明家,只是現在不行。
「我父親是誰?」陸長生突然問道。
「不知道。」中年人搖了搖頭,「你母親沒有告訴任何人,所有人都認為她瘋了,其實她沒有瘋,她比誰都聰明!」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成長起來,踏平明家?」陸長生問道。
「我怕!」中年人依舊笑容滿面,「所以我來了。」
「是因為知道我有這份實力?」陸長生問道。
「不是,在此之前我不知道你魂武雙修,明惠沒有告訴我!」中年人笑著道,「但我相信你有一天會有踏平明家的實力,所以我來了。」
「你相信一個懦弱了十八年的傢伙,有一天踏平華夏第一世家?」陸長生疑問。
「十八載蟄伏,潛龍在淵。」中年人頓了頓,似乎在回憶什麼,「乘天地之瑞氣,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什麼意思?」
「以前,我也不知道!」
「那現在你知道了?」
「是的,因為看到了你,這句話是你母親說的。」
「我母親?」
「對,十八年前她懷上你時,對我說了這句話。」
「十八年前!」陸長生喃喃自語,突然想到了什麼,「十八年前你在我母親身邊?」
「是啊。」中年人點了點頭,「我就是那個逼死你母親的人,現在我就在你眼前,報仇吧,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你不是。」陸長生搖了搖頭。
「我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執行的,也是我讓父親這麼做的。」中年人笑著道。
「不,你不是!」陸長生堅定道,「如果是你,十八年前我早死了。」
「哦。」中年人罕見的露出驚訝,「何以見得?」
「十八年前是你在這裡監督林家執行不錯,可其實是你保護了我,也保護了我母親。」陸長生平靜道,「以你的聰明,不可能被林豐騙去,如果沒有你的保護,明家要殺我太容易了,是你掩蓋了事實,騙過了明家所有人,而你來這裡的目的,只是希望把仇恨轉嫁到自己身上,讓我報仇解恨,從而不要怨恨明家!」
中年人臉色徹底變了,他看著陸長生突然露出了苦笑:「呵呵,你比我想像的要聰明。」
「你不是說我有一個聰明的母親嗎?」陸長生平靜道,「也許是她的遺傳。」
「也許我今天來錯了。」中年人搖了搖頭。
「你沒有來錯,至少你告訴了我,明家有一位先天高手。」陸長生笑了。
「不能放棄復仇嗎?」中年人臉上苦澀道。
「不能!」陸長生堅定道,「我這個人很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