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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八章 文 / 雲天恨

    第一百零八章

    她記得,她甦醒在這人間皇朝之時,那日是七月十日。

    林一鈞說完這句話,那眼眸卻是抬起來,如羽毛般掃過了珈蘿,似是不經意的劃過,又似是暗藏用心的打量。

    「七月初六。」

    皇徹輕輕喝下一口酒,緩緩複述道。

    林一鈞笑了笑,「對,七月初六之時,鳳月眠從林府離開。」

    他頓了頓,又說道:

    「你何時有這閒情逸致管這些閒事兒了?」

    皇徹又倒下一杯酒,酒水與那杯底接觸的響聲,潺潺水聲。

    林一鈞又提起那雕花炭爐上的茶壺,那纖長美好的手指印在那泛著幽光的銅色小茶壺上,襯得越發白皙起來。

    他給自己倒滿茶,又往珈蘿的那茶杯裡添上。

    珈蘿想擺手拒絕的空隙都是沒有。

    「鳳月眠曾經提過,蒼瀾宗要在大荒城抓一頭魔獸。」

    林一鈞緩緩的說道。

    珈蘿暗暗皺了皺眉頭,皇徹如今挑起這個話題是何意?

    說是拜訪問事,但是詢問的卻是關於鳳月眠的事情,這讓她有些微微的疑惑。

    「你怎麼確定鳳月眠說得不是假話」

    皇徹的聲音又輕又緩,似像酒香飄在那空中一樣,讓人抓不著卻又心癢癢。

    林一鈞聽得皇徹的問話,笑了起來。那唇角勾起的笑容讓他的眉梢眼角都帶起了一股別樣的雅致。

    說不上是那書生氣息溫文爾雅,而是自成一股儒雅。

    「我是大荒城的城主,大荒城發生的事情我自然是知曉的。」

    林一鈞輕聲說道,那輕淺的語調裡,卻潛藏著洞察一切的自信。

    「赤骨獸的爭奪是誰放出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四宗一城到底想要做什麼,你也知道了。」

    皇徹一手握住酒杯,一邊說出此番話,不是問句,是切切實實的陳述語句。

    珈蘿將皇徹的這句話聽在耳裡,心裡卻是沒來由的一跳。

    現下,皇徹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

    實則是在暗地裡告訴她,想要知道不明白的事情,那就問林一鈞。

    「我是城主,該知道的自然都知道。」林一鈞輕聲說道,有一絲玄機的意味。

    他側頭,看了一眼那玲瓏窗格處,那紗簾遮住的光線越來越黯淡。

    「珈蘿,你可知光明與黑暗的關係。」

    林一鈞看著那窗紗遮住的漸暗的光線,問向坐於一旁一直沉默的珈蘿。

    林一鈞的眼眸直視著她,有了絲逼人的意味。

    珈蘿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絲笑,那精緻的容顏在那朦朧的光線下,有了這麼一抹顛倒眾生的笑意。

    「共存。」珈蘿輕聲說道。

    「光明與黑暗,共存。」

    她說出這句話,帶著笑意看向林一鈞。

    林一鈞的唇角也是勾起了笑意,那眼眸別有深意的看了珈蘿一眼。

    「能有如此想法倒也是個有趣之人。」

    他說著,便是又轉頭看了眼那窗格的朦朧光線,光線漸弱。

    天光越來越暗,一聲輕響。

    卻見林一鈞指尖微動,那窗邊檀桌上的青銅燭台,亮起了一絲火。

    「你今日來就為了問四宗一城的事情嗎?」林一鈞微微搖頭,「我所知道的你,可不是這麼愛管閒事之人。就算這變成死城一座,你也不會給一個悲憫的眼神。」

    「難不成這城裡突然出現了讓你感興趣的東西不成。」林一鈞似真非假的說道。

    皇徹手腕微動,便是收回了那琉璃酒盞。

    燭火搖曳,顫出了一絲光亮。

    「我只是好奇大荒城的晚上與白日有何不同。」

    皇徹說罷起身,那衣袍帶起了一絲微微的風聲。

    珈蘿見得皇徹起身,也跟著起身。她想邁步至內室,抱出狗蛋,但是那腳步一動,林一鈞卻是開口了。

    「孩子就放這裡吧!待會再回來抱就是。」

    林一鈞的語調有些軟,那眼眸裡看似善解人意的笑意讓珈蘿邁不得一絲腳步。

    她還未弄清楚皇徹來這裡的目的,也不好憑空添亂。

    她眼角瞟了皇徹一眼,看到皇徹站在那門口沒有說話亦沒有任何動作,心裡便微微的放鬆了些許。

    「也好。」她笑著點頭。

    與此同時,皇徹緩緩拉開門時,微微側頭。

    「同游如何?」

    林一鈞聽到皇徹的問話,眼底閃過一絲詭秘的光芒。

    「不甚榮幸。」

    三人一行便是從那顧府出來。

    夜晚的大荒城,頗有些笙歌妙舞之味。

    珈蘿心底訝異,歌舞昇平,燈火通明,似乎每家每戶人都出來狂歡似的。

    街旁的酒樓店舖,雖然用不上摩肩接踵這些誇張的詞語,但是人卻也很多了。

    「林一鈞,你將這大荒城當成是自己的了。」

    三人走在那燈火通明的路上,皇徹淡淡的說道。

    「我是城主,這大荒城自是我的。」林一鈞毫不猶豫的回到,那眼眸裡盈滿了笑意。

    珈蘿靜心聽著皇徹與林一鈞的對話,她覺得皇徹話裡有話,絕不是表面意義如此簡單。

    況且這大荒城也太過詭異,白日與夜晚,氣氛有些微妙的詫異。

    她又想到林一鈞此前問的那句話,光明與黑暗是何種關係。

    光明伴隨著黑暗,黑暗後自然會有光明。

    這大荒城到底是如何一個情況。

    皇徹既然這麼說,那大荒城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簡單。

    「林一平若在……」皇徹突然低低出聲,那聲音裡似是有那麼一點低歎,卻又轉瞬即逝。

    林一平?

    珈蘿微微挑起了眉梢,她方才應該沒有聽錯,皇徹說得是另外一個名字。

    她眼角瞟向林一鈞,林一鈞在皇徹這聲低語之後,像是那面具被戳碎,那心底深處的一方傷疤被撕裂。

    所有的偽裝都蕩然無存。

    那眉眼間沒了盈盈笑意,眼裡有了漠然。

    「一平。」他低聲呢喃,如泣如訴。

    珈蘿聽得這聲呢喃,心底不知為何有了一絲微微的遺憾之意。

    正巧此時,有一頭戴碧雲釵的富家小姐攜著兩名婢女面對面朝珈蘿走來。

    三名女子邊走邊低聲說著話語,與珈蘿擦身而過,連袖擺都是稍稍碰上了些許。

    珈蘿眼眸微瞇,眼底有了一絲紅光流轉。

    她終於知曉這夜晚的大荒城有何種的不對勁了。

    「皇徹,我怕狗蛋待會醒了,又哭個沒完。我先回林府將狗蛋抱上吧!」

    她停下腳步,輕聲向皇徹說道。

    那話音還未落下,那先前與她擦身而過的富家小姐,卻發出一聲驚叫聲,那尖利的叫聲響在珈蘿的耳畔。

    她的眼裡映出林一鈞那溫文爾雅的笑意,那儒雅的笑意在那燈火通明尖叫聲處,顯得異常詭異。

    只見那頭戴碧雲釵的富家女子披頭散髮的向他們奔來,那雙眼呈現出一種灰暗的顏色。

    她奔向珈蘿,卻在要撞上之時,直直穿過了珈蘿的身體。如同那無聲之物一般,穿過,卻沒有激起任何風浪,沒有吹起珈蘿的發,亦沒有撩起她的衣。

    是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知曉不對勁了。

    先前,當那女子帶著侍婢與她擦身而過之時,明明是碰到了她的袖擺,她卻感覺不到有任何觸動。

    那就只有一種情況,人是假的。

    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海市蜃樓。那富家千金尖叫著,那髮髻上的釵搖晃著,已是要掉下,髮絲凌亂,在珈蘿的眼前衝向那一旁的酒樓裡。一瞬間,所有的人似乎都收到了訊號一般,本是和樂笙歌的氣象,變得慌亂起來。

    尖叫聲,打砸聲,哭喊聲。四處燃燒起黑色的火焰,成片的煙霧籠罩夜空。

    每個人從那光線亮麗的樣子變得蓬頭垢面,還有血污滿面。如同蝴蝶效應一般,所有人的眼眸都成了灰色。然後,互相撕咬。珈蘿眼底一絲異色劃過,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林一鈞。

    林一鈞的唇角卻有一抹似笑非笑,那眼眸淡然的看著面前的景象,那眸色深處卻暗藏著不知名的神色。

    一切都是無比的詭異。

    恍若是穿越了時間與空間,他們身臨其境一場名為廝殺的電影。

    珈蘿看著林一鈞那冷漠的笑意,忽然明白了皇徹所說的話。

    林一鈞將百里城當成了自己的城,自己的所有物,如同玩具一般。

    這一場展現在他們眼前的血肉橫飛的場景,只是林一鈞設定出來的。

    這一段海市蜃樓的景象,如同一部已經存好檔的電影,在他們的眼前一一播放擦。

    所有的人都已經沒有人性,在重複著撕咬的動作。

    「無趣。」

    皇徹袖擺一揮,便是轉身邁步,欲離開。

    林一鈞搖了搖頭,「不想知道為何會這樣嗎?何不繼續看下去。」

    珈蘿聽到林一鈞所說的話,心裡一動,便是輕輕拉了拉皇徹的衣擺。

    皇徹察覺自己的袖擺被珈蘿拉住,那邁步的腳步又是悄無聲息的收了回來。

    林一鈞將那目光移到珈蘿的身上,眼眸裡有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珈蘿看著那眼前一片狼藉的場景,所有人都互相撕咬著,自相殘殺。

    忽然間,從天而降一群黑衣人,將那些自相殘殺的百姓全部點火焚燒,盡數屠戮,整座城池一瞬間又恢復了安靜。

    當天光微亮之時,那些黑衣人如同在清理戰場一般,打掃著灰燼與散落各處的殘肢。

    有一個人,正在清理那未能焚燒完全的屍體,那也稱不上是屍體了,只是些殘肢。

    黑衣人蹲在那裡,仔細清理,他的背後,有一隻手狀的骨爪,突然直立,狠狠抓向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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