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卷 第157章 157 文 / 楚秋
元鳳進來時,蘇錦秋剛喝完安胎藥。
一夜奔波雖然沒讓蘇錦秋有很明顯的不適,她卻不敢大意。讓婆子請了醫婦來，診脈之後雖然沒有大礙，卻建議吃幾劑安胎藥，並且特意叮囑一定要好好休息。
莊子上的生活很悠閒，對平頭百姓來說,誰當皇帝並不重要。尤其是城中戒嚴之後，不是關鍵人物根本就拿不到消息。
「你是誰啊,怎麼闖到這裡來。」
婆子的驚呼聲讓蘇錦秋站起身來,已經好幾天了,誰會來找她。
元鳳還是鳳池……誰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
「我來接你回去。」
響亮的聲音，急促的腳步,帶著中午的日光，讓人有種眩暈感。
離別相聚，這種經歷不是第一次。尤其是這次的分離，明明只是幾天而己，蘇錦秋卻覺得好像過了半輩子，離別的悲傷之後，重逢的喜悅才能到達極致。
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蘇錦秋就跑了起來，明明不該跑，她卻好像本能反應一般，她想撲到元鳳懷裡，想跟元鳳說，她好害怕，她一直都在擔心。
更重要的是，元鳳回來，平安回來了。
極致的喜悅讓蘇錦秋哭了起來，明明是高興時刻，卻忍不住撲到元鳳懷裡哭個不停。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宋思宗……」元鳳連聲問著，神情慌張起來。如此突然的哭了起來，讓他手足撫措。
蘇錦秋直搖頭，道：「沒有，我很好，只是看到你……」
說話間蘇錦秋復又笑了起來，拿出手絹擦淚，道：「我是高興，很高興……」
元鳳舒口氣，捏捏蘇錦秋的臉頰道：「又哭又笑的，把我嚇了一大跳。」
說著伸手就要抱起蘇錦秋，道：「我們回去吧。」
「等等。」蘇錦秋說著推開元鳳伸過來手道：「我想向宋思宗道謝。」
這幾天她考慮了許多，都說生死別離之時，人的成長速度最快。會看開許多，也會看淡許多事，思考方法也會有些不同。
她不知道是看開了，還是看淡了，或者是單純的想感謝宋思宗的相救之恩。她想謝謝宋思宗，原諒或者不原諒以後再說，只想單純的道謝。
「向他？」元鳳多少怔了一下。
蘇錦秋笑著點點頭，道：「這些天我想了許多，我想……父親不會怪他的。」
應戰是蘇墨玉的決定，他下了這樣的決定，就一定會自己承擔後果。所謂性格決定命運，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情願死也要堅持自己。
性命很重要，但在有些時候，也沒有那麼重要。
「好吧，我跟你一起。」元鳳說著，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蘇錦秋若是能把這段恩怨放下，自己也會輕鬆許多。
宋思宗來的很快，他就在莊子附近，幾乎是馬上趕到。
道謝的過程比蘇錦秋想像中的要容易，原本以為即使蘇墨玉能原諒，她也肯定原諒不了，失去父母的恨意實在太深，結果宋思宗真來了，開口時卻格外容易。
「謝謝你。」蘇錦秋說著，隨著話語的出口，她的心情也舒暢起來。道：「我父親並沒有怪過你，你也不用過度自責。」
宋思宗怔住了，下意識的摀住臉，臉上神情像笑又像在哭，道：「我早就決定背負著罪責，用一輩子來慢慢償還。今天聽到你的話……我真的很高興。」
他的一切問題來自我性格，無法承擔以及逃避。這些年來他一直努力讓自己更優秀，卻沒有想過他的性格制約這一切。
直到這年齡才反省過來，不能說早，也不能說晚，正視自己不管何時都不晚。但能從蘇錦秋這裡聽到這樣的話，他何止是高興，幾乎都要跳起來。
「我可能沒有辦法像我父親那樣，可以原諒所有。」蘇錦秋說著，頓了一下看向宋思宗道：「不過今次真的謝謝你。」
「我很高興能為你做些什麼。」宋思宗說著。
蘇錦秋微笑，臉上卻帶著悲傷，道：「好好生活下去，哪怕是為了我父親。他為你豁出了性命，你得活得更好，才對得起他。」
「我會的。」宋思宗說著。
簡單的道謝，接下來就是道別，元鳳是騎馬來的，為見老婆快馬加鞭趕回來。其他人就相對慢了些，道謝道別結束，他們正好趕到。
魏公公和崔嬤嬤從車上下來看到蘇錦秋時，幾乎都是淚奔三千里了，直撲向蘇錦秋哭著道：「王妃……您平安無事，實在太好了。」
鳳池突然殺到寢殿，把他們嚇壞了。本以為會被殺的，郭豐帶著人來了。鳳池退了，但蘇錦秋也失蹤了。
「讓你們擔心了。」蘇錦秋笑著說，生死結束之後，身邊的人還在，那種感覺很好。道：「走吧，先回府。」
說話間元鳳抱起蘇錦秋上車，直進到車廂裡，元鳳仍然沒有放開，只把蘇錦秋摟在懷裡。剛才在人前，以蘇錦秋的個性肯定不想太親熱，現在到了車廂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自然要抱個夠。
「寶寶很好，也很乖。」蘇錦秋並沒有推開，反而趁勢偎在元鳳懷裡。
身體的熱度以及真實感，讓她完全放鬆下來，依靠著自己的男人，享受著他帶來的安全感，這種感覺真不錯。
元鳳親親她的額頭，道：「不用管他，只要你好就行了。」
蘇錦秋聽得又想氣又想笑，道：「哪有你這麼當爹的。」
「我是說真的，你更重要。」元鳳說著。
孩子，血脈，從來沒有那麼重要，蘇錦秋最重要。失去了她，所謂家庭，所謂親情，根本就沒有意義。
蘇錦秋輕輕歎口氣，把頭埋的更深，輕聲說著：「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一直到永遠永遠。
叛亂結束的很快，後續處理就沒那麼快了。鳳啟中毒之後餘毒未清，身體還需要調理，幸好身體年輕並沒有什麼大礙。大臣們就沒那麼清閒了，據說內閣大學士杜俊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入睡，京城的氣氛也跟著這次叛亂緊張起來。
先被元鳳處死的皇后、太子們，鳳啟正式下旨，給元鳳的行為正名。再然後就是被處決的李家，正式下旨，處置更重。
這些直接人犯不算，還有鳳池的親信們，與之來往的大臣。關係錯綜複雜，拉起一個帶出一群，一時間京城文官們人人自危，只怕自己被連累到了。
如此時刻，齊王府卻是大門緊閉，元鳳與蘇錦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說。元俊卿直接派人傳話，元家的出嫁女都暫時不讓回門。至於家裡的兒子媳婦們，沒事別出門，更不要亂說話。
元鳳這個齊王前頭已經把風頭出盡，鳳啟醒來繼續掌朝，這是對元家最好的情況。元鳳都不出門的時候，大家還是夾著尾巴做人比較好。
「好累，雖然只是替大哥幾天，卻比幾年的日子都難過。」元鳳有幾分抱怨著，頭枕靠枕上，腳邊小內侍捶著腿，蘇錦秋在他身邊坐著，時不時拿個葡萄餵他嘴裡。
蘇錦秋聽得好氣又好笑，道：「你就因為這個不去上朝的？」
元鳳突然閉門，把元俊卿嚇壞了。現在全府戒嚴呢，下人們都不敢胡亂說話了。雖然非常時期這種舉動很好，但要是因為元鳳的舉動才這麼幹的，那就有點……
元鳳這些天貓在家裡，根本就不是怕惹事，純粹就是偷懶，鳳啟傳喚，他都懶得去。
「好累啊。」元鳳有氣無力的說著，甚至於還做出無力的樣子，朝蘇錦秋眨眼賣萌。
蘇錦秋被他打敗了，笑著道：「你啊……也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說來元鳳是夠累的，從永昌皇帝在時，他就開始協助鳳啟對抗鳳池。一直到這次，徹底把鳳池打敗，鳳啟的皇位穩固了，元鳳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得陪著你。」元鳳笑著說，在蘇錦秋臉上親了一下，道：「前些時候讓你擔心受怕，孩子出生之前，我一步都不離開你。」
蘇錦秋只覺得心裡暖暖的，也在元鳳臉上親了一下，道：「好。」
一直到十月底，京城的氣氛算是緩和了。掃除鳳池的餘孽是一部分，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鳳啟上位了，肯定會有必要的人員調動。
讓蘇錦秋驚訝的是，皇后廢黜死亡之後，鳳啟並沒有馬上立後，太子之位也是空懸的。只讓現在後宮位份最高的孟貴妃協理後宮事，卻完全沒有封後的意思。
「大哥這麼年輕，沒必要這麼早立太子呢。」元鳳說著。
大楚立太子向來有明確標準，新皇登基之時就會把太子確立，一定程度上避免皇子爭位。不過……前頭太子連弒父之事都幹了。鳳啟就是沒有說過，只怕心裡也不好受。
鳳鳴不是合格的太子，鳳啟想廢他，卻從來沒有殺他之心。結果，鳳鳴就能在挑唆之下，對親爹動手。
兒子不止一個，太子可以慢慢看，至少在心情平復之前，鳳啟只怕沒有立太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