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8章 148 文 / 楚秋

    記住開門的每一個步驟,元鳳扶著她從洞口出來時,新鮮的空氣讓蘇錦秋深吸口氣。()

    黑漆漆一片沒有風，看不清眼前情況,但憑感覺應該是在一間屋裡。

    元鳳拿出火打子點燈，燈光明亮起來,四周頓時清晰。蘇錦秋看看周圍,是間舊屋裡,長時間沒住人，屋裡灰塵許多,房頂還有蜘蛛網。但房屋建築以及傢俱擺設，實在說不上很舊。

    這應該是間荒廢許久的舊室,房主也許說不上多富貴，至少不能算窮。想想京城的大小,就是地下通道不需要轉彎，實際距離並不會縮短，以行程來算，應該在城京邊上，估計是一個小地主家裡。

    京郊附近小地主，雖然不像平民百姓那樣多，但在京城也是要多少有多少。這樣的房子更是數多勝數，想找根本主是大海撈針。

    「這裡離城門很近，從地道出來之後不要久留，馬上出城走。」元鳳說著。

    蘇錦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元鳳把一直握在手裡的簪子拿到蘇錦秋面前，問：「怎麼開的都記住了？」

    「都記下了。」蘇錦秋說著，可能考慮到是她用，鑰匙的用法很簡單，幾乎沒有步驟，十分好記。

    「我們先出去。」元鳳說著，吹滅蠟燭推開屋門出去。

    跟著出了門，蘇錦秋才看清這是後花園角落裡的一處，幾步就是後門，長長的鎖璉，下頭掛著一把鐵鎖。不用說，肯定是簪子開的。

    秘道逃生到這裡，已經換上平民家的衣服，然後從後門悄悄出去，確實是人不知鬼不覺，不露一點痕跡。

    「若是可以的話，我不想你走這條秘道。」元鳳說著，對於如何擊殺鳳池，他有很多計劃，也做了許多安排。最理想的狀況，鳳池死在進京的路上。

    一旦進京了，蘇錦秋就會處於危險之中。鳳池對蘇錦秋的執念，或者說是對蘇墨玉的執念，現在都快成怨念了。

    當人徹底一無所有之後，只剩下瘋狂。

    蘇錦秋默然，只是抬頭看著元鳳，以前她總覺得元鳳太囂張了一點，現在的元鳳就顯得正常多了。對比之後，她突然覺得還是喜歡元鳳囂張一點，什麼都不用想，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現在……永昌皇帝過世，雖然不想承認，永昌皇帝確實是元鳳最大的靠山。跟鳳啟那是相處多年之後，關係很好。

    永昌皇帝對元鳳的寵愛，那才是無邊境的，元鳳現在的爵位封賞已經達到極限。鳳啟就是想封都沒得封，而且……鳳啟跟永昌皇帝不同，鳳啟肯定會是理智型帝王，清楚知道能做什麼不能做，為了皇位為了江山，他可以捨棄一切。

    永昌皇帝則屬於任性型皇帝，大臣平民會很討厭這種，任意妄為，既不顧大局也不管現狀，完全就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他對別人也許會很壞，但同樣的，他對真愛一樣可以不管不顧。

    「晚上風大，我們先回去。」元鳳說著伸手就要去抱蘇錦秋。

    秘道是只進不出，他們要回王府，肯定要飛簷走壁飛回去。

    蘇錦秋卻是後退一步，道：「等一下……」

    「嗯？」

    「難得你回來了……」蘇錦秋說著，她知道要不是因為得告知她秘道的事，元鳳根本就不可能回來。內心充滿矛盾，言語支吾起來，道：「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你說。」

    蘇錦秋深吸口氣，抬頭看向元鳳，目光直盯著他，不願意放過他臉上一絲變化，道：「我懷孕了……」

    元鳳的神情定住了，即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也沒有懷疑戴綠帽子的怒憤。意外，很意外，就好像一件突發的意外，暫時還無法判斷是好事或者是壞事。

    足有一分鐘，元鳳似乎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幾乎是硬擠出來哄蘇錦秋開心的，道：「好事啊。」

    蘇錦秋心情複雜極了，道：「好事？真是好事嗎？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她無法從元鳳臉上得到任何結論。元鳳不是能生，要是不能生，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暴怒。若是能生，她懷孕，元鳳臉上為何沒有任何喜悅。這又是為什麼？連帶著臉上的笑容都有點虛假，甚至於隱隱有點擔心。

    她這個孩子生不下來？或者生下來有問題？

    元鳳緊抿著唇，神情顯得糾結起來，手搭到她的肩膀上，似乎在努力寬慰蘇錦秋，又好像在寬慰自己，道：「我知道你很喜歡孩子，其實我也很喜歡。現在孩子來了，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試試。當年我母親……不也是生下了我，我也活到了現在。」

    蘇錦秋直覺得全身發冷，緊緊抓住元鳳的胳膊，神情激動起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生孩子這種事情怎麼能試，為什麼要試！！」

    「我……」元鳳衝口而出似乎想說什麼，卻硬是卡住了，深口氣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我的孩子可能會有問題……當年我出生並且一切正常，都說是奇跡。而奇跡，不太可能複製……」

    說到最後時元鳳臉上有種定格的悲傷，言語似乎都卡殼起來，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或者說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蘇錦秋身體完僵住了，看著元鳳的眼睛一動不動。腦子卻是飛速轉動起來，元鳳的名字，元鳳的身份，元鳳一直以來受的待遇……

    元俊卿納了那麼多妾室，生了那麼多庶子庶女，元鳳沒有絲毫煩感不說，還打算把定遠侯府的爵位給元祈笙。

    隱隱約約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怕的真相，完全不能提起的身世……

    「你那麼想要孩子，過繼也是個很好的選擇。你若是擔心長大之後，他會找親生父母，那也可以先裝懷孕，然後隨便抱一個，從小跟在你身邊，跟親生的一樣。」元鳳說話間有幾分語無倫比，神情既傷心又迷茫，道：「你現在懷孕……呃，孩子總是自己的好，當然你要是有其他想法，我完全尊重你。」

    「我……我會努力把他生下來，不管會怎麼樣。」蘇錦秋說著。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沒有一點心理準備，想法，看法，現在也完全顧不得。但孩子既然來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她唯一想的就是努力生下來。保不住不再說，哪怕是死胎，她作為母親也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元鳳突然伸手抱住蘇錦秋，摟的死緊，幾乎讓蘇錦秋喘不過氣來。

    蘇錦秋本來沒有那麼悲傷，此時此刻，只覺得眼淚湧了上來。不自覺得閉上眼，努力讓眼淚回去，不能哭，不能這種時候跟元鳳哭。

    太過於悲傷，哭出來更像是在憐憫。元鳳不需要憐憫，尤其是來自己妻子的憐憫，那是對元鳳的侮辱。

    「我們得回去了。」元鳳突然說著，放開蘇錦秋。

    蘇錦秋點點頭，硬擠出笑臉來，道：「我們得快些回去，晚上風大，我覺得有點涼。」

    元鳳伸把蘇錦秋打橫抱起，秘道是直道又沒有旁人在，跑起來自然極快。現在要學遊俠一樣飛簷走壁，還要擔心太顛簸讓蘇錦秋不舒服，速度自然慢了許多。

    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蘇錦秋回到自己的臥室。元鳳把燈點亮，屋裡一切照舊，外間上夜的兩個丫頭仍然在床上睡著，估計是被元鳳點了睡穴。

    「時候不早了，早點睡吧，明早上我回來。」元鳳說著，以前是不知道蘇錦秋回孕，現在知道了，肯定要抽出時間來看看她。今天太晚了，等她睡醒了，自己再過來。

    蘇錦秋點點頭，道：「你也早點回去。」

    元鳳這趟過來就是為了帶她看秘道，現在看完了，他自然要走。

    「明早等我吃早飯。」元鳳說著，低頭在蘇錦秋額頭親了一下。

    「嗯。」蘇錦秋點頭應著。

    元鳳翻窗離去。

    蘇錦秋則顯得有些茫然，熟悉的環境讓她有些發怔。不管剛才的秘道，還是元鳳的話，都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或許是因為太沉重，以至讓她想逃避。

    逃生的密道，無法想像她會在什麼時候需要，一直以來她的生活都安逸。最慘的情況也就是蘇懷玉帶著她大冬天趕路去穆家。而現在她身邊不會有人，她需要一個人獨立奮鬥。

    還有孩子……

    只覺得心好像被刺穿一樣疼，疼的她不想相信這是真的。

    深深吸口氣，然後用手摀住臉。她需要調整一下心態，事實就是事實，

    她不該如此軟弱，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她也一樣。事情來了，壓力來了，她該想的去面對，而不是去逃避。

    跟元鳳比起來，她承擔太少了，她不能對不起元鳳的愛，至少不能拖他的後腿。

    七月底鳳池進京，五日之後永昌皇帝駕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