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132 文 / 楚秋

    蘇錦秋把驚訝收起,扭頭看著元鳳笑，似笑非笑。她知道接下來元鳳想她說什麼，要大聲誇讚他,還要說謝謝他的細心。

    不過她什麼都不會說,好像討好似的，元鳳最近一直這麼幹。那種入微的體貼,與其說因為愛她而疼惜她，更像是在補償她。比上一次的補償更甚,根本就是在討好她。

    許多說不出來的話,用行動來代替。另外也是在跟她說，他不想跟她談。

    「不喜歡嗎？」元鳳看她神情淡淡的,連忙問著。

    蘇錦秋把大氅脫掉放到一邊，笑著道：「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有點意外而己，幾天時間竟然能趕出來，這下就不用擔心路上會辛苦了。」

    元鳳笑著摟住她道：「都是為了你。」

    蘇錦秋笑著推開他，道：「別鬧，外頭有人。」

    說著規規矩矩坐好，挑起簾子一角外往看。只見外頭車隊已經準備妥當，今天出發，兩府車架這麼多，要走的奴才們早就提前上車，留下看家的服侍主子們。

    蘇錦秋和元鳳上了車，車駕就開始行動。前頭隨從騎馬開路，後頭則是車駕大隊。

    從正門出去，到了街口處，駙馬府的大隊人馬也跟上了，浩浩蕩蕩的車隊，車頭車尾佔了兩條街。

    因為還在京城之中，車駕行駛並不快。蘇錦秋伸手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元鳳，道：「幾個弟妹還小，路上只怕有些辛苦。」

    元俊卿的孩子不少，不過能感覺出來，他已經在控制孩子數量。好幾年沒有孩子出世，現在最少也有七、八歲，元老太爺過世，自然全部都要去，這樣的天氣，大人還好，小孩子就要受些苦了。

    元鳳無所謂的道：「這算什麼苦，奶媽婆子跟著，一群人侍候著。若是這樣都受不了，現在去死更快些。」

    「也是，我八歲就跟姑姑出門。」蘇錦秋有幾分感慨的說著，幸虧她是穿的，不然八歲的孩子經歷那些，確實太殘忍了些。

    說話間蘇錦秋目光看向元鳳，有幾分打趣地道：「沒想到就遇上你這個冤家。」

    「我這個冤家怎麼了？」元鳳挑眉反問，眉眼之間有幾分邪氣，更有幾分得意，道：「難道你不喜歡我這個冤家？」

    「喜歡，喜歡的很呢。」蘇錦秋咬牙說著，有幾分好笑，又覺得有幾好氣。轉話音一轉卻是道：「你既然讓工匠趕工修整車子，何不讓人多做兩輛，給老爺和年幼弟妹們。你也別怪我管閒事，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宮中，跟老爺感情自然生疏。不過總是父子，是弟妹們的兄長，稍稍為他們想一些，也是應該的。」

    話完，蘇錦秋仍然瞅著元鳳笑，卻是仔細觀察他臉上神情。

    一直以來她對元鳳與元俊卿的父子關係從來沒有插過嘴，血緣是親情的牽絆，卻不是唯一的牽拌。鳳啟與鳳池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卻是自小不和。鳳啟是永昌皇帝的親生兒子，永昌皇帝卻總想著滅掉他，把鳳池推上位。皇家沒什麼親情存在，元鳳與元俊卿不親，放到正常情況下理解不了，有皇家的背景在，完全可以理解。

    蘇錦秋從來不打算當他們父子之間的和事佬，元鳳的心，元鳳的情，絕對不是說說話，抱著哭一場就能擁有的。必須得他自己想要，再加上長年積累，才能讓他石塊一樣的心有點感覺。

    她現在好奇的是，自己那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婆婆，含山長公主……

    元鳳愣了一下，有幾分驚訝地道：「你怎麼突然間說起這個了？」

    「就是隨口說起來了。」蘇錦秋笑著說，道：「也許是我多管閒事了，我總覺得，你跟老爺……太生疏了些。」

    元鳳神情有幾分不自在，道：「我跟他……自小不在一起，自然生疏。元家的兒子不少，並不差我一個。」

    「這個……不能這麼算吧。」蘇錦秋忍不住說著，想了想又道：「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元老太太曾經異想天開的，想讓元二老爺承爵。」

    「你是說定城侯府的爵位？」元鳳想了一下才想到，實在是對現在的元家來說，定城侯府的爵位根本就不算什麼。道：「她倒是真敢想，不過這個爵位我是沒放在眼裡。」

    蘇錦秋看向元鳳問：「你不想要？」

    「要來做什麼。」元鳳無所謂的說著，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該知會一聲，我放棄這個爵位。」

    蘇錦秋道想想問：「給二爺嗎？」

    「隨便怎麼安排吧，我相信駙馬爺不會把爵位傳給外姓人。」元鳳說著，看向蘇錦秋疑惑問：「是不是有人讓你做說客？好好的就說起這些。」

    蘇錦秋聽得笑了，問：「說客？誰會讓我做說客，又讓我說服你什麼呢。我一個後奼女人，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思來想去不就是家裡這些事。你要是不想我想這些，那就讓我出門啊，那我肯定有無數話題跟你說，不會跟你講這些家常理短。」

    「還生氣呢？」元鳳有幾分歉疚的說著，伸手摟住蘇錦秋，道：「我不是答應你了嗎，以後再也不那樣了。吵架已經吵過了，吵完要是再時時提起，那就沒趣了。」

    「我沒生氣了，是你問的，我才說起來。」蘇錦秋溫聲說著，似乎在安撫元鳳一般。話音一轉看向元鳳突然道：「說來，我們成婚這麼久，我都不知道長公主的容姿如何。」

    元鳳對她出門的態度太詭異，爭吵時，兩人正在火頭上，她也沒有細想。後來兩人冷戰，她冷靜下來之後，就覺得情況有不太對勁。元鳳是殺人成性，不過這跟皇宮的氣氛有關係，仗斃宮人根本就不是事。找死一批再找一批，皇室貴胄既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也不用擔心把可用之人殺了，皇宮用的，不管是人還是物，肯定都是最好的。

    就比如鳳池，雖然不像元鳳那麼明顯，殺的人肯定不比元鳳少多少。皇宮氣氛如此，大家都很淡定。連三觀最正常的鳳啟，對元鳳也就是說幾句，重話都不會說。

    禮教森嚴，女子私自出門當然是她不對，但她當時已經把該解釋的都解釋了。元鳳可以繼續生氣，但他似乎是太生氣了。生氣到完全不合常理的地步，就好像觸到他雷點似的，瞬間爆炸了。

    一般情況下，男人對自己女人的可疑行為，會有這種異常反應。往往都是因為受過同樣的傷害，被母親，或者前妻（前女友）狠狠背叛過。蘇錦秋可以完全自信的說，她是元鳳的初戀，元鳳最愛的女人。

    若是母親的話……

    含山長公主，永昌皇帝最小的妹妹，十八歲下嫁元俊卿，次年生子元鳳，兩年後過世，陪葬皇陵。

    這是寫在正史中的，簡單一句話，也是蘇錦秋瞭解的全部。不管是在皇宮裡，還是分府單住之後，從來沒有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過含山長公主。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真沒人知曉，含山長公主似乎連名字都被人遺忘了。

    旁人遺忘了就算了，偏偏是她的丈夫和兒子，至今為止，她連含山長公主的畫像都沒有見過。

    車廂突然安靜下來，元鳳神情無比平靜的看著蘇錦秋，好像在打量她一般。突然道：「餓嗎，有點心，早上才做好的，現在還熱著呢。」

    說話間打開車廂的暗格，端點心出來。

    「好啊，我嘗嘗。」蘇錦秋語氣自然的說著，順手又倒了一杯熱茶。

    心裡微微歎了口氣，她好像有點明白了……

    元鳳在刻意迴避，或者說在暗示她，不要再說下去。

    若是真如她想的那樣，這個話題，她確實沒法跟元鳳談下去。就像蘇墨玉夫妻的死因，鳳池對俞氏的愛慕，她不管跟元鳳如何恩愛，都絕對不跟元鳳說。

    夫妻是一體的，要無話不談，但有些話真是沒辦法談。

    你母親是不是出牆了？

    不管元鳳多愛她，相信在她問出這話的一瞬間，只會想劈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