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8章 118 文 / 楚秋
丫頭扶起潘妤,小廝扶起元俊禧,後頭賈氏也聽到消息，撲上來抱住元俊禧道：「我的兒啊，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什麼人要害你啊。」
說話間賈氏目光直瞪向元俊卿，肯定是他對元俊禧做了什麼。
這個繼子，從來都是狼子野心，只是沒想到元老太爺還沒過世，元俊卿就動手了。
元俊卿完全無視，這對母子很早以前在他眼裡就是死人。起身去前頭送客。相信潘家人很快就會有人來，就不知道潘勤會不會來。
潘勤科舉出仕，一路陞官，可謂是青雲直上。要不是潘妤性格行事差太多,他真的考慮過潘妤當兒媳婦。
沒想到兒媳婦沒當成，現在快成弟媳婦了。
蘇錦秋送走賓客，回屋更衣，穆六娘緊跟著進來，等蘇錦秋更衣完畢，便讓屋裡人暫時出去。
房門關好，穆六娘跪了下來，請罪道：「是我行事不周，給府裡惹了麻煩，請王妃恕罪。」
要是男女有情，拉拉扯扯，或者落水濕身，可以說是這兩人行為不檢，或者意外之類的，基本不會影響到主人家名聲。現在是直播春、宮戲，衝撞了公主，事情就有點大條了。
她只是不想潘妤嫁給元祈笙而己，潘妤那麼想嫁進元家，元俊禧也是姓元的。
「起來說話。」蘇錦秋說著，神情卻顯得有點疑惑，不禁問：「你……那麼恨她嗎？」
看到活春、宮的一瞬間，她真的驚呆了，因為就她對穆六娘的瞭解。穆六娘不是沒有底線的人，就算再恨潘妤，打她殺她算計她都有可能，但……直接上這種戲碼，真不像是穆六娘的行事風格。
「不是的，我沒有……」穆六娘急切的解釋著，道：「我真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把元二爺換成了元二老爺……」
上一輩子穆七娘只跟她說，潘妤設計了元祈笙，造成兩人有情的模樣被公主們撞破，然後順利嫁進來當元二奶奶。她策劃了這麼久，並沒有在潘妤計劃中添加什麼，只是把男主角換掉了。
哪裡想到潘妤會如此瘋狂，兩個人直接幹上了。
「自作孽不可活。」蘇錦秋說著，看穆六娘仍然低頭跪著，道：「我真不怪你，我看二爺也挺好的，若是被潘妤糟蹋了也挺可惜的。倒是跟二老爺是一對，多好的姻緣啊。」
說到最後一句時，蘇錦秋嘴角勾起，相信元俊卿也會覺得，這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穆六娘仍然顯得憂心忡忡，道：「大公主要進宮稟告皇后，若是連累到王妃……」
皇家的事情不好說，華陽公主是肯定有錯，但她是公主之尊。又是前伴讀犯錯，並不是抓到她本人的奸、情。最多就是責罵一頓，罰俸一年，以華陽公主的性情，不會太當回事。
若是華陽公主咬死說，是齊王府治家不嚴，以至於自己府上能發生這樣的事情，蘇錦秋這個齊王妃難逃干係。
蘇錦秋胸有成竹的笑著道：「放心好了，華陽公主想咬我，也得皇后娘娘肯聽她的。」
華陽公主又不是皇后親生的，這種拼恩寵的時候，元鳳直接秒殺華陽公主。
穆六娘聽得放下心來，長長吁了口氣，這才站起身來。
蘇錦秋道：「你我相識這麼久，你也該知道我的脾氣，我若是不允許，自會給你說明。我沒有阻止，也就是不反對。就是真出了什麼事，我也知情者，不會遷怒與你。」
穆六娘不禁把頭低了下來，她是很瞭解蘇錦秋，只是她的性格經歷，讓她有種危機感，總是額外小心些。稍停一會道：「我想清楚了，與賀將軍的婚事……若是賀將軍不反對，那就定下來吧。」
最大一件心結了了，再不用擔心將來潘妤害她。賀將軍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她也該知足了。
「好。」蘇錦秋笑了起來，看看穆六娘不禁道：「沒必要太執著於過往，該好好想想將來。」
說起來都是上輩子的事了，沒必要再想下去，抓住現在才好呢。
「嗯。」穆六娘輕輕應著。
話完穆六娘回屋去了，幹掉了潘妤，對她來說也是件大事，她也需要整理心情。
蘇錦秋屋裡坐著喝茶，稍停一會就有婆子進門道：「潘老爺，潘太太到了，駙馬爺想請王妃過去看看。」
蘇錦秋微微一笑，道：「我就來。」
開場，□□都過去了，馬上就是結局部分了，她肯定要圍觀到底。
蘇錦秋坐軟轎到公主府前廳裡，魏公公扶著她下轎。
不等進門，就聽裡頭傳來賈氏冷嘲熱諷的聲音：「潘家姑娘如此不知檢點，勾引我兒，做出這樣的下作事來，這樣的兒媳婦我家是不敢要的。當然潘姑娘**與我兒，元家也會負責，晚上一頂粉嬌送進門，給我兒當妾室吧。」
在瞭解全部經過之後，賈氏雖然生氣，不過男女之事，肯定是女方吃虧的。潘妤這種無媒苟合之女，娶她當媳婦，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看在潘勤以及潘家的面子上，納之為妾，給她一口飯吃還是可行的。
潘太太吳氏馬上跳著的叫了起來，道：「胡說八道，明明是元二老爺強、奸我家女兒，元家竟然敢如此強辯。說什麼納為妾室，我呸，這種話竟然也能說出口，潘家百年書香門第，豈能受此侮辱。」
她是恨不得潘妤死，死了就完事了。但若是與人為妾，潘家丟不起這個臉，她還有女兒要說親事。有個當妾的姐姐，還有什麼將來前途，笑都要被人笑死了。
賈氏冷諷道：「當時就在水亭裡，若是我兒強逼你女兒，她為何不叫。那麼多人看得清楚明白，你家還敢狡辯，難道還想鬧上公堂不成……」
「你閉嘴！」一聲怒喝，出自元俊卿口中，直指著賈氏怒罵道：「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無知蠢婦，不但要害死自己親兒子，還要拖著全家要去死。這對母子，確實是不能留了。
賈氏被吼怔了，她雖然在家裡受盡繼子冷待，但怎麼都沒想到元俊卿竟然在人前如此。心裡雖然驚駭，猛然想到，此時在人前，若是鬧大了，豈不是可以告元俊卿不孝，當即衝著元俊卿吼了起來，道：「駙馬爺好大的官威，我是你爹爹八抬大轎進門的正室，是你的繼母，你竟敢如此對我說話！」
元老太爺也聽不下去了，衝著元俊卿喊著道：「逆子，你這是要造反嗎！！拿家法來……」
「王妃駕到……」
內侍一聲長傳，小丫頭打起簾子，魏公公扶著蘇錦秋進門。
屋裡潘勤和吳氏站起身見禮，蘇錦秋道：「免禮，潘大人請坐。」
潘勤和吳氏坐下來，蘇錦秋看看屋裡，元俊卿正中高坐，潘勤和吳氏坐左手邊兩個位子，元老太爺和賈氏坐右手邊兩個位子，潘妤和元俊禧皆收拾妥當，則在正中跪著。
元俊卿欲讓出主位，請蘇錦秋上坐。
蘇錦秋推辭道：「只因當時我也在場，所以過來瞧瞧。兩家家務事，我是晚輩，不好做主，還請老爺主持。」
說著給魏公公使了眼色，魏公公會意，馬上另搬把椅子放到主坐後側。蘇錦秋落座，讚許看魏公公一眼，椅子擺的很對，打醬油圍觀的最佳位置。
突然打斷，賈氏和元老太爺也不好再鬧著要上家法，各自坐了下來。
潘勤自從正門以來就是臉色蒼白，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吳氏則是恨不得把潘妤勒死，卻不得不顧家裡名聲以及女兒前程。只是口角不如賈氏，屢屢輸陣。至於潘妤，前頭難堪太大，此時如何敢分辯，以至於場面上看著元家更佔上風。
至少元俊禧就是這麼認為的，剛才一直吵嚷不停，他實在插不上話。趁著此時空擋，喊著道：「就是潘賤、婦勾引我的，是她買通婆子給我送信，我是收到信赴約的，信就在我身上，可以取來一看。」
「住口！」元俊卿一聲怒喝打斷元俊禧，拱手向潘勤賠禮，道：「都是我教弟無方，引出今日之事，還請潘大人見諒。」
潘勤恍若未聞，手握著坐椅扶手，身體微微發抖，節指有些泛白，看一眼地上跪著的潘妤，唇似乎抿的更緊了。
「大哥，我沒錯，根本就不是我的錯，都是姓潘的賤人，是她寫信勾引我的……」元俊禧一臉不服的大聲叫著。
元俊卿恨不得衝上去一腳踢死元俊禧，只不等他行動，一直坐著的潘勤突然站起身來，走到潘妤跟前，低頭看著她，眼中不知閃爍著什麼。
潘妤不禁慢慢抬起頭來，淚眼望向潘勤，心裡卻冒出一絲希望。因為吳氏的挑撥，潘勤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疼她，但不管怎麼樣，總是她親爹，一定會向著她的。就算不為她，也得為了潘家，為了自己……
「你母親早亡，又是我第一個孩子，我總是格外偏疼於你。從你繼母進門那天起，你總是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你的委屈，你被繼母虐待了，繼母待你不好……開始時，我是真的相信，你是我親生女兒，年齡還那麼小，我想不出不信你的理由。但你越來越委屈，委屈的你親祖母都看不下去，親自找我說，是妤兒不好，心思太壞太偏。那時候我還是不相信，以為你是年齡小不懂事，特意讓你跟吳氏相處，讓你知道吳氏雖然是繼母，也許不會像生母那樣好，但她對你也不壞。但你仍然不知收斂，直到吳氏忍無可忍把你送到穆家。你走的時候，我心裡還有些怪吳氏，大冬天的讓你出門。結果呢，你反過來就算計吳氏，想讓她永世不得翻身。最後還是你祖母把我叫過去，狠說了一通，我才徹底明白。原來吳氏並不壞，她也想跟你和平相處，至少她沒有害死你的心思。但是你呢，你卻不想我再有孩子，更恨不得把吳氏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潘勤緩緩說著，聲音悲傷而難過，眼中的悲傷越來越多。
旁邊吳氏也跟著嗚咽哭了起來，心裡既委屈又感動，這麼多年了潘勤總算給她一個說法了。忍不住指著潘妤道：「我都不明白，你處處針對於我是為何。怕我難為你嗎？你只是個姑娘，一份嫁妝就夠了，更不用說你母親留與你不少。你若是能高嫁，與娘家也有益，我何必難為與你，我何必呢……」
潘妤忍不住叫道：「你為什麼要嫁進來，佔了我母親的位子，又要生兒育女。你就是不害我，我前妻遺女，也注定被丟到角落裡，你就不該嫁進來，你就不該……」
要不是潘勤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必然待她如掌上明珠。她就不用為了一門好親事，算計到如廝地步。
都是吳氏的錯，她不該嫁給潘勤，更不該給潘勤生兒育女。
吳氏氣的全身打顫，手指著潘妤，她不善口舌，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幹指著潘妤，潘妤的親娘又不是她害死的，潘勤年輕無子續絃再娶，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潘妤把這筆賬算到她頭上，實在毫無道理。
潘勤並不理會妻女的吵架，好像沉浸在懷裡，緩緩又道：「你在外祖母家裡幾年，我本以為你會懂事些，結果呢……你回府之後先跟弟弟過不去，你說要進宮，我也助你進宮了。哪裡想到，你竟然跟蘇姑娘過不去，你們之間既沒有大仇，也沒有利益糾紛，你既然挑唆華陽公主，四處散播謠言。」
「我……」潘妤頓時啞然，道：「後來她不是嫁給王爺了嗎！」
說話間，不自覺得掃一眼後頭坐著的蘇錦秋，滿心的不甘。
憑什麼蘇錦秋就成了王妃，憑什麼她還要為一門好親事，這樣那樣的算計。
「你到現在還是不知悔改。」潘勤說著，眼中的悲傷變成了絕望。本來是站著的，突然蹲了下來，跟跪著的潘妤持平，抬手摸向潘妤的頭，道：「我真的後悔了，當初你與吳氏不和，我該把你送到穆家。你到穆家之後，我就不該讓你回來，你進宮被趕出，我就該隨便找個婆家把你嫁到京外去。你屢次算計著出門，要自己謀劃親事，我就該把你送到尼姑庵去……」
「爹爹……」潘妤忍不住叫了起來，只覺得全身冰冷，道：「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啊，難道……難道你要把我送到尼姑庵裡……」
其實她都已經做好嫁給元俊禧的準備，就算元俊禧是個畜生，事情至此，也只能嫁了。就算潘勤再氣再怒，也只能把她嫁入元家。
賈氏剛才說什麼做妾，在她聽來那就個笑話，元家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
潘勤搖搖頭，道：「把送你送到尼姑庵裡，你也許還會想著法脫身，將來定會給潘家引來更大禍事。」
說話間潘勤撫摸潘妤頭頂的手卻是慢慢下滑，直到潘妤脖子處，道：「失潔女子，有何顏面苟活與世，我親手掐死你，也算給潘家列祖列宗有個交代了……」
說話間潘勤兩手合緊，死掐住潘妤。
潘妤還想再叫，但潘勤是下了死勁的，哪裡還能叫出來。四肢拚命掙扎起來，潘勤卻是完全不為所動，手上繼續用力。
猛然間的變故，滿屋的人都驚呆了。
元俊卿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前就去拉住潘勤，喊著道：「潘大人，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
潘勤冷冷一笑，看向元俊卿道：「駙馬爺莫急，待我了結了這個孽障，我們就可以到大理寺慢慢爭論誰對誰錯。潘家嫡女受辱於元家嫡子，清白己失，無顏苟活，現有我親手了結。元家出了這樣的逆子，家風歪邪，爵位傳承，乃至駙馬爺官職，只怕都要另議。」
說話間，潘妤目光轉向元老太爺和賈氏，道：「我潘勤既然能親手掐死失潔親女，元家孽子豈會放過，一命抵一命，我不殺此人，無顏立足與世。」
話說到這裡，潘勤手上用勁更大，潘妤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睛直直看著潘勤。
元俊卿大力去拉，本來潘勤一個書生，沒什麼力氣，此時卻是死攔不住。不禁喊著道：「你們都死了嗎，還不快來幫忙……」
「潘大人，我知你心中憤恨，元家侮沒潘家家門，不怪你如此生氣。」蘇錦秋站起身來，緩緩開口，道：「你十幾年寒窗苦讀，正是青雲直上之時，只因為一個不孝女，你確定要跟元家結下如此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