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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序章 莊園大火 文 / 騎樓聽雨

    夜幕下,一輛黑色轎車正順著蜿蜒的山路疾馳而上,路兩旁的燈把山路映照成金黃色,如一條充滿力量的蟒蛇把整座山纏繞在它的身體中。在它的頭部,山的頂峰上,卻有一股不尋常且躍動著的光把那片夜空照亮——那是火光,沖天的火光!

    黑色轎車以會被交通警察開槍阻止的速度衝向莊園的大門,兩扇被漆成黑色,雕刻著中世紀花紋,能被稱為古董的大門被如垃圾般被撞飛,大門無力的倒臥在路上,它們自身的重量甚使它們陷入了路旁的泥土之中。

    轎車的情況也並不那麼好,放置發動機的前部分幾乎被完全撞毀,幸虧它擁有優秀的安全系統,車上的兩人才得以沒受傷,而且還能跑下車。那是一名年約四十歲,留著一臉鬍渣的男人和一個看上去約十歲左右的女孩。

    女孩長著一頭被紮成大馬尾的金髮,那如海般的碧藍色雙眼,恰如其分的鑲嵌在她白皙稚嫩的臉上,手腳各部位均顯得勻稱有力。她還有著超越不少同齡人的身高。任誰看到她,都絕對會下同一個定論——這個女孩絕對是個美人的胚子。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女孩碧藍色的雙眼所透射出的,並不是這個年齡女孩應有的天真與浪漫,反而是一種更甚於成年人的冷靜與沉著。從她利索的依靠自己力量跳下車時所表現出的堅毅。不難令人把她與武者相聯繫起來,靜時如止水,動時如烈火。

    兩人頭也不回的那冒出滾滾濃煙和通天火光的大宅跑去,男人根本沒有等候女孩的意思,一味發了瘋似得發足狂奔,女孩也絲毫沒有拖他後腿,也盡自己最大能力奔跑著。有意思的是,儘管她年紀雖小,但跑起來,並沒有比那男人慢多少。

    從大門到正在燃燒的大宅,大概約有足球場兩個龍門間的距離,然而在沿途均有橫七豎八的屍體倒臥在那經過精心修剪的草地上。男人雙眼的餘光掃過那些屍體,看得出他眼神中閃爍過一絲悲傷,但他並沒有因此停下片刻,因為在大宅裡,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

    兩人幾乎同時達到大宅門口

    這是一棟建設於中世紀的別墅,白色外牆上留有常年因雨水沖刷所留下痕跡,藝術感十足的花梨木門,五色窗戶和那牆上巧奪天工的浮雕,似乎都在無聲的訴說著她曾經的奢華與高雅。然而這一切現在都被包裹在熊熊烈火之中,很快,這棟磚木結構的藝術品就將毀於一炬。

    彭!隨著男人一記凶狠的前踢,木門應聲而開,他也沒有保護孩子的意思,任由身後的女孩跟著自己衝入火海。女孩並沒有像同齡孩子那樣嬌氣,或懼怕火焰,反而表露出比男人更大的勇氣,以致她利用身形嬌小的優勢靈活的在各種被燒燬墜落的木樑間穿梭前行,走在了男人的前頭!

    兩人進入大宅沒多久,已發現數具倒臥在火海之中的屍體,那是屬於傭人的屍體,在她們身邊還有一些散落的行李——那是屬於大宅主人的行李。轉眼間,女孩已以超越男人的速度一鼓作氣的衝上了三樓走廊前。

    一股濃烈刺鼻的味道迅速撲向兩人,令人產生一陣目眩。這是大宅後期裝修時使用的牆紙所造成的,遇到火便會釋放出有毒氣體,而走廊兩旁的牆紙和厚重的窗簾已完全被烈火緊緊纏繞著,躍動的火苗把通道越擠越小,貿然過去,身上衣物很容易就會被點燃。

    擁擠的走廊看上去就好像一條通往地獄的路,令人不由得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男人四下看了看,正好身旁有一個盛滿水的魚缸,他迅速把自己的外套脫掉並鋪在地上,然後拾起魚缸往外套上砸,正當他把濕潤的外套蓋在頭頂,打算喚女孩一起衝過去時,卻看到女孩已頭也不回的衝進了走廊。

    男人想喊,卻又生生的把話吞了回去。的確,要是他現在把女孩喊停了,女孩被火苗燒到的機會更大,如今除了祈禱她能順利衝過走廊外,男人就只能盡快的趕上去。

    女孩跑得很快,在走廊的盡頭轉了個方向然後又繼續飛奔起來,中間似乎根本沒有停頓過。男人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消失在前方的火牆中,她跑的很快,連周圍的火苗都被她奔跑所產生的風所牽引,緊隨其後。

    很快,男人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衝入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裡。這是一個起居室,牆壁上屬於中世紀的名貴畫作與那本代表溫馨優雅的牆紙同樣成為烈火吞噬的對象。

    房間裡倒臥著四個人,一男一女還有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看衣著,那對男女應該就是這棟大宅的主人。第四個是一名小男孩,他正在女孩的身邊。女孩的金髮被燒掉了不少,衣服上也有不少被火燒過的痕跡,在她身旁的是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男孩,他已經失去意識,完全昏迷的被女孩扶著坐在地上。

    男人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煩惱的用手掌來回擦自己的腦袋:「我真不該離開,我真不該離開!」

    「小凜!小凜!你快醒醒啊!」女孩其實已經很疲憊,但卻依然用力的搖晃著小男孩,希望他能給自己點回應。

    「嫣,我們要走了。他吸入濃煙太多了,不能再等了!」男人沒有等這個叫嫣的女孩回答,便單手把叫小凜的小男孩搶過來,並扛在自己肩上,然而就是這一刻,他發現了小凜儘管完全陷入昏迷,但右手依然死死的抓著一把造型獨特的短劍。

    而在小凜原來坐著地板上,有一件屬於年輕男子的皮夾克和長褲,它們完好的攤在地上,就好像有人穿著般的整齊,這是衣服裡並沒有身體,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粉末,它們呈灰白色,而且很輕。男人箭步跑去抱起小凜的動作,所產生的風已令那些粉末揚起,然後輕輕的投入熊熊烈火之中。

    情況危急,男人也沒時間多想,他用力把起居室的陽台門一腳踹開,讓小女孩抱住自己脖子,然後靈活的利用大宅外牆上凸出的浮雕,有驚無險的落到了大宅外柔軟的草地上。但他自己也筋疲力盡了。

    大宅在烈火的吞噬下,很快先從五樓樓頂開始崩塌,然後是四樓、三樓。這時,兩輛銀色的小車突然以上百公里的時速衝進了這座莊園,停在了鬱鬱蔥蔥的草地上。四名大漢快速的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身穿整齊的黑色戰術服,在領口處均有一個精緻的骷髏標誌,在夜幕下顯得特別猙獰可怕。

    他們很快看到了在草地休息的三人,兩人以衝鋒的速度朝他們跑去,另外兩人則緊張的在檢查倒臥在草地上的屍體,那些屍體雖然清一色穿著黑色西服,但領口處也與大漢一樣,有著一個骷髏標誌。

    「韓家沒了……」男人在一名大漢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先看看幾乎已變成一個大火堆般的大宅,然後又看看地上的屍體,無奈的搖了搖頭。

    銀色小車載上眾人後便開足馬力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座即將在烈火中變成廢墟的莊園。

    「小凜怎麼辦?」在車上,小女孩略顯心急的問著正陷入苦思中的男人。

    「韓家被盯上了,他就算逃得了今天,也逃不過明天。」男人望著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小凜。他似乎看到這個孩子今天之後將遭到的命運。「如果送他去醫院,明天他和他家的事,就會上報紙。我敢打賭,明天報紙上市不消一小時,就會有人去醫院取他性命。」

    「那我們必須保護他,必須的。」小女孩用期待的眼神仰視著男人。

    男人接觸到這個眼神時,表情顯得略震撼,似乎他從未如此於小女孩如此親近過。他狠狠的點了點頭:「這是肯定。他父親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機會,我卻沒有……沒有把他們保護好。」

    「老大,別他媽感性了!我們還有幾十條人命的仇要報呢!」正在開車的大漢叼著一根雪茄,一邊抽一邊憤怒的用牙齒往雪茄上咬,似乎恨不得把它咬斷。這是一個粗人無法抑制自己憤怒之情的表現。

    「報仇?」男人望了望身邊的小女孩停頓了片刻,接著說:「不報仇。願意跟我走的,明天一起回去南印大陸。」

    男人的話剛說完,小車便毫無徵兆的突然停了下來,身體的慣性令他差點從後座上飛了出去。

    「老大你說什麼?!弟兄們的仇不報啦?還要回去?那我問你,我們幹嘛從那鬼地方來到中原國?」大漢忿忿的跳下車,吐出一口吐沫之餘,更把雪茄也吐在了地上。

    「我說的是通知,不是商量。這個孩子我必須保護他,只有貧窮而且戰亂的南印大陸才能保護他。對,到了那裡,我們只能重操舊業,做回我們的僱傭兵老本行。我不會逼你們,願意跟我走的。明天見。」男人也毫不客氣,跳下車後,走到了駕駛室,狠踩油門,然後絕塵而去。寂靜的路上,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大漢。

    一周後

    這是南印大陸熱帶雨林裡一處不知名的小村莊,黑種人在這裡幾乎隨處可以見,由於天氣很熱,所以他們穿很少的衣服,只是勉強遮體而已。村中的房子多為一到兩層的木屋。成年人或在村外的田里勞作,或扛著槍在村中各處戒備。孩子們在其中穿梭玩耍,完全沒有把成年人手中的槍當作一回事。

    或者說,他們對這些早就習以為常。

    一個膚色在這裡顯得很是特別的小男孩正在站在一間木屋的二樓,呆呆的望著遠處墨綠色的密林。這是南印大陸最美麗,也是最常見的景色。可是男孩眼裡並沒有欣賞的喜悅,更多的卻是無盡的迷茫,一種徹底空洞的茫然。

    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男孩深棕色略顯剛硬的頭髮上,留著一個只有富人孩子才會剪的端莊髮型,然而看上去已有一段日子沒打理過,顯得蓬亂且不乾淨。他淺褐色的雙眼也顯得非常疲憊不堪。這是一周以來他頭一次在腳踏實地的地方睡覺。至於自己是誰,父母叫什麼?他全無印象,一丁點都沒有。

    幸虧有一個待她如親生弟弟般的陸嫣,他弱小脆弱的心靈才得以安定下來,否則他根本撐不過一周以來的日夜趕路。既來之則安之,以後有人陪自己玩就好。這是作為一個五六歲孩子最關心的事。

    「小凜,這麼早就醒來了?快,該洗臉了!」從身後,傳來一把已陪伴他一周的聲音,陸嫣的聲音。嫣看凜時,眼神除了本有的冷靜與沉著外,卻是多了幾分溫情,雖然不至於完全洋溢於眼,但卻足以令凜舒心一笑。

    「以後嫣姐姐都陪我玩嗎?」

    「當然,嫣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現在,先洗臉!」

    「不,水好冷。」

    「大熱天的,怎麼還怕冷?快來,你再不來,我可要追啦!」

    「哈哈,你來追我吧!」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在木屋裡不停的追逐打鬧,明明幾步就能追上小凜的嫣並沒有這樣做,反而慢慢的沉浸於孩童的樂趣之中。

    在一樓,陣陣由二樓震動所產生的木屑如流沙般掉在與嫣同行的男人頭上,然而儘管木屑順著頭髮滑進他的脖子,他也始終沒有理會的意思,反而眉頭緊鎖的看著手中的一把短劍,那把小凜在起居室裡死死抓住的劍。

    男人知道這把劍上會有線索,然而幾經檢測,卻發現這把短劍根本不是由金屬所製作。令這第二條線索終告無用。而第一條,小凜卻完全失去了記憶,根本已不能指望。

    唉……男人長長的歎了口氣:韓濤,我沒能把你保護好,至少……至少我一定把你的兒子養育成人。請你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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