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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九十四章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婉清頭天就聽歐陽落衣對韓嬤嬤說過這些事,她當時就覺得奇怪了,沒料到,韓嬤嬤行動還如此迅速,這麼快就找到了這些稀罕物,真的滿足了韓嬤嬤。

    婉清的嘴角扯出了絲笑意,有些人,還真拿她當軟柿子捏呢,真以為她是個沒脾氣的人麼?

    「方嬤嬤,你可查過,我庫裡的這幾樣東西可都還在?」

    「奴婢早查過了,您的東西還在呢,可是,韓嬤嬤又沒去老太太屋裡討,她一個奴才,怎麼可能會有這幾樣東西,說起來雖然比不得什麼稀世珍寶,這些東西都是市面上難以買到的,京城裡頭,就是二品大員府上,也未必有幾樣呢,大太太可不就只有一樣玳瑁梳麼?可沒有銀盤鏡。」方媽媽嘮嘮叨叨的回道,眉宇間裡全是郁氣。

    婉清聽了便往屋裡走,上官夜離正自己脫著外套,準備上床休息,他還在發低燒,身體較為虛弱,見婉清進來,唇角就帶了笑:「娘子,來,陪我躺一躺吧。」

    婉清拿眼瞪他,卻還是走過去,幫他鋪開床,嘴裡嘟嚷道:「老太君不是給你送了兩個人來麼?你非要扔出去,這會子好了,沒人服侍你了,是不是很不習慣啊。」

    上官夜離歪在大迎枕上,眉眼間全是笑意,捉了婉清的手,神情有些討好:「有沒有人服侍我不要緊,最主要的是,要讓娘子開心,那兩個丫頭長得太寒磣了些,我怕她們嚇著娘子,所以,就扔了。」

    那兩個丫頭長得嬌美艷麗,他卻說她們太寒磣,分明就是睜眼說瞎話。

    婉清聽了噗呲一笑,伸手就去擰他的鼻子,嗔道:「她們長得還寒磣啊,那世子爺你要什麼樣的丫頭服侍你才肯滿意?要不要給你弄個選丫大會,選出全大周最美的丫頭來服侍你這個大爺?」

    上官夜離像個孩子似的聳了聳鼻子,咧著嘴道:「也不用啊,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娘子看著順眼的丫頭就成了,只要娘子有半分不滿意,不管是誰送過來的,我都會扔出去。」

    婉清聽了這話,心裡才舒服了一些,便問道:「相公,韓嬤嬤是你的奶嬤,你是否另外讓她掌管了一些財物?」

    這個問題有點嚴肅,婉清的語氣裡也含著一絲郁氣,畢竟她才是這個院子裡的主母,屬於清遠居的一分一毫都得在她的掌控之下才對,她進得這個門,上官夜離就該把他自己的私人財產都交給她打理,就算不是交給她打理,也應該讓婉清清楚,都有些什麼,不應該有所包瞞,不然,會讓彼此之間產生不信任的感覺。

    上官夜離果然正色起來,疑惑地問道:「我的東西不就是娘子的麼?我可沒有私房錢,娘子,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這個回答婉清讓婉清很舒服,不過,倒讓她更加好奇了,「我只是覺得奇怪,韓嬤嬤可真是富有啊,她一個奴婢,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套羽紗帳,一套玳瑁梳,一面銀盤鏡,我倒不知道,侯府富得如此流油,查是傳出去,只怕幾個宗親王府都要眼饞死去。」

    上官夜離聽得臉色嚴正起來,濃眉深皺道:「這幾種東西,侯府裡的正經主子怕也不是個個都有,她是從何而來的?」

    婉清聳聳肩,攤了攤手道:「所以,我來問相公,看你知道不。」

    上官夜離聽了就要起身,婉清忙攔著他道:「你要幹嘛?」

    「自然是去問她。」上官夜離理所當然地說道。

    「問得出結果麼?她隨便就用個什麼理由給唐塞你了,韓嬤嬤對我可沒這麼好啊,她怎麼沒說送兩樣好東西給我呢。」婉清酸溜溜地說道。

    上官夜離從婉清的語氣裡聽出了不滿,韓嬤嬤是他的奶娘,生母死後,韓嬤嬤就像母親一樣的待他,他與韓嬤嬤名義上是主僕,實際情如母子,最重要的是,歐陽夫人留下的身邊人,就只有韓嬤嬤了,關於歐陽夫人的很多信息,都是來自韓嬤嬤,上官夜離對母親的瞭解,也基本上是來自韓嬤嬤,所以,上官夜離一直對韓嬤嬤既敬重,又縱容,而且,他也是很信任韓嬤嬤的,更是相信韓嬤嬤對他的忠誠的。

    「那娘子,你想怎麼處理?」

    婉清看他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難過,拍了拍他的手道:「希望不是我多心,相公,我問你,我的嫡親婆婆,也就是你的生母歐陽夫人,聽說以前是歐陽世家,那樣的大家族裡出來的人,不可能沒有嫁妝吧,我進門後,卻並沒有看到歐陽夫人的嫁妝,這點讓我很奇怪。」

    上官夜離聽得眼神急縮,一絲沉痛從他眼底浮現,婉清感覺他的手有些發涼,發抖,似乎極不願意談起歐陽夫人,婉清靜靜地等著,她知道,歐陽夫人是上官夜離心底的禁區,他從來就不在婉清面前談起歐陽夫人,也從沒有做過悼念歐陽夫人的事情,哪怕大小節日,侯府的祭祀裡,他也不曾給自己的生母上過香,供奉過香油祭品。

    好半晌,上官夜離才平復了些心情,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抬眼正視著婉清的眼睛,聲音有些發沙:「娘子,當年,母親去世後,她所有的嫁妝就都被查禁了,歐陽家那時的罪名不止是謀逆,還有叛國,這些年,叛國的罪名算是洗清了,但是,謀逆之罪仍然在的……」

    怪不得上官夜離會如此傷心難過,原來,歐陽夫人過世後,嫁妝也被查抄了,這就有如雪上加霜。

    「難道就一點也沒有留下?」婉清疑惑地問。

    「有些小東西吧,不過,大多都在父侯的屋裡,爺侯在古墨齋裡,有個專門的屋子放母親的遺物,像你說的這幾樣東西,如果是母親的,韓嬤嬤應該不會輕易能拿得到。」上官夜離明白婉清的疑,他很快就打消了婉清的疑慮。

    婉清聽了沉默了,她不由又想起王媽媽來,從那一天,聽王媽媽與韓嬤嬤的對話,王媽媽應該也是歐陽夫人身邊得力的僕人才是啊,她應該還掌握著一些上官夜離不知道的秘密。

    「相公,我人敲打敲打韓嬤嬤,你不會心疼吧。」婉清微笑著,雖然是在詢問上官夜離的意思,但眼神很堅決。

    上官夜離怔了怔,隨即將婉清拉進他的懷裡,摟緊,下巴窩在婉清的肩窩裡,悶悶道:「娘子,我說過,只要你開心就好,如果連你我也信不過,那我還有誰可以相信?你只管去做,想怎麼做都行。」

    婉清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畢間是他的奶嬤,她不希望在這件事情上傷害他,也想知道他對待韓嬤嬤究竟是什麼心理,所以,才先問清他的態度,上官夜離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她很開心,她將上官夜離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柔聲道:「要不,你先睡一會吧,這事我來處理就好。」

    上官夜離搖了搖頭道:「還是當著我的面好,要不然,又會有人對你說三道四了。」說著,就起了身。

    婉清明白他的好意,上一回自己處置紫綾時,府裡不少人就說她容不得上官夜離跟前的人,而且,韓嬤嬤在侯府裡的地位也很高,侯爺和老太君都很看重她,如果自己私自處置了她,肯定又會招來非議。

    婉清與上官夜離大裡屋出來時,正好看到韓嬤嬤端了一碗補品從後堂進來,一見上官夜離起來了,韓嬤嬤關切地說道:「爺還有發著燒呢,怎麼不去躺著,有什麼事情比爺你的身子還重要的麼?」

    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在指責婉清不顧上官夜離的身體。

    上官夜離聽了臉色就有點沉,冷冷道:「我想出來坐坐,躺久了不舒服。」

    韓嬤嬤聽了還想說什麼,看上官夜離的臉色不豫,倒是閉了嘴,把補品端了遞給上官夜離,婉清就歪了頭去看,笑著問上官夜離:「韓嬤嬤可真是有心了,不知道給相公吃的是什麼好東西呢。」

    同樣是主子,燉了補品卻只給上官夜離,不給婉清,要不要做得這麼明顯呢?

    韓嬤嬤的神情一滯,臉色有些發僵,不自在地說道:「奴婢還怕少奶奶不喜歡奴婢燉的東西呢,奶奶可是要用些,奴婢這就去再端一碗來,這是老母雞燉的補藥,很補的。」

    婉清聽了卻是將上官夜離端在手裡正要喝的那碗補湯端走道:「爺,發燒喝雞湯可不太好,你還是別喝了吧。」

    上官夜離之所以會發燒,除了傷口有些感染外,還受了點風寒,感冒了喝雞湯可不好。

    韓嬤嬤見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目光中含了些怒氣,垂了頭立在一旁,並沒有說什麼。

    婉清將那碗雞湯放在桌上,揚了聲道:「端下去吧,方媽媽,讓你燉的綠豆湯可好了?給爺端些來,讓他喝了消火。」

    方媽媽應聲從後堂過來,手裡端著早就準備好的綠豆湯,遞給上官夜離,上官夜離想也沒想,就端起喝了。

    韓嬤嬤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忍不住對上官夜離道:「世子爺,綠豆這種賤物,您遇爾嘗嘗鮮就成了,可不能多吃,沒得傷了腸胃呢。」

    婉清聽得臉色一沉道:「嬤嬤是什麼意思?是說本郡主的東西就是賤物麼?本郡主可是用這種賤物救過皇上的,難道你認為,皇上也是賤的?」

    韓嬤嬤聽得大驚,嚇得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少奶奶息怒,奴婢沒有這個意思。」

    婉清冷笑道:「沒有這個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瞧不起本郡主,本郡主想給爺喝什麼,由不得你這個奴婢來置喙,你最好是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僭越了才是。」

    韓嬤嬤聽得眼眶一紅,抬眸兩眼含淚地凝望著上官夜離,婉清這話說得有點重,上官夜離的生活又一直是她打理的,她不相信,爺會就這樣縱著少奶奶欺負她。

    誰知上官夜離像根本看不出她的心思一般,他轉過頭去對婉清道:「娘子,以後再有人不服從你,你儘管打就是。」

    韓嬤嬤聽得渾身如遭電擊,不可置信地看著上官夜離,目光哀怨而委屈。

    婉清見了笑道:「嗯,我記住了,上回相公就說過一回了,只是有些人自以為身份不同,總不長記性呢?

    韓嬤嬤聽了這話,臉一白,身子就萎頓了下來,上一次少奶奶打過她一次,少時爺也是這麼說的,在少奶奶面前,爺一直就沒給她留過什麼臉,只是她心中不甘,總是不相信自己一手帶大的爺會真的不再尊重和護衛她。

    婉清笑著讓韓嬤嬤站起來,端起方媽媽送過來的綠豆湯,閒閒地喝了一口後,對韓嬤嬤道:」嬤嬤起來吧,看在你是爺的奶嬤份上,本郡主就不與你計較了。「

    韓嬤嬤這才起了身,臉色鐵青的就要退下去,婉清等她一轉身,就對方媽媽道:」媽媽,一大早兒我怎麼看到妝盒裡少了些東西?「

    方媽媽沒反應過來,不解地問:」不知道少奶奶又少了什麼?「

    上一回紫絹偷了婉清放在多寶格裡的假玉珮,婉清可是把紫絹打了個半死的,當時上官子墨還過來了一趟,紫絹死得很離奇,到現在也沒查出,她究竟是怎麼死的,而且,這陣子太過忙亂,也沒有關心那塊玉究竟到了誰的手裡。

    婉清以前懷疑過幕後的人是賢妃,但現在賢妃已經被大巫師帶走,不知去向,偷玉的事情,就更加擱下了。」一套玳瑁梳,我平日可喜歡的,媽媽沒有收起來吧。「婉清漫不經心地說道。

    韓嬤嬤此時已經走到了穿堂門口,聽了婉清的話,身子頓了頓,但還是挺直著背脊走了。」那奴婢去查一查吧,看看是不是再少了什麼?「方媽媽睃了眼婉清的臉色,看她眼裡閃著狡黠的光芒,再一聯想起自己先前的懷疑,她立即就明白了婉清的意思。

    下去後,沒多久,方媽媽就轉了回來,一臉慌張地說道:」少奶奶,不好了,您箱子裡的羽紗帳子,一面銀盤鏡都不見了,奴婢找半天也沒找到,這可怎麼辦?屋裡出了賊啊。「

    上官夜離沒想到婉清的敲打竟然是污陷,眉頭皺了皺,他好笑地搖了搖頭,寵溺看著婉清道:」誰那麼大膽,敢偷娘子你的東西,來人啊,帶人來,給爺好好搜搜,看東西被偷到哪裡去了。「

    方媽媽立即就帶了好幾個粗使婆子氣勢洶洶的下去搜查了,第一站就去了韓嬤嬤屋裡,韓嬤嬤沒料到自己剛一進屋,方媽媽就來了,一聽短了的那幾樣東西的名字,臉色立即鐵青,憤怒地看著方媽媽,一言不發的任方媽媽搜著。

    方媽媽見了眼裡就含了譏誚,心裡暗罵,這個老貨是以為自己不敢去歐陽落衣的屋裡搜,所以才如此鎮定自若吧,哼,少奶奶已經動了怒氣,把這事往檯面上擺,莫說只是歐陽落衣的屋裡,就是侯夫人的屋裡,她也敢去闖一闖,如今少奶奶是府裡的一等郡主,這些人還不知死活的惹少奶奶,不教訓教訓,少奶奶就白得了這麼個封號。

    幾個婆子在韓嬤嬤屋裡一無所獲,韓嬤嬤陰狠地看著方媽媽道:」方姐姐,我也是這個府裡的老人了,你進我這個門時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

    方媽媽似笑非笑地圍著韓嬤嬤轉了一圈道:」後果?我是奉了爺的命令來搜查的,不知道韓姐姐給給我個什麼後果呢?「

    韓嬤嬤冷笑一聲道:」莫要拿爺來唬弄人,爺不過是為了討少奶奶高興罷了,少奶奶這麼做,也不怕這滿院子的侯府舊人寒心麼?「」寒心?那些人不做些下做的事情寒少奶奶的心,少奶奶會如此嗎?我家少奶奶從小就心慈良善,對待下人向來寬仁,只是有那些沒長眼的,瞧著少奶奶寬仁,就以為她軟弱好欺,仗著老臉色倚老賣老,不把少奶奶放在眼裡。少奶奶早就該整頓整頓這個院子了,總這麼著,下去,還會讓那些人猖狂得抓到少奶奶頭上去。「

    方媽媽針峰相對地說道。

    韓嬤嬤聽得咬緊嘴唇,抬腿就往外走,方媽媽在她身後冷笑,由得她去了。

    婉清和上官夜離正在屋裡說著話兒,歐陽落衣鐵青著臉就進來了,一見上官夜離,美艷的大眼裡就升起一股霧氣:」夜離哥哥,你……你怎麼能讓下人去搜我的屋子,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婉清看著她盈盈欲滴,既生氣,又委屈的嬌柔模樣,心裡就在笑,方媽媽還真貼心,自己不用開口,方媽媽就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麼,連太后娘娘的外孫女也敢當賊來查,但子可真夠大的。」哦,查到你的屋裡去啦,我的屋裡也被查了個遍呢,連書房也沒放過,可查出什麼來了?「上官夜離聽了卻漫不經心地翻著手上的書,眼皮都沒抬,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歐陽落衣聽得一滯,噙著淚嗔道:」表嫂的人說落衣偷了表嫂的羽沙帳子,夜離哥哥,落衣是什麼出身?落衣想要什麼東西,還太后外婆,皇帝舅舅都會賞我,再不濟,我也能找阿皓表哥要,用得著偷麼?「

    上官夜離聽了抬起眼來,黑眸凌厲地看著歐陽落衣,眼裡翻捲著冰寒之氣,」那你的羽紗帳子可就是太后或是皇上賞你的?再或者是,阿皓給你的?「

    歐陽落衣聽得一窒,神情更加委屈,美麗的大眼幽怨地看著上官夜離,顫著聲道:」落衣自小就住在侯府裡頭,這些個東西還用得著去找太后和皇帝舅舅討要麼?夜離哥哥,以前落衣想要什麼,從來都只是跟你說一聲,就算再稀罕的東西,你也會給落衣尋來的呀。「

    上官夜離聽了淡淡掃了她一眼道:」可惜,你已經搬出侯府很多年了,我早就忘了以前是怎麼對待過你了。「

    歐陽落衣的眼淚終於無聲地落了下來,神情痛楚又哀怨,秀美的俏臉如雨後的茶花一般,嬌艷奪目,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致,可惜,上官夜離再不像以前那樣,對她呵護倍致,半點冷香惜玉之色也沒有,說完後,就又垂下眸去,翻看手裡的書了。

    這時,方媽媽帶著幾個婆子走了進來,」回世子爺,回少奶奶,奴婢在表小姐屋裡看到了少奶奶丟的那三樣東西,請爺示下,奴婢要不要去將東西拿回來。「

    歐陽落衣再也忍不住,上前就是一巴掌向方媽媽打去:瞎了眼的賤婆子,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那些東西全是韓嬤嬤給我的,什麼時候偷了表嫂的?」

    那聲清脆的巴掌就如打在了婉清的心上,她氣得將手中的茶碗抓起往地上一砸,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妹,打狗也要看主人,她是我的奶娘,你打她就是打我的臉!」

    歐陽落衣聽得冷哼一聲道:「就算如此又如何,你讓人搜我的房間時,可不也在打我的臉麼?表嫂,我原本以為你是個賢淑知理的人,一心想與你交好,卻沒想到你如此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不就是個一等郡主麼?有什麼了不起的,要記住,得意莫猖狂,人總有跌跤失意的時候。」

    「啪,啪」兩聲清響在屋裡響起,歐陽落衣的話音未落,臉上就傳來火辣辣的刺痛,她不可置信地抬眼看著那打完她後,又迅速坐回椅子上的上官夜離,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奔湧而出,哭得差點接不上氣來:「夜……夜離哥哥,你……你竟然打我?」

    「你打你表嫂的臉,就是打我的臉?表妹,你眼裡既然沒有你表嫂,那就請搬出侯府吧,我不歡迎你住在這裡了。」上官夜離面無表情地說道,對歐陽落衣眼裡的怨恨置若罔聞。

    歐陽落衣再也忍不住,捂著臉哭著衝了出去,正好碰到進門來的韓嬤嬤,韓嬤嬤忙一把抱住她道:「怎麼了,怎麼了,表小姐?」

    一抬眼,看到歐陽落衣臉上的兩個巴掌印,頓時臉黑如鍋底,「誰這麼大膽,敢打表小姐你?你莫哭,奴婢把老太君請來了,讓老太君為你作主。」

    婉清在外頭聽說老太君來了,還是起了身到外面去迎,就見老太君在房媽媽的攙扶下,臉色鐵沉的走了起來。

    上官夜離見了還是起身讓了坐,親自把她扶到正位上去,老太君氣得聲音都在發抖:「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規矩了,讓的搜查韓嬤嬤這個府裡的老人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打落衣,夜離,你是魔症了麼?」

    上官夜離聽了微揚了下巴道:「老祖宗,您可不能只聽片面之詞,韓嬤嬤膽子更大,她竟然敢自作主張,將婉清的東西拿給落衣,如此的倚老賣老,不把婉清放在眼裡,這才是沒有王法,不講規矩呢,至於落衣,她一個外人,在府裡頭作威作福,把我娘子的奶娘,這不就是在打我的臉麼?孫兒不打回來了,怎麼維護我娘子的臉面?孫兒可見不得娘子被人欺負。」

    老太君沒想到上官夜離把所有的事情都兜在自己身上,她來就是要找婉清的麻煩的,上官夜離如此一攪和,她就不好向婉清發難了,只好氣得直拍桌子道:「不過是打了個下人罷了,你怎麼能動手打落衣呢,你不知道她是太后的外孫嗎?你這樣,豈不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

    上官夜離聽了一臉蠻橫地說道:「我打都打了,她要去告狀,就去告吧,反正我是不讓人欺負我娘子的。」

    老太君聽得一滯,她也不是真的想讓歐陽落衣進宮去告狀,就罵了上官夜離和哄了歐陽落衣幾句,歐陽落衣不依不饒在在一旁哭,老太君就道:「落衣,你光哭有什麼用,這件事得好好問清楚了,如果真是離兒夫妻冤枉了你和韓嬤嬤,那我把這事告訴侯爺,讓侯爺罰離兒去。」

    說著,就問韓嬤嬤:「五少奶奶說你拿了她的東西,你可承認?」

    韓嬤嬤聽了就皺了眉道:「回老太君的話,奴婢並沒有拿五少奶奶的東西給表小姐,那幾樣東西是奴婢在市場上買的,尤其是羽紗帳,與五少奶奶的那床,花色和顏色都不同,質量也更好一些,五少奶奶分明就是污陷奴婢,她早就想趕走奴婢,把整個清遠居抓在手裡了,爺跟前的幾個老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趕走,如今輪到奴婢了。」

    老太君聽了就看了婉清一眼道:「清丫頭,她說羽紗賬並不是你的,你可看清楚了,不會是真的冤枉了她吧。」

    婉清聽老太君對她的語氣還算平和,並沒有想像中的凶狠,倒覺得有些奇怪,笑了笑道:「老太君,這韓嬤嬤最是狡詐了,她的話您信一半就可以了,她說羽紗帳是在市上買的,我且先不管買不買得到,且讓她說說,這床帳子,花了多少銀子啊?」

    韓嬤嬤一聽婉清這話,心裡就有些打鼓,精明的雙眼轉了又轉,想了好半晌才道:「四十兩銀子,雲繡坊就是這個價。」

    婉清聽了就笑了起來道:「四十兩銀子?嬤嬤怕是很久沒有到府外頭去逛過了吧,這點行情也不知道,如今雲繡坊的羽紗帳最少也得二百兩銀子一床,你說的這個價,怕還是好些年的呢。」

    「怎麼可能?奴婢就是在雲繡坊買的,雲繡坊的古師府與奴婢想熟,她願意作本價賣給奴婢。」韓嬤嬤硬著頭皮回道。

    「就算古師付與你關係好,肯只要四十兩讓給你,那個套玳瑁梳呢,銀盤鏡呢,據我所知,這兩樣東西有市無價,因為根本就沒有買的,我想請問你,這兩樣你又是多少錢買的,在何人之手買到的?」婉清冷笑著逼問道。

    韓嬤嬤的額頭上,開始冒起汗來,她當時,一心只想讓歐陽落衣高興,沒多想就把這幾樣東西拿出來滿足歐陽落衣了,不過是幾件小東西罷了,沒想到婉清會如此較真,真的拿這當一回事來鬧,如今才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不該如此輕率的就動用以前的東西,一時被婉清逼問得緊了,不知道要如何回還,急得直咬嘴唇,一旁的歐陽落衣也有些著急起來,淒婉地對老太君道:

    「老太君,不過是幾件小玩意罷了,至於如此勞師動眾麼?既然侯爺如此容不下落衣,落衣這就回宮裡,住到賢妃娘娘跟前去好了,也省得有人拿落衣當眼中釘,肉中刺,不待見落衣。」說著,就哭著往外頭走,老太君忙記房媽媽拉住她道:

    「你這孩子,誰說不喜歡你住在侯府了?有些人心狹妒嫉,你莫管就是了,有老祖宗替你撐腰呢。」

    歐陽落衣聽了就上前去拉老太君:「落衣不想再呆在這個屋裡,老祖宗,咱們走,咱們走吧,落衣不想再在這裡受氣了。」

    分明就是想引開注意力,不想自己把這件事情往下深究,婉清心中冷笑,順著她的話道:「老祖宗,既然落衣要走,那您就先帶著她回屋去歇息吧,這裡,自有孫媳來查,總要弄個水落石出就好,這幾樣東西,雖說是小玩意,但卻是稀罕物,如果咱們侯府的一個小小的奶娘就能隨隨便便一下子就拿出三樣來,傳了出去,人家還不知道侯府的家底子厚到了什麼程度呢,只怕皇上的府庫裡也沒這麼富有吧。兒媳也是怕皇上對侯府生出疑忌來啊。」

    老太君聽得一震,婉清的話正好戳中了她的心窩子,皇上對靖寧侯府的懷疑和猜忌之來就沒停下過,歐陽家族的滅亡就是前車之鑒,這幾年,侯府也過得小心翼翼的,盡量低調了又低調,不引起皇上的注意就好。

    婉清說得對啊,這幾樣東西雖然是小玩意,但都值不少錢,韓嬤嬤一個奴婢,怎麼能一子拿三樣出來,難道是……

    「韓嬤嬤,你老實交待,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若不快快說清楚,小心板子上身。」老太君冷聲對韓嬤嬤說道。

    韓嬤嬤的臉色剎白,吱唔著半晌沒有說話,婉清眼睛一瞇道:「說實話吧,不然,你那把老骨頭也承受不住幾十板子,為了點東西丟了命,還真不值得。」

    韓嬤嬤頭汗如漿,眼裡終於浮出一絲懼色來,但她硬挺著,不肯說話。

    老太君臉一沉,揮手就讓兩個粗使婆子將她拖了下去,歐陽落衣還想求情,但老太君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落衣,我記得韓嬤嬤原是你父親屋裡的人,後來,離兒的娘出嫁,你們歐陽家各房都送了個丫頭給離兒的娘,韓氏與你爹爹的關係可是非同一般啊,她對你,可是比對離兒不要真心一些呢。」

    歐陽落衣聽得臉色一僵,那說請的話,就再也開不了口了,外面傳來沉悶的板子聲,一會子房媽媽來說,韓嬤嬤已經被打暈了,老太君道:「給她潑濃鹽水,看這老貨說還是不說。」

    婉清聽得心一顫,老太君還真夠狠辣的,傷口上潑鹽水,那痛就要加重好幾倍啊,老太君的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難道她也猜出一些什麼了?

    她正等著韓嬤嬤受不住後,招出些什麼時,房媽媽進來說道:「老太君,韓嬤嬤說,只對世子爺一個人說。」

    上官夜離聽了就閃身出去,外面韓嬤嬤遍體鱗傷,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見上官夜離過來,她虛弱地抬起眼眸,眼中帶了一絲眷戀和苦笑:「爺,你……你過來,奴婢只告訴你一個人。」

    上官夜離便附下身去,耳朵貼在韓嬤嬤唇邊,韓嬤嬤越說,上官夜離的臉色就越發的鐵青,終於,他氣得將韓嬤嬤一推道:「你果然是有問題的。當初,我娘的死,你也有一分吧。」

    韓嬤嬤眼裡滑出一滴淚珠來,苦笑道:「老奴也是沒有法子,老奴的家人都在歐陽府裡,為了東西,老奴不得不聽命於堂舅老爺,爺,老奴才命不長久了,只求爺一件事,落衣她……她也可憐,舅老爺如今也就只有這一條根苗在,你可一定要護著她啊,歐陽家,只剩下你們幾個了,不要再相互殘殺了,好嗎?」

    上官夜離冷笑道:「你有什麼資格求我,你連我娘親都敢害,我又為什麼要護著她……」

    韓嬤嬤無力的伸出手,想要撫摸上官夜離的臉頰,但是,卻怎麼也夠不著他的臉,「爺……當年,奴婢只是個下人,想要害死夫人,又哪有……一個人,怎麼能辦得到,如果不是有人在奴婢身後撐腰,不是有人使了人來幫奴婢,再加上那場大火,引走侯爺,奴婢怎麼能成功?爺你以後一定要……防著……」正要說完時,就見老太君從屋裡衝了出來,韓嬤嬤身子一僵,就暈了過去。

    老太君見了就道:「可還有一口氣?」

    房媽媽忙上前探了探韓嬤嬤的氣息,感覺氣若游絲,但還沒有死,對老太君搖了搖頭,老太君便道:「先送到屋裡去,好生醫治她,看來這老貨還有些話沒有說完,離兒,她說的,可是有關於你親娘的事情?你可要使人看好了她,看她究竟還與哪些人勾連在一起了,你娘親死得蹊蹺,我也一直在查,卻總查不出線索來,以前只覺得她是個最忠的,她又做得穩妥,竟是一點破綻也沒查到,她如今肯對你說,也了了我多年的一樁心事。」

    婉清在老太君身後,聽她這一番話,總覺得老太君像是在漂清自己似的。

    果然抬眼看去時,就見上官夜離的眼裡也閃過一絲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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