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四:入宗譜1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紅綃回來後,林氏就在屋裡等,小半個時辰過去,也沒見玉姨娘那邊有動靜,氣得緊咬著牙後根:「騷蹄子,平日裡對付我不是手段百出的麼?」
正急時,小丫頭來稟:「太太,奴婢看到蓮心去了紅葉屋裡。」
大老爺與紅葉春風一度之後,愜意地歪在床上,紅葉小意溫柔地服侍著他,只盼著他不要走,就在自己這裡過夜就好,想著林氏和玉氏兩個如今都不如她得寵,她嬌俏的小嘴就高高翹了起來……
「稟老爺,玉姨娘身子不適,求老爺過去看看。」蓮心在外頭小聲稟道。
老爺聽得心頭一驚,忙自床上起來,紅葉不依,摟住老爺的腰,嬌媚的喚道:「老爺,奴婢冷……」身子直往老爺懷裡鑽。
老爺拍了拍她的俏臉,倒底還是惦記著玉姨娘,哄了她幾句後,還是起了身。
老爺走後,蓮心從外頭進來,紅葉搬起床上的枕頭就砸過去,蓮心就歎了口氣道:「太太才送了包東西給我家姨娘,說老爺在這裡……她到底是當家太太,我們姨娘也不敢得罪的,姨娘可是在屋裡捱了一個時辰才過來的,姑娘應該能體會得我們姨娘的苦心吧……」
這邊紅綃等大老爺才進玉姨娘屋裡,她就在外頭請大老爺,大老爺大步走進玉姨娘屋裡,還沒開口,就聽見外頭紅綃請他,眉頭又皺了起來,玉姨娘嬌弱的半臥在床上,聽到紅綃的聲音忙道:「老爺快過去吧,太太著實有急事呢,妾身聽說靖寧侯世子身子病弱,四小姐回來後就找太太哭了一場,說是不想嫁過去,想讓三小姐替嫁呢。」
大老爺聽得大怒,「胡鬧,真是婦人之見。」起身就往外走,這邊玉姨娘弱弱的來了一句:「老爺,手心手背都是肉,三小姐也是您親生的,若是庶出的孩子都這般命如草介,妾身又還費那心力為老爺養兒育女做甚喲……」
大老爺的身子頓時僵住,回頭喝道:「胡說些什麼,我自會護得你們周全,我的骨血,又豈有高低之分。」
林氏好不容易等到大老爺進來了,忙憂傷的迎了出去,一見老爺就顫聲道:「老爺,我那苦命的麗兒哦……」說著就拿帕子拭淚。
大老爺早知道她的意思,冷笑道:「麗兒如何命苦了?你倒說說,是短了吃還是短了穿?」
林氏慣會察顏觀色,立即聽出大老爺語氣不善,那就要說出口的替嫁的話就又嚥了回去,歎了口氣道:「靖寧侯世子身子不太好,不過,以侯府那樣的家世,自是能調理得好的。」
大老爺聽她轉了音,不由半挑了眉看她,林氏就陪笑扶了老爺往正屋裡坐,賢惠地說道:「我讓王嬤嬤燉了補湯,老爺為這個家成日操勞,也得多顧及身子才好,您可是妾身和兒女們的天呢,妾身只怕老爺太過辛苦,傷了身子。」
大老爺的臉色果然又緩了幾分,林氏這才又道:「三丫頭今兒很是得侯府老太太的心,拉著她的手好誇了一頓,壽昌伯夫人幾個也直誇咱們家的姑娘養得好,又知書達禮,說倒底是書香世家教養出來的,那行止作派就是跟別人家的不一樣。」
大老爺的臉上就有了得意之色,他的官位雖不大,卻很是瞧不起那行伍出身,或是棄商從官的人家,以大儒名流自稱,林氏這馬屁算是拍對了地方。
「妾身就想啊,三丫頭的親娘也死得早,不如就把她記到妾身名下,給她個嫡出的身份,以她的相貌學識,定能給咱們家結門好親……」
大老爺讚許的點了頭道:「難得你這麼通達,肯為兒女們著想,那就依了你,把清兒記到你的名下吧,那存孝……」
「存孝還小,素心妹妹為了生他,連一條命都搭上去了,妾生又怎麼好跟個去了的人奪兒子,讓素心妹妹在九泉之下無人供奉,妾心何安啊……」
說到素心,那個明麗端方的女子,大老爺的心突的一顫,神思有些恍惚,那是他這一生最寵愛的妾室,非奴婢之身,乃小家碧玉的良妾……性情端方柔順,卻死於難產,自此他便遷怒於存孝,不喜這個庶子……如今,存孝也有七歲,卻是頑劣不堪,整日只知鬥雞走馬……此等子弟,不入宗譜也罷!
「就依了你吧!」大老爺覺得索然寡味,突就起了身朝外走去。
補湯還沒上來,人就走了,林氏手上的帕子快擰得出水來,咬牙切齒地罵道:「賤人,死了還不安生。」
大老爺悵然走出楓林院,想起素心在世的種種,一時心情憂悶難舒,不知不覺走進園子裡,抬眼間,看到前面有燈火於花草間明滅閃耀,如此夜深人靜,還有誰在園中?難道又是丫環小廝在偷情?
心中生起一股怒氣,大步就向那光源處走去,許是想捉姦拿髒,大老爺的腳步放得很輕,走近那燈火時,卻被眼前的景像怔住,一盞輕紗小燈斜插在矮樹丫上,清冷的燈光下,身形單薄的小男孩,正拿著一根樹枝在泥地上認真的劃著,垂眸看去,長長的一塊方土上,深深淺淺的刻著一行行的字,字體雖稚嫩粗陋,但依稀可見,竟是一篇完整的《勸學》,再看那男孩,眉目如畫,神情嚴肅而認真,每一筆都劃得那般的用力,彷彿傾注了全身的心力。
寒風瑟瑟,小男孩只穿了一件洗得發白的薄襖,小臉凍得紅紫,卻渾然無覺,只是認真的一筆一筆的用心寫著。
大老爺突然感到一陣鼻酸,柔聲喚道:「存孝……」
男孩似是被驚,惶然抬頭,一看是他,嚇得一屁股頓坐於地上,又似是反映過來,慌忙丟了手中樹枝,烏溜溜的大眼怯生生地看著他,抿了抿嘴才細弱蚊蠅地喚了聲:「父親!」
那宛如素心一樣的眉眼,那眼中的怯意驚惶,像一支利劍一般刺痛了大老爺的心,他衝動的走上去,伸手扶起存孝,聲音裡有著他自己都不曾留意的溫柔:「怎地這麼晚了還沒睡,便是要學字,去學堂就是,為何要躲在園子裡,還……拿樹枝練習……」
「父親,兒子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存孝被嚇住,又似是不習慣與他如此親近,小小的身子微微掙了掙,小手卻貪戀這份難得的父子親情,又忍不住怯怯的環住了大老爺的脖子,身子挨蹭進大老爺寬闊的胸懷。
懷裡軟軟的身子輕柔得像一片隨時都能凋零的樹葉,小手上傳來的冰冷,讓大老爺心中一慟,再看兒子眼中閃爍著的不可忽視的襦慕之情,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間緩緩流過,很久不曾有的感動充斥心田,忍不住就抱緊了懷裡的小身子,柔聲問:「誰說你錯了,告訴爹爹,你為何深夜在此練字,又是誰教了你識字的?」
「回爹爹的話,是……三姐姐教了我認字,我……我不敢在屋裡練字的……而且,爹爹說過要節儉,孩兒沒有紙和筆墨,姐姐說,在泥地上練著也很好……」存孝的聲音清脆純淨,一席話半句也沒有提到林氏,箇中情由,大老爺卻是明白了大半。
歎了口氣,大老爺一撩袍子坐在花壇上,將存孝抱於膝上坐著:「好孩子,難得你肯用心學習,爹爹明日便帶你去入族學,你姐姐入宗譜,你也跟著一起吧。」
摸了摸存孝身上半舊的棉袍,眼神更加冷冽,平日存孝外面穿的都是光鮮華貴的錦衣,以前只覺得林氏心慈寬容,卻從沒注意過,其實穿來穿去就那麼一兩套衣服,而內裡,卻穿得如此破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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