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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章 :計懲惡尼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尼姑們哪裡肯讓她罵,來拿了塊布巾子就把碧草的嘴堵了個嚴實,拽著她拖得更快。

    顧婉煙出得後門時,正好看到婉煙被拖進柴房,碧草被人捂著嘴,卻是看見她了,腿腳一頓亂踢,眼睛鼓鼓地盯著婉煙。

    「住手!」婉煙人雖小,氣勢卻足,一聲輕叱,那些尼姑本就心虛,竟然鬆了手,碧草一得了自由便衝了過來,撲在婉煙面前,扯了嘴裡的破布,納頭就磕:「二小姐,求您救救三小姐吧,她…她被這些個惡尼折磨得……」

    「碧草,你真的是碧草,你不是三堂妹的丫頭嗎?三堂妹呢?」東西兩府不過是隔著一堵牆,後院又有門連著,兩家平素來往頻繁,幾個姑娘跟前的貼身丫頭自然是相熟的。

    「被……被她們拖到柴房裡去了。」碧草一身泥漿子,頭髮亂蓬蓬的,小臉上還被摀住深紅的印子來,讓婉煙看得觸目驚心,心裡便更是擔心婉清了,提了裙就往柴房方向去。

    這時顧二太太出來了,沉聲喝道:「煙兒,不得造次。」

    婉煙只得停下,心裡卻急:「娘,是三妹妹的丫頭,三妹妹怕是給她們害了。」

    智仁面色蒼白地跟了出來,忙道:「我的小祖宗,佛門勝地,豈會做那傷人害命之事,您快別嚇貧尼了。」

    「你還狡辯,快把我三妹妹放出來。」婉煙氣得臉都紅了。

    顧二太太沉下臉問智仁:「智仁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智仁眼珠子賊溜溜亂轉,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回二太太的話,不是貧尼在您面前打誑語,實是貧尼也有苦衷,這丫頭確實是三姑娘身邊的人,她們主僕是大太太送進來的,說是顧老太太在陰司受苦,托夢於大太太,需得一個顧家子孫為老太太在陽間吃齋苦修半年,才能替老太太擋住陰間的苦役,重新投胎轉世。三小姐是來替老太太苦修超度的。」

    顧二太太的臉色稍緩,笑道:「既是如此,倒也難為三姑娘的一片孝心了……」

    智仁老奸巨滑,一句苦修便將庵堂虐待顧婉清的行為披上了合理的外衣,她的回答有理有據,讓人找不到錯處,顧婉清的確是大太太送來為老太太祈福的,孝道的大帽子扣下來,讓婉清還告不得狀。

    碧草一聽急了,如果二太太真聽信了智仁的話,那這次不是前功盡棄了麼?已經鬧翻了,若再留下去,以後智仁還不變本加厲地折磨她們主僕?

    「二太太,二太太,大太太送三小姐來時,說明了是百天的,如今三姑娘在這庵裡都修了半年了,可憐她身子骨弱,每天挑水劈柴,又吃不飽穿不暖……才將提水時,已經暈過去了呀。」

    「娘,便是苦修,要為祖母盡孝,也要有個度,沒得讓三妹妹修沒了命的道理,祖母泉下有知,怕也是魂魄難安的,娘,您快去看看三妹妹吧,我聽著像是很不好呢。」顧婉煙看碧草的樣子就可以想見婉清受的是什麼罪,她心中恨智仁的偽善。

    顧二太太目光微閃,嗔了婉煙一眼,歎口氣道:「既然三丫頭已經修滿了半年,那就請大師將她請出來吧。」

    智仁遲疑著,說了好些話推托,碧草繼續磕頭:「二太太,三小姐又累又餓又冷,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如此苦修之法,實在有違天和,怕是福沒祈到,倒給老太太添了罪孽呢。」

    顧二太太聽得眉頭突突直跳,清冷地橫了智仁一眼道:「還不把人帶來?」

    婉清被兩個顧家的婆子抬了出來,顧二夫人一看婉清那黃皮寡瘦,衣衫襤褸的樣子,心裡確實生了幾分真怒,吩咐婆子們給婉清灌了婉熱湯進去,婉清才悠悠醒轉,婉煙坐在一旁哭得像個淚人兒。

    院裡的那番對話婉清聽得很清楚,知道婉煙是個難得正直善良的好姑娘,這會子她又真心為自己傷心,心裡便升起一股暖意來,伸了手去,想握婉煙的手,又怯怯的,怕弄髒婉煙手腕的樣子,瑟縮著縮了回來,婉煙一見心中更酸,一把捉住她的手,只覺枯瘦如柴,手心粗燥磨礪,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婉清感激地看著婉煙,小聲說道:「謝謝二姐姐……」一抬眼,似是才看到二太太也在,忙掙扎著要起來請安,二太太忙按住她道:「好孩子,你受苦了,老太太若知你如此孝心,定會很欣慰的。」

    「為祖母盡孝是侄女的福氣,只是侄女這身子不爭氣,總是三病兩災的讓庵裡的師傅們勞心,二嬸您請先坐,缸裡的水還沒滿,侄女先做完差事之後再來孝敬您。」婉清掙扎著又要起來,口裡決不提半句濟庵堂的不是。

    顧二太太的眼睛也紅了,按住她道:「好孩子,別管那些個了,你養好身子是頂頂要緊的事情,今兒個嬸娘回去後就跟你父親說,讓他派馬車來接你回去。」

    「侄女讓嬸娘操心了……」婉清忙要請身行禮道謝。心裡卻失望,就怕顧二太太回去後,顧大太太那邊又出ど蛾子,不肯接她回去就不好了。

    抓著婉煙的那隻手就下意識地緊了緊,小身子在被子裡也顫抖了起來,眼睛又怯怯地看著一旁的智仁,婉煙感覺到她在害怕,心中更酸了,「娘,既然三妹的苦修已經到期了,她身子又不利索,不如就讓她坐我們府裡的馬車回去吧,這些天上山拜香的也多,三妹妹這個樣子要是讓外頭人看見,知道的,會說顧家孝禮傳家,不知道的,還會說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個庶子女的花用也供應不起,讓個正經小姐在庵堂裡做苦力呢。」

    顧二太太聽了果然凝了眼,笑著喝斥她道:「就你貧嘴,娘也是想著,你三姐姐畢竟是大太太送過來盡孝的,娘不好作這個主,不過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顧家的名聲總是最重要的。那清兒就收拾收拾,一會子跟嬸娘回府裡去好了。」

    顧家二老爺官居四品,任戶部侍郎,比起大老爺的品級還高,又是身居要職,顧二太太也是出自書香門弟,很有些詩才,顧家宗婦卻是顧大太太,顧大太太雖也出身名門旺族,卻並沒讀多少書,顧二太太就難免有些瞧她不起,可在族裡說得上話的卻是顧大太太……

    顧大太太對庶子女向來是佛口蛇心,三丫頭來這裡分明就是顧大太太折磨庶女的手段,帶婉清回去,也讓顧家的族人看看這個賢惠明達的顧大太太的真面目是什麼樣兒。

    於是顧二太太淡淡地看向智仁。

    智仁口喧佛號:「如此……也好,貧尼再去給老太太做一場收功法事,此事就功德圓滿了。」

    那意思就是還得顧家多捐點香油錢,婉清深恨這個貪財惡毒的老尼,又苦於暫時沒本事教訓她一頓,只氣得直磨後牙槽,眼珠子一轉,向顧二太太告罪,說是要去收拾屋子。

    婉煙聽了哪裡肯,忙對顧二太太道:「娘,三妹妹身子不好,讓何媽媽帶兩個人幫三妹妹收拾收拾吧。」

    顧二太太點頭應允了,碧草眼神疑惑地看著婉清,靜文還被關在屋裡呢。婉清對她眨眨眼,讓她只管帶人去就是,碧草忐忑地帶著何媽媽和兩個丫頭跟在碧草的後面去了。

    婉清的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何媽媽雖說不是二太太身邊最有體面的,但也是得力的,靜文應該早就醒了,以她的性子,怎麼會老實地被關著……

    何媽媽跟著碧草走了好一歇,一雙邦了皮子的棉鞋都快浸透底兒了,還沒走到地方,心裡便有些不豫:「碧草,你家小姐究竟住哪兒呀,怎麼還沒到,這都快上望奎山了呢。」

    「到了,就在前面。」碧草手一指,何媽媽抬眼一看就皺了眉,這也是人住的地方嗎?比顧家下人用的茅房還差,低矮破舊土泥磚隨便壘的幾間土茅屋子,怪不得三小姐瘦成那樣了……

    遠遠的,就聽見有罵人的聲音從土屋子裡傳來:「顧婉清,你個小騷蹄子,賤貨,爛種,真以為你是顧家正經小姐呢,敢暗算本尼,等本尼出來,非撕了你兩個小娼婦的嘴不可,本尼明兒就報師傅,把你們關進黑屋子裡去餓你個三五天,看你還有膽子跟本尼噘蹄子不,哼,不怕死的小娼婦,氣死本尼了……」

    何媽媽和跟來的兩個丫頭聽得火冒三丈,三姑娘雖不是她們府裡頭的,但到底是顧家的正經小姐,被個尼姑這麼輕賤漫罵,她們臉上也很無光。

    碧草急忙跑到門口去,邊開門邊道:「靜文師傅,你怎麼又在我家小姐屋裡啊,她的首飾早就被你搾乾了,你又來做什麼?」

    門一開,裡面靜文上來就扯住了碧草的頭髮,邊打邊罵,何媽媽幾個氣得不行了,不等何媽媽發話,丫環彩蓮就衝上去對著靜文就是幾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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