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19第119章 文 / 廣陵散兒
「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喲!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更漂亮,嘿!刷了門來又刷牆,刷子飛舞忙……」
荷娜坐在一把靠背椅上,搖頭晃腦,唱兒歌唱得起勁,時不時還自己加一個語氣詞進去。小方渾身酸痛,他放下刷子,一手撐著腰,慢慢轉過身來,語氣中充滿無奈:「老婆,拜託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唱了?」
荷娜嘴巴一癟,十分委屈:「幹嘛?我這不是在唱歌給你搖旗吶喊,加油助威嗎?你嫌我唱得不好聽?」
「不不不,當然不是,你的歌喉好比百靈一樣悅耳,高山流水,歎為觀止。可是我現在在幹活啊,你一唱歌,我心思就全在歌上去了,這房子什麼時候才刷得完啊?」
荷娜抿嘴欲笑,可是轉念一想,隨即大怒:「呸!這不是狐狸哄烏鴉時說的話嗎!你沒安好心!」
小方雙手拱拳,苦笑道:「好老婆,求你了,別在這裡添亂了啊,要不你去看看她們兩刷得怎樣了,去吧,啊?」半哄半推的,將她推到門邊。
「我添亂?」
荷娜指著自己的鼻子,想要反駁,可看看沒費自己半點力氣,已經完工了一半的淡綠色牆壁,又覺底氣不足,恨恨的道:「真是不識好人心少年劍皇!」
她悻悻然來到隔壁的臥室,見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不由得皺起眉:「這兩人,油漆味這麼好聞嗎?」也不多想,一把將門推開,卻見房裡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正吻得如火如荼,渾然忘我,「啊!」她連忙一把蒙住眼睛,真誠道歉:「sorry,我不是故意的,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沈寒笙和葉從伊瞬間分開,葉從伊掠了掠鬢邊的髮絲,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笑容,沈寒笙更是十分不好意思,連忙低下了頭。
荷娜一臉壞笑:「那個,你們繼續,繼續哈!」
「砰」的一聲,她又把門關上,背靠著門,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暗罵自己沒出息:「靠!你又沒做什麼,害個什麼臊啊!」想到這裡,她甩了甩頭髮,站起身來,又望了望身後的門,發出一聲哀歎:「天下之大,竟沒有我李荷娜容身之處!算了,沙發上睡覺去!」
沈寒笙抬手抹了抹汗,苦著臉道:「完了,又被荷娜撞見了。」
「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啦,只是她那張嘴巴總是不饒人。」沈寒笙搓了搓發紅的臉,笑道:「算了,我做事了,從伊,你別刷了,出去歇歇吧,這屋裡儘是油漆味。」
「幹嘛?你不想我陪你?」
葉從伊臉頰嫣紅,雙手輕輕環著她,軟聲撒嬌,沈寒笙一手捧住她臉,手指輕撫著她粉潤柔軟的櫻唇,努力按捺住想要再次吻下去的渴望,低歎道:「從伊,我愛你。」
「是嗎?」葉從伊星眸迷離,嘴角蘊笑,聲音溫柔得讓人沉醉:「有多愛?」
「愛得怎樣都看不夠,怎樣親也親不夠。」
「那我就一直讓笙看,讓笙親,好不好?」
葉從伊笑容甜甜的,聲音低得像是呢喃,沈寒笙瞬間被她的表情和聲音打敗,刷牆壁的事情暫時又拋到了九霄雲外,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幾乎迫切的找到了對方的唇,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糾纏。
中午沈寒笙請客,在一家粵菜館吃飯。
小方又累又餓,一上菜便一點也不顧及形象,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嚼,狼吞虎嚥。沈寒笙卻一直細心照顧著葉從伊,替她夾菜,盛湯,還不時叮囑:「從伊,這湯很補身子,你多喝點,小心燙。」
葉從伊將那盤白灼蝦移到面前,剝了一隻又一隻,細心沾好醬汁,直喂到沈寒笙嘴裡。
荷娜見她兩人吃飯的同時,還不忘卿卿我我,眉目傳情,眼中似要淌出蜜來,心裡大不是滋味,忽然腳下用力一踩。
「哎喲!」小方大聲呼痛,噙著一嘴飯,無辜的看著荷娜:「你幹嘛踩我?高跟鞋踩人很痛哎!」
荷娜拿筷子敲盤:「哼!就知道吃吃吃,跟豬一樣!」
小方見她一臉不爽,眨眼想了想,便立即瞭然:「哎呀,你跟她們比什麼嘛,人家這是熱戀期,我們已經老夫老妻了。」
「什麼,老夫老妻?」荷娜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方圓,我們兩在一起還沒兩年,領證還沒一年,你就對我這麼不上心了,以後到了七年之癢了,還不定你怎麼對我呢!」
小方不在意的聳聳肩:「哎呀,在一起久了,哪還有那麼多的精力,去玩什麼激情啊,什麼浪漫啊,你放心,她兩過不了多久也跟我們一樣九轉煉魂決。」
「浪漫?你還有臉跟我說浪漫,你自己說說,你上一次給我送花是哪年哪月的事了?」
「買花幹什麼,多不實惠,我不是每天給你買好吃的嗎,你想想啊,買一束花的錢,可以買好幾隻老母雞來燉湯了。」
荷娜登時氣結,手指著他:「你……你……我當時怎麼沒發現你原來是個這麼摳的男人啊!」
一旁的沈寒笙和葉從伊見好好的一頓飯,突然變得硝煙瀰漫,都是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
小方嘿嘿一笑,忽然一把摟過荷娜:「老婆,我逗你的呢,別氣了,啊?今晚我請你看電影去。」
荷娜嘴裡哼哼兩聲,稍微好受了點,誰知小方又補了一句話:「今天是星期三,銀美那裡會打半折,去看划得來。」
「蒼天啊!」荷娜抱著頭,倒在了餐桌上。
清晨,街上行人車輛稀少,一輛銀色的汽車風一般的在道路上馳騁。
沈寒笙揉著眼睛,在副駕駛座上東倒西歪,□道:「從伊,我們幹嘛要這麼早起床啊,我好睏啊!」
葉從伊一邊開車,一邊笑著看她:「不是跟你說了嗎,要帶你去見個人。」
「什麼人這麼重要啊,一定要這個時間去見嗎?」
葉從伊秀眉微挑:「笙,你那天下午答應過我什麼?」
沈寒笙捧著腦袋:「哪天啊?」
葉從伊俏臉微微一紅,嗔道:「不記得算了!」
「哦。」沈寒笙一拍腦袋,笑道:「記得了,記得了。」
葉從伊斜睨她一眼,仍是繃著臉:「記得什麼?」
沈寒笙掰著手指數:「以後只看你一個,只愛你一個,只疼你一個,再不惹你哭,讓你傷心,不欺負你,不離開你……」
「還有呢?」
「還有要什麼事都聽你的。」
「你現在就開始不聽我的了。」
沈寒笙連忙辯解:「哎,我這不是去了嗎?」
「你一直在抱怨啊,不情不願的。」
「好吧,我再不說了。」沈寒笙閉緊嘴巴。
葉從伊看了她一眼,微微嘟起嘴:「你現在徹底淪為懶蟲了,我記得以前你在聖和時,每天早上起很早,還出去跑步。」
沈寒笙狡辯道:「那時候你不在我身邊,我睡眠很差啊,所以就起得早咯。你記不記得以前在學校時,你總是拖著我不讓我起床,我那時候也很墮落啊。」
「呸,誰拖著你啦!」一抹羞意染紅了葉從伊的臉頰,她想要笑,又連忙正了正臉色:「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以前還有幾分老實,現在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紫悅國際行政套間的會客室裡,一位四十幾歲,風度翩翩的中年人接待了沈寒笙和葉從伊。
「沈醫生,葉小姐,你們好,請坐,請坐!」
葉從伊見沈寒笙一臉迷惑,連忙介紹:「這是林建明林先生,他是德國海德堡大學醫學院的教授,同時也是一位心理醫生識翠最新章節。」
「林建明?」沈寒笙只覺名字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她努力想了想,立即恍然:「我記起來了,我在很多醫學刊物上見過您發表的文章,幸會幸會,不過……」她轉身看著葉從伊,驚訝的道:「從伊,你怎麼會認識林教授?」
葉從伊笑道:「林先生本是新加坡人,他是盛芳丈夫的堂兄,那時候我心中有許多疑惑,盛芳便介紹我們認識,我們在網絡上已經聊了很長時間了。」
「正是。」林建明發出爽朗的笑聲:「我跟葉小姐認識很久了,已經算是老朋友,這次來這裡出差,特地來敘上一敘。」
三人分賓主坐下,林建明手指敲著沙發的扶手,微笑著看著沈寒笙:「沈醫生,是這樣的,關於從伊之前的事情,我已盡知,甚至她在聖和,在美國治療的相關資料,她也傳真給了我。她的車禍,她的失憶,至今還沒有一個十分準確的定論。雖然我跟她之前素未謀面,但她卻很信任我,一直希望我能為她解惑,而今天,她也希望我能把我的一些淺見講給你聽。」
沈寒笙停了這話,微微坐直身子,明顯緊張了起來。
「葉小姐當時出了車禍,就資料來看,頭部確實受到了一定的損傷,可是如果把她恰好忘記了跟你認識的七年,單單歸咎到這上面來,實在是有點勉強。」
沈寒笙看了葉從伊一眼,顫聲道:「那您的意思是……」
林建明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它也不是主觀的選擇性失憶,而是在一種特定的環境下,因為心裡莫大的恐懼而造成的短暫性失憶,也就是說,她的這段記憶只是被壓抑了,在正常的環境下,它是可以在短時間內慢慢恢復的。當然,我這麼說,你會問,那後來為什麼一直沒恢復呢?這就要扯到心理學了,在她車禍醒來後,她周圍親近的人一直在誤導她,提供各種各樣半真半假的信息,給她各種各樣的心理暗示,導致她離真實的記憶越來越遠。有句話說,謊話說了一千遍,說的人和聽的人便都會以為是真的,是吧?沈醫生,你還記得你們後來再次相見的情景嗎?葉小姐跟我說,她一見你,就有種很真實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也證明,她從來沒徹底忘記過你,她是可以恢復記憶的。這樣吧,我現在先來給你們舉幾個真實的例子……」
偌大的空空蕩蕩的停車場裡,此時顯得無比安靜。
「林教授說,你恢復記憶,也不是因為車禍把記憶撞回來了,而是出車禍的那一剎那,刺激了你的頭腦,讓你想起久遠的那一模一樣的畫面。」沈寒笙靠在副駕駛座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以前都沒告訴過我,你媽媽給你找了心理醫生。」
葉從伊將頭靠在她肩上,「我當時也不知道他們是心理醫生,只是在一些家宴上,或者曹雲俊帶我去的一些酒會上,總會有些陌生人來跟我講話,然後有意無意提到我的記憶什麼的。我住院時想起那些,越想越覺得蹊蹺,就跟盛芳說了。」
沈寒笙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長髮:「你心裡一直放不下這事吧,所以費這麼大心思安排了今天的這場會面。」
「是的,我一直放不下這事,笙,我不想你覺得我是自己想忘記你,我寧可死,也不要你這樣認為,我永遠永遠都不會想要忘記你,不會想要忘記我們是怎樣相愛的。」葉從伊抬起頭看她,眼裡淚光閃爍:「笙,我怕你心裡對這事有疙瘩,如果你誤會我,就不會那麼疼我了。」
「傻瓜。」沈寒笙喉嚨微微發痛,攬過她的頭頸,閉上雙眼,溫柔親吻著她的秀髮:「從今以後,所有的災難,所有的傷害都過去了,再也沒有什麼能分開我們。」
「嗯。」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依偎著,沉浸在這難得的靜謐而美好的氣氛中,心中俱是幸福滿溢。良久,葉從伊抬起亮晶晶的雙眸,軟聲懇求:「笙,明天,陪我去和我姨父一起用餐吧,他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