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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4第44章 文 / 廣陵散兒

    接連兩天,都是鄭泰夫婦宴請王遠珍夫婦,只不過地點改在了鄭家。曹雲俊把手上所有事情都放在一邊,每天抽出空來陪伴左右。

    這天天氣不錯,陽光溫暖和煦,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十分舒服。鄭泰夫婦和葉開祥坐在房子前面的大草坪上喝茶聊天,曹雲俊則陪著王遠珍在遠處散步。

    「一年多沒有見,你姨媽姨父還是從前的模樣,我和你爸卻是顯得老了。」王遠珍一邊走,一邊感歎。

    曹雲俊笑道:「哪有,媽,你多想了,你跟爸看著可精神呢。」

    「是老了,老了就要服老,只是啊,要能一直看著你跟從伊還有雪兒就這麼好好的過下去,就算哪天眼睛閉上了,臉上都還是笑的,哎。」王遠珍想著葉從伊那晚疏淡的表情,出神的看著遠處的花叢。

    「媽。」曹雲俊見她神色忽然變得黯然,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

    「從伊她……」她想了想,話頭又停住。

    曹雲俊臉上卻露出一絲笑意:「多虧媽這次過來,從伊她已經原諒我了。」想了想,他又蹙起眉頭:「她現在比起以前來,好像有了點兒變化。」

    他所說的,正是王遠珍所想,而又不願意說的。是的,葉從伊身上確實起了一種變化,她變得敢於反抗,很容易就讓人想到從前的一段日子,想到那令人心驚肉跳的那一天……就在那一天,她差點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而一切的緣由,卻只是因為一個女孩,這麼多年來,每每腦海中浮現出那張蒼白的精緻的臉孔,她心頭就像被巨大的陰影籠罩,充滿了驚惶和恐懼。

    「媽,媽……」

    這聲叫喚讓王遠珍從回憶裡回過神來,微微側過頭去,女婿英俊溫雅的面孔近在眼前,她心裡忽然長長的吁了口氣,怎麼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如果說最初兩年,她還總是擔心緊張,怕那個人會找到從伊,怕從伊記起往事,可是現在他們都已經結婚生子了,一切都去遠了,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他們的生活已經風平浪靜,一家人都過得很幸福,再也不會有不相干的人來打擾了。

    曹雲俊見她看著自己,忽然鎖起眉頭:「媽,關於那個男生,我想知道得更多一些。」

    「雲俊,從伊現在是你的妻子。」

    「可是我以前就很想見他。」曹雲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眼裡卻閃過一絲不甘:「我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從伊忽然跟我說她有了愛的人,讓我別再給她寫那麼多信,別老是打電話給她,更不要說喜歡她想她之類的話,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完全無法接受,我一次又一次跑去她的學校,想要見那個人,可是她就是不肯讓我見,不管我如何追問糾纏都沒有用,到後來,她變得很絕情,一點都不念及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不再接我電話,不再理我,也不再見我。我一直想知道,那個男生到底長什麼樣,他到底什麼地方比我強,能讓從伊這麼對我,能讓從伊在我面前,口口聲聲說愛他,怕我聯繫她他會不高興。」

    說到這裡,他深深喘了口氣:「媽,可能你會覺得我幼稚,但關於這些,我真的很介懷。沒有什麼人比您更瞭解我對從伊的感情,我很小的時候,你們經常逗我說些將來要娶從伊做妻子之類的話,到我真的懂事的時候,我是真的愛上從伊,是真的起了這種念頭,你和爸爸,還有我爸爸媽媽也一直希望我們兩能這麼發展,可是……可是從伊愛上的人卻不是我,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情敵長什麼樣,從伊失憶前,他們的事情,我問不出來,她失憶後,我沒有辦法再問。」

    「雲俊,那是從伊當年不懂事。」王遠珍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我告訴過你,那個男孩是一個省醫學院的一個學生,我去省城看從伊時,從伊帶他跟我們見過,那男孩出身不好,各方面條件都不如你,我和你爸爸都不滿意,可是從伊就像迷失了心智一樣,一心要跟他,還為此跟我們冷戰,直到……」王遠珍想起葉從伊出車禍那天,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直到她出了車禍。」

    曹雲俊看著她,目光充滿了真誠和感激:「媽,我一直很感謝你讓我有機會擁有從伊,真的。」

    王遠珍神情和藹,微笑著說:「你們本就是般配的一對。瞧,你們現在很幸福不是嗎?」

    曹雲俊笑容未退,眉宇間忽然又露出一絲躊躇之色:「可是媽,我總免不了有點擔心,雖然很幸福,但這種感覺並不踏實,尤其是現在……」

    「你擔心她恢復記憶,記起那個男孩?」

    「是的,所以我才想對她的前段感情再多一點瞭解。」

    王遠珍見他神情忐忑,安慰道:「我們不喜歡那男孩,對他所知也並不多。但他後來似乎也聽說了從伊失憶的事情,從此也並沒有再出現。雲俊,你不用太過擔心。」

    「媽,我只是沒有安全感,自結婚起到現在,一直沒有安全感,生怕眼前的一切,我所擁有的一切,忽然在哪一天都變成泡影,直到雪兒出生,我才稍微安心了些。」曹雲俊對這位從小看著自己長大,將自己視為己出,又一手促成了自己婚事的岳母,毫不隱瞞自己心裡的感覺:「可是,醫生說過,從伊恢復記憶有一半的幾率,只要想到哪一天,我有可能失去從伊,而雪兒有可能不會有完整的家庭,我就會坐臥不安。」

    王遠珍皺起眉頭:「雲俊,你怎麼會還這樣沒有信心?你們已經是合法的夫妻了,也有了小孩了,就算她哪天記起以前的事,先不提你們青梅竹馬的情分,你覺得從伊這幾年來對你就沒有一點感情嗎?你覺得她就有那麼狠心,會拋棄自己的女兒再去找那個人嗎?」

    曹雲俊停下腳步,歎氣說:「可能……可能最近我想得多了點。」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一切都發生改變了,她也改變了。雲俊,你記住,從伊是你的妻子,你只要一如既往的愛她,疼她,盡到一切丈夫應盡的責任,就沒有人可以從你身邊搶走她。」

    「我知道了,媽。」曹雲俊點點頭,低聲道:「媽,這次我不會像從以前一樣,讓自己失望,也讓你們失望了。」

    「嗯。」王遠珍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回頭看看遠方草坪上坐著的幾個人,笑道:「走了這麼久,也累了,我們過去跟你姨父姨媽喝茶聊天吧。」

    桌上的火鍋在熱騰騰的冒著熱氣,小方將半盤子羊肉卷放進去,涮了涮,撈起一片放進嘴裡,然後端杯喝了一口白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爽!」

    沈寒笙環目四顧,感慨道:「這家店是越來越紅火了,都十二點了,還有這麼多人。」

    「你以為就我們喜歡深夜來吃啊,再說它這味道確實地道。」

    「好久沒來了,去年冬天,我們可是這裡的常客。」

    小方看著她杯中的果汁,忽然說:「其實你今天應該陪我喝白酒。」

    「你知道我不大喝白酒的,而且我明天還要上班。」

    「我還沒說完呢。」小方咳了兩聲,然後揚了揚下巴:「我準備結婚了。」

    「什麼?」沈寒笙筷子一鬆,一片蘑菇掉到了碗裡,又驚又喜:「什麼時候決定的?」

    「就前兩天啦。你知道的,前陣子我帶她回老家見了我父母,我爸媽對荷娜很滿意,高興得不得了,我想了想,我們兩個年紀都不小了,也該考慮下這事了,就跟她求了婚啊。」

    「哇,你保密工作做得挺好啊,求婚都沒透露一點訊息出來。」

    「也是臨時性的決定啦。」

    「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這個還沒準,我們已各自跟自己父母徵求了意見,幾位老人家都滿口贊同,但婚期嘛,得他們見面了再敲定,我估計有可能在元旦。」

    「是嗎?」沈寒笙高興的說:「那就很近了呀,這可真是大喜事!」

    小方晃了晃酒杯:「所以說,你得為這個跟我喝杯酒啊。」

    沈寒笙看著桌上的白酒,笑著點頭:「好吧,就喝一小杯。」

    「當然,難道我會為難你,讓你明天上不了班嗎。」小方拿過一隻新的酒杯,給她倒了半杯,然後遞了過去:「給。」

    「恭喜就要成家立室了啊!」兩人碰了下杯,各自一口飲盡,沈寒笙只覺一口辛辣的味道直衝入喉,忙忙的放下酒杯,夾了一個蝦丸放進嘴裡,這才感覺好了點。小方見她皺眉伸舌的樣子,不覺好笑,又自己給自己斟滿:「要是荷娜在這裡,她就可以陪我喝。」

    沈寒笙想起荷娜喝酒時那豪氣沖天的樣子,忍不住打趣:「所以說你兩是天生一對啊,以後結了婚,平時就像夫妻,喝酒時就像兄弟,反正兩個都是酒道中人,沒事就可以相對豪飲一番。」

    小方笑了笑,突然轉了話題:「我們結婚,會找悅顏做伴娘。」說完,一雙眼睛別有意味的看著她。

    沈寒笙有點心虛,過了一會兒才說:「她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小方歎了口氣:「寒笙,說我保密工作做得好,那你呢?簡直沒有把我當朋友啊。」

    「我本來想今天跟你說的,可是你先說了個讓我驚喜的好消息,我就忘了。」沈寒笙辯解了兩句,又說:「再說悅顏跟荷娜說了,不就同跟你說了一樣嗎。」

    「那可不一樣。」小方眉頭微微一挑,臉上旋即又露出笑容來:「不過我很高興聽到這樣的消息。」

    「覺得有點突然吧?」沈寒笙看著火鍋冒騰上來的稀薄的白霧,目光飄忽。

    「想通了?」

    沈寒笙嘴角微抿,抬頭看他:「你覺得呢?」

    小方望了她許久,也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慢慢會想通的,時間是很殘酷的東西,也會把你變得殘酷。這是很好的開始。」

    「不,時間只是幫兇而已,殘酷的另有其人,這樣也好,幾年前還抱著信念,不敢自暴自棄,現在可以放任自己一把了。」

    小方皺起眉心:「跟悅顏在一起是因為自暴自棄?」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你又何必跟她在一起?」小方眼神不悅。

    「因為她想,我也需要。」沈寒笙放下筷子,看著他,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跟她在一起原因很多,比如說,我一想到,這一生,還有那麼漫長的一段路要走,還要像過去幾年一樣,在又冷又黑的路上,一個人走,我也會很害怕,很慌張。諸如此類卑鄙無恥的原因,有很多,我不想一一贅述,當然,你有鄙視我的權利,但我絕對不想騙你,說我跟她這麼快在一起了,只是因為我愛上了她。」

    小方眸色微沉,有些尖刻的道:「所以,你就是放不下葉從伊就對了!你現在只是被她傷了,被她又一次放棄了,再也無力像之前一樣堅持了,找個人來陪你就對了?!你當鄭悅顏是什麼?她哪點兒不及葉從伊?」

    「我是放不下從伊,這是沒錯。」沈寒笙一點也不動氣,她將一片牛肉卷放進火鍋裡涮了涮,撈出來,等它涼了,慢條斯理的送進嘴裡,這才緩緩的說:「但有件事你想錯了,我當悅顏是什麼?我當她是我的戀人,以後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

    小方被她說得疑惑起來,看著她發怔。

    「我會對她好,關心她,呵護她,照顧她,體貼她。」沈寒笙臉色平靜,繼續說:「她們兩個都很好,沒有什麼可比性。如果你實在要問我此刻對她們兩個是什麼感覺,我只想說,從伊是我此生最愛的人,也是我現在最愛的人,但我不希望,我將來愛的還是她。而悅顏,我沒有騙她,她知道我現在並不愛她,她也知道,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努力讓自己去愛她。」

    說到這裡,她抬起眼皮,直直的望著他:「從伊說她很愛她老公,很愛她的孩子,很愛她的家庭,她看起來很幸福,我不想再去打擾她。事實上,再次見到她,看著她依偎著老公,抱著孩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失去告訴她真相的勇氣了,這次我跟她之間發生的插曲,只讓我更加絕望。幾年前,她沒對我說分手,但這次,她對我說結束,我就權當是補了上次的了。小方,說了這麼多,你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麼?愛不愛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但我至少,已開始選擇新的生活了,我跟悅顏兩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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