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7第37章 文 / 廣陵散兒
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了沈寒笙,蒼白的面孔,秀致的五官,她就躺在她的身邊,靜靜的注視著她,唇邊帶著一絲似諷刺又似自嘲的笑容,黑寶石一樣的眸子裡卻透著傷痛與絕望,那眼神,一如那個夜晚。葉從伊的心,就像被一根根又小又尖的荊棘刺過,又酸又痛,突然間,她已經忘記了自己近段所做的一切是因為什麼,滿腦子都是想要撫慰的念頭。
記不清楚是誰先抱的誰,誰先吻的誰,□像美麗的火焰,在無聲的蔓延,激烈的燃燒。這段時間太過慘淡的心情,太過壓抑的思念,讓葉從伊有點失控,她勾住沈寒笙的脖子,一邊忘情的瘋狂的吻著她,一邊主動的褪下自己所有的衣服。肌膚相貼之際,唇齒之間的糾纏也在加深,耳邊縈繞的都是熟悉的屬於她的氣息,這種感覺是這樣令人安心,讓人沉溺,可是心裡的痛楚感覺卻並未因為身體上帶來的愉悅而有所減輕,在極盡的溫柔纏綿中,她似乎聽到了沈寒笙受傷的聲音:「從伊,你將我傷得不留餘地。」葉從伊美麗的臉孔微微仰起,一頭柔軟的海藻般的長髮散落在枕頭,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自眼角沁出,口裡卻忍不住輕輕□出聲,她流著眼淚,一遍又一遍的喃喃低語:「寒笙,對不起,對不起……」手卻抓著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開始慢慢的向下滑,劃過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
「嘟……嘟……」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猝然響起,葉從伊睜開眼睛,兀自心跳不已,呆了好幾秒,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綺麗的夢境而已,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望,可是心裡卻突然空空蕩蕩的,就像一片荒涼得沒有一點綠意的漫無邊際的原野……
葉從伊重新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像是要把心裡那種極不舒服的感覺趕走,然後再下意識往聲源處看去,便看到床頭歡快跳躍著的手機,在暗沉的房間裡,屏幕上的那片亮光格外刺眼,然而她卻沒有卻接,而是將手伸向了燈的開關。
房間裡的燈亮了,鈴聲也停止了,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得到自己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葉從伊擁著薄被緩緩的坐起來,只覺得身體酸軟無力,而額頭一片沁涼的感覺,顯然是流汗所致。原來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夢裡發生的一切都感覺那麼真實,她甚至能感覺到沈寒笙嘴唇的溫度,她手指劃過皮膚的觸感,還有兩人身體貼合在一起時那種輕微的顫慄……然後,葉從伊羞愧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是有著反應的。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來不及再去多想什麼,更無心去看是誰的來電,下了床,拿了要換的衣服直接去了浴室。
愛上一個女人,本算不得多了不得的事情,事實上,這在葉從伊的接受範圍內,當她意識到自己喜歡沈寒笙時,當荷娜告訴她鄭悅顏也喜歡沈寒笙時,她的著重點根本就沒有在「喜歡同性」這四個字上,她自己也不懂這是為什麼,雖然以前並沒接觸過,也沒想過這類事情,她就是沒覺得奇怪。可是一個已婚的女人,再愛上老公以外的人,並且還是個女人,這就有點混亂了,不但混亂,而且殘酷。
也只有「殘酷」兩字才能概括葉從伊近段的心情,平靜乏味而總帶著些厭倦的日子雖然一去不復返,甚至有那麼幾天,心情是無比甜蜜的,可是這種甜蜜卻終究是不能讓人安心,她時刻得擔心著它像曇花的盛開那麼短暫,還不得不把這種擔心深埋在心裡。
而現在,那種幸福感已然走向盡頭,只剩下無望的思念與無窮無盡的痛苦,讓人無法解脫,卻也無法放任自己去爭取擁有。
浴室裡充滿了熱騰騰的蒸汽,葉從伊躺在浴缸裡,眼淚忽然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這一次,她盡了最大的努力,調動了自己全部的理智,可是她卻是如此疲倦,心卻如此傷痛,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傷害自己愛的人的同時,她的痛楚是她的數倍。她不能告訴沈寒笙這一點,但是她一個人再也不能承受。
換上新的衣服,走進臥室,她看了看手機,電話是曹雲俊打來的,葉從伊在床邊呆坐了片刻,卻撥通了荷娜的電話號碼。
「荷娜,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喝一杯……不不,不在曖昧,我們換個別的地方吧。」
說完,她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出了門。
這家酒吧很小,卻很有情調,昏暗的燈光,輕音樂,很安靜,讓人感覺很舒服。
進去找了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荷娜問她:「喝點什麼?」
「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好了。」
荷娜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笑道:「那就君度好了。」
葉從伊細心的發現她手上帶著的一枚陌生的鉑金戒,忍不住問:「什麼時候買的?難道小方已經求婚了?」
「嘿嘿,定情戒指啦,這幾天買的。」荷娜輕撫著戒指,輕哼說:「哼,求婚當然要加鑽石的,不然誰嫁他!」
葉從伊搖搖頭,開玩笑道:「得了,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就算送你一枚銀的,你也會心花怒放滿口答應的。」
「切,才不會!」
侍者將調配好的酒送上,荷娜端杯喝了一口,笑道:「難得你主動約我來酒吧喝酒,接到電話時,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葉從伊勉強笑笑,並不言語,也跟著喝了一口,一股濃郁的香味從口中瀰漫開來。
「曹律師明天回來,所以今晚特地約我來喝一杯嗎?明天開始你又要守著相公深居簡出了麼?」
「荷娜,你別故意提醒我他的存在,好麼?」
荷娜有點尷尬的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不想……不想你……」
葉從伊見她期期艾艾的樣子,轉動著手中的酒杯笑道:「這酒的口感我很喜歡,清涼香甜。」
「說得自己以前好像沒喝過似的。」
「荷娜,你想知道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我愛上的人是誰麼?」
葉從伊話題一跳,又轉回到之前快要談到的話頭上,荷娜不由得一怔:「我當然想知道,你知道我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嘛,尤其是關於你的事情,我一百個,一萬個想知道。可是你不是不肯告訴我嗎?」
「我現在想告訴你,因為我心裡很難受很難受,我急需找個人傾訴,不然我怕自己會被一些感覺折磨得瘋掉,我也急需有個人潑我冷水,最好是將我潑醒。」葉從伊喝了一口酒,盯著她說:「而那個人,只能是你。」
荷娜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問:「你愛的人是誰?」
「沈寒笙。」
「什麼?你再說一遍!」荷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寒笙。」葉從伊平靜的重複。
兩人之間突然一陣靜默,荷娜怔怔的看了她半晌,才從口裡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來:「ogod!」
她的反應在葉從伊的預料之中,葉從伊仍保持沉默,給她時間讓她消化這個訊息。荷娜身子往後一靠,臉色仍然震驚,過了小片刻,她忽然坐起身,再度開口:「從伊你不能這樣,你……你已經結婚了,而她是個女人,還是悅顏喜歡的……」
她語速很快,並且很激動,葉從伊用眼神制止她再說下去:「荷娜,我懂,你說的這些,我都懂。」
荷娜將一大串的話嚥回喉嚨,許久才輕聲問:「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們一起開車去那個寺廟裡拜佛時?」
「或許吧,也許更早。」葉從伊微微扯動著嘴角:「總之到現在已經徹底淪陷。」
「怎麼會這樣?你們……你們怎麼一個個都這樣?!」荷娜顯然有點被她的表情嚇到:「你別告訴我你有多認真啊!別告訴我你跟悅顏一樣啊!」
「我比她更認真,只是我已經結婚,而她沒有,而她還是我的妹妹。」葉從伊語氣苦澀而又無奈。
「難怪你之前不肯告訴我,難怪我告訴你悅顏喜歡她,你那麼大反應,難怪上次在小方家裡,你們感覺都怪怪的!」荷娜後知後覺的想起許多事情,忽然緊張起來:「沈寒笙也是喜歡女人的,那麼……那麼她也喜歡你嗎?你們……你們之間是不是……」
葉從伊點點頭,算是承認。
「不,從伊,你別這樣,真的。」荷娜整理了一下思緒,認真的說:「是別人都算了,是她我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你是知道悅顏的性格的,凡是她喜歡的,都必須要得到,要是她知道這件事,你們姐妹之間肯定會生嫌隙的,我是怎樣都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何況……何況……」
「何況我有老公,有孩子,已經失去同她爭的資格了。」
荷娜一愣,接著說:「總之我要你放手。」
「我已經放手了。」葉從伊眼裡閃過一抹痛苦之色,語氣卻透著一股古怪的平靜:「我告訴了她,我不會為她放棄家庭,我告訴了她,我愛我的老公,我跟她說,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望著荷娜,眼裡已浮上一層淚光:「但是關於我和她之間發生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我每天……每天發了瘋的想她,發了瘋的想見她,對於雲俊要回來的事情,我沒有一丁點期待,我完全無法用所謂的道德,用所謂的理智來約束自己,直到……直到你告訴我,悅顏愛她。」
「你……」荷娜見她哭,慌了手腳,連忙從袋裡拿出紙巾遞給她:「你別哭啊,我沒有說你什麼,我只是覺得……哎!」
葉從伊接過來,拭了拭淚水:「荷娜,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可是好像,這才是我真實的自己……可能你不會明白我的感覺。她的出現,讓我無比清醒的認識到,我從來沒對雲俊這樣,我的心情會大起大落,可以因為她,從冰點到沸點,從沸點到冰點,連普通的見面,吃飯,都是那麼令人期待,而她的一個笑容,一句誇讚,就可以讓我一整天像被陽光照耀著。我想,我可能從來沒愛過雲俊……」
「怎麼會?」荷娜被她的話震到:「我承認沈寒笙是個……嗯,是個挺有魅力的人,但是你這麼說,我可不敢認同,從伊,你怎麼會突然迷戀沈寒笙到這種地步?而我竟然對你們的關係沒有絲毫察覺,你讓我……讓我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
「是真的,荷娜。」葉從伊吸了吸鼻子,低聲道:「認識寒笙越久,我就越發有這種感覺。寒笙對我有種特別的吸引力,而他,從一開始,我就只覺得親切,還有感激,我喜歡跟他呆在一起,就像小時候一樣。」
「可是你失憶了啊,你忘記了跟他戀愛的部分,不代表你沒有愛過他!」荷娜急切的說。
「我知道。」葉從伊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淒酸的笑容:「荷娜,你不用擔心,真的。我是愛寒笙,可是悲哀的是,我並沒有勇氣去做什麼,關於離婚,我不敢想,因為雪兒,因為我父母,離婚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情,牽涉到的東西太多,要想的東西太多,而她也從沒向我提過這樣的要求。我們都不敢去碰這個話題,畢竟,我們要用符合自己年齡的思考方式想問題,而不是頭腦發熱去做什麼決定。」
荷娜看著她,總算吁了口氣:「你能這麼想就好。」
「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放棄寒笙的,前段時間,我總是去找她,我逃避所有的事情,只想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只想永遠這個樣子。真的,關於未來,我暫時不去想會怎樣,要怎樣做。但你跟我說,悅顏愛上了她,我馬上就做了決定。」
荷娜點點頭:「悅顏是你妹妹。」
「是的,這是最重要的原因,還有一點是,我已經失去了資格。如果我都不敢去想離婚,那我憑什麼跟寒笙這樣在一起?我憑什麼這麼自私?」葉從伊喝了一口酒,痛苦的蹙起眉頭:「所以,我這樣做了。」
「你完全不必擔心,荷娜,我不會跟寒笙再有什麼。我傷害了她,而她的身影,她的面容,她的一切都如影隨形,讓我很痛,讓我透不過氣來,我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而我的秘密,又只能跟你說。」葉從伊珠淚盈睫,臉孔因為酒精的作用而變得通紅:「就今天,就今天跟你講關於我和寒笙的事情,從開始到現在,因為我想一個人替我分擔,還有分享,這也許是我生命裡最美好最深刻,也最痛苦的一段時光了。過了明天,雲俊回來,我就讓自己過回以前的生活,荷娜,你就當我從來沒和你說過,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了
明天開始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