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3第23章 文 / 廣陵散兒
冰涼的卻又異常柔軟的唇,縈繞在鼻間的若有似的植物清香……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突然得讓葉從伊來不及有任何反抗,腦袋瞬間發懵;一切卻又是那麼熟悉,熟悉得像是經歷過千千萬萬相似的場景,並沒有升起一絲厭惡甚至排斥的念頭。彼此急促的帶著濕熱的呼吸噴在臉上,白皙如玉的肌膚染上一層嬌艷的緋紅色,身體的溫度在急劇升高,而心裡,就像是結著一層薄冰的湖面,忽然轉入了萬物復甦的春季,然後被一陣暖洋洋的夏日醺風輕輕柔柔的拂過,冰塊漸漸融化,寒意漸漸驅散,本來平靜的水面漾開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葉從伊身體變得軟綿綿的,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短暫的迷惘和眩暈當中,也許是僅存的一絲理智在作祟,她雙手握成拳頭狀,那樣子似是在牴觸著沈寒笙的身體,可是長睫卻不由自主的緩緩的垂下,覆蓋住了那已是意亂情迷的眼眸。
然而,這久違的熟悉像是刻入骨子裡的親吻並沒有讓沈寒笙得到什麼安慰,哪怕葉從伊此刻的表現可說得上是溫順。相反的,她心裡的怒火正在慢慢擴大,越燒越烈,那排山倒海的憤怒讓她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和理智,本來溫柔繾綣的吻也漸漸變得說不出的激烈和霸道,那種極盡一切的掠奪方式,似乎充滿著一種悲愴的絕望的感覺,彷彿她要與身下的人抵死纏綿,融為一體。
嘴唇和舌頭上傳來的痛感,讓葉從伊逐漸的清醒過來,神智恢復了清明,本來被挑起的□迅速沉寂,她倏然睜大的眼睛裡佈滿恐慌之色,第一反應就是去推身上的沈寒笙,可是那人卻是緊緊的抱著她,絲毫不肯鬆手,她想喊什麼,可是沈寒笙卻是如影隨形,唇舌跟她死死的糾纏在一起。幾番拉扯掙扎,並沒有起一點作用,葉從伊情急之下,忽然狠狠的一口朝沈寒笙的舌頭咬下去,然後用盡全身將她推開。
「砰」的一聲,沈寒笙的後背重重的撞在了茶几上面,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抬起痛苦的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張驚慌失措的美麗臉孔,她半跪在地上,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要說什麼,卻並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兩人彼此對視著,劇烈的喘息著,然後,她便看到兩行晶瑩剔透的淚珠,從葉從伊的眼眸裡緩緩湧出來,沈寒笙只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像被最鋒利的刀子劃過,痛得她眉心一下子皺緊。她緩緩的直起身子,面上帶著乞求和安慰之色,手向葉從伊伸了過去。
在她的手堪堪要撫上她臉的一剎那,本來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啪」的一聲脆響,沈寒笙臉上立即傳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她睜大眼睛,靜靜的凝視了她半晌,然後慢慢的低下頭去。
葉從伊揮出這一耳光,也是一呆,心裡某個地方似被針刺似的,狠狠的疼了一下,眼裡的淚水在下一秒洶湧而出,她整個人忽然變得有點歇斯底里,朝著沈寒笙激動的大叫起來:「你……你無恥!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我有老公,有孩子,你當我是什麼?!」
沈寒笙表情木然,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她喊著,罵著。
「沈寒笙,我當你是個品行端正的人,我當你是個朋友,你卻……你卻……這麼讓人失望……」葉從伊臉上淚痕交錯,嘴唇不停的抖索著,激動之下,有點語無倫次,她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此刻在哪裡,流著淚道:「你給我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沈寒笙緩緩抬起頭來,深深的望著葉從伊,臉上忽然浮起一絲悲涼的笑容,開口道:「從伊,你怎會忍心這樣對我?」她的聲音極輕,極慢,因為舌頭受了傷,說出的話有點含糊不清,讓人覺得有些可笑。可是葉從伊不僅一點想笑的意思都沒有,心竟然還莫名其妙的陣陣抽痛起來,因為沈寒笙的眼睛裡,此時竟然也噙滿了淚水。
不是沒有見過人哭,但如此心疼的感覺卻是從來未有過,那雙總是帶著淡淡憂鬱的迷人的眼睛,此時飽含著傷心痛苦的淚水,就那麼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讓人不忍對視,無窮無盡的悔意從心底深處湧上來,葉從伊的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忽然轉身奪門而出。
跌跌撞撞的出門,衝進電梯,葉從伊幾乎是落荒而逃,在進電梯之前,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追出來,她不知道是該覺得解脫還是悵惘,但心裡卻是一片空蕩蕩的感覺,難受得讓人發慌發悶。
回到車裡的時候,身上的力氣似乎都被抽乾,渾身虛脫般趴在了方向盤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之前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一遍遍的回放著,仔細到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
沈寒笙吻了她,她並沒有拒絕,甚至是,還有些迎合的味道。葉從伊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撫摩著自己的嘴唇,是的,她喜歡她的親吻,正如她喜歡她這個人。如果之前還可以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說服自己那只是因為跟雲俊之間出現了問題,才會對她有了異樣的感覺,或者是不停的給自己心理暗示,告訴自己那只是一時的心動和迷戀,那麼現在,身體的反應告訴她,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在她的吻變得充滿侵略性之前,她是享受的,那種美好的感覺,跟曹雲俊從來沒有過。可是,她卻咬了她,甚至還給了她一耳光。
葉從伊也不明白自己這種時候為什麼還要拿曹雲俊和沈寒笙來作比較,想到那一咬,一個耳光,她心裡前所未有的煩亂和難受,心疼、不安、後悔,種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那雙朦朧的淚眼彷彿就在眼前,耳邊也一直響著那個幾近於絕望的聲音:「從伊,你怎會忍心這樣對我?」
她心裡酸楚極了,眼淚又忍不住滴落下來,她忍不住靠近車窗,努力去尋找沈寒笙所在的樓層。有那麼一剎那,她心裡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渴望回到樓上,渴望見到她,渴望與她相擁相偎,把心裡的想法都告訴她,然後再跟她道歉。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卻又無力的垂了下來。
「寒笙,對不起……」她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低低的哭泣著:「寒笙……我不是要那樣對你,我不是……原諒我……」
晴了好一陣子,終於又迎來一個雨天,豆大的雨點「啪啪」的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然後匯成一條條水流緩緩淌下。
辦公桌上放著幾本卷宗,曹雲俊坐在寬大的皮椅上,兩手交叉在胸前,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兩道濃眉忽而深鎖著,忽而又慢慢舒展開來。許久,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然後話筒裡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喂?」
曹雲俊連忙笑著道:「媽,是我啊,雲俊。」
那個聲音立即變得高興起來:「雲俊啊,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現在不忙嗎?」
「不忙。媽,這段時間家裡那邊天氣好不好?你和爸爸身體還行吧?」
「好,都好,就是有點想我的雪兒。你不要老惦記我們這幾個老人,我們身體都還好呢,只要你們過得好,我們就開心,這一開心呢,精神就好了。」
「雪兒也總是想著外婆呢,等過陣子我跟從伊都有了閒,我們就帶雪兒回來看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那邊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回來一定要提前告訴我們,我們多給你們準備些好吃的。對了,從伊最近也很忙嗎?」
曹雲俊遲疑了一下,說:「嗯,忙,她昨天去廣州出差了,還沒回來呢。」
「哎呀,我老勸她,要她找個輕鬆點的不要經常出差的工作,她偏不聽,現在嫁了老公有了小孩了,就一定得以家庭為重,在她姨父公司裡隨便弄個職位,不是好好的嗎,難道姨父會捨得累著她?」
曹雲俊輕輕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雲俊啊,從伊這孩子有時候太自立了點,如果她因為工作的緣故,沒那麼多時間陪著你們父女,你得多擔待著她點,我會勸她的,啊?」
「媽,你這是說哪裡話,我那麼愛她,怎麼會因為這點事怪她呢,大不了我多抽出點時間來照顧她們母女罷了。只是……只是……」
那邊聽他口氣,有點急了:「只是什麼?」
「媽,其實這事我本來不想跟你們說的,怕你們二老擔心,可是現在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曹雲俊按了下眉心,神情帶著一絲煩惱:「從伊……從伊她最近生我的氣,已經好久沒理我了,我怎麼哄也哄不回,連這次去廣州出差,事先都沒告訴過我一聲。我想她一向最聽媽的話,所以……所以想媽幫我去說幾句好話。」
對方的語氣明顯變得焦急起來:「什麼?她生你的氣,為了什麼?」
「其實就是一些小事,比如我勸她去姨父公司工作,還有我上次想辭退家裡的保姆,她不願意,總之就惹她生氣了。」
那邊還不等聽完,就道:「這孩子怎麼這樣,我得說說她!」
「哎媽,你千萬別怪從伊,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曹雲俊連忙阻止,然後說:「我只是想媽出面幫我們和解一下,這就好了,她跟我生氣,我工作都沒心思了,不得已才想請您出面,您如果要怪從伊,我也不敢要您老人家去替我說了。」
「雲俊,你這麼疼從伊,難道我這個做娘的就不疼她了麼,放心,我也不捨得說她什麼的,這件事啊,我就給你作主了,我會打電話跟她說說的。」
曹雲俊大喜,連忙說:「謝謝媽。」
王遠珍掛了電話,兀自呆呆出神,葉開祥摘下老花鏡,將手裡的報紙放下,問:「怎麼了?從伊跟雲俊兩口子鬧彆扭了?為了什麼?」
「嗯,一些瑣碎的小事。」王遠珍發出一聲歎息:「從伊真是不知好歹,雲俊那麼愛她,為一點點事,就跟人家生氣,還一直冷落人家,我晚上得打個電話去勸勸她。」
葉開祥皺眉說:「兩口子鬧彆扭,這是常事,你別老去摻合。」
「我知道,可是雲俊向來有分寸,這次打電話向我求助,肯定是有點嚴重了,他說從伊都好久沒跟他說過話了。」
葉開祥不搭話,過了許久,才輕聲說:「別把女兒逼得太緊。」
王遠珍一怔,在他旁邊坐下來,不滿的問:「老葉,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別把女兒逼得太緊?」
「雲俊並不是她選擇的人,今天能在一起,是你欺騙的結果,他們能相處成這樣也就可以了。」葉開祥側頭看了她一眼:「你得給她多一些空間,別有一點點事,你就去操心,恨不得她時時刻刻跟雲俊都能恩愛和美。」
王遠珍被他這話弄得心裡有點堵,忍不住說:「當初你也是同意的呀,我是騙了她,但還不是為了她好,我就她這麼一個女兒……」說到這裡,鼻子一酸,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是,我當初是同意的。」葉開祥目光帶著憐愛之色,望向茶几上放著的一個相框,那是一張有了些年份的照片,照片裡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膚,甜甜的笑著,看起來相當漂亮可愛,依稀能看出是葉從伊小時候,葉開祥將相框拿在手裡,輕輕摩挲了幾下,喃喃的說:「但我現在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了……」
「你是老糊塗了嗎!」王遠珍一聽這話,不由得激動起來:「當然是對的!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丈夫和孩子,她過得很幸福!我們身邊這些人,誰提起來不羨慕我們女兒嫁得好的,誰不羨慕我們有個雲俊這麼才貌雙全的好女婿的!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難道你希望她跟那個……跟那個……」一說到這裡,她長歎一口氣,縮住了口。
葉開祥搖搖頭,沉重的說:「可是自從從伊失憶之後,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我再也沒有看見她開懷大笑過,作為一個父親,這實在是很讓人傷心。」說到這裡,他看著王遠珍,眼神透著一絲悲傷:「而且,她現雖然變得很聽我們的話,但是從心裡來說,明顯跟我們疏遠了許多,就是偶爾一家聚在一起,她的神情永遠透著一股疏離的感覺,她現在跟我們,還不如跟她姨父一家親近。難道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嗎?她選擇忘記了那個人,但是……但是她心裡也是恨我們的呀,不然,不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王遠珍沉默下來,空蕩蕩的屋裡變得死一般寂靜,過了好久好久,她才說:「我不會後悔……」她的聲音透著一絲堅決,眼睛卻痛苦的閉上,片刻,又再慢慢的睜開,喃喃的重複說:「不,對於這件事,我永不後悔,永不……」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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