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8第18章 文 / 廣陵散兒
曹雲俊一邊解下領帶丟到一邊,一邊毫不客氣的說:「讓她打包走人,出了這件事,還留著幹什麼?!」
葉從伊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我已經告訴你了,這是我的錯。阿蘭當時就打電話跟我說她感冒了想請幾天假,但我那時剛好有事沒法回來,一時也找不到誰去帶雪兒,所以讓她等我回來再說……」
「那她就應該注意點,自覺跟雪兒保持點距離,不然也不會這樣子!」
「你知道雪兒生出來就是她在帶,很粘她的。」
曹雲俊一臉陰鬱,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他不欲就這個事再說下去,一手指向門外:「我只知道,她害得我女兒半夜進醫院,而我卻一直付她高於市場價的薪水,現在我就要她滾出去!」
葉從伊不悅的說:「你能不能說話不要這麼難聽?」
「我已經盡量沒有說得更難聽了!」
葉從伊秀眉微一挑:「她一直很稱職,我不會答應讓她走,雪兒也不會肯,再說突然走了,這麼短時間內找個好保姆很難的。」
曹雲俊從鼻孔裡發出不屑的聲音:「哈!找保姆難?出去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只要多給點錢,什麼樣的人找不到!」
「總之我不同意!她老公一個人賺的錢養不起她那一家子,我們不能因為這麼點事就把人家給辭退了!」
曹雲俊無奈的看了她一眼,轉過身去:「從伊,你就是太善良了,算了,我們不說這件事了。」說著推開臥室的門。
曹幼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擺弄著她的玩具娃娃,她看著旁邊坐著的一臉憨厚的保姆阿蘭,咯咯的笑著:「阿姨,你沒有在家的時候,小姨買的大熊和媽媽買給我的豬豬打架,就是這樣的。」一手吃力的抱過一隻棕色的熊,一手將一隻粉紅色的小豬拿過來,擺在對立面,讓它們臉碰臉:「你猜,最後誰打贏了?」
阿蘭想了想,笑道:「我猜肯定是大熊打贏了。」
曹幼雪歪著頭,得意的說:「阿姨,你猜錯了,是豬豬贏了。」
阿蘭忍著笑,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啊呀?我猜錯了嗎?可是大熊比豬豬大這麼多,怎麼會打不贏呢?」
曹幼雪看著那只跟自己塊頭差不多大的熊,又看看塊頭比它小了一半的小豬,似乎也覺得這樣說不過去,不禁有點不好意思,想了半天,才小小聲的說:「因為豬豬是媽媽買的。」
阿蘭看著她低著頭,一臉難為情的樣子,正覺好笑,卻見曹雲俊匆匆的從樓上下來,連忙站起身,有點怯然的望著他。
曹雲俊走到她們面前,也不廢話,劈頭蓋臉的說:「你今天就收拾東西離開這裡,這個月的工資我按整的結給你!」
阿蘭馬上意識到是為什麼事,轉頭看了看曹幼雪,低聲說:「曹先生,上次的事是我的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要不……要不你減我工資作為懲罰好了,葉小姐一向待我好,我……我也捨不得雪兒,下次我一定加倍小心……」
曹雲俊冷笑一聲,將一疊錢甩在茶几上,打斷了她的話:「別在這裡跟我說這些沒意義的話了,我女兒的身體可嬌貴得很,經不起你再一次的錯誤,你馬上走吧。」
阿蘭看著曹雲俊陰沉的臉色,嘴唇動了動,終究不敢再說什麼,她眼裡流露出深深的不捨之色,一邊遲疑的向自己的房間走,一邊回頭看曹幼雪。
聰明的曹幼雪聽到他們的對話,似乎感覺到什麼,叫道:「阿姨,你不跟我玩了嗎?你要去哪裡?」
阿蘭不答話,卻拿手摀住自己的嘴巴,轉身加快了步子,曹幼雪尖叫一聲:「阿姨!」從沙發上下來,就要去追她,曹雲俊一把抱起她,哄道:「雪兒,阿姨要回家,你別去纏她玩,過幾天我們找個阿姨陪你玩。」
一聽到「回家」兩字,曹幼雪便哇的一聲哭起來,她一邊在父親懷裡掙扎著,一邊將手伸向保姆的方向:「阿姨,阿姨,你為什麼又要回家?你騙人!我不要你回家!嗚……」
曹雲俊不防她會這樣,一時手足無措,抱緊她,手不停的輕拍著她的背:「雪兒不哭,不哭哈!」阿蘭停下腳步,也忍不住哭起來,她望著曹雲俊兩父女,又不敢上前去抱,又不願回房收拾東西,一時僵在那裡,只是不停的抹眼淚,曹雲俊著急的說:「快走!快給我走!」
曹幼雪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哭得聲嘶力竭,只是不停的叫:「我不要阿姨走,我要阿姨!」哭鬧之間早已將樓上的葉從伊驚動,她飛快下得樓來,一看到茶几上的錢和三個人的情景,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厲聲問道:「雲俊,這是怎麼回事?」
曹雲俊見女兒滿臉是淚,也慌了:「我……我沒想到她會這樣。」
葉從伊十分生氣:「你所謂的不提這件事了,就是自個做決定嗎?」
阿蘭見葉從伊下來,收起眼淚,壯起膽子請求說:「葉小姐,請你別辭退我,我……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也真的捨不得雪兒,拜託你……」
葉從伊將曹幼雪從曹雲俊那裡接過來,柔聲說:「雪兒乖,別哭了,阿姨不會走。」又回頭看著阿蘭:「你不用收拾東西,帶著雪兒去玩吧。」阿蘭立即走上來,將曹幼雪抱進懷裡,曹幼雪生怕她走了似的,雙手馬上圈緊了她的脖子,哭泣聲漸漸低了下來,阿蘭紅著眼圈,將她抱進了房間。
曹雲俊被曹幼雪哭得有些頭痛了,也沒出聲再反對,葉從伊看也不看他一眼,從他的身邊經過直接上了樓。
葉從伊走進臥室,打開衣櫃,拿了幾件衣服,然後又開始收拾一些零碎的東西,曹雲俊跟進來,驚訝的問:「從伊,你在幹什麼?」
「我要去書房睡。」葉從伊冷聲說。
曹雲俊一呆,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什麼?就為了一點小的事?就為了一個小小的保姆?我後來都沒趕她走了,你居然跟我生氣要跟我分房睡?」
葉從伊放下手裡的東西,臉上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容:「聽聽,就是這種口氣,最讓我受不了的就是你那種高高在上,好像把別人留下來是天大的恩賜似的。」
曹雲俊張著嘴巴:「我什麼口氣了?她本來就是個保姆而已!」
葉從伊看了他良久,失望的說:「雲俊,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曹雲俊看著她湖水一樣清澈的眼波,神色突然變得溫柔,走上前去,輕聲說:「我沒變,從伊,我一直是這麼愛你,有了雪兒之後,我更加愛你,愛我們的女兒。今天我態度是有點不好,但我真的是太緊張女兒了,我希望我請的人對她更上心些。別這樣對我,好嗎?」
「我指的不是今天的事情,是很多很多的事。」葉從伊心情煩亂,撥了下鬢邊的髮絲,低聲說:「自從來到這座城市以後,自從在姨父那個圈子周旋認識越來越多的人之後,你就在慢慢的改變,你變得眼裡只有錢權兩字,你越來越熱衷於名利,越來越喜歡應酬,你一心想靠著姨父的關係,擠進那個所謂的上流社會。」
曹雲俊不等她說完,急急的說:「從伊,你根本不瞭解這裡面的情況!沒有強大的靠山背景,在這城市根本無法出頭,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依靠姨父,我也不願意去跟那些人陪笑周旋,可是,這是這畸形的社會決定的,我沒法不這麼做,沒有哪個男人是不想出人頭地,光宗耀祖的,在我來到這個城市那一刻,我就發誓要在這裡穩穩的立足,深深的扎根,我要活得風光,我要站在這個城市的頂端,欣賞著腳下屬於我的繁華,這不僅僅是為我,更是為了你和雪兒,我要你們永遠活在別人欣羨的目光裡,我要我的父母以有我這樣的兒子為傲!除了愛情,家庭,我還要很多想要的,從伊,難道你不希望你嫁的是個成功的男人嗎?」
「是,我是不瞭解,我只知道人要學會知足,我只知道人與人之間該互相尊重,我只知道我希望我嫁的人虛懷若谷,而不是膚淺自大。你把姨父當偶像,什麼都學他,學他講話,甚至走路,學他的派頭,可是你知不知道,姨父有時候雖然剛愎了點,對下屬和傭人也很嚴厲,至少懂得尊重人,就算是責罵也能讓人敬服。你看你今天這樣對阿蘭,她還只是我們家的保姆,不是你的傭人,雲俊,你對姨父和他身邊的那些人的態度,跟對阿蘭的態度,簡直有天壤之別,僅僅是因為社會地位的高低,雲俊,你怎麼能勢利成這樣?她是帶了雪兒兩年,小心呵護了她兩年的人啊!」
她的話針針見血,字字刺心,曹雲俊沒想到一向溫和的妻子,居然會這麼對自己說話,又是難堪,又是氣急,只覺自尊心大受損傷,雖然自己一向口才甚佳,一下卻又找不到什麼合適有力的話來回擊,一張英俊的臉急得漲成了豬肝色。
葉從伊說完這些話,拿起東西就要往外走,曹雲俊連忙張開雙臂攔住她:「從伊,別這樣。」
「請你讓我走,我這幾天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的聲音很輕,很疲憊,卻透著一絲少見的倔強和固執,曹雲俊仍擋在她面前,雙臂卻軟軟的垂了下去,葉從伊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雲俊,去照照鏡子看一下吧,你的眼睛裡,現在已經充滿了太多的**。」
門被輕輕的關上,發出一聲輕響,曹雲俊呆在那裡,就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尊雕像,久久的一動也不動。
「我去我爸爸公司上班了,最近很忙很忙,很累很累,我老爸每天對我長篇大論,喋喋不休,恨不得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全部輸入到我腦子裡來。」
沈寒笙聽著電話裡鄭悅顏略帶抱怨的語氣,一邊走,一邊微笑:「這是好現象。」
「其實我發現我對他說的有些我還滿感興趣的。」
「感興趣就好,一個人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是一種幸福,反正你遲早要去幫你爸爸。」
鄭悅顏坐在辦公室裡,轉動了一下椅子,看著窗外的純淨的藍天,笑道:「不過要不是你一席話,我可不會這麼快向老頭子妥協。」
「呵,別把功勞往我身上推。」
鄭悅顏聽著她清亮的略帶磁性的聲音,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張蒼白秀美的面容,輕輕歎息說:「可惜最近都沒什麼時間找你玩了。」
「那就不要找了,反正我也忙。」
鄭悅顏不爽的說:「嘖嘖,沈醫生同學,你講話又要討人厭了。」
沈寒笙不知如何接話,只輕輕一笑,小片刻沉默後,鄭悅顏問:「你現在在哪?」
沈寒笙走進一家餐廳,目光在寬敞的空間裡四下搜索著,隨口回道:「去吃飯。」
「跟誰啊?」
沈寒笙目光鎖定在餐廳右邊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那裡早坐了兩個人,一個清麗嫻雅的女子,一個穿著粉色裙子的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她一邊握著手機,一邊淡淡的說:「一個人。好了,我要點菜了,我們再聯繫。」
掛了電話,將手機放進褲兜,她從容的邁著步子,微笑著向那對母女模樣的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