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文 / 桃花淚
數人合抱的古樹、盈尺厚的落葉、一層樓高的石台、層層疊疊的白骨、幽靈般飄動的白霧、攝人心魄的獸吼、落葉白骨間時隱時現的怪蛇……
突然高台正上方大約一人高的空中,好像扔進了一塊石頭的水面,蕩漾起了層層漣漪。大約過了一分鐘,從漣漪的正中間緩緩地爬出一個盤子大小的青色烏龜。
烏龜在空中停了一會,探著腦袋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搖了搖頭,「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完全沒有印象?難道坐標出了……」突然停住了話頭,側著頭仔細聆聽,似乎發現了什麼,四足划動,撲到十丈外的一棵大樹上,躲在茂密的枝葉間,並像變色龍一樣改變了體色,巧妙地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中,即使有人仔細觀察也難以發現它的蹤跡。
剛剛藏好,樹林中就響起了鳥類翅膀劃過空氣的聲音,緊接著,白霧一陣湧動,幾個黑影就好像輕靈的蝙蝠,穿林而出,輕飄飄落在石台之上,聲息皆無。
黑影一共五個,都穿著黑色的長袍,分別戴著紅綠白黑黃五色的惡鬼面具,各背著一個半人高的灰色布口袋,看不出性別年齡。
其中戴紅色面具的人第一個有了動作,一揮長袖,一股大風憑空出現,裹挾著石台上的灰塵和樹葉飛到了石台下面。石台正中間有一個大約一丈直徑的紅色圓形圖案,線條繁複粗獷,深入石台接近一寸,圖案的最外圈的線條上等距離分佈著八個拳頭大的窟窿。
石台清理出來後,戴著紅色面具的人率先放下背上的口袋,解開紮住口袋的繩子,一伸手,從裡面拽出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童,全身赤條條的,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紅面具將男童在石台圖案的正中心仰面放好,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獸皮袋子,掏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紅色小球,放在男童的眉心處。然後走出圖案,在圖案外站定,又從獸皮袋子中掏出一個拳頭大的白瓷瓶,拔開塞子,將裡面殷紅的液體倒進圖案的線條中。而紅色的液體就像活物一般順著線條不停遊走,眨眼的功夫就將所有線條填充滿,並在整個圖案上騰起一層淡淡的紅霧。
接著,紅面具又從那個巴掌大的獸皮袋子中掏出八顆雞蛋大的紅色石頭,石頭呈半透明狀,裡面隱隱有紅色的火焰閃動。
紅面具依次將八顆石頭放入圖案最外邊的八個窟窿中,當最後一顆石頭放入後,整個圖案就像通了電的綵燈,放射出紅色的光芒。
紅面具向後退了兩步,口中念起怪異的咒語。隨著咒語聲響起,八顆石頭突然放射出紅色的筷子粗的光線。光線將每塊石頭都兩兩相連,眨眼之間就形成了一個光網,呈一個倒扣的碗狀,將整個圓形的圖案扣在其中。接著,光網之間的空格也出現一層紅色的薄膜。
光罩形成後,紅面具的聲音陡然高昂了起來,與此同時,男童眉心的紅色小球也開始微微跳動,似乎要逃離男童的眉心。
就在小球要逃走的瞬間,紅面具陡然發出了一個讓帕瓦羅蒂都自愧不如的高音,幾乎同時,一道血紅色的光線從紅面具的右手食指射出,穿過光罩,射中紅色的小球。
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紅色小球砰地一聲炸開,爆成了一團人頭大小的紅色光霧。大約過了十來秒鐘,隨著光霧一陣扭動,居然形成了一隻京巴狗大小的半透明的紅色豹狀動物,身形下塌,後腿緊繃,做出一副進攻的架勢,雙眼瞪著紅面具,露出恐懼中夾雜仇恨的目光。
「哼!」紅面具鼻子中冷哼了一聲,「收!」
聲音剛落,圖案線條中的紅色液體突然躥出,化作一條條紅色繩索,向豹狀動物纏了過去。
豹狀動物發出了一聲尖利而高亢的吼叫,閃電般躥了出去,儘管紅繩多而密集,但是它總能找出縫隙逃出,免遭被紅繩捆住的厄運,快時只能看見一道紅色的淡影。
不過,隨著紅繩的數量越來越多,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圖案上方的紅霧越來越濃,豹狀動物的速度漸漸地慢了下來,動作越來越遲緩,處境越來越危險。終於有一次為了躲避十數根紅色形成的網兜,不小心撞在了光罩上,立刻發出了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豹狀動物的身體一陣扭曲,輪廓也變得有些模糊。
接下來,豹狀動物來不及緩過勁來,就被紅繩纏成一個粽子,拉到了男童的面前。
豹狀動物在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後,被紅繩硬生生地勒爆,再次變成了一團紅色光霧,順著男童的口鼻慢慢地鑽了進去。
大約了過了一分鐘。光霧全部進入了男童的體內。接著男童的身上發生了恐怖的變化:男童的身體先是像癲癇發作似的,劇烈地抽搐,五官扭曲變形,不成人形;接著,男童的體下鼓起十幾塊雞蛋大小的包塊,而且包塊在皮膚下來回游動,就像一隻隻小老鼠。
過了大約四五分鐘,男童身體的抽搐慢慢緩和了下來,不過體表下的包塊卻越來越越大,越來越多,而且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有撕裂皮膚的趨勢。
等到男童的口中向外面咳血的時候,紅面具冷哼一聲,「沒有的東西!枉我在你身上花費了這麼大的功夫!」說完,打出了一個手印,先前纏住豹狀動物的紅繩再次出現,這次卻是纏繞男童的身體,那些飄蕩的紅霧也聚集在男童的體表,好像在男童的身上刷了一層紅漆,看情形似乎是要保護男童的身體,防止體表下的包塊撕破皮膚。
不過,紅面具還是失敗了,紅繩和紅霧確實起到了保護男童的皮膚不被包塊撕裂的作用,但是包塊對身體內部的傷害卻無法避免,不一會,男童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噴血,很快就不行了。
等圖案外面的光罩消失,紅面具懊惱地罵了一聲「廢物!」,一揮寬大的衣袖將男童還在微微抽動的身體甩到了石台的下面。
落到石台下,男童體表的紅繩和紅霧很快消散了。失去了紅繩和紅霧的保護,體表下的包塊紛紛撕裂皮膚,留下了一個個茶杯口大的破洞。血腥氣引來了樹葉和白骨間蠕動的怪蛇,潮水般湧向了男童。此時,男童也似乎清醒了過來,看著快速接近的怪蛇,眼睛中露出了深深的絕望和恐懼,想移動身體,但是已經遭到嚴重破壞的身體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想要發出了聲音,卻只能吐出一團血沫。
而與此同時,紅面具又開始了他那邪惡的行動,連看一眼男童的興趣都沒有,顯然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紅面具的運氣似乎不好,一連做了九次,才勉強在一個女童身上獲得了成功,成功地將一隻狐狸狀的動物融進了女童的體內,不過,女童的體表也出現了好幾道撕裂傷。
接著,其餘的幾個人也分別做了和紅面具大同小異的的事情,少則次,多則十幾次,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嵌入圖案的石頭與他們面具的顏色相同,圖案上形成的光罩的顏色也與之相同。其中白面具最倒霉,一連做了近二十次,居然一次也沒有成功。黃面具做了十次成功了兩次。而其中運氣最好的要數綠面具和黑面具了,同樣做了九次,都成功了三次。
一開始,幾個人不論成功也好,失敗也罷,表現得都正常。但是,當黑面具在最後一次成功地將一隻頭上長著獨角,腹下生著四隻鷹爪的蛇狀動物融進一個小女孩體內後,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特別是白面具和紅面具看向黑面具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異樣的神情,那是**裸的貪婪和嫉妒。
黑面具在一陣高興後,也發現了白面具和紅面具的異常,剛要說什麼,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變故來得那麼突然。白面具手中泛著白光的長劍在他說話之前,刺入了他的後心,劍上的白光透過他的身體放射出來,形成一條條光柱,而紅面具的手中則噴出了一團烈焰,將他整個點燃。
而幾乎與此同時,綠面具搶過了小女孩和黑面具的布袋,黃面具則一把扯下了黑面具臉上的面具。
就在白面具提著滴血的長劍準備和紅面具一起質問綠面具和黃面具趁火打劫的惡行時,五色面具突然開始急促地閃光,兩人眼中閃出了驚駭的光芒,也顧不得質問另外兩人,更顧不得看一看黑面具的情況。急促地喊了一聲「走」,帶頭向來時的方向疾飛而去,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黑面具躺在石台上,在烈焰中發出痛苦的哀嚎。
黑面具突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身上湧起一層黑色的光芒,撲滅了身上的烈焰。奇怪的是烈焰熄滅後,黑面具居然沒有任何燒傷的痕跡,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燒燬。黑面具,不,面容清瘦的中年人看著其餘四個人離開的方向,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眼睛中放射出冰冷的光芒。
他抹了抹嘴角流出的黑色血液,從懷中掏出一個嬰拳大小的白玉瓶,將裡面所有的藥丸全部倒進了嘴裡,艱難地嚥下去了後,突然冷笑起來,「血焰、銀劍、青木、黃石,你們四個卑鄙小人!你們以為拿走了我的通行令牌就能將我黑水永遠困在這裡,讓我無法找到身體奪舍重生?你們休想!嘿嘿……我還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毀了這具臭皮囊,我還下不了決心重新換一個身體。等我換上了這個我千辛萬苦找到的鼎爐,一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永世不得超生!」
說完,黑水一甩袖子,從中放出了一個的少女,十六七歲的樣子,身形修長,有些瘦弱,泛著一種長時間不見陽光的蒼白,相貌清麗,帶著幾許堅毅。
黑水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三足銅鼎,揭開頂蓋,伸手一招,少女徑直飛向銅鼎,越接近銅鼎,變得越小,等到達鼎口的時,變得只有拇指大小。
黑水將少年投入鼎中後,又掏出了十幾個拳頭大的玉瓶,將裡面黃的、紅的、綠的、白的、黑的……各色液體和粉末統統倒入鼎中。
最後,他鄭重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飯盒大小的紫銅盒子,揭開盒子上一道顏色暗黃的封條,打開純金的鎖頭,裡面是一個白玉盒子,打開白玉盒子,裡面是一個紫色的木頭盒子,打開木盒,裡面是滿滿一盒子的黃泥,扒開黃泥,露出一個雞蛋大的圓球,擦去表面的泥土,是一顆半透明的珠子,珠子中間隱隱有一條金色的絲線在游動。
黑水貪婪地看了半晌,才顫抖著將珠子放進銅鼎,蓋上了鼎蓋,不過他沒有發現,在他呆呆地盯著那顆珠子看的時候,一隻黃豆大小的青色烏龜已經偷偷地溜進了銅鼎。
黑水掙扎著坐起身來,勉強擺出了一個五心朝天的架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右手的食中兩指向前一指,噴出了一股淡黑色的火焰,灼燒銅鼎。不一會的功夫,整個銅鼎就變成赤紅色,並且慢慢地從地面上漂浮了起來,在空中滴溜溜直轉。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水越來越疲憊,不過神情卻越來越亢奮,眼睛也越來越亮。突然,黑水蒼白的臉上掠過了一絲詭異的綠光,嘴一張,噴出了一口綠色的血液,撲通摔倒在地,捂著胸口直打滾,「消魂蝕骨!銀劍!你好狠!你好毒……」再次噴出一口綠血後,一雙幾乎突出眼眶的眼珠子慢慢地失去了光澤。
沒有淡黑色火焰的灼燒,銅鼎也就失去了支撐,砰地摔在地上,鼎蓋飛出去老遠,傾斜著,向外冒著濃濃的白煙。
「咳咳……」銅鼎內突然傳出了一陣咳嗽聲,接著白煙一陣湧動,一個拇指大的小人爬了出來。離開銅鼎後,小人見風就漲,眨眼之間,就變成一個身材曼妙的少女,從相貌上看依稀就是黑水放進銅鼎的少女,不過身體不再瘦弱,體態輕盈,如玉般的肌膚泛著微微的光澤,臉型也有了不小的變化,隱約有了幾分鳳初離生前的模樣。
少女低頭看了看趴在右掌心的青色小烏龜,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小龜,成功了?」
小烏龜雙眼閃閃發光,「豈止成功了!我還為你找到了一個與你百分之百契合的身體。」
鳳初離從小龜那裡瞭解事情的全過程,也不禁暗暗感歎自己的運氣。
從戴著黑面具的中年人的話語中可以瞭解到,自己和小龜來到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人跡。
如果不是那五個怪人出現,小龜根本就無法為她找到一個合適的身體,最後為了避免她魂飛魄散,恐怕小龜只能隨便把她的魂魄塞進一個動物的身體。
這且不說她能不能接受,就是融入這個世界也是個問題,她可不想和草木野獸生活一輩子。
鳳初離站起身來,活動著身體,體會著再世為人的快樂。
隨著對新身體的熟悉,她的臉上漸漸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這個新身體的素質是在太好了,她生前的身體素質就十分出眾,即便在強人林立的殺手集團中也是排得上號的。
但是與現在的身體相比簡直什麼都不是,不管是強度、爆發力,還是柔韌性、協調性都沒法比。
根據她的初步估算,這具身體的綜合素質至少是她原來身體的三倍。
鳳初離摸了摸下巴,暗想,憑著這幅好身體,自己怎麼也不會混的太慘才對……
看見鳳初離有些得意忘形,小龜忍不住潑冷水:「你可別太得意!且不說你我困在這個鬼地方能不能出的去,就拿你現在的身體來說,不算那些修仙求道的修士,就拿那些修煉武學的武者來說,隨便挑出一個二流高手說不定都比你強。」
「這麼說我在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是啦?」鳳初離顯然很受打擊,忍不住嚎道:「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那也不能這麼說。」看著鳳初離崩潰的模樣,小龜有些不忍,「這只是你現在的狀況,只要你認真修煉,自然會趕上來的。更何況你現在得到的身體可不是你感覺到的那麼簡單。」
「那它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剛才那個黑水真人淬煉這具身體的時候,曾經向鼎中傾倒了十幾種材料,儘管大部分我都不認識,但是就我認出的那幾種,在修仙界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其餘的能和它們放在一起也應該不差才對。特別是黑水真人最後放入鼎中的那顆珠子應該更加的珍貴。」
「你怎麼知道那顆珠子更加珍貴?」
小龜白了鳳初離一眼,從她的掌心跳了出來,飄到那攤黑水真人取出珠子後放在一邊的東西前,一邊點指一邊說,「你看那張封條,那可是化神期高手才能繪製的鎖靈符,最能隱匿寶物的氣息,而化神期高手可是修仙界的頂級人物,整個偌大的修仙界億萬修士中也不超過百人,不是各大門派的掌教,就是隱世不出的高人。以黑水真人區區煉氣中期堪堪結丹的修為想獲得鎖靈符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就可想而知了。而他卻用來隱匿那顆珠子的氣息,可見那顆珠子一定更加寶貴。」
小烏龜轉頭看了鳳初離一眼,接著說,「除了那張鎖靈符外,你看這三個分別用紫銅精、千年溫玉、萬年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盒子,無一不是盛放物品的極品,你說如果那顆珠子不寶貴的話,黑水真人豈會用它們將它一層層裝起來。」
「至於這些黃泥嘛!」小烏龜又向前湊了湊了,突然兩眼放光,閃到鳳初離的面前,提高了聲音,「息壤!居然是息壤!初離,你的運氣可是太好了。好的連我都有些妒忌了。」
小龜興奮的睜大了綠豆般的小眼睛,看向初離的目光中夾雜著濃濃的嫉妒。
「息壤?」鳳初離歪著頭,想了一會道:「是《山海經》裡所記錄的可以自動生長的土壤,具有沾土就生生不息的那個息壤嗎?」
得到小龜肯定的點頭,鳳初離指著息壤疑惑地說道:「那它現在已經沾到地為什麼沒有生出土來呢?」
興奮過頭的小龜這才覺得不對勁,急忙飄到盒子旁邊,伸出一隻短短的爪子,蘸了一點黃土舉到眼前仔細觀看,半晌,失望地歎了口氣,「初離,我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個一個?」
「先聽壞消息。聽了壞消息,再聽好消息,至少心情還能好一些。」
「壞消息就是這些確實是息壤,不過是已經稀釋過的息壤,已經不再具有生土的能力了。好消息就是這些被稀釋過的息壤雖然失去了生土的能力,但也不是沒有價值,比如你今後要種什麼東西的時候可以拿來當肥料,保證比那些氮磷鉀之類的化肥好用,還有如果你今後遇到了那些對環境和土質有特殊要求,一旦移植就會死亡的植物,你也可以試著添加一些,說不定可以移植成功。」
聽了小龜的話,鳳初離只是點了點頭,一邊看向黑水真人,一邊問道:「小龜,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究竟為什麼要讓我跟你到這個世界來?」
小龜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忸忸怩怩地說道:「如果說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嗎?」
「不知道?」鳳初離猛然還過頭,大睜著眼盯著趴在盒子上的小龜,陡然提高了嗓門,「小龜,我告訴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小龜的腦袋往回縮了縮,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我沒有開玩笑!我確實不知道為什麼要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來。」
「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原因。既然你帶堅持帶我到這個世界總該有個理由吧?」
「理由確實有!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帶一個人到這個世界來。」
鳳初離有些哭笑不得,「你就因為這個夢你就要把我弄到這個世界來,你難道不覺得太好笑了嗎?」
「不,一定都不好笑!」小龜的伸長了脖子,語氣突然嚴肅起來。「那個夢並不簡單!如果是一個簡單的夢,我不可能二十四年來每天晚上都做同樣的夢,而且夢中的那個聲音也不簡單,聽見那個聲音我居然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好像有著無盡的威嚴讓我不敢反抗。」
鳳初離搖搖頭,好笑地看著小龜,並不以為然。不管小龜說得是真是假,現在胡亂猜測也沒什麼用處。
假如真如小龜所說,那個聲音既然讓它帶她到這世界來,總一天會露面的,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鳳初離飛快地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又將目光投向黑水真人,觀察了一會,回過頭來,以徵詢地目光看向小龜,希望它可以給出建議。
儘管她很想知道黑水真人還遺留下了什麼東西,更想找一些東西蔽體,畢竟赤身的感覺怪怪的,但是從黑水真人的死狀上她還是看出了蹊蹺,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重生後卻死於一次粗心大意。
小龜會意,飛到旁邊的大樹上,伸出前爪,幾下拍斷一根拇指粗細的樹枝,晃晃悠悠地拖到了鳳初離的跟前。
鳳初離扯掉小枝和樹葉,只在樹枝的頂端留下了兩片幼嫩的葉子。她準備用它們測試黑水真人身上是不是有毒,如果有毒的話,要更容易看出來。
鳳初離用那兩片嫩葉,先是觸了觸黑水真人的衣服,沒有反應,又觸了觸黑水真人的臉,樹葉略微有些發黃,又碰了碰黑水真人吐出的血液,劇烈的反應嚇了她一大跳,連忙將樹枝扔了出去。
樹葉剛剛落到碰到泛綠的血液,就發出了「刺啦」一聲輕響,緊接著冒出了一陣刺鼻白煙,兩片葉子瞬間變成了焦黑色,隨即碎裂成了粉末狀,毒性甚至還順著樹枝向上蔓延了大約半米。毒性之強讓鳳初離心跳加快,腦門冒汗。
鳳初離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黑水真人雖然只是煉氣中期,修行不是很高,但是從他之前的表現看,還是應該有些好東西的。
最讓她惦記的還是黑水真人修煉的功法,如果不能修煉的話,即便她能夠從這裡出去,也只是一隻生死榮辱都在強者一念之間的小蝦米。
小龜和鳳初離在一起多年,自然知道鳳初離在想什麼,「初離,你是想要這個黑水真人的功法吧?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能不能修煉就不好說了。還有一點,我想提醒你,你拿到功法後,如果能夠修煉,也不要急急忙忙地修煉,最好讓我先看一下,否則後果可能會很嚴重。
鳳初離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你既然有辦法拿到黑水真人的東西,你就幫一下忙,看能不能幫我找件衣裳,我這樣一直光著身子也不合適。」
鳳初離身上僅著褻衣褲,一陣風吹過,裸露的皮膚上泛起細小的疙瘩。
小龜緩緩地從升至空中,兩隻短小的前爪一陣划動,一團青色的光團慢慢出現在了它的面前,接著光團一陣扭動,很快變成了一個二尺來高的半透明小人。
隨著小龜一揮手,小人立刻邁著小短腿向黑水真人走去,開始老實不客氣地翻找起來。
不過,結果很讓鳳初離失望,黑水身上並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個巴掌大的獸皮袋子和一本泛黃的舊書。
在小龜的幫助下打開了獸皮口袋,裡面只有了幾十顆各種顏色的石頭、一張鬼畫符一般的地圖和一瓶辟榖丹,剩下的辟榖丹也不足十顆。
至於那本看似破舊卻異常結實的舊書,上面的字和鳳初離所知道的篆字有些相像,不過更加的複雜,連估帶猜,平均十個字她大約可以認出一到兩個,至於是否準確就不好說了。
不過小龜的反應卻截然不同,在它看見那本舊書後就兩眼放光,粗略地翻了一遍後,連聲誇獎鳳初離運氣好,搞得鳳初離一頭霧水。
看著鳳初離臉上疑惑的表情,小龜得意地晃了晃小腦袋,嘴一張吐出了幾件東西——一本和舊書幾乎完全一樣的書、一套略顯破舊的迷彩軍裝、一雙牛皮軍靴、一根頂針、一個一次性塑料打火機、一隻瞄準鏡和一把虎牙軍刀。
看著眼前的東西,鳳初離的眼睛露出了一絲詫異,不過並沒有說什麼,抓起迷彩軍裝和軍靴穿上,不過由於現在的身體比原來要矮瘦一些,顯得有些寬大。
穿好衣服後,鳳初離看著疑惑地看著明顯比剛才有些萎靡的小龜,平靜地問道:「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這其實很簡單!」小龜得意地晃了晃小腦袋,綠豆般的小眼瞇成細細一條縫:「這是我的一個神通,我能夠在體內開闢一塊空間,可以將一些暫時用不著的東西放在裡面。」
「這麼說我的那支巴雷特你也是可以收起來的嘍?」鳳初離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起來。
「那是當……」小龜似乎意識到了危險,立刻改口,「當然不可以,我雖然有在體內開闢空間的本領,但是空間的大小是和我的修為成正比的,我現在的修為十分低微,所以空間還是很小的,根本裝不下巴雷特那種大傢伙。」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修為低微?如果能夠將一個人從一個世界傳送到另一個世界的修為還算低的話,不知道多少修為高深的傢伙會羞愧得自殺。
鳳初離冷哼了一聲,雖然清楚地知道小龜在撒謊,不過並沒有去挑明,朋友之間的交往還是不要太較真為好,畢竟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她轉移了話題,問道:「你剛才看見那本破書,為什麼說我運氣好呢?」
小龜見鳳初離沒有在修為高低的問題上多做糾纏,暗自舒了一口氣,連忙回答道:「這還要從你的體質說起,現在這個世界中普遍存在著一個錯誤的認識,那就是一個人體內所具有的五行元素越單純越好。每次各大門派招收門徒,做測試時,如果身具三種或者三種以上五行元素的,不管其他條件再好,一般都不會招收,認為在修仙一途上沒有出路。」
「這有什麼問題嗎?」鳳初離疑惑道。
「當然有問題,人體天生就是五行俱全的,除了極少數的特殊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五行不全的人。五臟對應五行,肺主金、肝主木、腎主水、心主火、脾主土、在醫學上來只有五臟有問題了才出現五行不全的情況。那些門派招收的門徒都是一些有病的人,而且是病情越重越好,你說有沒有問題?」
「這不對啊。」鳳初離皺起了眉頭,「你說那些修仙門派的門徒都是病人,那他們的壽命為什麼比一般人長那麼多呢?」
「這裡首先要說明的一點是,各大修仙門派對人體五行的測試是錯誤的。或者說是不準確的。因為一個人真的完全缺少五行中的一行或者幾行幾乎是不可能存活的,即便能夠僥倖出生也會很快夭亡。他們只能夠測試出哪一種或哪幾種五行元素比較充沛,至於他們沒有測試出來的五行元素並不代表沒有,只不過微少到他們測試不出來罷了。既然那些修仙門派招收的門人弟子還是五行俱全的,雖然是五行失衡的病人,但是也不能說病人都活不長。」
小龜打了一個哈欠,搖頭晃腦地接著說道:「至於他們比平常人壽命長,這就要歸功那些修仙功法和他們佔有的優越的環境啦。在各種修仙功法中一般都一個很重要的步驟--引氣入體,所謂『氣』就是瀰散在空氣中,人的肉眼看不見的一種能量,修仙者一般將這種『氣』稱為靈氣或者元氣。其實不管靈氣也好,元氣也罷,一般來說都是不具有屬性的,之所以有些人感覺某種元素比較充沛,則主要是因為『氣』被特定的環境所影響,比如靠近江河湖泊,『氣』則帶有水屬性;靠近火山,『氣』則帶有火屬性;在森林中,『氣』則帶有木屬性等等。但是不管在什麼情況下,空氣中的『氣』總有一部分是不帶有屬性的。這些不帶屬性的『氣『可以滋養甚至修復身體,自然對五臟的問題能起到一定緩解和改善的作用。修仙功法中也往往都有用『氣』淬煉身體的法門,身體會變得健壯和結實,這樣下來,五行失調對他們身體的影響就會小很多。所以在普通人身上顯現出的病態,在他們身上幾乎看不到,甚至還能隨著修為的加深而獲得更長久的生命。除此之外,這也和他們所居住的環境有很大關係,修仙者神通廣大,佔據的地方自然都是一些含『氣』量很高的寶地,甚至有些門派還可以設置一些聚靈陣之類的陣法,使空氣中原本就很高的含『氣』量再次飆升,不要說是修仙者了,就是普通人生活在其中,一個個也都會變成長壽星。」
「這樣不是也很好嘛!隨著修為的提升,壽命不斷的延長,這不就達到了修仙的目的--長生不死嗎?」
小龜不以為然地搖了搖腦袋,「長生不死?確實隨著修為的提升可以延長壽命,但是那也要修為一直提升才可以。你想一想,如果一個人要蓋一棟摩天大樓,他卻選擇在一塊沙地上打地基,也許一開始不會出什麼問題,但是隨著大樓層數的不斷增高,終究會出現問題。同理,那些修仙者選擇的門徒弟子一開始就是病人,也許修仙的早期不會出現什麼狀況,到了後期終究會出現問題。既然修行都出現了問題,還想長生不死,那不是癡人說夢嘛!」
「既然問題這麼嚴重,那麼那些修仙門派為什麼還會做如此選擇呢?你不要告訴我他們之中就沒有人看出這種弊端?」鳳初離直視小龜的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只要你對這個世界有一定的瞭解,你自己就能夠找到答案。那就是時間問題,現在空氣中的含『氣』量和遠古時期相比已經相少了很多,即便現在被那些修仙大派佔據的所謂福地仙山也比不上遠古時期一般地區的含『氣』量。要知道人的壽元是有限制的,即便修為提高了,增加的壽元也不是無限量的,如果不能在壽元消耗完之前,提高到新的境界,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如果死亡時修為達不到化神期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和普通人一樣與草木同朽。」
小龜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一個雞蛋殼大的水杯,喝了兩口才繼續說道:「至於怎麼提高修煉速度呢?就只有像那些蓋樓的奸商一樣偷工減料了。在遠古時期,修仙門派選擇門徒弟子的標準是五行俱全,並且是五行越平衡越好,即便在修行過程中為要保持五行平衡,需要吸收更多的『氣』,由於那時空氣含『氣』量很高,他們也可以在壽元消耗之前提升到新的境界,從而獲得更多的壽元。現在人則不同了,空氣中含『氣』量少了,再要保持五行平衡,除了那些資質絕佳的天才,很多人恐怕還沒有登堂入室就老死了。與其老死,還不如以偷工減料的方式盡量提高境界,說不定僥倖飛昇後就能解決根基不穩的毛病呢。」
「這種偷工減料的選擇一開始也許是一種不得已的選擇,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急功近利的思想推動下,卻變成了一種惡性循環,慢慢地形成了現在各大修仙門派極為荒謬的擇徒標準。至於有沒有有識之士認識到這種情況的危害性?自然是有。就像地球上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的關係,在不久之前絕大數人認為經濟的發展比保護環境重要,那時自然也有環保人士出來大聲疾呼,但是在經濟壓倒一切的情況下,自然起不了什麼作用。只不過現在地球上的人已經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並已經著手改善了,而這個世界的人直到現在還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小龜的語氣顯得頗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