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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文 / 重三青闌

    孩子的事情,濮陽宗政又與鷥庭秘密商量了幾回,都覺得是不能跟沈蝶煙說實話的。

    二人是都陰險的角色,並沒使沒有手段,而是沒有使出來罷了。再兩人來來回回商量後,竟然都拍定了一件事情。女子懷孕本來就是一件要極其小心慎重對待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夫人這種以前小產過的身體,稍微有點碰撞或者大的動作,這孩子都有可能就沒了。

    濮陽宗政心虛,腦子裡有了這種想法後,連正眼看著沈蝶煙都覺得困難。鷥庭雖然還是一臉坦蕩蕩與理所當然,但是濮陽宗政卻不敢讓她動手,深怕動靜太大,她拿捏不住力量會誤傷到沈蝶煙。而鷥庭之所以不讓濮陽宗政動手,則是因為,這種事情要是抖落出去了,自己還好辦點,有濮陽宗政給自己撐撐腰說說話,但是,若是濮陽宗政被推倒風口浪尖的話,要夫人原諒他的話,恐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沈蝶煙不知道兩人整日琢磨的竟然都是這種事情。她只覺得現在終於風平浪靜了。濮陽宗政解了毒,言夫人的身體似乎也該有了回轉的餘地,鷥庭與雀鳴現在也都在身邊了,雖然那個晉溯兮是個難纏的主,不過現在濮陽宗政與鷥庭都在,誰怕誰還說准呢。

    沈蝶煙忽然又想起一人,扯著濮陽宗政讓他去南呂樓把腰兒的事情給辦了。濮陽宗政便問:「那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去?」

    「我肯定是不去的了。」沈蝶煙理直氣壯的說。鷥庭趁著兩人說話的時候,捧出幾隻半大不小的瓷碗過來,每隻碗裡盛著大半碗褐色或者棕色的藥汁。

    「夫人——」鷥庭只喚了一聲,沈蝶煙連忙就走了過去,也沒有說什麼就坐在桌邊。鷥庭交給她一隻碗,她問都不問,閉著眼睛皺著眉就全部喝下去了。鷥庭接過她手中的只剩下一點藥渣的空碗,同時將另一隻碗遞給沈蝶煙。沈蝶煙就這樣將幾碗藥喝完以後,濮陽宗政看她的臉色幾乎都快要黑了。他連忙遞上一杯溫水:「漱漱口,要不要松糖?」

    沈蝶煙擺擺手,忽然睜大了眼睛直直的瞪著前方。濮陽宗政還以為她怎麼了,連忙拉著她的說問:「怎麼了,怎麼了?」

    沈蝶湮沒說話,等了一會後忽然捂著嘴打出一個嗝來。濮陽宗政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也不知說在說誰,總之是在抱怨著說:「你看看,整天光這些東西就要喝多少了,一碗接著一碗的,一天要喝兩次,等這些喝完,也不用用膳了,都只落個水飽算了。」

    「你以為我想這樣?你快去南呂樓,把那個腰兒給打了,她現在的傷都是皮外傷,你把她也送到偏殿養著去也成。」

    「我這就去,至於這般緊張麼,讓她留在春望城中,能讓她掀起多大的風浪來。」濮陽宗政被沈蝶煙催促著出去了。

    站在桌邊的鷥庭將碗摞起來,忽然說了一句:「那位宋夫人本來就是蛇妖幻化成的人形,雖說現在道為沒有了,但是,她的內丹應該還有吧。即便沒有內丹,她那顆心也是大補的。」

    沈蝶煙聽了鷥庭這話,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怕,若是一條蛇教人給開腸破肚,掏出蛇膽蛇心什麼的也就罷了,偏偏現在這是一個人。這不是讓她吃人心麼?

    濮陽宗政只帶著衡天等兩三個人就去了南呂樓。估計是沈蝶煙的意思,南呂樓派了好些人守著,每隔幾步就站在一個侍衛。南呂樓主屋的大門敞著,濮陽宗政看見房內也有好幾個人,應該是鷥庭安排的丫鬟女婢。

    那幾個丫鬟見濮陽宗政朝著主屋的方向來了,便都一溜煙的走到了門口,自動的分成兩隊站著。濮陽宗政既沒讓她們退下,也沒有讓她們進來,自己進了屋子。

    隔著一層紗帳,濮陽宗政隱隱約約看見腰兒坐在銅鏡前,雙手在臉上擺弄著,不知在做些什麼。腰兒覺身後有人,轉頭見著是他,便說了一聲:「宗主大人,您怎麼會有時間來看看小人,請進。」

    衡天等人也被濮陽宗政留在了門外,濮陽宗政自己挑開簾子就進去了。隔著一層銀紅色的簾帳只能看到腰兒的身形,別的也看不真切,如今去了簾子,濮陽宗政自己也被她臉上的傷疤給嚇了一條。

    原本白玉盤似的一張臉上佈滿了傷痕。不是那種常見的一條一條的如同被籐蔓纏繞的條形傷口,而是一塊一塊的疤痕,顏色紅或者有點紅棕色,一層一層的疊在臉上。有些傷口上,結了一層棕色中帶著白黃色的痂,傷疤顯得有些潮濕,皺巴巴的,而有些大概是原本傷的就比較輕微,已經長出來了新的皮肉,新鮮的粉紅色,可是在那張臉上,更是駭人。

    那張殘破不堪的臉只有一雙眼睛和嘴唇是完好的。那紅眼的雙唇居然揚起一個笑容來:「怎麼,宗主大人應該見慣了這些仗勢的。更噁心更難看的傷口殘肢的也該見過不少了,我這點傷害能嚇著您不成?」

    濮陽宗政黑黝黝的眼珠轉了一圈,忽然就說了出來:「是宋風巖做的?」

    「宗主大人怎麼會猜著是他?」腰兒一愣,復又笑著問。她原本那張絕色的臉笑起來還能顛倒眾生,如今卻顯得更加可怖。

    「你這麼聰明的女子,青山觀裡的人你都防的這麼緊,出了宋風巖,我是在想不出還有人能讓你栽這麼大的觔斗。怎麼,莫非知道你的底細,忽然就翻臉不認人了?」

    「雖然也有他的原因,但我淪落到這一步,和他關係也不大。那些道士知道自己的掌門竟然娶了一個妖人,表面上沒有什麼動作,背地裡也是要把我除去的要怪的話,只能怪我沒有料到他們會這麼早就動手。」腰兒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臉用白紗裹得嚴嚴實實。那白紗是先在藥汁了浸透的,然後再在陽光下暴曬後才能用的。濮陽宗政離腰兒的距離並不近,但是還是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隱隱約約,還有一種潰膿**的氣味。

    「你這話的意思,那個宋風巖當上青山派的掌門了?他到好,借由你鋪的路青雲直上,而你卻要淪落到這種地步。你可想報仇?」濮陽宗政問。

    「哼——」腰兒笑了一聲,「我報仇?我報什麼仇?我先哄騙了他們,然後又使計除去了宋風巖的那幾個師兄,真要說起來,還是我先對不起他們的,如今,我能留下一條命來都已不是易事。我再回青山派去不是自找死路麼?」

    「你除去宋風巖的那幾位師兄也都是為了他能坐上掌門的位子,他要是真的有本事有傲骨,就不該做什麼掌門。」

    濮陽宗政看不到白紗下腰兒的表情,但是看她那個眉眼與語氣,似乎是在笑著:「宗主大人,您似乎是不該操這份心的。別忘了,您與沈姑娘,在我這裡也是吃過虧的,您怎麼好心跟我說這個了?您今天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是要殺了我,還是要把我趕出去?」

    「殺了你?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只不過是要把你送到偏殿去而已,你在那裡住多久都沒問題,要離開也隨你的意思。」濮陽宗政伸手指著一隻方凳,「你同沈夫人難道還打定主意收留我了?」腰兒站起來,慢慢的走到濮陽宗政面前。雖然她的臉已經毀了,但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風姿,仍是如花似柳般,「魔殿的宗主大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慈手軟了?」

    「不是心慈手軟,只是沒有必要殺你。」濮陽宗政面無表情的說。

    腰兒的唇角動了一動,隨即低下頭,抬手掩住嘴,等了一會,手從嘴上放來的時候,掌心赫然出現一枚滾圓的金色珠子。腰兒看了珠子兩眼,最終還是伸手遞給了濮陽宗政:「我的內丹,如今給你,當時還個人情罷了。我最討厭欠旁人人情,尤其還是你們這樣在我手裡吃過虧。沈姑娘身子不好,雖然內丹還帶著點妖氣,但是放在她身上對她也有好處。這樣,算是大家扯平了如何?」

    「如果我說不呢?」濮陽宗政反問。

    「那我就把這顆心也掏出來給你?!」

    腰兒的語氣並不是開玩笑,濮陽宗政接過內丹,在掌心轉了兩圈,然後又交給了腰兒。那顆金色的內丹經過濮陽宗政的手後,變得耀眼明亮:「本尊這十三殿中什麼沒有,還會差你這個蛇妖的一個道行都不夠的內丹。這內丹還是你自己留著保命吧,煙兒難得願意救你,為了她,你這條命也該好好珍惜才是。」

    「宗主大人這般情深意重,不是讓全天下的女子都要記恨沈姑娘麼?」

    「你會記恨?明明是你太執著。」

    「腰兒這次已經學會放手了。」腰兒的聲音不高不低,雖然有些已經無所謂的意思,但是濮陽宗政卻有那種感覺,她若是不執著,就不是腰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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