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冤家路窄(二) 文 / 藍惜月
眼看搜查隊伍離他們越來越近,穆坤突然從樹頂一躍而下,揉著眼睛,伸著懶腰說:「老子睡得正香,是哪個龜兒子在這裡雞貓子鬼叫?」
那些人立刻將他團團圍住,為首的黑胖子充滿警惕地問:「你是誰?」
穆坤爛著臉,打了一個老大的呵欠,才不耐煩地反問:「你們又是誰?這兒是老子的地盤。」
黑胖子抖著臉上的橫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有氣勢:「這是紫荊堡嚴家的地界,我們搜山之前跟嚴家打過招呼的,他們可沒說這座山上有人佔山為王。」
剛從紫荊堡出來的穆坤哪會上當,煞有介事地說:「既然你們跟嚴家打過招呼,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
這時三皇子穆遠幾步跨上前,撥開隨從,疑惑地望著穆坤,臉上的神情與其說驚訝,不如說驚喜:「請問前輩貴姓大名?」
「自然是姓嚴了。」
容悅心裡一動,故意隱去真姓氏,冒姓嚴,難道二師傅的穆,跟三皇子的穆,竟然有什麼關聯?
穆遠的話剛好給她的猜測做了註腳:「晚輩有個堂叔,跟前輩長得很像。」
「我老人家看起來很好哄嗎?」穆坤冷笑:「公子這般相貌,會有個跟我老人家長得很像的堂叔?若有,也是你堂祖母偷漢子生的吧。」
「大膽狂徒,竟敢對我家主子出言不遜,真是不知死活!」三皇子的手下齊聲厲喝,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唰唰聲,刀劍全都亮了出來,只等穆遠一聲令下,就往穆坤身上招呼。
穆坤若無其事地靠在一顆大樹上,眼皮都不抬一下,懶洋洋地說:「你家主子又是誰?等下動起傢伙來,老子手下不殺無名之輩。」
黑胖子又要瞪起牛眼罵人,不想穆坤擺擺手說:「算了,既然這裡沒有,我們去別處找,免得打擾了前輩休息。」
如同來一樣突然,他們撤得也極快,沒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山道盡頭。
經過這一番交鋒,天邊已現出魚肚白,容悅無精打采地說:「不行了,師傅,我們還是找家客棧歇一天再走吧。」
「也好。」穆坤情緒有些低落,剛才的老頑童形象蕩然無存。
容悅會提出這個建議,是因為她懷疑穆坤和穆遠的關係,搞不好是同根同宗。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穆坤不肯承認。
以穆遠的狡猾,和他身後幾個目蘊精光的隨從,容悅相信,他們早就發現了樹上有人。穆遠不但不揭穿,但主動幫著清場,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他們放鬆警惕,然後再偷偷跟蹤查探。
前世的她,反追蹤術學得不錯,可那時有許多現代儀器可以借助,現在她什麼都沒有,耳力也遠沒練到高手的程度。如果他們直接回山莊,要是一個不遜,後面跟條尾巴就麻煩了,穆遠可是跟容徽勾結著的,讓穆遠查到她的住處,容徽那兒也瞞不住,連暗部都會付出水面。
雖說有穆坤這樣的高手在,一般的追蹤者很難隱匿聲息,可強中更有強中手,穆遠的勢力不容低估。還是先在外面住幾天,等徹底甩脫了那幫人再說。
他們四個反正也沒什麼事,就當出來玩一趟,穆遠急著查找什麼,又遠離了他的老巢,應該沒多少時間跟他們耗。
住進客棧,用過早餐,容悅就睡下了。左手的房間住著苗、周,右手的房間住著穆坤,一夜未眠的她很快進入了黑甜鄉。
再醒來時,發現自己不在客棧的床上,而是躺在地上,身體被捆成粽子裹在麻袋裡,嘴裡捂著一條手絹,上面有股濃烈的刺激性氣味。
穆遠站在一丈開外的地方陰惻惻地說:「姑娘又被劫持了嗎?」
容悅猶在懵懂中,順著本能奮力吐出手絹,同時打了好幾個噴嚏。穆遠慌忙後退,就像空氣中有什麼可怕的病菌一樣,他的手下走過來,用腳踢開手絹,穆遠仍只肯站得遠遠的,滿臉嫌惡地出言譏諷:「上回在南陵蕭家,姑娘說被兩個強盜劫持了,可我今天明明看到姑娘跟那兩個『強盜』有說有笑,結伴而行,這又怎麼解釋呢?」
依過去世的經驗,一旦遇到不好應付的對手,不好回答的問題,上上策是閉緊嘴。言多必失,什麼都不說,對方再精明也拿你沒轍。
可是穆遠已經失去了耐心,獰笑著說:「還沒清醒嗎?看來是****下重了,快去弄些冷水來,讓姑娘醒醒腦子。」
先前那個黑胖子從馬背上解下水囊,拔去塞子,兜頭蓋臉猛地潑下,容悅打了個寒戰。此時是農曆九月底,時序已入初冬,氣溫最多十度。
冷水迅速浸透了單薄的中衣,容悅是從床上被綁走的,那些人連外衣都沒給她套一件。
見她始終不吭聲,穆遠繼續下令:「再潑!直到她清醒為止。」
一隻接一隻水囊潑過來,容悅的眼睛、耳朵裡進了很多水,眼睛痛得睜不開,耳朵嗡嗡亂鳴,整個人泡在冰冷的水中瑟瑟發抖。
這時有個小嘍囉過來說:「公子,水囊倒光了。」
「去找,看附近沒有溝渠。」
「是。」
穆遠在手下臨時鋪設的座位上翹起二郎腿:「好啦,別裝啞巴了,其他的我也懶得打聽,包括你和兩個強盜同夥的事,我都沒興趣。我只問你,那位矮個老頭是誰?叫什麼名字?」
容悅嗚嗚地哭泣著搖頭,偶爾發出幾個模糊的單音。
連穆遠身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一位著青色長衫文士模樣的人進言道:「公子,也許她真不會說話,要不然,早求饒了。」
穆遠不肯相信,理由是:「上回在蕭府她明明很能說的。」
另一位落腮鬍道:「莫不是給人下了藥?」
穆遠遂命青衣文士:「你過去給她看看。」
容悅哭著後退,拚命往麻袋裡縮。在穆遠逼問的過程中,她藉著麻袋的掩飾從手鐲裡彈出鋒利的細刃割開了腳上的麻繩,因手腕處不好著力,也容易被發現,還沒來得及弄斷。
「別怕,我只是幫你號下脈。」青衫文士語調柔和,甚至面帶微笑,試圖減緩她的緊張情緒。
聽說要號脈,容悅迅速收刃回鐲,運起不久前才學的閉氣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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