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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順利走脫 文 / 藍惜月

    仙姑進得門來,拂塵這裡甩甩,那裡掃掃,嘴裡唸唸有詞,鬧了好一會才說:「三姑娘,別怪貧道多口,你這屋子陰氣重得很,是不是以前死過人?」

    容悅滿臉驚恐:「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仙姑搖頭不答,表示天機不可洩露。

    容悅請仙姑坐下,自己拉過引枕歪倒在美人榻上,病懨懨地說:「難怪自從搬來這裡,夜夜多夢,早上起來總是頭昏腦漲,竟沒一天鬆泛過。」

    仙姑走近榻前,盯著她的臉左看右看,末了搖頭歎息:「姑娘邪氣入體,長此下去……」

    「會怎樣?」

    「只怕性命堪憂。」

    容悅嚇得滾到地上,跪在仙姑腳下哭道:「求仙長救我!」

    仙姑摸著她的頭髮說:「莫怕,你我既能在此相遇,便是因緣,合該我救你。我雲遊到此,原本昨日就要離去,是夏夫人聽說我在城中,專程上門拜訪,說她有個侄女曾昏睡七日不醒,醒來後神情舉止大異往日,恐有邪靈作祟,央我過府一探,伺機為姑娘譴除。姑娘若信得過,貧道這就為姑娘做法,只不過……」

    容悅搶過話頭道:「要佈施供養諸位天尊及護法,求他們慈悲護佑,是不是?我有,我有,您等著。」

    說完跌跌撞撞地跑到妝台前,先打開面上的匣子,仙姑偷眼望去,只見滿匣華燦;再用脖子上的小鑰匙打開下面的抽屜,拿出另一個鑲滿珍珠的寶盒,裡面各種寶石、貓眼,晃得仙姑睜不開眼睛。

    容悅把兩個首飾盒一起擺到仙姑面前,神情急切地說:「只要您能救我,我願意把這些全部供養給仙長。錢財乃身外物,若命都沒有了,還要首飾做什麼?求仙長不要嫌這些俗物鄙陋,都是容悅的一片心,只求仙長慈悲,救我則個。」

    眼見仙姑猛嚥口水,恨不得從她手裡一把奪過去揣在自己懷裡,貪婪之心顯露無遺,容悅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因為此地特殊的人文環境,再加上苗礪和周泰顯示的神奇武功,讓容悅不敢對任何自稱「貧道」的人掉以輕心,也許人家真是得道高人呢?她就算有點本事,也不過是凡夫俗子的彫蟲小技,跟真正的神通沒法比。

    所以她拿出珠寶試探,對錢財的態度從來都是凡與聖的試金石。

    此位仙姑雖貪財,但她似乎另有目的,所以得了錢還不夠,跟她說:「姑娘如此虔心供養,諸位天尊和護法都會保佑你的,但還有一點貧道不得不提醒。」

    「仙長請說。」

    「施法之前,最好是脫去身上衣物,露出清淨赤誠之體,如此邪靈方無處藏身。」

    容悅搖頭暗歎,為什麼這些人總把別人當白癡?便是容悅原身在此,想必也不會同意如此荒誕的要求吧。

    在這之前,她一直揣度仙姑的來意,到此時方徹底了悟。

    容徽夫妻為了斬草除根,到處散播她的謠言,讓她名譽受損的同時,身價也大打折扣。想必那些「恩客」不肯出高價,怕她已非完璧之身,容徽就想出這招,找個女人來給她驗身。

    由此推斷,這個所謂的仙姑,多半是穩婆之類的角色。

    容悅看過的古代小說中,那些經驗豐富的的穩婆,驗身有很多種方法,有些根本不需要脫衣服。那麼,除了驗處之外,應該還想瞭解別的,就像清宮選秀一樣,要看發育情況,看肌理勻淨與否,甚至體毛、體味。

    弄清了來意,容悅不想再跟她多耗,忸怩了一會兒,乖乖躺回榻上。

    仙姑用安撫的語氣說:「姑娘若覺得難為情,不妨閉上眼。」

    其實是她自己難為情,驗過那麼多女孩,哪個不是眼睛閉得死死的,臉兒紅得像豬血?只有眼前這位,面不改色地瞅著她笑,笑得她心裡發毛。

    容悅點點頭,很聽話地閉上眼,仙姑鬆了一口氣,手剛伸到腰間,容悅猛地抓住她的胳膊說:「等等。」

    仙姑覺得這才是正常反應,雙手繼續解衣,嘴裡說:「別怕,很快就」,話未完,忽覺渾身一麻,差點軟倒在地。

    容悅按住她的軟麻穴,聲音變成了一個暗啞陰森的中年婦女:「我在此等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等來一個替身,再過些日子就可以投胎轉世。哪裡來的假仙姑,竟敢管我花二娘的事,你既捨不得她,不如你替了她!」手上越發用力,身體反應加心理反應,仙姑抖得跟篩糠一樣。

    「中年婦女」嘎嘎而笑:「看到那些珠寶沒,都是我變出來哄她的,你也不想想,她們孤兒寡母,怎會有這些東西。」

    仙姑不敢回話,「中年婦女」又道:「你也喜歡呀,那我送你一些吧,來,把那隻手伸過來。」

    不由分說拽過那隻手,同樣按住臂上的軟麻穴。其實力道並不大,卻成了壓垮仙姑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兩眼一翻白,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再恢復意識,是被半盞冷茶潑醒的,發現容悅蹲在身邊,仙姑嚇得一哆嗦。

    容悅納悶地問:「仙長,您這是怎麼啦?我一覺睡醒,就見您躺在地上。」

    仙姑將信將疑:「你說你睡著了?那你剛對我說了什麼還記不記得?」

    容悅搖頭,見仙姑狐疑地看著自己,摸著頭問:「那我跟你說了什麼?」

    「沒,沒說什麼。」

    仙姑出去打聽到銀杏院裡確實吊死過一個叫花二娘的女人,頓時大驚失色,屁滾尿流而去,當天下午,容府客人也紛紛告辭。

    容徽送完客回來,氣得在房裡砸了一隻茶杯,砸完才看清,原來是他最喜歡的龍紋玉茭杯,平時捨不得用,貴客臨門才擺出來撐撐門面。

    這下,氣惱中又添了懊悔,晚上飯食懶怠,漸漸肢體沉重,容悅假裝的一切症候,全都跑到他身上了。

    到第二天,病得昏沉沉的容徽聽說「蕭府」派車來接人,在床上拚命擺手:「讓她們走,快點走!「

    馬車啟動後,慶幸不已的蕭夫人不解的問女兒:「你在房裡跟那仙姑說了什麼?弄得你大伯像送瘟神一樣把我們送走,恨不得倒貼一筆銀子讓蕭府多養我們一些日子。」

    容悅只是笑:「太太捨不得走?」

    蕭夫人斜了她一眼:「我就是想不通,前一刻還想賣了你,後一刻又開恩放我們走。」

    「太太想那些做什麼,能走就行了。」

    望著容府綴滿銅釘的紅漆大門在視野裡漸漸遠去,容悅在心裡說:伯父大人,我會再回來的,請您務必保重身體,要是我回來,您卻不在了,那該多沒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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