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1.第371章 文 / 冬月三十
長明匡當醫生把房門關上，外面什麼聲音也沒有了，一時安靜了下來。
隔了小會兒後，才聽見蔡氏喊道：「你要去哪裡啊？兒子還在他們這裡呢。你這是不想管兒子了嗎？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就不心疼？那也是你的兒子啊？」回答蔡氏的，只有冬日夜裡冷颼颼的寒風了。
接著一陣腳步聲響起，屋子外面才是徹底沒了說話的聲音。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氏壓住心裡的不安，這樣問道。等得問完過後，張氏方才是發現李鎮河和唐氏還在桌子旁邊坐著，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說出來了，會不會……張氏心裡慌亂，連忙起身，「我上樓去看看梅子。」
有些話，不能說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發生，可這說出來，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張氏上樓後，輕手輕腳的，剛好看見李順竹就在床邊坐著，她走進去，李順竹趕忙鬆開握著青梅的手，站起身來，喊道：「伯母。」張氏輕輕揮手，示意他坐下來。
看著李順竹這麼在乎女兒，張氏心裡面稍稍緩和了一下。
瞧著女兒那緊閉著的雙眼，張氏本來想問問李順竹的，可是想了想，這話中就是沒有問出口的。現在，無論什麼事情，都要等青梅醒過來後，才知道的，不能急著下結論。
晚上，李鎮河和唐氏回去，叫了李順竹。
李順竹站在樓梯口道：「你們給我留個門，我稍稍晚一些時候回來就是了。」
唐氏剛剛張嘴，這話還沒有出口，就被李鎮河一把拉走。唐氏也只有把話全部給憋了回去。
等得吃了晚飯，長明也是不放心家裡的，孩子剛剛出事，著急著過來，就讓岳母過來照看孩子了，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吃了飯過後，就要回家去了。
二叔一家也就留下了長亮在這邊。
「回去看不見路，你們小心一些。我記得柴房裡面還有幾個火把，我這去取了過來，你們回去的時候，帶上火把。」劉元和轉身去柴房取了火把過來。
等得二叔一家離開，沒剩下幾人，屋子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張氏和春燕守著青梅，李順竹看了看，就借了機會，又是下了樓。
「順竹哥，你這是想要去看況金貴？」長亮問道。說到況金貴的名字時，也是咬牙切齒，有些凶狠的。恨不得一口把他給吃了心裡方才是痛快的，「我也要一起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過去就行。」李順竹沉聲道。
桃子有些擔心，「順竹哥，不要忘了大哥說的……為了那況金貴，搭上自己不划算！」桃子心裡面不解氣，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總算是鎮定了一些，沒有那麼衝動了，自然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
李順竹沒說話，朝著關著況金貴的屋子去了。
開了房門後，屋子裡有些暗，還有些冷……
況金貴身上太多單薄，雖然換了乾爽的衣裳，可因著在河裡浸泡了那麼長的時間，身子已是受了寒，此刻哪裡經受得住，渾身發抖，根本就不敢入睡……聽著聲音，況金貴嘴唇哆嗦，「快，給我點熱水喝一喝吧！」
李順竹吱呀一聲，又關上房門，然後掌著燈，一步一步的逼向況金貴。
況金貴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目光裡流露出懼意來，「你……你要幹什麼？」
李順竹走到況金貴的跟前，才站定，目光森冷盯著況金貴的眼睛看，「你說我要幹什麼？」
況金貴嚇得不輕，卻硬著頭皮道：「你……青梅還沒有醒過來？難道她沒有吧事情告訴你？」
李順竹一把捏住況金貴的下巴，手上微微使勁兒，況金貴疼得說不出話來，「青梅也是你喊的？再讓我聽見你們這麼喊！」話語裡的威脅，不言而喻。
況金貴心裡鬆了一口氣，這麼看來，劉青梅還沒有醒過來了……只希望永遠不要醒來！
他正想要說話呢，李順竹卻是捏著他的下巴，問道：「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不然，在送往衙門之前，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皮肉之苦！」
「你什麼意思？」況金貴一愣，皺著眉頭問道。
什麼意思？
李順竹不想和他廢話，直接招呼了兩個拳頭。
疼的啊，況金貴差點就沒氣了！
「說……我說！你這要想問什麼，我都說的！」
李順竹對於這個回答還算是滿意的，停了下來，「劫走梅子後，你都做了些什麼？」
況金貴愣怔了一下，這話哪裡敢回答，只怕是回答了，這就被打死了！所以況金貴決定不能開口說這個。他相信，青梅就算是醒了過來，也不會傻傻的，說起這事的……畢竟，這事兩人都討不到什麼好處的。
李順竹眉頭一擰。
「又要打我？你就打吧！我這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你別想逼供！這就是打死我，我也是什麼都沒做的，不信等人醒了過後你好好問問！」況金貴虛弱道。此刻，他身上的病痛已經是受不了了，只覺得自己隨時隨刻都有可能暈過去的。
這話，簡直就是給李順竹打人的理由！
免不得的，又是一頓打！
況金貴終究是扛不住了，暈了過去！
這一次，李順竹就要理智多了，看見人暈了過去，就沒有再打了！
看著昏睡的況金貴，他覺得這氣還沒有撒完！
可是看著這一張欠揍的臉，李順竹擔心控制不住自己，只有起身，出了屋子。
「順竹哥……」長亮和桃子都等在外面的，看見他出來，立馬就走了過來。
李順竹聲音緩緩道：「長亮，去吧王大夫剛才開的藥，也給屋子裡的況金貴灌一碗！然後找個東西，給他蓋著，讓他取取暖。」
「嗯？」兩人都是一愣，這是要做什麼？不是要懲罰那人嗎？此刻怎麼對他這麼好了，可真是奇怪啊！
「去吧，我上樓去看看你們姐。」李順竹說完，就走了。
等得兩人端了藥，進了屋子，看見昏迷的況金貴，方才是明白了一些。至於為什麼只是一些，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明白過來李順竹真正想的是什麼呢。李順竹忽的想著，這把況金貴送去衙門，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可不送去衙門，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就不划算了，當然要對「他」好一點才行的。
李順竹上了樓，劉元和在客廳坐著，客廳裡面沒有燈光，只有從青梅房間裡面隱隱照射出來的光線，顯得十分昏暗。
「伯父。」李順竹喊了一聲。
劉元和抬頭看他，然後示意他坐下來。
李順竹在他的對面靜靜地坐著。
良久，劉元和開口道：「今兒，梅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等明後兩日，只怕是有什麼閒話傳出來，就是你父母那裡只怕是……」
「伯父，沒事的。這些事情我會想辦法。」李順竹沒讓劉元和繼續說下去，立馬就打斷了他的話。因為接下來的那些話，他基本上可以預見是什麼內容的。這一切，他都不關心的，他關心的，只有屋子裡躺著的梅子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只要人醒過來了，什麼事情都是好的。
劉元和也愣了一下，看向李順竹，「那你要想好，只怕，往後的路，會更艱難！」
自家梅子的命怎麼就這麼慘啊！
眼看著這次又要成親了，竟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次，和上次況家要退婚情況可完全不一樣的！這次，如果李家退婚只要有那麼一個理由就行……這要是真的退了，往後，梅子還想嫁人？
劉元和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的。
所以，他要提醒李順竹。
提醒，不是因為不想看見女兒出嫁，而是因為不想看見女兒出嫁後，日子過得更加淒慘，那樣的話，他寧願女兒一直跟在身邊就行了！
而且，他也相信，這次的眼光不會差的……
李順竹鄭重的點了點頭，「伯父，我知道的。這一點你放心，只要梅子醒過來了，就是立馬娶她進家門也行的。」只要那樣能夠堵住悠悠眾口，又有什麼不好呢……
劉元和聽得這話，滿意的，頭點了又點……
「你進去看看梅子吧。」劉元和神色有些緩和了，起身走到房間門口，「孩他娘。」
剛才房門一直是開著的，對於門外的話，張氏聽得清清楚楚的。她沒有問出來的話，劉元和幫忙問清楚了。對於李順竹的回答，她心裡也是欣慰的。聽到劉元和的喊話，就知道他是要說什麼，便是起身，把房間留給了順竹和梅子兩個孩子。
李順竹坐在床前，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桃子和長亮上樓來的時候，自然看見了這一副光景的。
桃子想著進屋去讓順竹哥回去休息，卻是被長亮拉了一把，然後衝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做這些無用功了。
桃子自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屋子裡面，什麼都沒說，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漸漸地深了。
只是這一夜，一家人都睡得不是很好……
青梅醒過來的時候，還是凌晨。
屋子裡面的燈光早就熄滅了，窗子外面有朦朦朧朧的光灑進來，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什麼。青梅覺得喉嚨很乾，頭也是重的灌了鉛，微微抬了一下，就很難受。她竟是一時的分辨不清出這裡是哪裡了。
她只是喊了一聲，「水……」
那麼小的聲音，她覺得自己都不一定聽得見的，可是沒有想到，卻得到了回應。
「梅子，你醒了？」李順竹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
青梅覺得自己肯定是耳聾了，可是循著聲音看去，卻是模模糊糊的看見一個輪廓。是順竹嗎？他怎麼在這裡？她腦子還在反應的時候，聽見凳子挪動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
那一束淡淡的光照過來。
藉著光，青梅才總算是確定了那聲音就是李順竹，因為他高大的身子就站在跟前！像是一座山！
青梅看的愣愣的，旋即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
李順竹看見她睜開眼睛，疲倦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把燈盞放在了床頭櫃上，「你是不是要喝水？等一下，我這就去燒水。」
青梅輕輕地嗯了一聲。
李順竹出門去了，步子有些急，從樓道的梯子傳來聲音。
聽著聲音，青梅又轉頭四周看了看。
還好，還好，她還在這裡。
頭疼的，腦子一直反應慢了半拍！此刻才總算是跟上了節奏。
張氏睡得淺，聽到屋子外面的聲音，起床過來，看見青梅醒來，也是高興地，緊緊地抓住青梅的手，然後回頭喊了兩聲。
「娘。」聲音弱弱，青梅無奈的喊了一聲，這陣仗卻是是有些大了。人還好好的呢。
「是不是鬧著你了？」張氏連忙問道。
青梅緩緩搖頭。
沒一會兒，青梅就看見爹、桃子、春燕還有長亮就站在了床前，一個個緊張的神色在看見自己的時候，好像終於有了一絲緩和。就在這會兒，李順竹端著熱水回來了。
這麼多人在，李順竹也不可能自己餵了，只有把這活兒交給了張氏來做。
等得喝了水過後，青梅覺得喉嚨舒服了不少，整個人似乎才有了一些精神。
「是不是很累？再睡一會吧！」張氏又幫她捏了捏被角。
青梅也不知道說什麼，看了看幾雙眼睛，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我再睡一會兒。」
幾人這才是出了房間。
「順竹，你也回去補一補瞌睡吧。梅子已經醒過來了，沒什麼大事了。」張氏看著憔悴的李順竹問道。
李順竹點頭道：「嗯，我回去睡覺。」人醒了，就好。
李順竹回到家的時候，動作已經很輕了，可是上樓的時候，難免有一些聲響的，驚動了爹娘。唐氏披著衣裳站在門口，看著凌晨歸來的李順竹，眉目緊鎖著，終究是先問了一句，「梅子醒了嗎？」
「嗯，醒了，沒事了，娘就不要擔心了。」李順竹說完，咳嗽了一聲。
聽到這咳嗽的聲音，唐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好，幾大步走過來，「你這別是也染了風寒吧？讓你早點回來休息，你不聽，這下好了？」唐氏說著就要伸手去摸一摸李順竹的額頭。
李順竹連忙躲開了，笑了笑，「娘，我這沒事呢，睡一覺就好了，你就不要擔心了啊。我這會兒困了，趕緊去補一覺了。」李順竹趕忙溜進了房間裡，關上了房門，他很擔心娘等會兒會說那些話……他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只能先躲開了。
唐氏看著李順竹這樣，歎息一聲，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是誰都不願意看見的。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往後，要是真的成親了，背後只怕是有好多人都趕著戳李家的脊樑骨呢……難道，不同意這門婚事？
想著兒子緊張梅子那樣子，剛才又躲什麼一樣的態度，唐氏就知道，這事是怎麼都不可能的了。
也不知道當初怎麼就……難不成那卦還有錯了？
不是說金玉良緣嗎？
這還沒有成親，就有這麼多的磨難，讓她這做娘的看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唐氏回到房間，李鎮河已經醒了。
「滿臉愁容，又是在想什麼？」李鎮河問道。
「還不是為了你兒子的事情！」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不要想太多了！說不得，這到時候還會埋怨你的！」
「我還不知道！不然……」不然到底要怎麼昂，兩人心裡面都清楚著呢。
李鎮河道：「這還只是我們的猜測，說不定沒有出現什麼事情呢，不要想太多了。」
「就是沒出什麼事情，別人的閒話會少了？到時候，這戳的脊樑骨，可是你李家的！」
李鎮河沉默片刻，「不管怎樣，這門婚事都是當初我們看上才定下的……再看看吧。」
這會兒，又有其他辦法？
沒有。所以只能等著了。
李順竹回了房間，也沒有休息一會兒，就起床了。
吃飯的時候，李順竹知道娘有話要說，可終究沒有問出來，這樣就好了，不是嗎？
今日還是趕集日呢，李順竹趕著過去酒樓看看。
青梅病倒了，長亮和春燕兩人還撐不了大旗的，所以只有歇業一天，不做了。
好些人過來，看見沒開門，隨口就問了問怎麼了。
而昨日發生的事情，沒多久，就在過來趕集的人中間傳開了。
本來，只是傳這個事情就還好了，卻是沒有料到，這麼快，就有不好的風聲出來了。
難聽的話，也就是說，青梅是個姑娘家家，從中午失蹤，到了傍晚那個時候才讓人在清水河裡找到，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還真是說不定的……順道的，也有人把做壞事情的況金貴也給抖了出來，至於況金貴那些以往的光輝事跡，當然也會被扒了出來！
對於況金貴是怎樣的人，大夥兒心裡面就是有了定數的，所以對青梅失蹤這幾個小時發生的事情，就產生了更多的聯想了！
最壞的結果，就是青梅會不會讓人已經糟蹋了，這才想不開，跳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