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330控制 文 / 方嫣
池老夫人可不覺得喬薰就沒事就真的沒事，她喟歎一聲，說：「小薰，但凡一個人想要得到任何東西，從來都不是輕易的。佛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你明白這佛謁的意思嗎？」
喬薰不出聲，彷彿在沉思什麼。
池老夫人見她不說話，也陷入靜默。
許久之後，喬薰才抬起眼眸問：「奶奶，失去爺爺，你很痛苦是不是？」
池老夫人沒有想過她會問這個問題，她看了眼她，又把視線轉回到壁上那幅大大的遺照上，緩而慢的答道：「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經歷無數的風風雨雨，經歷時光變換，終於等到他放下手中一切，想著總算可能平平靜靜的安度餘生，誰能想到他說走就走？老來喪偶，這種痛，我找不到任何的言語來表達。」
兒孫承歡膝下，到底是各自有他們該有的人生，他們再孝順，也慰籍不了自己的空寂心靈，身邊突然空無一物的感覺，最孤獨不過如此。
「你怪池灝嗎？」喬薰至今還記得，池老爺子走的那天，池老夫人拿著他留下來的枴杖一杖一杖的打在池灝身上的情形。
其實誰都知道，她是認為池老爺子是被池灝生生氣死的。如果他不是這麼強硬的對抗，池老爺子可能什麼事情都沒有。
「池灝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性格我最清楚，他跟他爺爺的脾性幾乎是如出一徹，我手心是肉手背是肉，你說我能怎麼樣？」池灝會變成今天這副德性，很大程度上與他爺爺的教育方式有關。
老頭沒有把兒子培養成自己想要的良材，就把心思動到自打幼時便非常出色的孫兒身上，小時候池灝還算聽話，事事都順著凡事習慣發號施令的老頭，隨著年齡的增長，池越來越顯示出他本性中的桀驁不羈。
他不習慣被人控制，也不喜歡被人控制，可他花了十數年的時間，依然逃不出他爺爺的手掌心。
老頭曾經對她說過，他這一輩子最引以為榮的是，有池灝這麼個孫子。而他這一輩子做得最有趣的事情就是，與池灝鬥智鬥勇。
但，他終究是敗給了自己的孫子不是嗎？
終是被他氣得，再也站不起來了。
喬薰垂下捲翹的長睫，凝神思緒，良久都沒有說話。
這場爭鬥中，她不知道誰才是最後的贏家，誰是誰非，似乎無可定奪。
即便是以爺爺的離世作為終結，這場糾葛似沒有半點停息的跡像，反而越演越烈，越纏越深，她都陷進去了，她不會是最後一個，還有誰？
似乎，一切都還在爺爺原本控制中，然而，只有她明白，隨著越來越多的巧合，越來越多的人牽涉其中，事情早已不再是當初的模樣。
陸堯與關妍登記，本該是這一切的落幕，可誰能想得到，有人還不會讓這個事情結局？
種種情緒交織混亂，喬薰終是愣過神來，幾不可見的抿唇自嘲了一下，安慰起池老夫人來：「奶奶，你也別想太多了，你信佛，你知道凡事有因必有果，我不會放任池灝太久的。」
「嗯，辛苦你了。」池老夫人的語調十分複雜，她信佛，但是她來佛堂，更多的是思念老伴。
喬薰與池家老夫人聊了一會後，從佛堂裡退了出來。
佛堂內，又響起了敲木魚的聲音。
她稍稍在門口站了一下，不知為什麼，很自然的伸手撫了撫扁平的腹部，嗟歎一聲，才斂眉往外廳走去。
中午時分，偌大空間裡靜謐無聲，靜得，讓人寂寞得由心而發。
這麼大的房子，這麼空蕩蕩的客廳，一個人也沒有，池家，或許真的是窮得只剩下錢了。
喬薰立在客廳前看著空無一人的意大利沙發怔怔發愣時候，廚房的傭人過來問道：「少奶，請問你是現在用午餐嗎？」
喬薰回過神來，看著她說：「我等奶奶一起吃吧。」媽昨天陪爸爸去了上海，家裡，就只剩下她和奶奶了。
池灝，已經很多天不見人影，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嫁的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討厭她。
在美國洛杉磯的時候，他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冷淡。
自從那天他到醫院來看她之後，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變得更遠了。
這都不知道是算不算是她的悲哀，愛上這麼一個男人，無了期的等待，不斷的看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涼下去。
可是，已經無法回頭了。
「老夫人吩咐過把午餐送到佛堂就好，少奶是在餐廳吃飯還在房間？」傭人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問道。
喬薰想了想：「房間吧。」
餐廳這麼大，長長的餐桌只有自己一個人，傭人站在身後看著，感覺自己有多淒涼似的。
「好的。」傭人退身想走回廚房，卻意外的看見穿著一身休閒打扮的池灝雙手插袋面無表情的站在樓梯口前，連忙低叫了聲：「少爺，你要一起吃嗎？」
沒有接到任何通知少爺回來了啊？
少爺好像已經好多天沒有回來過了。
喬薰聞言，偏頭看了過去，竟真的是幾天不見的池灝。
「你怎麼在家？」她盡力的保持聲線無虞，不透半點的情緒。
她知道，只有這樣，她才能若無其事的靠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池灝不喜歡也不接受她對他表露的半點溫情。
從前與現在都一樣，從前不喜歡，現在不接受。
他不愛她，但他的笑意顰眉，都在她的心底留痕。這是他所受這麼多的傷害，仍舊願意執意守候義無反顧的原因。
「你為什麼會跟慕白一起回來？」池灝的語調冷冷的，看著她的目光始終無甚溫度。
「在路上遇見。」喬薰凝著他墨黑的眸，一點點的收斂在幾天不見，似盼未盼的微異奮然之中。
她不會讓他看出一丁半點來，爺爺說過，鬥智，是建立在智慧對等的基礎之上。
她自問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她覺得，她比關妍出色數十倍，只是，她被迫配了一個豬一樣的隊友—簡媚。
說她是豬，真是一點都不為過，害自己失去名譽地位不說，還把家族名聲都搞臭了，還害她失去孩子。
幸好，終是有人控住這個局。
池灝抿著唇深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片刻後，又面無表情的轉過身來，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喬薰幾乎是本能的從他背後叫住了他。
到底，在他的面前，她是裝不了多久。
池灝沒有回身，而是側眸對著傭人交代：「把飯端到餐廳，我在家裡吃午飯。」
「是，少爺。」傭人連問都不用問喬薰了，直接到廚房裡吩咐開飯。
喬薰想了一想，抬步跟了上去。
池灝拉開餐椅坐下來，手裡滑拉著屏幕，低著眸看著什麼。
喬薰坐到他的對面，拿眼瞥瞥他手中的手機，也沒作聲。
傭人很快把飯菜端上，一碟碟精緻的菜色擺到兩人面前，精美可口。
池灝似乎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他一直低頭看著他的手機，似乎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東西，比他面前的飯菜及女人都要吸引。
「你打算一輩子都不和我說話嗎？」喬薰語氣中有不自知的微怒。
池灝仍然是頭也不抬，靜默的看完手機中的東西之後，才淡漠的開口：「我與你的關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心裡不是早該有數嗎？」
「我需要怎樣的心中有數？就因為我不肯透露是誰把視頻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