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66她把自己的愛,親手埋葬了。 文 / 方嫣
她偏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嗤笑一聲:「五年了,到最後你仍然堅信你聽到的事實都是真的,陸堯,我說過,不是只有你恨我。」
她撇開他的手,掠下鐲子,拉了拉緊身毛衣的袖口,重新收掩好那一道不是為他而劃下的傷疤,冷冷的說:「這道疤,不是為了你而劃的,請不要自作多情。」
陸堯盯著她,下顎線條瀟冷而鋒銳,這次他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咄咄逼人,而是一點一點的欺身上前,將她逼抵至辦公桌前,強硬的凝視著她:「陵園裡埋葬的,不僅僅是你的父親,還有那個未成形的孩子,是嗎?」
關妍沉默半響,眼眸裡迅速凝起一團薄霧,她的手用力的抵在辦公桌的邊沿上,指關微微發白,五臟六腑之內的酸意蔓延上來,哽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是的,陵園墓裡埋葬著的不僅僅是她最親愛的爸爸,還有她的愛,她以為她生命中的愛。
在那個暮色四合的傍晚,她把自己的愛,親手埋葬了。
陸堯低眸看著她,隱約看見她霧凝的眸底下微微的悲傷。
他壓下身來,森寒地擒著她的雙眸,伸手托住她的腰身往前一帶,咬牙切齒的問:「所以,你很恨我是不是?你的父親是我害死的,你的孩子也是我害死的!關妍,你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害死你家人的人,你是應該恨,但你的恨為什麼不是衝我而來?為什麼你要把你對他的恨施加在自己身上?」
關妍死死的咬著唇,直至嘴角腥鹹。她拒絕開口,她所努力掩埋的不堪回首過去,被他一點一點,殘酷至此的深挖出來。
她努力逼散眸中的霧汽,她想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在他的面前哭,可是,為什麼那麼難?
陸堯的心微微一沉,忽然就,驅散了眼中的薄恨,緩緩的,深深的擁抱她入懷。
關妍在那一剎,淚如泉湧。
五年,她花了五年的時間去丟棄這個男人,無論心中多傷多恨,始終都未能學會遺忘。
她很想要抗拒,但是,未能如願,他的擁抱如此真實,如此緊窒,幾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面去。
「陸堯。」她被他勒的渾身都痛,輕泣著哭喊出聲,這個名字,她午夜夢迴,喊出來都會覺得心臟刺疼。
五年了,一眨眼就五年了,五年的青春就在這麼殘酷,這麼冷寂的時光中,飛快消逝,快得,她以為只是做了一個夢。
陸堯靜窒,非常沉默非常靜,他有那麼一刻對自己的行為從未試過的深惡痛絕。
他無數次問過自己,到底愛上這個女子的什麼?
為什麼簡媚給他情深意切的愛他不屑一顧,卻始終願意捧著自己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去讓她去踐踏。
為什麼他在恨她背叛的同時,還是會縱容自己的情緒跟著她走。
關妍始終沒有伸手去抱住他,長久的無聲流淚,大多的糾葛了,太多。他們是因為彼此記恨著,才能夠找到理由站在對方的面前,以一種傷害的與被傷害的姿態,正大光明的窺看對方。
「陸堯……」
她用手指輕輕的拭了拭不斷掉落的淚,眼淚還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陸堯深蹙眉,沒有說話,沉沉的聽著她開口。
「那個孩子是你的。」她揚起出血的唇角,一個字,一個字沉重而清晰的說。
陸堯背脊一僵,呼吸心跳全部滯止。
他霍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壓住她雙肩牢牢制住,顫著嗓音:「你再說一遍?」
「你親手殺死了你自己的孩子。」
關妍唇邊漫花,冰冷而蒼白,每一個字都像是擠出來一樣。
陸堯搖著頭,僵硬地看定她說:「你騙人,這不是真的!」
關妍冷笑,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現在應該已經四歲了。
如果。
陸堯咬著牙,用力的握緊她的肩胛骨,十指僵白:「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關妍咬著唇,大滴大滴的淚止不住的滑落下過,掠過唇角,帶著腥鹹的澀味。
「關妍,這個要馬上……」小米突然冒失的推門進來,卻意外的看到了他作為員工不該看到的一幕。
關妍慌忙的偏過頭去,用手背胡亂的擦拭著不斷湧出的眼淚。
而陸堯則是緩緩的鬆開了鉗制著關妍的手,臉色凝重的厲害,卻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也不看妄撞衝進來的小米一眼,眼神僵直的盯著偏頭拭淚的女人。
小米就這麼石化著,嘴巴幾乎張成o字的呆站在門邊看著眼前這驚悚一幕,一隻手還停在門把之上,半晌都不記得收回來。
簡值不可置信。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一切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他每回都這麼倒霉的遇上辦公室絕不能做的十件事之一啊?
上一回他背著口不擇言的脫口兩句話,就被凌總抓了個正著,今天又冒失了撞破了自家老大與甲方老大的……的……的……
天要亡他啊啊啊……
「你不懂著進來之前要敲門嗎?」陸堯轉眸瞪向門口的呆若木雞的人,太陽穴一跳一跳。
「對不起,我……我……」小米好委屈,他能說每次他都是邊敲邊進的嗎?
「下去,半個小時之後再上來!」
「是,我馬上下去。」小米倒吸涼氣,帶上門拔腿就撤了出去。
門板砰的被重新關上。
室內恢復了一片寂靜。
關妍側轉著身子努力止住不停掉落的淚,夠了,真的夠了,不該說的都說了,她真的受夠了。
而陸堯的火氣則霍霍往上蹭著,他死死盯著她,死死的,將她單薄的身影,全數收進眸內。
「為什麼你那時不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把它打掉?為什麼你一句話都不爭不辯?」
「這就是你一直要知道的真相,這就是你想要的。」關妍眼圈通紅,靜窒的給出一種能折磨死人的答案。
那時大雪初霽,連空氣都冰寒徹骨。
她站在山上,遙望著山巒,安靜的想像這個世界上,關妍是不是已經死去。
可是,一切都過去了,那麼痛徹心扉,那麼艱難的時期,就這樣,在彈指間,輕易過去。
她咬咬牙繼續:「你無處不在,步步緊逼,我真的不是你的對手,我不知道你時冷時熱的態度是什麼,我揣測不准。陸堯,我求你不要再折騰我了。」
陸堯聽著,心口火辣辣的抽著疼,手指一點一點的向內收著,僵緊得發白。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那麼狠的要打掉孩子?為什麼我逼問你的時候,你一字都不說,你明明可以解釋清楚,為什麼你一定要打掉它?」
關妍看著他,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終是,痛心至極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