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6章 控坑埋自己 文 / 淳汐瀾
孫貴妃朝身邊的嬤嬤使了記眼色,那嬤嬤應該是孫貴妃的心腹,看了凌芸眼上的鳳釵一眼,但卻閃過一絲遲疑。
凌芸看得清楚,一臉的莫名其妙。
倒是陳氏,心裡卻「咯登」一聲,她一向是細心之人,剛才攜凌芸進入正殿後,孫貴妃的目光就似有似無地看著凌芸頭上的鳳釵,剛開始她還沒怎麼注意,只覺凌芸這支鳳釵確實漂亮,放眼整個正殿的婦人,就連打扮得隆重富麗的孫貴妃都有所不及的,這支鳳釵漂亮樣式好,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剛開始還得意女兒的眼光。可此刻瞧著孫貴妃陰冷的目光時,心都提了起來。
她忽然想起,這風釵是葉怡所送,而先前葉怡與孫氏走得那麼近,該不會,這鳳釵與孫貴妃也有關吧?
陳氏心思電轉,一下子想了許多,她想到宣德年間成王世子妃因戴簪越頭面,太后當場發飆,當年的澤雲侯少夫人,也因擅戴宮中之物,而無記檔,差點就被拿下的場面,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孫貴妃不滿心腹的遲疑,瞪了她一眼。那嬤嬤額上也冒出了冷汗,嚅嚅地開口,「娘娘,大概,是奴婢花眼昏花,記錯了吧。」她連連給孫貴妃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太過衝動。她當然知道葉家少夫人戴的鳳釵確實是先前孫貴妃設套送出去的,但憑直覺,楊嬤嬤卻有種心驚肉跳的不好的預感。
今日孫貴妃千秋節,宗室女眷以及外命婦都只來了一小半,這本來就是**裸的打臉行為,若再發作凌氏,就算真的坐實了凌氏僭越之罪,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尤其現在是非常時期,外人肯定會認為貴妃有故意報復凌氏之嫌。
孫家如今都還禁足在家,貴妃聖眷也大不如前,宮中其他妃嬪多有不敬,貴妃勉強彈壓已是吃力,再樹立凌氏這樣的勁敵,也是得不償失的。
貴妃才從孫氏事件中的泥濘裡勉強搞出來,可不能再陷進去呀。
尤其此時此刻,貴妃本來就岌岌可危,正是爭取各世家宗室支持的時候,實在不宜多樹敵人。
最重要的,先前孫氏陷害這凌氏,外頭已有質疑之聲,幕後直指貴妃,這會子貴妃再以僭越之罪拿下凌氏,傷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楊嬤嬤想得通透,分析得也很在理,可孫貴妃早已被那些故意打她臉的外命婦們給氣狠了,今日若不把凌氏拿下,她被外命婦集體打臉的名聲肯定要坐實了,到時候,還有誰會稀罕她這個貴妃?所以,今日必須要把凌氏拿下。
孫貴妃想得很簡單,就是藉故把凌氏拿下,這樣就可以挽回自己丟失的顏面。只要大家不去偏殿用餐,就不會看出今日少了那麼多的外命婦。畢竟宮中除了名宮室的貴人,還有幾位老太妃,一般人都會有這種想法:還有些沒來的外命婦,應該去了其他宮室請安問候去了。
孫貴妃見楊嬤嬤不肯配合自己,氣得半死,不得已,只好自己上陣,一臉迷惑地望著凌芸,「咦,怪了,少夫人這個風釵,本宮怎麼看著面熟?」
陳氏緊張得心都要跳出胸口,她力持鎮定,正要說這鳳釵是自己女兒所送,但很快就直了眼,如果這風釵真的有問題,她這麼說出來,豈不要連女兒一塊連累?
一時間,陳氏糾結了,坐在那兒,手不是手,腳不是腳的。
凌芸倒是沒有陳氏那般害怕,她今天一直保持著高度的戒心,心裡也一直緊張著,她一方面,怕孫貴妃真的要與她耗上,另一方面,又怕她膽子小有顧忌,當縮頭烏龜,正矛盾著,這人還真發作了。
凌芸心裡鬆了口氣,很好,果然還是來了,於是她故作驚訝,「這鳳釵自然是有來歷的,貴妃娘娘要不要聽聽?」
孫貴妃一臉疑惑,「這款鳳釵,本宮越瞧越面熟,似乎,與前皇后的風釵頗有相似之處呢。楊嬤嬤,你覺得呢?」
殿內一片寂靜,這些婦人雖然大都品秩不高,但好歹也是自小就在殘酷的宅斗中或聽別人宅斗宮斗中成長起來的,若連這麼點陰謀都瞧不出來,也不要混了。
楊嬤嬤被貴妃親自點名,心裡再不甘願,也只能附和著說:「是,剛才少夫人進入殿來,奴婢便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沒有往先皇后那兒想。」
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全都眼睜睜地看著陳氏婆媳。
凌芸臉上閃過一絲恐惶,但很快就正色道:「嬤嬤請慎言,這款鳳釵是別人送與我的,什麼時候與先皇后扯上關係了?貴妃娘娘瞧我不順眼,也不必用這等拙劣的借口整我罷,會被戳背脊骨的。」
「放肆,大膽。」孫貴妃怒拍了桌子,「在本宮跟前,豈能稱你我的?還有沒有規矩?需要本宮讓人教你規矩麼」
陳氏凌芸趕緊跪下,陳氏更是額上狂冒冷汗,聲音顫危危地道:「娘娘請息怒,凌氏年紀輕,從未見過娘娘天顏,一時緊張胡言亂語也是有的,還請娘娘恕罪。」
一些外命婦紛紛皺起眉頭,這陳氏,平時那麼冷靜自恃,怎麼這時候卻犯起糊塗了?現在可不是一句「年輕緊張」就能混過去的,分明就是貴妃給凌氏下套,要拿下凌氏,你好歹也要辯解一二吧,就說這鳳釵是別人所賞,你再陰損些,就直接說是已逝的孫氏所送,不就完了?這樣一來反而讓貴妃沒法也再繼續下套了。
陳氏現在是真的緊張得滿身抽筋了,她沒有想到,葉怡會給媳婦如此一個殺頭的把柄,這時候她肯定是想保住凌芸的,但又怕牽連了葉怡,一時間沒了主意,也只能趕緊服軟求情。
孫貴妃聽陳氏這麼一說,多少也知道她的顧忌,心下倒也得意,越發冷下臉來,威嚴地道:「凌氏沒規矩也就罷了,怎的還要戴越矩之物?這可是先皇后的頭面,一直由太子殿下保管,連太子妃都很難佩戴的,你一個小小的官眷為何就能戴到頭上?今日不說過清楚,只能請太子殿下來解釋了。」
眾人心中一滯,心想,貴妃這一招果然毒呀,整凌氏還不夠,還要把太子拉下水來。口口聲聲說太子妃都很難佩戴先皇后之物,但凌氏一個外臣婦,卻能佩戴先皇后的首飾,豈不指摘太子與凌氏苟且?
凌芸惶恐不安,哭著道:「無憑無據,不過是有些相像罷了,娘娘就要栽這麼個罪名給我,娘娘與臣妾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這般整我?」
孫貴妃冷笑道:「是不是栽髒你,本宮自有了斷。只需取下鳳釵一看便知。來人,把凌氏的鳳釵取下來。」
幾名宮人上前,凌芸哭得滿面淚水,一臉的委屈恐惶,陳氏嚇得癱軟,連連道:「娘娘息怒,我們葉家對娘娘一直恭敬有加,從無冒犯之心。凌氏年輕,不懂規矩,一時不慎誤戴僭越之物,也是有的,但並非是誠心的,還請娘娘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饒她一命吧。」
眾人忍不住掩面,心想這個陳氏,當真糊塗到家了,貴妃還沒瞧這鳳釵呢,這人就給凌氏定了罪名。你這樣求情又有什麼意思?就一口咬定是被要栽髒陷害就完了。
宮人上前取凌芸的鳳釵,凌芸並未反抗,只是淚水地道:「這鳳釵不過是姑奶奶送我的,我瞧著好看就戴在頭上。娘娘千秋,我無品無秩,原是不敢進宮的,可娘娘卻親自派人來相請,臣妾不敢辜負娘娘美意。誰承想,娘娘卻給我安上這麼個罪名。我現在也是百口莫辯了,我身輕位卑,死不足惜,卻還拖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等的雲風霽月,如今被娘娘這般攀誣,我還要何顏面苟活於世?娘娘就賜死我吧,免得您三番五次費盡心機,許諾的給我求誥命也是為了把臣妾誆騙進宮……」
眾人一聽,心頭越發有了主意,果然是貴妃故意給這凌氏下的套,為了把凌氏騙進宮來,甚至還許下誥命的誘惑。這貴妃也太作了,你整這凌氏也就罷了,還給把太子給拖下水,也太陰毒了些。
而這陳氏也太偏心了,原來這問題鳳釵是她女兒合著外人給凌氏下的套,她卻是抱著捨棄媳婦保女兒的心思,太令人寒心了。
眾人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孫貴妃手上的鳳釵,只見孫貴妃掰開銜紅寶石的千葉攢珠結,卻見貴妃唇邊的冷笑忽然凝住,臉色倏地灰白,心頭瞭然。
貴妃給人家下套,反被自己挖的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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