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凌芸的手段 文 / 淳汐瀾
屋子裡,武氏對凌芸說了些孕期注意事項,以及對膳食的提防,大富人家,不缺吃,不缺穿,但怕的就是表面風光背後的釘子暗刺,妻妾爭寵,妯娌小姑子之間的明爭暗鬥,也都要防著。
凌芸點頭,不肖武氏講,她都知道該如何做的。
「娘不必為我操心,黃嬤嬤做事一向細心,不會讓那些人鑽空子的。如今我在葉家,過得也還好,姨娘不成氣侯,姑舅對我也還不錯,就是世子爺,也是多有敬重。娘應該操心的是峰弟才是。」
說起凌峰,武氏一半驕傲,又有一半操不完的心。
「峰兒做事穩重,官場上倒不怕吃虧。我擔心的是,他那個秘密,唉,張家小姐也是個好的,可我仍是擔心,萬一峰兒的秘密露了餡,這可如何是好。」
凌芸也跟著歎口氣,「這事兒急不得,還得從長計議。對了,最近凌家還好吧?」
「還是老樣子,熱鬧得不得了。」
「哦?」
武氏唇角浮現一抹不屑諷笑,「你那位三姑父,最近又新納了一門小妾,生得貌美如花。你三姑母都回娘家哭了好幾回了。老太太一個勁地要你爹爹去蔣家替你三姑母撐腰。」
凌芸一臉好奇,「這麼好玩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武氏嗔笑,「你個促俠鬼,也虧得咱們母女倆說私房話。也不怕被人聽到,其實這事兒也怪不得蔣天宏,要怪也要怪你三姑母,蔣天宏元配嫡子,如今已經十七歲了,也到了議親的歲數,蔣家老太太便開始給他物色姑娘。蔣家也看中了平陽侯府鍾家二房的嫡女,這鍾家二房可了不得,鍾二老爺如今可是貴州總兵官,堂堂封疆大吏,鍾二夫人與方閣老又是嫡親的姐弟,鍾家小姐也是位知書達理的,剛開始鍾二夫人還算有些興趣,可後來聽說你三姑母做過的事兒,就打了退堂鼓。蔣家老太太接連遞了幾次話,都無功而返,後來才得知你三姑母幹的好事,氣得狠了,就作主給蔣天宏納了個美貌小妾,日夜繼歡,把你三姑母晾到一邊,你三姑母在娘家就是要強慣了的,如何受得了?天天跑回娘家哭鬧。」
「三姑母又幹了什麼好事?」凌芸問。三姑母凌三是蔣天宏的繼室,繼子今年已經十七歲,如果再娶了一門出身顯赫的妻子,生下嫡子,世子之位非這個繼子莫屬了,那三姑母所出的嫡子可就靠邊站了。按凌芸的想法,以凌三的脾性,確實有可能暗地裡做手腳的,就是為了避免繼子羽翼太過壯大,進而威脅自己兒子的世子之位。
勳貴之家的明爭暗半,又要比尋常富貴人家慘烈得多了。尤其繼子與繼母的關係,更是勢若水火,主要就是爵位以及嫡長子與嫡次子之間不對等的利益驅使。
武氏瞟了女兒一眼,「這事兒真要說起來,還是因為你。」
凌芸愕然:「我?這與我又有何干?」
武氏笑了笑,又娓娓道來。
原來,凌三故意在凌芸的鋪子裡佘了一大堆債,卻仗著凌芸是小輩,不好向她要賬,索性賴賬到底。凌芸確實拿她沒辦法,所以只好見縫挺針地讓人散播泰昌侯府蔣家面上過著奢侈的日子,實則早已入不敷出,泰昌侯夫人更是靠舉債渡日的流言來,並且有理有劇。
泰昌侯夫人三番五次回娘家打秋風,整個帝都多少也有耳聞。凌家人早也厭煩了她,耐何看在親戚的情份上,一直任她任求任求罷了。但此人仍然不滿足,又去向已出嫁的外甥女凌氏那佘了不少的賬。若非蔣家確實已到山窮水盡,泰昌侯夫人又豈會連已出嫁的外甥女的便宜也要占?這話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最終傳到方家大夫人耳朵裡,然後又從方大夫人那兒傳給了鍾二夫人,鍾二夫人是方家的大姑太太,與方大夫人很是友好。聽說了凌三的事跡,哪還敢把親閨女嫁給蔣家?嫡長子也不行,有那樣德性的繼母,誰知蔣家是不是真的已臻沒落?
鍾二夫人在拒絕蔣老太太時,理由非常委婉,就是把外頭的傳言消消說了下,末了,又非常委婉地提及了蔣家的經濟情況,問蔣老太太,「傳言嘛,肯定都是以訛傳訛的,可外頭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我閨女性子溫柔,恐怕是無福消受老太太的愛戴了。」儘管鍾二夫人說得很是委婉,但蔣老太太仍是氣慘了,趕緊讓人出去打聽,這才知道自己兒媳婦幹的好事,氣不打一處來,老臉也丟盡了,當下回去就把凌三叫到跟前,狠狠罵了一通,責令凌三趕緊把欠的賬還了,為了消除外頭對蔣家不利的影響,老太太又作主給蔣天宏納了一門妾室,並且還大宴賓客,證明蔣家能納姨娘,經濟實力還是有的。
那位姨娘進門後,凌三就被徹底冷落下來,蔣老太太因她的原因,壞了寶貝孫子的大好姻緣,恨她入骨,對她沒個好臉色,府裡的下人也看人下菜,凌三在蔣家日子越發不好過,只好回娘家請求支援。
凌老太太心疼女兒的糟遇,沒少逼著凌芸的父親去蔣家交涉,凌寬都以清官難斷家務事為由,給推了。凌老太太也氣得慘了,天天在家罵人打狗,一天都沒個消停。
凌芸搖了搖頭,「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雖然惡整了凌三,但凌芸仍是覺得,這樣東一棍西一棍的,太沒意思了。好端端的一家子,讓這堆老鼠屎給弄得七零八落,煩都煩死了。
武氏笑呵呵地道,「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每天都有好戲看,日子才不無聊嘛。」
凌芸無耐,「泰昌侯老夫人也不是個東西呢。三姑母只是繼室,在蔣家不怎麼直得起腰來,上有婆母,下有嫡子庶女,這樣的繼室可不好當。三姑母為了在蔣家站好腳跟,估計沒少往裡使銀子,純碎是拿銀子買地位。有一次便有二次,估計三姑母的嫁妝也快花沒了,這才把手伸向娘家,以往三姑母往娘家佔便宜的時候,她怎麼不站出來制止?」
凌三向娘家打秋風不止一次兩次了,蔣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唯獨這次就生氣發狠,這也太把人當傻子了。
武氏點點頭,「聽你這麼一說,這蔣家老太太也確實毒辣呢。對了,娘不止一次聽凌三講,她之所以要買仙人醉,就是蔣家老太婆愛喝,你三姑母就投其所好,回回都從你店裡拿貨去買蔣老太婆的另眼相待。次數多了,被拿捏住了也是有的。」
「**不離十了。」凌芸又問起凌三老太太的事兒,武氏說,「那兩間鋪子確實不錯,娘親自去看過了,地段好,屋裡也亮堂。最重要的,門前有一顆百年大槐樹,風水大師說,這可是大好風水寶地呢。可惜你三叔祖母不會經營,給弄成這樣。不過,這人可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從她手上買下鋪子,難。」
凌芸說:「這也是我要與娘商量的事兒。想讓三叔祖母以市場價賣給我,若不施點小計,恐怕會很難。」
「好閨女,你有什麼好計謀?」武氏問。
凌芸湊到武氏耳邊,說了幾句。武氏眉開眼笑,「好,好好,果然好計謀,還是我閨女厲害,有主意。」
凌芸笑著說:「這事兒還得請娘幫著辦呢。」
「放心,包在娘身上。哼,這老太婆平時也沒少占咱們長房的便宜,尤其夥同那老太婆,三番五次與我添堵,這回不把她整得肉痛,老娘的名字就倒著寫。」
家務事說得差不多後,武氏又說起朝堂上的事來,如今太子派確實主動出擊了,抓了貴妃派人馬不少的把柄,貴妃派被弄得灰頭土臉,確實沒有精力再對付太子派。但孫貴妃並不是省油的燈,只要等她緩過一口氣來,估計還會反撲回去,武氏又說起孫貴妃慣用的手法,更要讓凌芸多加注意些。
武氏說得差不多後,這才離去。為了禮節,仍是讓凌芸陪著去了陳氏那兒,向陳氏道別。
陳氏留飯無果,只好親自送武氏出去,看凌芸還在後頭跟著,趕緊對葉恆說:「親家母我來送,恆兒你照顧好你妻子便是。」
葉恆便就順水推舟扶著凌芸,「小心地上滑。」
凌芸笑著說:「我小心著呢,爺不必擔心。」
葉恆心小地扶著凌芸回了扶風院,一道吃了飯,凌芸今晚倒沒有趕他走,這讓葉恆心下大喜,正要與凌芸說些夫妻間的私密語,可外頭又響來饒氏淒厲的聲音,原本饒氏已得知她要被送去莊子裡,哪還坐得住,就要過來向凌芸磕頭呢。
葉恆來到外頭廳子裡,對被人攔著的饒氏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大吼大叫,成什麼體統?把嘴巴堵了。悄悄送走,別擾了少夫人休息。」
饒氏奔了過來,撲倒在葉恆腳下,哭求道:「爺,妾身服侍您這麼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爺怎能如此狠心?爺,妾身究竟犯了何錯?要這般對待?爺,妾身命賤,每日早裡侍候晚裡服侍著少夫人,不敢有絲毫懈怠,就請少夫人饒妾身這麼一回吧,只要少夫人肯給妾身一條活路,妾身以後只服侍少夫人一人……」
葉恆喝道:「夠了,這不關少夫人的事。若非你有暗害少夫人的前科,夫人怎會送你走?這一切還不是你自找的?」也不給饒氏辯解的機會,讓人把饒氏堵了嘴送了出去。
送走了饒氏,葉恆又進了裡屋,發現凌芸已經躺下,他輕手輕腳地來到床邊,發現她還沒睡,於是就說:「饒氏已經解決了,咱們睡吧。」
凌芸點點頭,葉恆上了床,正要找凌芸說話,發現她已鄱了個身,背對著自己。他在心裡長長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