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天下 第90章 文 / 藍緋菊
米蟲的生活是好的,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可這時間一久——
「受不了啦!再這樣下去,老娘鐵定會發霉的!」悠哉悠哉的過了半個月,媳婦尚未熬成婆,某女就已經憋不住了。
「碧兒,小連!」提高了音量狂呼,讓站立在不遠處的倆丫頭眉眼直跳,直覺不妙。
倆丫頭對視一眼,一起上前,「小姐(娘娘)。」
「好無聊,咱們出宮去玩兒吧!」雙手托著香腮,某女一臉誘惑。
「呃……」倆丫頭一怔,還是碧兒反應快一拍,上前一步小聲道:「小姐,你忘了自己的計劃了?你最近不能離宮!」
「對啊,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再次軟綿綿的倒回貴妃榻,上演著後現代主義的頹廢感。
不能出宮,還能玩兒什麼呢?如今淑妃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也不能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惹她懷疑。
憋悶的皇宮,無趣的生活,快要瘋了!
「對了,東方羽在忙什麼,怎麼好幾日不見人啊?」雖然要避免懷疑,可也不用連面也見不上吧?除了武藝不高又不方便時常進宮的溫興哲,其他男人晚上可沒少往自己床上竄,不過眾人還是挺有默契的,只要有其他人在,就會自覺離開,可這兩晚東方羽根本沒來,就連另外三兄弟也失蹤了。
「小姐,皇上最近忙於政務,日夜都待在御書房。」
「哦。」慕宣瞭解似的點點頭,「那怎麼不見麟王,梟王和瑞王?」
「皇上說政務繁多,需要三位王爺一起幫忙,所以三位王爺也留在御書房。」
慕宣感覺自己嘴角抽了抽,需要東方麟和東方梟幫忙,她信,可東方瑞典型的只懂玩樂,讓他也去幫忙,未免太過牽強了吧?東方羽根本就是濫用職權,自己不能來鳳棲宮,就將三人也困在御書房陪他遭罪,真夠無恥的!
妖邪和銀狼這兩日又被她指去查克磐山的事,身邊除了一個白天只會唸經超度的悟空,真是無聊得要死!好想呆瓜,也好想傻蛋兒,不知道他走出失去至親的痛苦沒有,他不願主動進宮,那她就『抽空』出宮吧。
夜,萬籟俱靜。
一抹黑影趁著夜色悄悄的溜出皇宮,避過打更的更夫,來到已經沒落的丞相府,如履平地的行走在屋簷之上。
自丞相『畏罪自殺』後,丞相府早已不同往日,府內的下人逃的逃,散的散,只剩下一些曾受過蕭林琛恩惠的老人。院子裡厚厚的落葉,述說著這座院落的蕭條,看得慕宣一陣心酸。收斂起心中的情緒,照著記憶中的方向,朝後院掠去。
尋到唯一亮著燭光的房間,翻身下屋,想要敲門,卻又有些猶豫,直到房內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一把推開面前的房門。
聽見聲響,屋內的男子緩緩回頭,在見到門邊的身影時癡癡的愣住,半響也沒有回神。
慕宣微微皺起眉頭,不悅地望著蕭君傑,已是初冬,卻僅著一襲單衣,臉色蒼白仿若常年不見光樣,乾裂的唇角掛著一絲猩紅,而他手中正執著一方手絹,手絹上血跡斑斑。
心中一陣刺痛,怎麼會弄成這樣?
「你是白癡嗎?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凶神惡煞地衝進屋裡,一把拉起躺在太師椅上的男人丟回床榻,用厚厚的棉被裹住。
蕭君傑卻好像完全沒聽到她的話,仍是癡癡的望著她。
「該死的!」慕宣不由得低咒一聲,抬手把上他的脈搏。時間越久,眉頭越是皺得死緊,在夾死了一隻蒼蠅時一把甩開他的手,怒吼道:「他奶奶的,你想死嗎?病成這樣也不找大夫?」
「仙女?」某男完全不在狀態,口中癡癡地喚道。
慕宣一頭黑線,真恨不得使勁敲打他的腦袋瓜兒,可介於人家是病人,又忍了下來。暗中從靈戒內掏出一枚丹藥,掰開他的嘴丟了進去。
丹藥入口即化,順著唾液劃入胃裡,殘留著淡淡的餘香。蕭君傑頓時感到身心舒暢,好像有一股暖流湧向四肢,胸腔處的憋悶感消失,人也精神了不少。
「感覺怎麼樣?」慕宣問道。其實問了也是白問,這藥是她專門為他煉製的,他以前流連青樓妓院,身體早就被掏空了,而這丹藥固本培元,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嗯。」蕭君傑終於回神了,輕輕點了點頭,可眼睛還是沒離開眼前之人。
「說說吧,為何要將自己弄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要不是之前元嬰出竅時來這裡看過,她真要懷疑面前之人是不是蕭君傑,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居然能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瘦幹得一陣風也能吹走。
「爹走了,」見慕宣問起,丹鳳眼中劃過一絲無助,「就剩我一個人了。」
「不是還有我嗎?你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的男人了。」這樣的蕭君傑,讓慕宣更是心疼,就像個無依無靠的孩子,無助,迷惘,任由自己遊蕩在黑暗之中。想來,這些年丞相一定將他保護得很好,對他也太過放縱,失去了丞相,他就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蕭君傑聞言一怔,愣愣的望著慕宣,他以為她當初只是為了爹走得安心,從未想過她真的會接受自己。在他的形象中,慕宣就像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仙子,當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就已經淪陷了。後來,他常常跑去梟王府外暗巷,為的就是能再遇上她,就算是讓她再搶上一次也無所謂。可是連續等了半個月,她也不曾出現,他沒辦法,只能放棄了。
花魁之夜,他收到春滿樓遞來的請柬,本是不想去的,自從見過她後,他就再也不想去那種地方了,談不上為什麼,只是覺得那樣會更配不上她。可聽聞連一向不喜風月的麟表哥也去了,他又有些按捺不住好奇,本想看一眼就離開,誰知一踏進春滿樓,就正好見到她從天而降的一幕。雖然她帶著面紗,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就那麼癡癡的望著,彷彿天地萬物都不存在一般。他不敢上前,怕她見到自己出現在這種地方,怕她將自己與她曲中的『公子』掛鉤,只能狼狽的逃離。
得知她被封為皇后,心中有些酸澀,卻並沒有太大的起伏,或許他心底就認為,只有她才配坐上那個全天下女人都羨慕的位置。奉召進宮,卻意外在御花園裡遇見,百花叢中那一抹白色的背影,竟比百花更加絢爛,他不自覺就喚出了聲。見她想要離開,心裡微微有些失落,誰知她又停了下來,並問自己什麼名字。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慌亂之下,居然突兀的問出,他們能做朋友嗎?想過她會拒絕,可她卻答應了,很想和她說些什麼,她的丫鬟卻找來了。
皇上賜婚,他毅然拒絕,只為心中那一抹揮之不去的身影。日日遊蕩在御花園內,為的就是尋找那抹身影,知道她是未來的皇后,不想別人誤會,更不想給她帶來麻煩,他就撒謊說自己看上了一個宮女,一個名喚仙女的宮女。她失蹤後,他很擔心,不顧爹的反對踏上了尋找之路,卻在途中遇上了瑞表弟,得知他們是要回京找她,他就同他們一起回了京。
這其中曲曲折折,為的就是當初的那一絲悸動,那個膽大妄為,攔路搶劫的女子;那個白衣斑駁,卻古靈精怪的女子;那個春滿樓中從天而降,一曲震驚兩國的女子;那個喜宴之上言辭犀利,生生氣得當朝太傅吐血的女子。
而現在,那個在他心中幾乎被神化的女子,卻說自己是她的男人,儘管不是唯一,卻還是讓他感覺受寵若驚。
「喂,你丫的不是傻了吧?」半響沒得到回應,慕宣不由得納悶兒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沒……」結結巴巴的聲音又回來了,他發現,自己每次面對她,舌頭就老是打結,腦中也是一片空白。
「呃……」慕宣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當初在御花園還懷疑過他是結巴,可得知他是那個被搶的倒霉蛋時,才知道他不是,不然當初質疑自己的時候,怎麼會那麼順溜?
唉,又想多了,回歸正題。
「以後不准再這樣的,冷就加衣服,病就看大夫,再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樣,老娘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嗯。」蕭君傑一副乖寶寶的模樣,腦袋一直點。
慕宣嘴角抽了抽,到現在她還是懷疑,這男人究竟是不是丞相抱錯了,不然怎麼會簡單到無法形容?
「仙女。」
「嗯?」
「仙女。」
「幹嘛?」
「仙女。」
「靠,叫著好玩兒是吧?」
蕭君傑撅著嘴,一副委屈的模樣,「我只是想知道,這一切不是真的。」
「什麼?」沒明白。
「你現在就在我面前,你在關心我,你還說,我是你的男人。」一臉幸福的傻笑,看得慕宣額角猛抽,頭疼!蛋疼!
「仙女。」
「說!」磨了磨牙齒,她終於瞭解那種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飲其血,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真他媽的憋屈!
「能,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聲音裡夾雜著深深的祈求,以及害怕被拒絕的恐懼。
慕宣無奈的歎了口氣,掀開被子,同他一起躺在床上,察覺他渾身僵硬,不由疑惑道:「又怎麼了?」
「沒沒沒沒沒事。」結巴更厲害了,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也悄然浮上了兩朵紅雲,雙手愣是不知道該往那裡擺放。他只希望她留下來多陪陪自己,只要能看著她,他就覺得心裡滿滿的,誰知她居然睡了上來,雖然身體沒好,可男性的本能還在,加上以前經常流連青樓,腦子裡不自覺就冒出一些不良畫面。害怕被慕宣察覺,急忙把腦袋轉向內側。
「睡吧。」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關係,老捨不得下床,而且怎麼睡也睡不醒。這大半夜的從暖烘烘的被窩裡溜出宮,她還真用了莫大的勇氣。如今一沾著枕頭,瞌睡蟲就來報道了。
身後的呼吸趨以平穩,蕭君傑才漸漸的放鬆身軀,慢慢的轉回腦袋,傻傻的盯著熟睡的人兒,似乎還覺得這一切是夢。
被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就連周公也得退避三舍,慕宣火大的睜開眼,正對上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微微一怔。那樣熾熱的眼神,可以融化世間的一切,她不是木頭,自然能感受得到,有些驚訝於他的癡,他的傻。
「怎麼不睡?」或許是那樣的眼神打動了她,慕宣微微挪動了一下身軀,向他靠近了些,這才發現他身上的溫度低得嚇人,不由得皺起眉頭,摟住他。
「我怕醒了,仙女就不見了。」
「不會的,睡吧。」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會讓她感到心疼,尤其對上那雙如水的清眸,更是無法說出一句狠話。
恐怕從第一次見面,就注定了兩人癡纏一生,可這究竟是緣是孽,一切尚未可知。
此時,皇宮內。
在暗夜的掩蓋下,一抹人影鬼鬼祟祟的溜到瀟淑宮圍牆外,學著貓叫了一聲後,面前的牆角露出一個洞口,來人便將手中蠟封的竹筒遞了進去,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瀟淑宮裡,淑妃藉著床前的燭光看完字條,然後將它點燃,看著它一點一點的變成灰燼,握緊了手心的竹筒,嘴角不自覺上揚。
……
天色開始放亮,慕宣輕手輕腳的退出蕭君傑的懷抱,或許是太過不安,蕭君傑睡得很淺,慕宣一動,他就驚醒了。
「仙女,你騙我!」幾乎是瞬間,雙眸蒙上一層水霧,眼中有著控訴,彷彿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你說過,你不會不見的!」
「天亮了,我得回宮去。你乖,好好養身體,等身體好了就能進宮來看我了!」慕宣像哄小孩似的哄著他。
「真的?」水霧立即散去,如此收放自如,看得慕宣有些傻眼,這不會又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吧?
「真,真的。」
「那好,我一定會乖乖養好身體的。」蕭君傑聞言,乖乖的鬆手。
慕宣甩了甩頭,想借此甩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起身下床,哄了蕭君傑兩句,就離開了房間。
「小宣。」
剛出門,居然撞上了司徒靖,眉梢,髮絲皆帶著淡淡的水霧,看樣子在這裡站了很久,甚至,可能是一晚。
「你怎麼會在丞相府?」心,有瞬間的加快,可很快恢復平靜。
「是曹公子讓我留住在此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麼還留在京城?」慕宣一愣,直覺問出口。當見到瞬間黯淡的星目,才驚覺自己的話有些傷人,只能乾笑兩聲,「呵呵,你是武林盟主,我還以為你會很忙。」
見慕宣還在乎自己的感受,司徒靖心中燃氣一絲希翼,不由上前一步追問:「小宣,我們……」
「抱歉!」大概猜到對方要說什麼,慕宣提前打斷他尚未出口的話,「我們只能是朋友!」感情需要的相互信任,可他們之間沒有,朋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真的,沒有可能了嗎?」挺拔的身軀踉蹌著後退一步,整個人陷入一片死寂。他已經知錯了……
不知為何,見到這樣的司徒靖,慕宣心底還是有些不忍,可任何東西都能修補,唯獨感情和信任不能。當初的一切歷歷在目,雖然已經不痛了,卻還是無法釋懷。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安慰人從來就不是慕宣的強項,只能選擇轉身離開。
「不!小宣,不要走!我知道錯了,我真的已經知道了!對不起,對不起!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司徒靖一個箭步衝上來,緊緊摟住慕宣,有些哀求地說道。
曾幾何時,意氣風發的司徒山莊莊主變了,他心中不再只有維持武林正義,還住進了一個女人,甚至卑微的乞求。
慕宣感覺有些心酸,感情當真可以改變一個人,當初那個不管不顧的自己早已消失,剩下的自己,心裡滿滿都是愛,對那群男人的愛。
緩緩的轉回身,抬首望向他盈淚的雙眸,美眸中有著瞬間的迷惘,遂即消逝。扯出一絲笑意,盡量好言相勸:「司徒靖,忘了吧。都已經過去了,你定會再遇見令你心動的女子。」
「不!」不等慕宣說完,司徒靖就嘶吼著打斷她的話。
心,一寸寸的撕裂;淚,一滴滴的落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現在才明白這個女人在他心裡佔了多重要的位置,在馬車上或許只是心動,可在紹義山莊的再次重逢,她的武藝讓他震驚佩服,她的調皮霸道讓他淪陷,現在想來,就連在遭受誤解時的假裝堅強,也讓他又愛又恨,恨她的不屑解釋,恨自己從未信任。
原來,眼睛也會騙人,只有感覺是真的,對她的心是真的。東方瑞他們的無條件相信與縱容讓他明白,自己的愛是多麼的不堪一擊,既然愛她,無關她是善是惡,是仙是魔,愛了就是愛了。
從今往後,無論是天堂地獄,刀山火海,他絕不言棄!
「小宣,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讓你見到改變後的我!」下定決心後,司徒靖許下承諾。說完,似是害怕慕宣再拒絕,身影一縱便消失在了院子裡。
慕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者什麼也沒想,腦子裡不斷回放著司徒靖離去前的話。
半響後,垂眸無奈一笑,話已經說了,如果他還是如此選擇,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她慕宣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她的維護,她的真心,永遠只會交給相對之人。她的心可以很大,大得裝下那麼多男人,她的心也可以很小,小到只有那群男人。所以當一個人再回頭來敲響她的心門時,她唯一能選擇的,就是視而不見,不是害怕再次受傷,而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過錯可以是一時的,而錯過,卻是一生的。
唇角一扯,望了望司徒靖離去的方向,腳尖一點,朝相反的方向掠去……
既然當初就選擇了不同的方向,又何須再回頭顧盼,放手讓自己快樂,讓對方幸福。
鳳棲宮。
某女正晃悠悠的欣賞著梅枝初綻的骨朵,就聽碧兒來報:「小姐,碧姍郡主求見。」
「姍兒?」腦海中自動浮現喜宴上的一幕,燈火闌珊處那抹顫巍巍卻固執而出的嬌小身影,不知道她過得怎樣?
「快請她進來!」
「是。」
不久,一抹淡粉色的身影跨入,數月不見,她更瘦了,厚厚的冬裝掩不住她的消瘦,眉宇之間憑添一絲愁緒。
「姍兒,過來。」對站在那兒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子招了招手。
東方姍躊躇片刻,卻還是款步上前,正想行禮,卻被面前的人拉著坐下。
「姍兒有心事?」直言而問,對東方姍,慕宣是很有好感的,甚至算得上是喜愛。
「皇……嫂,我……你……」東方姍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只是聽聞貴妃懷孕了,有些擔心,腳就不由自主的邁進了宮門。
「姍兒有什麼可以直說,對我不用這麼多顧忌。」見東方姍絞著手絹扭扭捏捏,慕宣只能耐著性子道。
「皇,皇嫂,我要成親了。」
「成親?!」慕宣瞪大了雙眼,轉而笑著問道:「姍兒有心上人了?」
絞手絹的手一頓,抬頭快速的望了慕宣一眼,復又低頭道:「嗯。」
「那是好事啊,有情人終成眷屬,姍兒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慕宣由衷的替東方姍感到高興,不由拉起她的小手問道:「是哪家男子這麼有福氣,能娶到咱們的姍兒啊?」
手背傳來的體溫,讓東方姍的心跳驟亂,「是,是康哥哥。」
「康哥哥是誰?」
「侍郎,康和。」
「是他?」黛眉一皺,康和人品雖不錯,可不太變通,姍兒和他在一起能幸福嗎?
「姍兒,你喜歡他?」
「是皇上下,下旨賜婚,姍兒不敢有怨言。」
「什麼?賜婚?!」慕宣激動地站了起來,「這麼說你不喜歡康和了?」
「姍兒不知道。」東方姍猶豫了一下才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眉頭狠狠一擰,慕宣耐著性子重新坐下,問道:「姍兒,別怕,有什麼就說出來,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
東方姍怯怯的抬起頭,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姍兒,你不應該這樣,人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自己必須得清楚。若一昧的忍讓,只會讓人覺得你軟弱可欺。昂起頭,將你身為皇家人的高傲拿出來,雖不一定得依靠這身份欺人,也斷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我,我可以嗎?」鹿眼閃過一絲光亮,可轉瞬即逝。
「該死的,不准再擺出這幅姿態!」見東方姍如此,慕宣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給我抬起頭來,大聲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准再低著腦袋,地上是有黃金還是怎麼著?」
「皇,皇嫂?」東方姍有些懼怕,她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同自己說話。
「你……!」對上那雙小鹿般受驚的雙瞳,慕宣頹然的垂下了頭。對這個翻版林妹妹不能聲音過大,只能繼續柔聲道:「姍兒,你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該委屈自己,若是不喜歡,我就替你推掉這門親事。」
「我真的不知道。」東方姍咬了咬下唇,遲疑道:「康哥哥是爹爹小時候帶回府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心裡,他就像哥哥一樣。」
「所以你不想傷害他?」
「嗯。」點點頭,「康哥哥對姍兒很好,自爹爹過世後,只有康哥哥對姍兒好,他是姍兒唯一的親人。」
「姍兒,沒有愛是不會幸福的。你剛才說你有心上人,那個人是誰,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她……」
鹿眼中淡淡的情愫一閃而過,令慕宣的心驟然揪緊,這神馬情況?好亂!
「姍兒喜歡我?!」幾乎是在意識到得同時,話就脫口而出。見東方姍慌亂的垂下頭,慕宣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嘴賤!仔細回想和她認識的點點滴滴,其實並不多,除了這次,她們連正式的交談也沒有,她為何會喜歡自己?難道——
明眸中閃過一絲瞭然,輕笑道:「姍兒可是因我在船上幫了你,所以才對我有了異樣的感覺?」
見慕宣不但沒罵自己,反而還笑著詢問,東方姍才遲疑著點了點頭。
「姍兒,女人天生就對英雄主義有著盲目的崇拜,特別是在自己危難之時,那種感覺會尤為強烈。可是那不是愛,那頂多算是喜歡,感激而衍生出來的複雜情感,並不能稱之為愛。你對我,是由心散發的感激,也許還帶著那麼一點點崇拜,可絕對不是愛。」
「為何?」聽慕宣這麼說,東方姍不由抬頭追問。
「因為你眼底沒有戀,沒有癡,更加沒有狂。愛會讓人患得患失,常常做出一些自己從來不會做,也不敢做的事情,而你並沒有,對嗎?」
東方姍認真的想了想,好像的確沒有。在自己心中,她就像個完美的人,什麼都會,什麼都懂,那種無拘無束的灑脫,總能吸引自己的視線,所以自己才會以為喜歡她。可她被人綁走後,自己會擔心,卻並沒有去找她的衝動。
「那,怎樣才算是愛呢?」
見東方姍有絲明瞭,又有絲懵懂,慕宣不由暗歎,實在不敢相信,皇家居然會出現這種純真的女子。
「愛沒有定義,可以是一個眼神,一句話,甚至是一個轉瞬間。它是人心中的一種悸動,沒有確切的形態。當你的心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人,會忍不住想要關心他,會因他的出現而欣喜,會因他的離開而失落,會因他身邊出現別的女子而心酸,會因他有危險而不顧一切。那麼,就勇敢的向那個人表白,因為,他就是你的愛,你的幸福!」
「會因他的出現而欣喜……?」東方姍有些迷惑,「康哥哥從小和姍兒生活在一起,他每次出門,姍兒就會盼著他回來,他一回來姍兒就很高興,這種就是愛嗎?」
「不一定,對親人有依賴很正常,不過,我有辦法知道姍兒的心,姍兒想不想試試?」明眸閃過一絲笑意,看來這場賜婚,並不完全是亂點鴛鴦,先探下康和的態度,再決定要不要讓他們成親。
「這……」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見東方姍又開始扭捏起來,慕宣一錘定音,根本不給她拒絕和反對的機會,轉頭對碧兒和小連吩咐,「碧兒帶姍兒進去,我沒讓你們出來,不准出來,也不准出聲。小連去看看,康和在不在宮中,不在就去寶親王府請,就說我要見他。」
「是。」碧兒和小連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看來有人要倒霉了。
碧兒將人帶進屋裡,小連也出去請人了。
慕宣剛在凳子上坐下,就見剛出去的小連又跑了回來,不由疑惑道:「你怎麼回來了?」
「娘……」
小連還來不及匯報,一名男子已經衝了進來,焦躁的問道:「姍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康和,你把我這裡當什麼地方了,想闖就闖?!」見他居然逕自質問自己,慕宣火大的吼回去。
康和一怔,敷衍了事的拱手,算做行禮,然後繼續問:「姍兒呢?」
慕宣感覺自己嘴角抽了抽,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康和還是個急性子?不過這樣是不是表示他很在乎姍兒,這倒是個好現象。
「姍兒呢?你究竟把她怎樣了?」見慕宣根本不理自己,只自顧自的思考著什麼,康和不由上前一步追問。
「姍兒?姍兒是誰?」某女裝傻充愣,轉頭望向小連,「你認識一個叫姍兒的嗎?」
「不,不認識。」小連低頭忍笑,特別是瞥見康和吃癟的俊臉,就感覺特解氣,誰讓他老是喜歡橫衝直闖,活該!
「你聽見了,這裡沒有叫姍兒的。」慕宣轉回頭,很認真的回道。
「你……!」康和差點心肌梗塞,咬牙切齒的道:「姍兒就是碧姍郡主,有人見她進了鳳棲宮,至今也沒出去,你究竟把她怎樣了?」
「哦,原來你說的是碧姍郡主啊。」慕宣恍然大悟,見康和又是一梗,心裡快笑翻了,「郡主的確在我這兒,不過,她今日來是有事求我,康大人何故如此激動?」
「姍兒有事求你?」好看的眉頭皺起,狐疑道:「她求你什麼?」
「哦,也沒什麼。就是說她已有心上人,皇上卻給她賜了一門婚事,她求我讓皇上收回成命。」慕宣無謂的回道,並暗自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她……」康和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姍兒不想嫁給自己,她已經有心上人了?原來,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姍兒對自己的依賴並不是愛情。
康和只感覺自己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好悶,悶得快要窒息般。
「康大人?你怎麼了,臉色怎如此難看?」見康和如此,慕宣心下瞭然,可是這還不夠,這對有情人沒經歷過波折,根本不懂得對方在自己心裡有多重要,這種已經成為習慣的愛情,得靠外力來幫他們發掘發掘。
「姍兒可曾提及,她喜歡的人是誰?」過了很久,康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酸楚而問。
「這她倒沒提,不過我已經答應了,取消她的親事。」
見康和聞言只是臉色一暗,並沒有別的反應,慕宣乾脆的拋雷,「我一見郡主就喜歡,所以打算將她送去北燕和親,這樣也能增加兩國的情誼,康大人覺得呢?」
「你說什麼?!」康和倏地抬頭,赫然而怒,「你怎能如此對待姍兒?!如今的燕皇不喜女色,只將女子當做玩物,嫁去北燕,與送死有何分別?妄我還以為你心地不壞,原來你也不過是說一套做一套,如此蛇蠍心腸,怎配成為國母!」
「康和,你要搞清楚你在同誰說話!東方羽雖未正式冊封我,可我如今住在鳳棲宮,就是鳳棲宮的主子,你一個區區四品侍郎,有什麼權利在這裡大放厥詞?!」
「有什麼權利?呵呵,哈哈……」望著橫眉冷眼的慕宣,康和漸漸放聲大笑。當年寶親王將姍兒托付給他時,姍兒就已是他的全部,如今失去姍兒,他已經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可只要姍兒幸福,他願意在暗處守候。而今這個女人卻要將姍兒嫁去北燕,那樣姍兒怎麼會幸福?她那麼單純,去到那裡不是被後宮的女人害死,就是被燕皇折磨而死,那樣還不如自己將她強留在身邊好,至少,自己絕不會傷害她。
房間內,東方姍揪緊了自己的衣襟,眉頭死死的糾結在一起,為什麼看到康哥哥這樣笑,自己會覺得好難受,心像是被撕裂似的痛?她好像上前抱住他,安慰他,讓他不要再這樣笑。可是她動不了,碧兒封住了她的穴道,她只能在房間裡看著,卻不能發出一點聲音。
「你笑夠了沒有?」見康和有些癲狂,慕宣不耐煩的打斷他,「要笑出去笑,別在這裡煩我!」
聞言,康和果然停下了笑,不過原本澄清的雙眸被濃濃的怒火和殺氣取代,雙眼直視慕宣,陰森恐怖的開口:「你毀了姍兒,我也要毀了你!」說著,人就已騰空而起,一個翻越穩穩的落在了她面前,雙手掐向她的喉嚨。
慕宣嘴角露出一抹譏笑,食指一彈,看著停在半空中的雙臂,輕蔑道:「那日在勤政殿,你是見過我出手的,你以為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毀了我?」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動彈不得,心中的怒氣無法宣洩,康和嗔目切齒的嘶吼。
「讓我死,總得有個理由吧?」一手把玩著秀髮,貌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你毀了姍兒的一生,你死十次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你口口聲聲姍兒姍兒,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喜歡她?愛她?」抬眼,有些好奇的追問。
「我……」康和語塞,可想到姍兒即將嫁去北燕,以後也許再也不能相見,自己又何必再隱藏自己的感情,索性大聲道:「沒錯,我就是喜歡姍兒,我愛她!從十六歲進入寶親王府,第一眼見到姍兒時,我就愛上她了,那時的她會笑會鬧,會偶爾發發小姐脾氣,可是卻從不會傷害別人,整天就像個快樂的精靈。寶親王去世後,姍兒的笑就越來越少,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時的我好心疼,用盡了一切方法逗她開心,可都沒用。
我參加科舉,努力的走到今日,為的就是能夠光明正大的給她幸福,讓別人再也不敢奚落她,欺負她。我一直以為姍兒也是愛我的,每次回到王府,見她等在那裡,我的心就被填得滿滿的,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好像頓時就遠離了。不錯,我只是一個四品侍郎,配不上身為郡主的她,所以我努力的做出成績,在麟王身邊隱忍三年,為的就是換得這一紙賜婚。儘管她如今不願意,我也不怪她,只要她幸福,我願意永遠在暗處守著。可你,卻要將她送去北燕,葬送她的一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絕對!」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輕笑一聲,慕宣將頭轉向緊閉的房門,鼓勵道:「姍兒,出來吧,這個男人值得你托付一生。」
康和聞言一震,轉動著唯一能動的脖子,望向那緩緩開啟的門扉。
「康哥哥!」一抹嬌小的身影迸射而出,直直的撲向康和,誰料,卻被人中途攔下,不解道:「皇嫂?」
為了讓東方姍徹底認清自己的心,並且從此敞開心扉,慕宣只能繼續做壞人,「姍兒,告訴我,你有答案了嗎?」
「我……」東方姍一愣,臉頰染上了一抹緋紅,望了望慕宣,又望了望滿頭霧水的康和,點頭道:「嗯。」
「呵呵,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見這丫頭開竅了,慕宣喜不自禁,拉著她在石桌坐下,直接忽略某個保持殭屍姿勢的男人。
沒錯,她就是在報復,怎麼滴吧?
東方姍有些猶豫,有些膽怯,絞了半天手絹也沒憋出半個字。
慕宣的耐心耗盡了,乾脆眼珠一轉,對準康和,「繼續姍兒不喜歡他,我也不用再對他客氣了。」
「皇嫂,你要做什麼?」東方姍一驚,一把抓住了慕宣的手問道。
「得罪我的人,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很不巧,他剛才就得罪我了。」
慕宣盡量保持一臉凶狠,可眼眸還是洩露了一絲笑意,正好被康和瞧見,心裡頓時明白了什麼,俊臉劃過一抹複雜。
「不,不要!皇嫂,我求求你,別殺康哥哥!」東方姍大驚失色,說著就想跪下來,幸好慕宣眼疾手快,一把扶起了她。
「姍兒,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人生匆匆數十載,能夠遇上一個他愛你,你也愛他的人不容易。好好珍惜,千萬別因羞於啟齒,而錯過一段良緣。」算了,再做最後一次好人吧。食指一彈,解開了康和的穴道,對東方姍鼓勵道:「讓他知道你的心,只要開口,你會發現,其實這並不難。」說罷,就帶著看戲的倆丫鬟進屋。
在路過康和身邊時,耳邊傳來細若蚊蠅的兩個字——
「謝謝。」
……
「快看!表白了!」
「嗯嗯!」
看著在門縫間偷窺得起勁的兩丫頭,慕宣一陣頭疼,自己是不是把她倆給寵壞了?自從那次淑妃來訪後,自己和碧兒之間的隔閡消除了不少。至於小連,自己真心接納她之後,也進行了一次洗腦行動,當日成效不佳。不過這兩日這倆丫頭混熟之後,這效果就出來了。
「我說,你倆能不能消停會兒?」
「小姐,你就不想看看嗎?」碧兒頭也不回的誘惑著。
「不看!」非常堅定的拒絕,「我才沒你倆那麼猥瑣。」
「小姐,快來!康侍郎親郡主了!」碧兒突然驚叫。
「什麼?打啵了?」慕宣雙眼驟然放光,以光速衝到門邊偷窺,卻只見到兩人抱在一起,不由回頭怒視碧兒。
「小姐,您一點也不猥瑣。」碧兒一臉無辜,可眼中分明寫著戲侃。
「……」
她要上訴,她要換丫頭!
慕宣氣呼呼的衝回內室,準備擬定一系列的丫鬟準則,這毛筆剛拿在手上,碧兒就衝了進來。
「小姐,康侍郎要見你。」
「走吧。」慕宣鬱悶的放下手中的毛筆,率先向外走去。
「娘娘,微臣……」見慕宣出來,康和拱了拱手,有些欲言又止。
「行了。」慕宣擺了擺手,「那些虛的對我沒用,你以後好好對姍兒便行,她是我認的妹妹,若是嫁給你受了委屈,我先前的話就不是說說而已了。」
「請娘娘放心,微臣定會好好待姍兒,決不讓她受絲毫委屈。」執起東方姍的小手,康和信誓旦旦的道。
東方姍聞言,羞紅了一張俏臉。
「嗯。」慕宣滿意的點點頭,轉而道:「我還有一個要求,你答應了,姍兒才會嫁給你。」
「娘娘請說,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微臣也一定為娘娘辦到。」
「我要你今生只准有姍兒一個妻子,無論是任何原因,你也不能另娶。」
沒想到她的要求居然是這個,康和一愣,遂即誠懇道:「即使娘娘不提,微臣今生也只會娶姍兒一人。」
「那就行了,你們回去吧,如今後宮雲譎波詭,短時間內別再來後宮,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慕宣揮了揮手,抬手輕揉發脹的額角。奇怪,最近越來越容易疲憊了。
見慕宣意有所指,康和眼眸一閃,遂即拱手道:「是,微臣告退。」說完,就牽著東方姍離開了。
「小姐,你臉色不好,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瞧瞧?」見慕宣臉色泛白,碧兒有些擔憂。
「不用,我進去休息會兒,沒我的允許,誰也不准進來。」
也許是最近過於懶惰,打坐休息一下就好了吧。慕宣如此想著,起身向內室裡走去。
碧兒見狀,連忙上前攙扶著,輕應了一聲,「是。」
伺候著慕宣在鳳塌上躺下,碧兒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了內室。
待房間裡再沒有一絲氣息,慕宣才緩緩坐起身,盤腿凝神,將靈力在週身運轉起來……
翌日。
原來,醒來睜眼,也可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至少,此刻的慕宣是這麼認為的。
倨傲的眉眼流轉間,儘是無悔的深情,猶如透過窗紙照入內室的朝陽,瞬間暖透了她的心底。
「東方梟,你怎麼會在這裡?」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
「我想你了。」大概從未說過如此露骨的情話,小麥色的肌膚染上了一抹緋紅。
慕宣聞言,嫣然一笑,猶如百花綻放,迷亂了東方梟的星眸。
「梟,上來。」身子向裡面挪了挪,讓出足矣一人安睡的位置。
俊顏又是一紅,卻還是躡手躡腳的蹭上了床榻,輕擁著柔若無骨的嬌軀,心裡儘是滿足。
「梟,給我講講你原本的計劃吧。」
「什麼計劃?」
「你一直想讓東方羽和東方麟握手言和,一定私下裡做了什麼,可我為什麼一點也沒有察覺?」慕宣在他的懷裡動了動,尋求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享受著這片刻的溫馨與寧靜。
「宣都知道?」東方梟一驚,遂即像是想到什麼,釋然一笑,「對啊,我怎麼忘了,宣不僅武功蓋世,而且聰明絕頂。」輕輕點了點慕宣的鼻頭,繼而緩緩道來,「就像塵說的,讓他們和好,就好比癡人說夢,可我卻一直堅持著這個夢,只因四人從小親密無間的情誼。我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清我離開後發生的所有事,無論大小。可我漸漸發現,事情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簡單,包括蓉貴妃的死。我越來越不敢查下去,一方面想要知道真相,另一方面又害怕知道真相。直到你被赫連太子綁走,我就給了自己一個理由逃離京城,放棄繼續追查。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居然讓你發現了當年的真相,並洞悉了其中的原委,給了二皇兄一個放下仇恨的機會。」
「呵呵,當年的真相不用發現,當我在你書房看到史書時,就已經猜到了大概,只是沒料到蓉貴妃會是那樣一個女子。具體的真相,是從東方麟口中得知的,至於其中的原由,也是在東方麟逼宮時才猜出來的。作為一個皇帝,東方羽能夠容忍東方麟至今,並且在逼宮的情況下還願意饒他一命,實在是不得不讓我懷疑。」
「宣,我何其有幸才能遇見你。你的出現,不止填補了我的內心,還化解了大皇兄和二皇兄多年的隔閡,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星眸深深的注視著慕宣,眼尾眉梢處,儘是濃濃的情。
感謝?不需要!這話差點衝口而出,然而到了嘴邊時,慕宣卻突然改口:「想感謝我?簡單,你就以身相許唄!」說著,輕佻起他的下巴,調侃道:「如何?考慮一下?」
惑人的嬌顏盡在咫尺,東方梟有著片刻的恍惚,遂即莞爾一笑,「宣不早已知曉答案了嗎?」
「該死的!」一聲低咒,臉頰又欺近了幾分,咬牙切齒道:「你在勾引我?」
學著對方的模樣,東方梟無辜的眨眨眼,星眸中是掩不住的笑意。
「嘿嘿,這是你自找的!」黛眉一挑,水波流轉間,狠狠吻上了那張肖想已久的唇。輾轉,深吮,糾纏,慕宣竭盡所能挑逗著對方。
東方梟由剛開始的被動,生澀,漸漸也能跟上慕宣的節奏,甚至主動糾纏著香舌共舞。
「嗯……」一聲嚶嚀,不由得向健碩的懷裡拱了拱,像是一種本能,對於這個男子獨有的小女人嬌態。
一個翻身,星眸染上了淡淡的欲,大掌倚靠本能遊走在身下的嬌軀,僅著的肚兜褻褲離體,勾勒出一副寧人血脈賁張的畫面。東方梟的呼吸霍然粗重起來,吻漸漸的移至誘人的鎖骨,啞聲道:「宣,你好美!」
玉顏被呼吸間的熱浪熏蒸出淡淡的粉色,對上東方梟滿是驚艷的雙眸,嬌媚十足的一笑,蠱惑道:「難道,你想就這麼看下去?」
「呃。」東方梟面露窘色,看了看當下的環境,為難道:「可這是在鳳棲宮。」
「那又如何?」雙腿不滿的攀附住他的勁腰,微微一用力,逼得他不得不低下身子,溫熱的氣息交換,朱唇微嘟:「你挑起的火,就得負責滅火!」
東方梟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慕宣壓根兒沒給他機會,纖臂攀上後頸,再次吻了上去,將所有的顧忌和猶豫全部侵吞下肚。小手胡亂拉扯著衣物,腰帶,外袍,內衣,一件件被拋下床榻,纖指一彈,床帳落下,擋住了漣漪風光。
東方梟因常年習武而長繭的大手撫上慕宣裸露的嬌軀,掌溫燙得嚇人,僅是輕柔的撫摸,就讓她感覺像是觸電一般,陣陣酥麻。
抬眼,正瞧見蜜色肌膚上的密密麻麻泛白疤痕,不由輕輕撫上,蹙眉問:「怎麼會有這麼多傷疤?」
東方梟低頭一看,無所謂的回道:「在戰場上留下的。」
「也不該有這麼多。」戰場上頂多是深淺不一的幾處疤痕,怎麼會有這麼多?而且看上去細細長長的,倒像是……鞭痕?
果然——
「北燕國有名大將,擅長使鞭,這些疤痕是鞭痕。」
「你不是有盔甲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多?」
「當日我軍中了埋伏,被困於月牙灣,我浴血奮戰一天一夜,終於精疲力竭,被他們活捉嚴刑拷問,這就是當時留下的。幸而無塵冒死夜探敵營,這才救出奄奄一息的我。」
東方梟說得輕鬆,慕宣卻聽得心驚膽顫,雙眼微瞇,追問道:「那人是誰?」
「龐融,北燕國的長勝將軍,為人狠辣,可是帶兵打仗卻是能人。」
「你很欣賞他?」
「嗯,除去他是北燕國的人,他在戰場上的智謀,的確令人佩服。」
「切,那是你沒見過諸葛亮。」慕宣不屑的撇了撇嘴,心中卻暗自記下了龐融這人,敢傷害她的男人,改天也讓他嘗嘗鞭子的滋味。
「諸葛亮是誰?」
「呃……」他們是不是扯得太遠了?有光著身子討論別人的嗎?再次壓下東方梟的俊軀,小手懲罰似的狠掐了一下淺咖啡色的圓圈,不滿道:「難道諸葛亮比我還誘人?」
抓住那只惡作劇的小手,東方梟微微挪了挪身子,想要藏起一直未曾消減的**,誰知身下的人兒卻在此時再次加重了腿上的力道,俊軀下壓,火熱的身軀相抵,東方梟頓時繃緊了俊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慕宣滿頭黑線的抬眼,正對上東方梟漲紅的俊顏,眨巴眨巴眼問道:「進來?出去?」
『轟!』
東方梟從頭紅到腳,整個人就像一隻煮熟的紅蟹,身子向後退了退,卻又捨不得那種無與倫比的舒爽感,只能強忍著濃濃的慾火,啞聲詢問:「宣,可以嗎?」
回答他的,是腰間再次下壓的力道。
當兩人終於合二為一,東方梟的忍耐也已到達極限,根本不給慕宣適應的機會,就掌握了主控權,拉響這一場**戰役。
「啊……」灼人的溫度瞬間蔓延,嬌吟合著低喘響徹內室,奏出一曲漪人樂章。
夜幕降臨,月牙初升,滿天星辰閃爍。
慕宣送走了戀戀不捨的東方梟,躺在床上靜等著即將上演的好戲。
亥時(21時至23時),後宮開始熱鬧起來,外面一陣陣喧嘩,接著一盞盞的宮燈被點亮。
「小姐,淑妃真的動手了,雨燕宮剛宣了太醫。」碧兒興沖沖的從外間跑進來。
「嗯。」慕宣只淡淡的應了聲,並不像碧兒那般高興,反而覺得心裡有些沉甸甸的。赫連琪平日裡驕橫跋扈,此次一旦失寵,只怕瑩妃等人也會藉機踩上一腳,無論如何,她是赫連星的妹妹,救不了她的孩子,就救她一命吧。
「人抓到了嗎?」
「回小姐抓到了,已經交給皇上了。」
「嗯。」慕宣懶洋洋的坐起身,吩咐道:「打水來洗漱,只怕一會兒就該有人找上門了。」
「是。」
披上一件純白色的斗篷,慕宣正要出門,就聽見外間吵鬧起來。
內室的門被人推開,小連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稟報:「娘娘不好了,貴妃娘娘小產,有宮女見到下藥之人藏進了鳳棲宮,如今禁軍硬要闖進來搜查。」
「他們反了不成?」慕宣尚未開口,碧兒就忿忿不平的叫罵起來,「鳳棲宮是皇后娘娘的寢宮,何時輪到他們在此放肆?」
正罵著,禁軍已經衝了進來,見到傲然而立的慕宣,集體一怔。
一個像是統領的男子很快反應過來,拱手行禮,「還妄娘娘見諒,如今有歹人藏進了鳳棲宮,屬下等擔心娘娘安危,不得已才闖了進來。」
「我並未進行冊封,你們不用向我行禮。」美眸掃視一周,淡淡道:「你們要搜可以,但得東方羽親自下旨。」
「放肆!」一名禁軍站了出來,厲聲指責,「皇上的名諱,豈容爾等直呼?」
「是嘛?」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望著門外輕聲問道:「你的名字,我不能叫?」
「若是皇后也不能叫,天下就沒人能叫了。」溫潤的聲音傳入,一抹金色的身影踏入內室。
禁軍們一驚,集體跪下,「參見皇上。」
東方羽掃了一眼滿室的禁軍,皺著眉頭有些不悅的走嚮慕宣,將她輕輕擁進懷裡,輕聲詢問:「他們有沒有對你無理?」
「沒有,就是想要搜查這裡而已。」慕宣打著哈欠,借勢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
瞧見慕宣脖頸處的紅印,東方羽頓時明白過來,眼中快速閃過一抹黯然,彎腰將人打橫抱起,輕輕的放回床上,柔聲道:「你今日累了,先好好休息,有什麼明日再說。」
跪在地上的禁軍面面相覷,怎麼回事?不是說皇后失寵了嗎?為何皇上對她這麼溫柔,難道傳言有誤?
「不用,有些事還是盡快解決的好,免得夜長夢多。」拒絕了東方羽的好意,慕宣再次從床上下來。
東方羽一見,乾脆再次將她抱起,「朕抱你去。」說罷,就率先向外走去。
碧兒和小連相視而笑,緊隨其後。
禁軍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神色匆匆的跟了上去,心中暗歎:得罪了皇后,這次死定了!
雨燕宮,整個大殿肅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清晰可聞。
此刻,地上跪滿了太監,每個人都盡量屏住了呼吸,好像多喘一口氣,也有可能招來大禍一般。
赫連琪臉色蒼白的躺在軟塌之上,眼中寫滿了怨毒與不甘,突聞門外傳來尖細的通報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眼中一抹厲色一閃而逝,遂即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等待著某皇帝的慰問。
當東方羽抱著慕宣進入大殿時,赫連琪如遭雷劈,顧不得仍舊虛弱的身子,衝下軟塌,就要去拉扯慕宣。
東方羽一個閃身,避過赫連琪,冷聲道:「愛妃剛剛小產,不在榻上好生休養,怎可四處走動?」眼眸一轉,對上赫連琪的陪嫁丫鬟,厲聲道:「還不扶娘娘回塌?」
「是。」被東方羽眼中的厲光一掃,那名丫鬟雙腿不自覺顫抖,戰戰兢兢的上前去拉赫連琪。
誰料,此刻的赫連琪像是瘋了似的,一把揮開上前的丫鬟,指著慕宣高聲道:「是你!是你這個狐狸精,搶走了屬於本宮的一切!你奪走了本宮的孩兒,本宮要你償命!」說著,就要再次衝上前。
「愣著幹什麼,還將貴妃抓起來?」目光轉向門外的禁軍,東方羽沉聲道。
「是。」禁軍一聽,急忙上前將赫連琪控制起來。
「誰敢抓我?我是皇后,皇后!哈哈……我的兒子是太子,將來的皇上,誰敢抓我?」赫連琪妄想掙脫鉗制,高呼著。望向東方羽時,立馬又換了一副神情,楚楚可憐的道:「皇上,你忘了嗎?你說過要封咱們的皇兒為太子的。」
慕宣黛眉不覺一皺,赫連琪很不對勁,就算打擊過大,也不會突然變得如此,難道淑妃還動了其它手腳?
想到這種可能,心中頓時『咯登』一下,很有可能!美女蛇想要一箭雙鵰,可是赫連琪是一國公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只要還在就有可能重新受寵。瘋了,的確是最好的方法。
好狠毒的心思!
美眸微瞇,對身後的碧兒吩咐,「去請太醫過來。」
「是。」碧兒應了一聲,就匆匆跑了出去。
「先放我下來吧。」見東方羽抱了自己這麼久,慕宣擔心他手會酸。
誰料,東方羽居然收緊了手臂,固執道:「不要,朕就喜歡這麼一直抱著你,再也不要放開。」
「呃……」慕宣一囧,低聲道:「老大,如今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您老能不能悠著點兒?」
「你是朕的皇后,誰敢說什麼?」一雙眸子迸射出凌厲的光芒,原本溫潤的外表褪去,所有人都感覺芒刺在背,急忙垂下了頭,瑟瑟發抖不敢再張望。
「懶得理你。」對某皇帝的威儀完全無視,慕宣一個白眼丟過去,逕自閉眼養神。
東方羽低首,望著懷中微微顫動的睫毛,以及一張一收的鼻翕,眼底泛起一絲柔光,偷了一個香吻後,才尋了一個椅子坐下,調整好姿勢,讓慕宣靠得更舒服。
「皇上,淑妃娘娘,瑩妃娘娘,柔妃娘娘在外求見。」還未等來太醫,萬山就進來小聲的稟報。
「讓她們進來吧。」說話的是慕宣,說話間,緩緩的睜開了雙眸,唇邊泛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是。」不需要等東方羽的指示,萬山就退了出去。這皇上已經將皇后寵上天了,某日,他不信邪等待皇帝大人的指示,反被斥責一頓,從此就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皇宮,皇后最大!
「淑妃娘娘,瑩妃娘娘,柔妃娘娘,請!」在面對等候在外的三名美人時,萬山又恢復了大總管的模樣,整個人不卑不亢。
「有勞萬公公。」三名美人兒頜首致意,款款的向屋內走去。
見到被東方羽抱在懷中的慕宣時,眼中均閃過一絲驚異,隨即恭敬的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平身吧。」雙眼不離慕宣,東方羽只是淡淡的道。
三人起身,神色各異。
「人都到齊了?」慕宣抬眼,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望了淑妃一眼。
淑妃心中一驚,面上卻不露聲色,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詭異難耐的寂靜幾乎讓眾人喘不過氣,直到碧兒帶著太醫進來時,眾人才不自覺緩了一口氣,可心裡都清楚,真正的暴風雨尚未來臨。
「老臣參見皇上。」當初為慕宣診脈的老太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老頭兒,去查查赫連琪中了什麼毒,為何會神志不清。」在東方羽懷裡調整了一下姿勢,慕宣懶洋洋的說道。
「這……」太醫一怔,遲疑的望著東方羽。
「還愣著幹什麼?皇后說的話,就是朕的意思。」見太醫沒動,東方羽不由狂吼一聲,這群人真不知幹什麼吃的,平時最會看臉色行事,如今非得他親自開口。
「是是。」太醫急忙應道,提起藥箱就往赫連琪走去。
「滾開,本宮是皇后!誰敢碰我!」就在太醫的手即將碰上赫連琪手腕的一刻,她突然再次發狂,居然一下子掙脫了禁軍的鉗制,在大殿裡瘋跑起來。
「還不快抓住她!」見赫連琪又蹦又跳,口中還唸唸有詞,東方羽面色一黑,對禁軍們命令道。
「是。」那名像是統領的男子應了一聲,腳尖一點,就閃至赫連琪身旁,封住了她的穴道。
太醫急忙衝上前,執起她的手腕把脈。
餘光掃過淑妃,見她並無一絲異樣時,慕宣不由得皺起眉頭,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回皇上,貴妃娘娘剛剛小產,之後又受了刺激,導致……導致……」太醫把完脈,跪在地上有些欲言又止。
「導致什麼?」東方羽眉頭也不覺皺起,顯然也察覺了什麼。
「失心瘋。」太醫尚未回答,慕宣就丟出這三個字。見太醫驚訝的望來,一邊把玩著東方羽的墨發,一邊漫不經心的道:「失心瘋是指心裡承受能力小於外界壓力,所產生的心裡,行動,意志等的扭曲。可赫連琪並不是失心瘋,或許,應該換一種說法,她是藥物導致的失心瘋。」
「還望皇后娘娘賜教。」太醫眼中劃過一道光亮,遂即誠懇請求。
「敏覺草,顧名思義,增加感知的草藥,多用於昏睡不醒的人,以增加對外界的感知,刺激人醒來。可敏覺草還有另一種藥效,長時間服用,會讓人的精神長期處於亢奮狀態,喜愛胡思亂想,甚至容易鑽牛角尖。久而久之,人處於興奮狀態,精神卻早已匱乏,一旦受到刺激,就會出現失心瘋的狀況,而且查無可查。」髮絲繞著食指一圈圈的纏繞,就像這群男人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記,看似輕拂而過,卻終究留下了痕跡,揮之不去。
「那皇后娘娘又如何得知貴妃娘娘是受敏覺草的影響?」
慕宣隨手一扯,見東方羽吃疼,輕笑一聲道:「敏覺草的確查無可查,可長期服用敏覺草的人,耳後會出現一根紅絲,不注意看是不會看出的,你可以看看赫連琪的耳後。」
太醫聞言,立馬上前查看,果然在赫連琪的左耳後發現了一條紅絲,顏色淡淡的,不留意完全不會發覺。
「敢問皇后娘娘,書上並未記載敏覺草的這一藥用,娘娘又是如何得知?」太醫面上一喜,拱手道。
「神醫無塵教的,你還有別的問題嗎?」慕宣有些不耐,問題越扯越遠了。隨手甩開手中的秀髮,坐直了身子,對一旁的禁衛軍問道:「今日是誰見到下毒者藏進鳳棲宮的?」
「回皇后娘娘,是雨燕宮的一個宮婢。」見太醫稱呼慕宣為皇后,皇帝貌似很高興,統領大人索性也換了稱呼。果然,偷瞄到某皇帝不自覺上揚的嘴角,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這次終於沒有站錯隊。
「是那位宮婢,自己站出來吧。」懶洋洋的掃了大殿一眼,黛眉不覺一皺,東方梟他們怎麼還沒到?
小荷戰戰兢兢跪了出來,「回娘娘,是奴婢。」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是娘娘的隨嫁侍女,名喚小荷。」
「嗯,小荷,說說事發經過吧。」
「是。」小荷應了一聲,才開始講述自己所見到的,「今日,娘娘如同往日一般,用完晚膳就在寢宮歇息。誰知快到亥時時,寢宮內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奴婢就衝了進去,正好見到奪窗而逃的黑衣人,和已經昏過去的娘娘。當時,娘娘下半身全是血,奴婢們不敢耽擱,立馬就派人去請太醫,並且通知了禁衛軍,捉拿刺客。」
「所以,你們是先派人請的太醫,後才讓禁衛軍捉拿的刺客?」
「是。」
「中間應該有一炷香的時間吧,那禁衛軍如何確定,進入鳳棲宮的黑衣人,就是在雨燕宮下毒的刺客?」這話,是對那名統領問的。
「回娘娘,雨燕宮派人來通知時,那名刺客正巧從屋頂掠過。於是,我們就追了上去,直到他躲進鳳棲宮。」統領上前一步回道。
「正巧?」慕宣不由冷嗤一聲,「來人能準確的找到貴妃寢宮所在,卻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在屋頂徘徊,還正好闖入禁衛軍的視線,最後又準確無誤的躲進鳳棲宮?」
「這……」統領一怔,之前並非細想,如今聽皇后這麼一說,中間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仔細回想刺客逃跑時的情形,顯然刺客是熟知皇宮地形的,否則不會在追捕時,直奔鳳棲宮而去。可中間有一炷香的時間,他為什麼不逃,反而要在被人追捕時才躲入鳳棲宮?
腦中靈光一閃,統領猛地跪在地上,「卑職魯莽,請皇后娘娘降罪!」
「行了,起來吧,你也是盡自己的職責而已。」美眸一轉,視線再次投向那名名喚小荷的丫鬟,「小荷,赫連琪是幾時用的晚膳,幾時上床歇息的?」
「回娘娘,貴妃娘娘是在酉時(17時至19時)用的晚膳,用完晚膳就進寢宮歇息了。」
吃了就睡,這赫連琪倒挺會享受的。慕宣撇了撇嘴,又問老太醫,「老頭兒,赫連琪為何而小產?小產時辰大概是幾時?」
「回皇后娘娘,貴妃娘娘是因食入藏紅花而小產,小產時辰,大致是酉時左右。」
「酉時用膳,酉時歇息,酉時小產,卻在亥時才尖叫出聲?」別有深意的睨了淑妃一眼,正瞧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嘴角上揚,重新靠回東方羽的懷裡,懶洋洋的道:「鳳棲宮的罪名洗清了,至於剩下的,就交給你這個皇帝了。」
「皇后玩兒夠了?」東方羽低頭輕笑,唇瓣似有意似無意拂過她的額角。
眾人石化,鬧了半天,皇上之所以不說話,是不想擾了皇后的興致,讓她慢慢玩兒?
慕宣被東方羽的話逗樂了,在他懷裡拱了拱,接著他的話道:「嗯嗯,你接著問,我負責看戲。」
「那要不要朕吩咐萬山準備茶水糕點?」東方羽挑眉,接著她的話,滿是寵溺的問道。
「撲哧……!哈哈……」慕宣沒繃住,捂著肚子狂笑,還拍了拍東方羽的肩膀,毫不吝嗇的讚揚,「東方羽,沒想到你丫的挺有幽默細胞的嘛。」
眾人風中凌亂,這個寵妻寵上天的男人,真是他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嗎?
「你啊。」東方羽寵溺一笑,再抬首時,又恢復了高高在上的模樣,王者氣勢盡放,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一雙眸子掃過小荷,竟是凌厲無比,「小荷,你說你進入寢宮時,貴妃已經暈了,那你能確定尖叫聲是貴妃發出的?」
「不,不能。」小荷一怔,頭埋得更低。
「方太醫,你們趕到雨燕宮時,貴妃可還在昏迷?」
「是,貴妃娘娘一直昏迷未醒。」老太醫上前一步回道。
「能否確定她是何時昏迷的?」
「大概是戌時(19時至21時)左右。貴妃娘娘小產腹痛難忍,又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置,所以才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這麼說,小荷聽聞的那聲尖叫,根本不可能是貴妃所發出的?」東方羽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餘光不著痕跡的瞥了淑妃一眼。
「是。」
小荷聞言,大驚失色,不斷的磕頭,「皇上明察,奴婢當時著急,並未留意尖叫聲是誰發出的,求皇上明察……」
「那你能分出是男是女吧?」
「回,回皇上,奴婢很肯定,聲音是由女子發出。」見自己還有救,小荷連忙回道。
「哦?」東方羽挑眉,「可朕在鳳棲宮抓到的刺客是名男子,這該如何解釋?」
「這……」小荷傻眼了,她怎麼知道怎麼回事啊?早知道自己就不衝進去了。
正在這時,一黑一紅踏入大殿,為眾人解惑,「皇兄的意思是,下毒者另有其人,而在鳳棲宮抓到的男子,是用來栽贓嫁禍的。」
「不錯。」東方羽應了一聲,似乎很淡漠的,「你們來了。」
「嗯。」東方麟也是從鼻子裡哼哼一聲,視線一直膠著在那抹白影上。
「軒,睡了嗎?」見慕宣的腦袋一直埋在東方羽胸前,東方瑞不由疑惑道。
東方羽垂眼一瞧,嘴角不由抽了抽,在這種低氣壓下,她居然還能呼呼大睡,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軒……」東方瑞湊上前,輕喚了一聲。
碧兒一驚,正想上前勸阻,卻已經來不及了。
『啪!』
響亮的耳光令所有人都愣住了,只餘一句「誰敢吵老娘睡覺?」飄蕩在大殿之上。
靜。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屏住呼吸,生怕一時不慎,腦袋就再也接不回來了。
淑妃,瑩妃,柔妃眼中皆劃過一道幸災樂禍,誰不知麟王就這麼一個弟弟,平時雖不怎麼理睬,可也絕容不得別人傷他分毫。曾經有人不信邪,得罪了瑞王,結果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死在床上。
「……」
東方瑞粉委屈,張了張嘴,卻不敢再叫出聲,鬱悶的蹲在一旁畫圈圈。
東方羽忍俊不禁,緊抿著唇才能控制住不爆笑出聲,誰料,不斷震動的胸膛,和不停抖動的肩膀,還是吵醒了有嚴重起床氣的母老虎。
「東方羽!」伴隨著一陣陣磨牙聲,慕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完全沒留意四周的狀況,呲牙咧嘴的襲擊了龍胸。
東方羽漲紅了一張俊臉,推開擔心某女摔在地,不推卻是一種甜蜜的折磨,一時間失了分寸,無所適從。
「撲哧!」
「哈哈……」
東方麟和東方瑞見狀,毫不給面子的暴笑出聲。
聽見動靜,慕宣的思維慢慢歸位,慢鏡頭似的轉動腦袋,瞧見眾人脫臼的下巴,狠狠的嚥了嚥口水。這次快鏡頭的轉回去,埋起腦袋裝鴕鳥。
「皇后,你的手……」東方羽聲音沙啞的開口。
「手?」下意識的動了動手,卻聽見某皇帝的悶哼聲,手中熱乎乎的東西跳了跳,好像漲得更大了。
這是——
『轟!』
新鮮的龍蝦出爐,慕宣尷尬的鬆開了手,俏臉恨不得埋進地底下。
「呵呵,皇后也會害羞?」瞧見泛紅的小耳朵,東方羽眼中劃過一絲笑意,低聲揄揶道。
慕宣牙癢癢,卻不敢再襲擊龍胸,只能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伸手在龍腰上狠狠一捏,外加一個三百六十全方位旋轉。感到某皇帝僵硬得不能再僵硬了,才咧開嘴,悶聲道:「事情都解決了?」
這一問,脫臼的下巴集體歸位,猛然想起如今的狀況。
「事情都解決了?」這次是東方羽對東方麟問的。
「嗯,刺客已經招認,宮中有娘娘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讓他在今夜子時之後,故意被禁衛軍發現,然後躲進鳳棲宮,將藏紅花藏起來,事後再有五百兩銀子。」
「他有沒有交代是那位娘娘?」
「有。」東方麟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斜睨了淑妃一眼,「淑妃娘娘。」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不是臣妾做的!」淑妃頓時花容失色,跪下直呼冤枉。
「哦?」東方羽挑眉,再次望向東方麟,「可有證據?」
「有,刺客畫出了淑妃的畫像。」
「不可能!本宮當時戴著面紗,他如何……」反駁的話被吞回肚子裡,淑妃震驚的瞪大了眼,望著東方麟嘲諷的眼神,頓時回過神來。頹然的跪坐回地,整個人一片死寂。
「大膽淑妃,你有何話要說?」東方羽震怒,一掌拍上椅扶手。
慕宣在他懷裡翻了翻白眼,這腹黑皇帝,十足的陰謀家,一切分明就是他主導的,還能演得這麼入戲。
「臣妾,無話可說。」淑妃慘笑一聲,不甘的望嚮慕宣,眼中種種情緒變幻而過。
受不了那帶著激光穿刺似的掃射,慕宣只能不情願的坐起身,晃晃悠悠的從東方羽腿上下來,慢慢走到淑妃面前,輕聲道:「你不服?」
淑妃不語,可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慕宣撇撇嘴,繼續道:「你買通了雨燕宮的人,在赫連琪的飲食中下了藏紅花,而且狠心的看著她痛得死去活來,直到失血過多而昏迷,才學著她的聲音尖叫,引來在外看守的小荷,讓小荷見到你逃離的一幕。之後,你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再換下夜行衣,施施然的回到寢宮,等待禁衛軍的搜察,和貴妃小產的『喜訊』。我,說得可對?」
「……」
淑妃張了張嘴,像是想要反駁,卻不知想到什麼,乾脆閉上了嘴。
「嗯,一個兇手已經落網,還剩下一個。」
「還有一個?!」三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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