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4 笑話 文 / 蕭七七
慕天弘神色嚴肅地把一份密折遞給夏翌辰。
「按理來說,如今老四已除,不該再請你出山,」慕天弘頓了頓,「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牽扯太廣,還涉及華胥。因此,迫不得已還是找了你。」
夏翌辰有些疑惑地接過密折,看完之後卻倒吸一口涼氣:「上善閣!上善若水,大淵崇尚水德,怪不得!之前朝廷一直任其發展,沒料到居然釀成大禍,為何有這麼多商家牽扯其中?」
「恐怕這還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就連堇堂也被牽連了。問題是,我們如今有所察覺,卻要如何釜底抽薪?一個弄不好,整個大乾都要完蛋。墨玄捏著我們的命脈,怪不得如此肆無忌憚。」慕天弘擔憂不已。
夏翌辰思索片刻:「此事浠寧知道了嗎?」
「就是華胥有所懷疑,才告知我們,讓我們去查的。」慕天弘回應。
「既然這樣,」夏翌辰頓了頓,「留中不發肯定不行,到時候隱患越埋越深,只能快刀斬亂麻,殺個措手不及。」
慕天弘搖頭:「上善閣勢力太大,我擔心不行。而且那些商家是不是已經完全受他控制了?這些都要考慮。」
「我和浠寧再討論討論,興許能有個折中的辦法。」夏翌辰輕歎一聲。
慕天弘頷首:「也好,不過此事需要盡快解決。」
景宜宮,浠寧把大乾地圖攤開來。
「其實太子殿下查到的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浠寧苦笑,「畢竟我也是和上善閣合作過的人,當初我把要出山的想法告訴墨玄的時候,上善閣就盯上我了。這是上善閣據點的分佈圖。」
夏翌辰看了看:「幾乎是從嘉峪關一直連到建業城?其他地方反而稀疏很多?」
「嗯,墨玄的首要目標只怕是華胥,其次才是建業,」浠寧想了想。「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從嘉峪關一路過來這麼多埋伏了,簡直是正中下懷。」
旭梓虞只覺得頭疼:「這麼大一個毒瘤,你打算怎麼拿掉?」
「便宜的方法只有三條路,」浠寧盤算著。「第一,下毒;第二,內訌;第三,棄車保帥。」
「棄車保帥?」旭梓虞疑惑。
「墨玄攻打建業之後,便捨棄了三開,退居上善閣。」夏翌辰解釋。
開安,開悅,開懷。
浠寧不由想起柳如玉的姐姐,柳心妍,心中多了幾分悲愴。
已經覆滅的愛情。最終也成了炮灰。墨玄這樣的人,到底算有情還是無情?
有情無情都不重要了,因為都是敵人。浠寧收回思緒:「如今棄車保帥不大可能了;內訌,還有一點希望,不過他們會因為什麼內訌起來?我們全然不瞭解。知己知彼,可我們對上善閣瞭解實在不夠。下毒,似乎是最好的。」
夏翌辰有些不確定:「下毒,一旦失敗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一擊不中,就要陷入苦戰。」
「總之,這件事似乎只能徐徐圖之。而且必須保密,」浠寧困惑地搖頭,「再過些日子就回京了,我們先暗中調查。我想先治好奶奶,然後再議其他。」
建業的一切還是照舊,四王爺慕天卓的謀反似乎什麼波瀾都沒有掀起。然而浠寧知道,大乾真正的隱患,在墨玄。
建業的舊宅,浠寧沒有大張旗鼓地回去,而是自己一個人換了衣衫蒙了面紗。偷偷跑回去的。
她的身份不能洩露,因此必須掩人耳目。
鳳麟膏已經熬煮好,配上相應的藥材,還有香料,浠寧準備好一切用具,就命田秋妹在門外看守,自己則幫奶奶恢復筋脈。
有了鳳麟的幫助,這一次沒有這麼艱難。
歷時一天一夜,徐奶奶的經絡終於恢復完畢。
浠寧收功,只覺得一陣頭暈眼花,溫度似乎又有些升高了。
徐奶奶從床上爬起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四肢:「果然都恢復了!」
「奶奶您先好好休息,」浠寧靠在柱子上,有些疲累地說,「不用急著活動。」
徐奶奶歎息一聲:「不是我急著活動——」然後手上突然使出力道拍暈了浠寧。
浠寧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徐奶奶,接著不省人事。
建業城外,神烈山。
一處隱秘的巖洞內,墨玄盯著用鐵鏈鎖在架子上,還沒有醒過來的浠寧:「人有相似,不足為奇。他們一個在大乾,一個在華胥,又差了些許年齡,只是巧合罷了。」
「既然只是巧合,」徐奶奶冷笑,「你怎麼還是一直盯著她看呢!」
墨玄蹙眉轉過頭去,看著洞外:「怎麼,我是那種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動搖的人嗎?」
「最好不是!」徐奶奶語氣冰寒,「我在她身上花了這麼多心血,我可不希望看到你臨陣逃脫。」
「你放心就是。」墨玄不以為意。
浠寧似乎聽到了墨玄的聲音。
雙手被什麼冰冷冷的東西束縛住,整個人除了頭暈沉重,還是頭暈沉重。
是奶奶?奶奶居然出手偷襲她?
這是怎麼回事?
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兩個背影。
墨玄,還有奶奶。
浠寧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邏輯和判斷。
不,不會的,從一開始就陪在她身邊,和她同甘共苦的奶奶,怎麼會是墨玄的人?
她一定是被墨玄脅迫或者欺騙……這樣的理由一從腦海裡冒出來,連浠寧自己都否定了。
怎麼回事脅迫,如果是脅迫,奶奶怎麼還好好地站在那裡?
受脅迫受欺騙的,從來都只有她一個!
秦爺是墨玄的人,當初是墨玄在西域大漠抓住了她,把她扔到建業去的。那麼,徐奶奶為何不可以是墨玄的人?
所以從一開始,墨玄就在自己身邊放了一個監視器,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想法,他都會知道……
是這樣嗎?居然是這樣!
她以為真的有患難之交。以為真的彌補了她內心的一絲對親情的渴望……
誰知到頭來,她居然栽在最信任的人手裡!
劇烈的咳嗽在胸腔中爆發,帶出難以言明的怒意。
該恨?該怨?可是都做不到了,她只覺得。好累……
墨玄微微轉頭,秀職的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一字一頓道:「華胥,浠寧殿下。」
「墨玄,」浠寧垂下眼眸,有氣無力,指責卻半分不減:「你夠狠!」
面色平淡的墨玄只是搖頭:「以為你變聰明了,誰知道還是那麼蠢。」
「我蠢,也好過你喪盡天良,什麼都拿來利用。什麼都可以犧牲!」浠寧咬牙切齒。
「喪盡天良,至少我還活著,」墨玄拍拍手,「你,卻是要去祭劍了。可惜可惜,年紀輕輕。」
「你拿著光明劍到底有何作用,要付出這麼大代價就為了拿一把劍!」浠寧恨聲道。
墨玄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懶得同她解釋,和徐奶奶出了洞穴。
浠寧沮喪。
現在該怎麼辦?她看了看自己,整個人大字張開,被鐵鏈鎖在架子上。她該怎麼逃出去?靈力似乎也不足了。他們是專挑這種時候對自己下手的!
而且,秋妹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墨玄抓走,最怕她還愣愣守在門口。
她只和夏翌辰還有旭梓虞說她去了舊宅,卻沒有說去多久。他們會不會去尋她?
可是就算尋不到,猜到是墨玄動的手腳,又怎樣一路追到現在這個不知是哪的山腳旮旯裡?
重重困境。
浠寧深吸一口氣。昏昏沉沉地瞥到了面前巖壁。
似乎有字?
浠寧定了定神,細細看過去。
女子失心,男子無心……恩愛十載,化為泡影。嬌妻可殺,親女亦謀。大淵國祚。必不長矣……歎我子民,遠在天涯。中土之事,無能為力。我之將死,咎由自取。然其皇帝,禽獸不如。若有來生,必得雪恨……寧死血咒,泯滅魂魄。寧死於天,不死大淵。付之以命,得償所願。大淵必亡,華胥永生……必令大淵後人嘗盡痛失所愛之苦!
華胥芸德
浠寧愣愣看著用眼前已經有些模糊的血書,許久才敢腦補出其中關節。
當年芸德陛下來到中土,居然和大淵的開國皇帝在一起了,十年!十年後,秋景陛下還年幼,可能大淵的皇帝就發現了光明劍,接著就要拿自己的妻女去祭劍?
後來秋景陛下逃脫,芸德陛下卻未能逃過一劫,被抓來這裡,然後用自己的性命下了血咒,詛咒大淵滅亡,詛咒痛失所愛。
的確,後來大淵很快滅亡。
墨玄也的確痛失所愛。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百餘年後的今日,華胥的繼承人還不是被鎖在這裡?
浠寧苦笑。
莫非她也要傚法芸德陛下,留一封血書在此,然後自盡?
浠寧蹙起眉頭。
當年秋景成功逃脫,並且回了華胥,雖然芸德犧牲,但沒有造成太大影響。可如果她就這樣死了,應該讓誰回華胥?
也難怪秋景陛下再也沒有回中土,絕口不提此事,只說芸德陛下死於大淵皇帝之手。
自己的父親殺了自己的母親,然後還要殺自己,任誰也不願意再提起。
而復仇,又要如何復仇?
浠寧忽地恍然:自己體內還留著大淵血脈,和墨玄還是親戚呢!
呵,這真是最好笑的笑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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