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4 國書 文 / 蕭七七
歸來的浠寧殿下手段相當果決,這是他們達成的一個共識。
第一天抓了旭尚倞,還贏得了民心;第二天讓財政大臣下課,又抓了內宮第一女官,把旭尚倞的老窩都給端了;第三天進行公民審判,直接把旭尚倞和奇珍判了絞刑,沒收全部財產。
三天之內把當了十幾年的攝政王清理乾淨,的確十分果決。
所以當第三天晚上進行六大家族的宴請,銀線鳳紋金色華服的浠寧舉起酒杯時,下面的六個人,當然除了旭梓虞,都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言。
「從前旭尚倞瞞著大家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浠寧這句話顯然把眾人的責任都撇乾淨了,瞞著大家,所以不知者不罪。那也是情理之中,六大家族勢力盤根錯節,她只能依靠不能剷除,而且當初旭尚倞掌權,他們為了延續家族,除了服從,沒有別的方法,「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他已被正義懲罰,我們自然也要有新的開始。」
旭梓虞附和道:「的確如此,旭家出了一個這般敗壞家族名聲的人,家門不幸。但日後旭家會好好拿出該有的樣子,一心輔佐浠寧殿下。」
浠寧禮貌地看了看在場嘉賓,說出的話卻先松後緊:「旭家的事我就處理到這裡,再往深追究,就沒有必要了。我的原則其實很簡單,凡是正義允許的,會受到神母庇佑的,我都沒有意見。反之,如果違反了,我一定會反對到底,不惜代價。」
在場的六大家族聽出了話裡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意思,紛紛表示會遵循浠寧的原則。
浠寧這才放軟語氣,說了些輕鬆有趣的話題,然後把話題轉向黃色衣衫的聖家老者。
「我聽旭大將軍說,聖老學識十分淵博。因此我有些問題想請教呢!」浠寧語氣謙遜。
聖老連忙行禮:「殿下誇讚,老朽不敢當!不敢說請教,但願老朽能解答殿下的疑惑。」
「這些年,我們華胥沒有和中土大陸打交道。我之前在大乾也只是聽說有一個鳳麟洲,並沒有聽人提起華胥。那麼當初大淵,也不清楚華胥的情況嗎?」浠寧問道。
「殿下,是想向大淵報仇?」藍衣的汘家家主問。
浠寧笑了笑:「我想,這意思我在臨水台上就說的很明白了。」
聖老回應:「是這樣的,我們這塊地方,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所以一直向外界保密。大淵至多知曉華胥的皇族體質,知道這片海無法穿越,其餘的就一概不知了。」
「那也就是說。我現在如果派人去和大乾建交,只以華胥的身份,他們不會懷疑我們是傳說中的鳳麟洲來的?」浠寧一行說一行權衡,他們在中土大陸受到禁制,勢單力孤怎麼可能打的過墨玄。他們肯定需要和大乾聯手。目的就是同一個——消滅大淵餘孽。
只是傳說中的鳳麟實在太神奇,如果因此被覬覦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就算是去到大乾,也必須隱藏這些超自然力量。
聖老踟躕了片刻:「殿下的構想,太過複雜。但只要什麼都不說,就不會有人懷疑。畢竟對於中土大陸的人而言。這些實在匪夷所思。就讓大乾把華胥當成一個西域國家,也未嘗不可。」
浠寧點點頭:「也好,那麼外交文書,懇請聖老幫忙撰寫!」
「老朽一定盡力而為。」聖老應下。
接著又說到下個月的神母壽誕,因為神政大臣是雷家的人,故而浠寧又和雷家寒暄了幾句。
這樣話題走了一圈。汘家家主會出任新的財政大臣,焱家的吏政大臣被要求考核官員政績,另外浠寧還請了術家的人做帝師。
恩威並施,然後告訴你們,我還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
宴席散了之後。浠寧遞給旭梓虞一張名單:「我從你昨日清剿餘黨的人裡面挑了五十個出來,明天早上,我要召見他們。」
「這是你給旭家的任務?」旭梓虞猜測到幾分。
「明面上的事,我可以交給另外五大家族,」浠寧輕歎,「可是暗地裡的事……」
「殿下放心,」旭梓虞拿著名單頷首,「我會為殿下建起一支暗地裡的隊伍。」
浠寧搖頭:「我不要求他們把術法練的多精湛,我是看他們夠靈活機變,想讓他們練武功。」
旭梓虞愣了一下:「若讓他們練武功,你是想用在中土大陸?」
浠寧點頭承認:「否則我去大乾,也太危險了一些。從前我在那裡身份低微,尚且有人窮追不捨想置我於死地。現在我準備用這樣顯赫的身份出現,豈非更多的矛頭都要對準我?如果我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我又怎麼和墨玄抗爭?」
旭梓虞長歎一聲:「哎,浠寧,你變得太多,讓我覺得挺不習慣的。以前的你雖然蠢,可至少無憂無慮。現在的你天天都在高度緊張,都在費盡心思。」
「這就是上位者的無奈,是上位者的不能兩全。」浠寧苦笑。
「我看,你還是盡早成親吧,」旭梓虞半開玩笑地說,「成親了就不會這樣緊張了,還有,現在華胥可是沒有繼承人的,實在太危險了。要不你生完女兒再去報仇?」
浠寧瞪了他一眼:「你是詛咒我去大乾就一定會死吧?」
「絕沒這個意思,絕對沒有,」旭梓虞掩唇偷笑,「你沒看到那個焱楚良,整個晚上眼睛就沒離開過你嗎?」
浠寧恨不得直接踢旭梓虞一腳,冷目橫眉道:「不編排我你會死嗎?」
旭梓虞還真就不怕死:「我和你說呀,焱楚良大約算得上華胥目前最適合你的人了。你看,出身好,門當戶對;他實力也很強的,否則怎麼會當上焱家在京城的頭;至於相貌什麼的,你也看到了,雖然比我差了點,可也算是人中龍鳳;然後還對你頗有意思。你看,條條都合適,你還等什麼呀?」
浠寧的目光變得悠遠,她看向窗外炫麗的星辰,像在和旭梓虞說話,又像喃喃自語:「從前,我以為自己只看合適與否。怎麼到了如今,遇上最合適的人,一萬個不願意了呢?還是說,人是貪心的,從前連遇上個合適的都難,如今……」
「如今你想要什麼?」旭梓虞問。
浠寧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但我卻知道,有些東西,我不想要。至少成親,我不想,暫時還不行。焱楚良也許是個很好的人,可是他不是我喜歡的。」
旭梓虞不知該說什麼,也許該說,兄台我為你感到惋惜;也許該說,浠寧你試著多接觸說不定就喜歡了。
只是浠寧說了旁的:「我不喜歡他,他太刻意。你知道他向我敬酒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嗎?」
「太刻意?他說他喜歡你?」旭梓虞依舊不怕死。
浠寧搖頭,深吸一口氣:「他說,他希望跟著我做陪讀。」
她想起那個很少刻意,至少不讓她看見刻意的人。他唯一的一次刻意,就是最後跟著她去西域的那次,也被她用毒藥毒回去了。
呵,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候,想起他?
如今,消息靈通的他,大概已經知道阿醜死了吧?
是,阿醜死了,浠寧活了。
然而無論是阿丑還是浠寧,都不是適合他的人。
阿丑無法勝任,浠寧也無法勝任。
浠寧身後是整個國家,在治好奶奶還了相依相伴的孝義,在找到墨玄報仇雪恨之後,她最後的歸宿,只能是華胥。
華胥古國,是她一輩子的責任。
而昱王府,是他一輩子的責任。
人生難兩全,都是噫吁戲。
既然從此往後,浠寧不會再和那個地方有什麼牽扯,不如就讓阿丑這樣死去。她不會告訴故人們,她就是曾經的阿丑——何必再徒增傷感,何必在希望過後,又是失望。
浠寧的嘴邊,泛起苦澀的笑:「哥,做事,遠比做人簡單,遠比做人輕鬆。所以我寧可去忙碌,去做事。其他的,我還不想思考。」
旭梓虞沒有回應。
幾日後,華胥的國書由聖老撰寫完成。旭梓虞派人越過西海,再穿過西域,送到了嘉峪關。
正在此處巡視的龍鈺公主接到國書,不由驚訝:「華胥國?我從前並沒有聽過這個國家!趕緊攤開地圖,把送國書來的那個人叫進來!」
盯著西域的地圖看了許久,龍鈺公主用手比劃著自言自語:「這裡,還是這裡?或者更西?不對,應該是南邊或者北邊……」
「殿下,使者到了。」士兵稟報。
「趕緊讓他進來!」龍鈺公主一揮手。
青影綽走進來行禮:「聽聞將軍是大乾的公主殿下?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是龍鈺公主,你直接叫殿下就行。我從前並未聽聞過貴國,不知貴國處在哪個位置?」龍鈺公主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版圖。
青影綽一笑,走上前在西海沿岸比劃了一下:「回殿下,我們華胥就在西海沿岸。之前因為國內動亂,一直沒有和毗鄰國家聯繫。如今我們華胥的殿下終於剷除反賊,重新整頓治理了國家,並打算和周邊國家相互守望。」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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