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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36 反擊 文 / 蕭七七

    周嬸子此話一出,談笑聲漸漸平息下來。

    阿丑循聲而去,看著一臉倨傲鄙夷的周嬸子,聲音溫和無害:「周嬸子,近來可好?」

    「哼,俺好得很。」周嬸子三角眼吊起,神色不善地看著阿丑。

    「哦,對了,前日我拿給你的那包桂花糖,似乎是壞的,」阿丑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語氣十分自責,「都是我不好,太粗心大意了!」

    「你居然拿了一包壞的給俺,你這沒良心的賤蹄子!俺家閨女吃了那麼多,俺也吃了好些,出了啥子事,你要賠俺錢!」周嬸子一聽桂花糖是壞的,登時激動起來。

    阿丑一個撐不住,笑出聲來:「周嬸子,你不是說,那些東西登不得檯面,收買人心?那你吃了登不得檯面的東西,心怎麼沒被我收買呀?還有,你說,我是拿黑錢買的,你怎麼就敢吃了呢?嗯?」尾音輕聲上翹,帶了幾分俏皮的意味。

    「你,」周嬸子指著阿丑,因為羞憤漲紅了臉,「你給了俺家壞東西,還占理了!你要賠錢!」

    阿丑雙手一攤,很是無辜:「我剛才說的是似乎,我現在想起來了,那包桂花糖是好的。你看,你們家人這不沒事嗎?要是壞的,早吃出病來了。」

    周嬸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誆了——這死丫頭說這麼多,就是想讓她承認自己吃了桂花糖,好打她的臉。她咬牙一甩手,憤憤離去。

    此時,圍觀的明眼人自然看出來,那周嬸子是故意找茬,阿丑則不甘示弱。這兩家的梁子,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結上了。

    不過他們也沒必要站一個隊,去反對另一方,兩邊都不得罪是最好。雖然心理上,他們還是比較偏向阿丑,畢竟阿丑背後興許還有貴人撐腰,而周嬸子平日裡,得罪人不討喜不說,還愛佔小便宜。

    站在石台前寫春聯的丁舉文,從阿丑來了,便放下筆,看了一場絕妙的沒有硝煙的反擊。他看著聰明狡黠的阿丑,眼中不自覺流露笑意,輕輕搖頭:這丫頭,嘴還是這麼厲害。上次扶搖一事爭論謝禮,他可是差點就要敗在她手上了。幸好最後還是扳回一局,他康復後按照約定上限送的謝禮,她也沒多說什麼便收下了。

    等到周嬸子離去,他才再度拿起筆,就聽見佟寧信的聲音。

    「丁大哥,給俺也寫一副唄!」佟寧信滿懷希冀地看著石台上的筆墨紙硯。

    「佟家的春聯早就寫好了,估計佟裡正已經拿去貼了。」丁舉文手握毛筆,沾了些墨汁,繼續書寫。

    佟寧信擺擺手:「俺家是俺家,俺自己要一副!」

    阿丑撲哧一聲笑了:「佟五哥,你自己要一副,你放在什麼地方?」

    「俺,」佟寧信揉揉腦袋,「俺就貼自己房門口。」

    趙三嫂插話:「貼自己房門口算什麼?俺聽說城裡的大戶人家,才把每間房都整上對聯。你這小子,志氣倒是不小。」她半開著玩笑。

    「俺就是覺著好看唄……」佟寧信訕訕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丁舉文一直不曾抬頭,此時才開口:「等下給你寫一副,你喜歡掛在哪裡就掛在哪裡。」

    「還是丁大哥好!」佟寧信高興得快要跳起來。

    阿丑扯了扯他的衣袖:「高興什麼,你看得懂寫了啥不,還是聞著墨香就睡得香了?」

    佟寧信被阿丑這句話噎住了,正要去看春聯的內容,一個有些稚嫩的女聲帶著不懷好意的怒氣,攪散了這一片熱鬧祥和。

    「阿丑,阿丑你這個害人精,你出來!」周靈巧穿著緋色的碎花襖子,怒氣沖沖地叉著腰,三角眼直瞪石台邊的阿丑。

    阿醜聞聲歎息:剛走了一個大的,又來一個小的。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呀!

    「周姐姐,有事情嗎?」阿丑盡力擺出一副和善的樣子,暗暗告誡自己:息事寧人,息事寧人,和小孩子計較什麼呀。

    周靈巧年紀雖小,骨子裡卻有一股潑辣勁。紙包裡的桂花糖已經所剩不多,她拿著紙包大步上前砸在阿丑身上。本來是要砸在臉上的,可惜力道和距離沒把握好,不當心給砸偏了。

    佟寧信伸手攔了一下,終究是沒攔住。紙包打在阿丑手臂上,痛感立刻襲來。

    周靈巧三角眼怒火凶凶,破口大罵:「阿丑,你給俺們家送的啥子破糖,俺不稀罕!前日不知道是你送的黑心糖,知道了是你送的,俺如今恨不得全吐出來!俺娘現在吃了你的東西,都生病了,你方纔還出言頂撞。害人精,掃帚星——」

    「夠了!」丁舉文扔下筆,語氣嚴肅,「砸人,罵人,誣陷,周家就是這樣做人的嗎?」

    「舉文哥哥,」周靈巧聽了他的話,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是她欺負俺娘欺負俺,你怎麼反倒說俺!」說著,便抽抽搭搭哭起來。

    阿丑扶著手臂,眨眨面紗下清澈的雙眼:剛才還是母老虎呢,怎麼一下變成受傷小羊羔了?難不成,周家的人都是川劇名角,練得一手變臉好絕活?

    再看看周靈巧紅紅的眼角透露出的傾慕之意,想想周靈巧那一口一個甜到發膩的「舉文哥哥」,阿丑頓悟,原來還是個鄉村愛情劇。

    趙三嫂聽了這話不服氣:「周丫頭,你可聽好了,方才大夥兒都看著呢,是你娘先挑的事。而且這桂花糖,你娘方才說了,你吃的最多,怎麼你沒事你娘有事?再說,這都幾天了,之前沒事,阿丑開個玩笑,說桂花糖可能有事,你娘回去就病了?哪有這麼趕巧?」

    周靈巧泣不成聲,三角眼的銳利淡去,柔和的五官看上去愈發淒楚可憐:「舉文哥哥,你說句公道話呀,自從阿丑來了俺們村,事情一樁接一樁的。如今又欺負到俺家頭上來了……」

    丁舉文蹙起好看的眉角:「凡事講證據,是你娘挑事在先。還有,這裡不歡迎隨便動手的人,請離開。」

    此話一出,周靈巧如遭電擊,大退一步:這話,明顯就是嫌棄她的意思!

    「你沒受傷吧?」丁舉文轉頭看向一旁的阿丑,關心道。

    阿丑搖搖頭,語氣淡淡的:「我沒事。」這麼一砸,最多就是青了腫了,按照她的自愈能力,過不了半天就會痊癒。只是還真有些疼。

    周靈巧看見丁舉文對阿醜的關心,妒火中燒,繡花鞋一跺腳:「阿丑你這個賤人狐狸精,害人掃帚星,你聽著,俺以後和你沒完!」說著,便哭著跑回了家。

    阿醜面紗下不禁蹙了眉:怎麼一下子又變回母老虎了?哦,剛才丁舉文似乎關心了一下自己的傷勢,莫非,周靈巧就誤會了,把自己當了假想情敵?

    可是,自己和丁舉文,真心什麼也沒有呀!再說,把她一個醜得比鬼還可怕的人當情敵,這算什麼,也太草木皆兵了吧?雖然,周靈巧也並不知道她是不是醜,有多醜。

    阿丑一撇嘴,不滿地想:都是你個丁舉文,你到底知不知道周靈巧對你有好感呀?叫的這麼親熱,眼神藏都藏不住,你該不會毫無察覺吧?

    想著又抬眼看了看丁舉文,只見他仍舊低頭寫春聯,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要是你心裡明白周靈巧的好感,把我拿出來當擋箭牌,讓我惹禍上身,又是什麼意思?太不厚道了吧?

    不行,她絕對不能做鄉村愛情劇裡面的炮灰。情敵?擋箭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滾一邊去,她可不喜歡這樣被別人利用。

    春聯一副接一副,圍在村口的人也漸漸少了。大家都拿到了春聯回去張貼,只有佟寧信和阿丑始終留在這裡,直到最後一副。

    丁舉文把春聯交給佟寧信:「想好拿回去放哪了?」他端正明朗的臉上掛著淺淺笑容。

    「俺就貼俺門口。」佟寧信嘿嘿一笑。

    阿丑拿著自家的對聯,敲了敲佟寧信的腦袋:「佟五哥,是你拉著我來看熱鬧的,現在春聯有了,你是不是該和我回去幫我貼上?」她的語氣輕快俏皮。

    佟寧信點點頭:「成,貼春聯,沒問題。」

    丁舉文收拾好東西,看了一眼佟寧信:「你自己還有春聯要貼,就去幫別人?阿丑那邊,交給我。」

    佟寧信傻傻地「哦」了一聲,又囑咐了幾句,方作別離去。

    阿丑拿著春聯,思緒轉了轉:丁舉文主動請纓?也好,那就趁這個機會,點撥點撥他,讓他正確面對周靈巧的,別拿她當炮灰!

    阿丑微微抬頭,看了看午間的陽光,輕吸一口田間清新微冷的空氣,淡然隨和地開口:「你對周靈巧有什麼看法?」直白,卻不直接。

    丁舉文有些不解地轉頭看了她一眼:「什麼看法?」

    「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難道看不出她對你的態度?」阿丑問得十分自然。

    「所以,你這算是,試探,還是吃醋?」丁舉文看著身邊平和淡然的女子,他的笑意中有著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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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白狐仙仙;妖邪仙君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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