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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7 論官 文 / 蕭七七

    聽了阿醜的解釋,佟寧信依舊懵懵懂懂:「啥意思?」

    阿丑一撇嘴,有些無奈地翻譯成簡潔大白話:「就是治風濕,治痛癢,治毒瘡。」

    「風濕?俺外公一下雨膝頭就隱隱疼,這藥可以治?」佟寧信拿著手中灰棕色略彎曲的防風根,聞言興奮起來。

    阿丑頷首:「防風有疏風解表作用,藥力緩和,荊芥也有這個功效。不過,防風祛風解表,治全身疼痛的效果較好;荊芥發汗解表之功較強。兩者經常同時用。你外公的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哪天我給把個脈開個方子,雖說這病不一定能痊癒,但稍稍緩解還是可以做到的。」

    佟寧信大喜:「真的?阿丑謝謝你!改日俺外公來俺們村,俺來請你!」看著眼前專注認真的阿丑,他似乎感到平和淡然的安心?

    是的,安心。

    那是他說不清楚的感覺。

    兩人繼續前行,期間阿丑又挖了一些藥材,直至找到適合給丁舉文做枴杖的木頭。

    晌午時分,回到丁家,佟寧信在院子裡鋸木頭,阿丑搬了張椅子坐在丁舉文房門口,藉著熹微陽光翻閱丁舉文批過的書,和他討論仕途官道,時不時也和佟寧信聊上幾句。

    「這篇前朝大家汪讚的《與民論》,你彷彿很喜歡?」阿丑托腮看著膝上被丁舉文寫滿批注的書頁。

    丁舉文抬頭應答:「洋洋灑灑,慷慨激憤,實乃大家之言!自平民百姓入筆,以國家興亡收尾,發人深省。」

    阿丑微微搖頭,無奈地輕笑,這個丁舉文還真心有些迂:「這篇文章,前幾段都是贅述,人人明白的大道理,不過文采斐然與之增色罷了。我看,真正有趣的,在最後一段。」

    「哦?阿丑姑娘有何見解?」丁舉文饒有興味地問。

    「搜民之磚瓦,築一府雕樑;刮民之膏腴,成一桌珍餚;奪民之禾粟,豢一騎飛駿;截民之桑絲,美一衣錦袍。凡如是,則民不聊生,苦於飽暖;唯朱門高牆,酒肉笙簫。焉知明朝之磚瓦、膏腴、禾粟、桑絲何來?一夕烽煙,人疲馬倦,一府、一桌、一騎、一衣何以安邦?是以民弱何謂國強,民生凋敝,國之焉存!」阿丑讀出《與民論》最後一段。

    她接著解釋:「其實,汪贊想說的道理不過一句話——如果每個平民都富庶自足,官貴不搜刮百姓之財,不造成百姓貧苦積弱,國家就會興旺發達。但是,你有沒有思考過更有趣的事情?」阿醜面紗下清澈的雙眸光芒閃耀。

    丁舉文不明所以,眉心微蹙,似在思索:「阿丑姑娘有何高見?」

    阿丑捧著書,抬頭看了看院子裡刨木頭的佟寧信,視線又轉到遠處的蒼山:「不搜刮百姓就不會弱了嗎?旱澇之時,戰亂之日,照樣民生凋敝,國之焉存。可是如果你換一種想法:搜民之磚瓦,築千府廣廈;刮民之膏腴,成萬桌溫飽;奪民之禾粟,豢千騎良馬;截民之桑絲,美萬衣布袍。這樣的做法,可是比單純的清正廉潔不奪財要好上許多呀!」這也是現代民主稅收和宏觀調控的道理。

    丁舉文被她聽著有些荒謬的因果弄懵了:奪百姓之財,致民富國強?怎麼聽怎麼有問題!

    阿丑見他愣住,不由笑:「我只是把其中的原因、前提和結果的關係剖析給你聽,」其實就是解釋其中邏輯,只是古代沒有邏輯這詞,「而且,我只是說說我的見解。如果你能做一個我所說的官,從別的貪官或者富商手中拿到錢,幫助千萬勞苦百姓,可比一個只知清高自潔的清官有用多了。一切都是度的問題,這世上沒有絕對,要看你是否知道變通。」

    丁舉文沉吟片刻,微微歎息:「看來,我之前果真沒有學會,何謂扶搖。」學會考慮現實環境,學會變通,而非一味沖天。

    阿丑只是淺笑:入世為官,自然要看整個「世」呀!看懂了,還要學會用。幸而她只是女子,在古代不至於頭疼這些。

    又談論了幾篇文章,佟寧信已經按照阿醜的現代設計把枴杖做好了。

    丁舉文感激地道謝,拄著枴杖走到院子裡。幾日不曾下床,如今終於能出來透透氣,抬頭看了看陽光,再低頭時就見到站在自家門口的佟家四子佟寧智。

    十五歲的佟寧智,和佟寧信有些相似的眼中,閃爍著有靈氣又微帶事故的眸光。

    「五弟,娘喊你回家呢,就知道你在丁大哥這兒,丁大哥可好些了?」佟寧智說著便和丁舉文打招呼。

    丁舉文點頭:「佟四弟,好些了。」

    「四哥,娘叫俺回去幹啥子?」佟寧信收拾著院子問。

    「這不入冬了,進城做短工的事兒,」佟寧智眼風撇到阿丑,「這位,莫不是阿丑姑娘?」

    阿醜語調和氣:「佟四哥好!」

    「阿丑姑娘好!」佟寧智微笑著打招呼。

    佟寧信擰了眉抱怨:「做啥子工,往年你跟著爹去不也挺好麼,幹啥子又要俺去!」

    阿丑聽著他委屈的語氣,掩唇笑了:「你呀,就是該去歷練歷練。」省的一天到晚一副傻傻大男孩的樣子。

    佟寧信可憐巴巴地望一眼阿丑,那意思就是:連你也不幫我!也沒回答,就準備離去。

    「既如此,我也不叨擾了,丁大哥自己保重。」阿丑說。

    丁舉文倒也沒有挽留,目送三人離去。

    阿丑返回家中,收了院子裡曬的野菜乾,同徐奶奶操持了晚餐。

    再忙些有的沒的,天已擦黑,阿丑回屋睡覺。

    躺在床上,剛有些許睡意,村裡便響起一聲不同尋常的狗吠。

    接著,窗外火光人聲,一派緊張的氣氛。

    阿丑也起了警覺,掀被子下床來到窗邊,卻又不敢出門,只透過窗戶縫觀察外邊情況。

    佟德全手提燈籠走出來,還在整理衣裳:「這是咋了?」眸光有幾分不悅地看著周家夫婦。

    人家正暖和和摟著老婆睡覺呢,被你們這麼一鬧騰,大半夜出來吹冷風,如何悅得起來?

    周阿興神色緊張:「佟里正,俺們村進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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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胖半仙,打賞的香囊!

    七七這回寫架空,打算寫個純粹一點的架空,因而詩詞文史全部自己動手,不打算「剽竊」古人;另外,有讀者問,你的藥方都是真的嗎真的嗎,七七頷首,當然是真的,就連病患症狀也是醫案裡面翻出來的,大家可以當做瞭解一下中醫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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