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節目錄 第24章 故城 文 / 丞相皮蛋
「幽蘭花嬿」是幽蘭女國的國葬形式,為南派地藏墓穴的最高規格且為唯一格局。這一規格衍生出的墓葬風水格局在盜墓世界裡稱為「生人勿近」。「生人勿近」其實在墓室風水閣上很常見,只是其中的奧妙沒人能解釋周全,更沒人能懂得破解之法。
青海格爾木西陲的可可西裡,在楚瑪爾河下游以西靠近崑崙山口的不凍泉的雪山上就有一座墓葬群。當中的棺槨設置遍及天星十二脈,墜頭化羽展翅迎北極星入殮,經過九行令止「十闊升天」就可以在地表尋找到相似的地理位置和脈象,這個位置就在新疆准葛爾盆地東北邊緣、阿爾泰山分水嶺的獨目人山谷之中。山谷裡的巨石堆和獨目人石像之謎到現在還是未解之數。
也許艅艎墓室將軍的獨目本來是幽蘭女國的墓葬圖騰,我不切實際的想到獨目人山谷那一座座聳立在地表的巨石堆和一尊尊的獨目人石像,認為那裡可能也是幽蘭地藏墓,是幽蘭女國留給世人的殘片歷史,獨目人可能真的是嚳族人,他們的命運和幽蘭女國緊密聯繫,除了牧嚴,誰能把嚳族之迷解開。獨目人切確的說應該是守護幽蘭女國墓穴的冥將,也是「生人勿近」格局上最為出彩的風水格局中的「輪迴生」。
盜墓不成反而在短短幾年間成了為考古工作者服務的掮客和嚮導的我,多少也把自己的腳印留在了古墓之中,面對「生人勿近」上出土的「輪迴生」我實在找不到破解之法,只能躲在棺材內驚慌失措的任由嚳族將軍把我抬入鬼窟之中等待做一個真正的幽蘭女國「輪迴生」。
我的「搭檔」----幽蘭新娘靜靜依偎在我的肩頭,她是輪迴生中的「死」,我也只能把她當做活人看待,才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最可惡的是雙腳下的那一具掉了兩眼珠子的死人,此刻他全身蜷縮,牙關虛張把我的大腿含在其中,雙手抱著我的腿就沒打算放開。
棺材為了形成「輪迴生」的葬法,虛位變換留出一訣,原來是為了能同時裝入兩個人。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現在怎麼看都像是我和幽蘭新娘正在拜堂成親,多出這只倒霉鬼,就該是我們的證婚人了。
我苦笑,要真這樣,我倒更願意讓葉秋來這地方和這鬼新娘成親。安潔脾氣再大總比這鬼新娘實在得多,起碼用不著和這位千年美女配陰婚了。
這是我第二次進棺材,去年還在訣龍墓的地藏墓內被埋了一回,此番又躺了一次,再有第三次我怕真得在裡面安安穩穩的躺個永久了。
此時棺材時不時轟隆作響,顯然是棺材碰到了鬼窟石壁上發出的響聲,我和幽蘭新娘隨之東倒西歪,甚至兩嘴唇差點和幽蘭新娘來了個「吻合」。天下這麼大,能和千年女屍親吻的恐怕只有我許默一人,死前沒能賺到滿堆的崶金,賺了個「美噠噠」也不枉我地藏之名了。
經過多年的磨練我覺得自己膽氣「匪然」,絕對算得上是「上層」的表現。一步步被拖入鬼窟深穴的我並沒有多少的畏懼,心想說不定能讓我一睹「生人勿近」的墓室風采,比那些挖淺坑盜取崶金的土夫子可就值多了。多少人搭上性命都未必能見到中國最神秘的古葬法,我一來二往輕鬆入棺,說起來可笑,心中更是感慨:考古學家有心栽花花不開,我卻無心插柳柳成蔭,人要倒霉蜂蜜都能喝出尿騷味兒,像我這樣,時來運轉,一頭扎入棺材和美女拜堂成親。
鬼窟時斷時續的吸附力弄得在棺材裡的我顛簸得兩腿只哆嗦,我估計嚳族將軍能避開氣脈鎣口,要不然可真就連鬼帶人一塊兒滾下去了。
就在我費盡心機找尋破解之法,棺材突然一倒,身子隨之橫了下去,說來奇怪,當時身子在幾秒內輕飄異常,有失重的感覺。
如今我和幽蘭新娘仰面平躺在棺材裡,腳下那死人伸顆腦袋用掛在顴骨上的乾枯之眼瞪著我們看,我心中咯登一下,暗叫:「到地兒了嗎,怎麼感覺在飄,怎麼回事,難道真進入亦真亦幻的幽冥殿了?」
突然想起「虛位」上的風水龍訣,鬼窟脈象環生,映襯墓室光華,風水尋龍,龍循水入定,這鬼窟下顯然是巨窟死海,估計棺材現在漂流在水面上。
我叫苦:地下水不知道飄到什麼地方,這時候餓死事小,屍骨無存我就真不孝了,得趕緊想辦法出去,要不然葫蘆和建國沒法找到我的真身,那還不哭死點點。
拜月刀在手,卻不敢輕易去搗棺材板,棺材小艅艎漏水沉入水下死的更快,怎麼辦?只能無奈地對著幽蘭新娘空喊:「有人嗎?」這時候,這地方能有什麼人,最對也就鬼了。
就在此時,棺材咚咚只響,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幾下,我挪騰身子,小心將拜月到收入鞘中,伸開雙手想把棺板頂開。
棺材縫合得很結實,使勁推了半天,棺材縫口紋絲不動,甚至我蜷起膝蓋幫襯亦是分毫不動。我心思:「怎麼會推不開,棺板打開過,不至於粘合得如此緊密吧?」
我想起「鬼壓棺」的傳說,考古上會遇到本來不重的棺槨始終抬不動的情況。處境不妙的我此時顯得格外的迷信,這時候也只能迷信下去,心中默念《盜鬼經卷》中的《幽蘭經》:「封塵誅眸,泥尼覺羅,躬躬修神閾,嘛嚄囉囉乸嚓哈贠……」
這段訣語不念還好,隨口念上一段後,棺材端頂那「哥們」腦袋一抖,掛在顴骨上的兩眼珠子鎖回眼窟之中,微微抬頭,將兩排白牙鬆開,雙手一攀,整個身子像是黑霧似的順著我的軀幹慢悠悠地湧了上來。
我大吃一驚,冷汗不聽使喚地全往汗毛處滾,幾秒鐘內我就和洗了一身熱水澡沒有多少區別。我隱約記得我就在雲南老家看到過似有似無我過世的「奶奶」,現在怕是要再見一次鬼了。
嚇得差點尿褲子的我神思卻還沒停滯,悄悄摸出拜月刀,準備先把死人的腦袋給砍下來。當時神經緊繃,動作也不利索,三十秒後才把刀子橫在身前防備,而那慢慢湊著腦袋靠過來的死人頭已經停在了半空。
我伸另外一隻手抹了滿臉的冷汗,輕輕將呼吸喘穩當,準備遞刀子砍鬼腦袋。
死人腦袋就在我準備砍出去時劇烈抖動,兩眼珠子又給震掉了下來,接著突然叮咚聲響兩下,那顆死人腦袋離身在棺材內飄著撞了數下,逕直朝我飛了過來,撞到我的頭燈上。頭燈玻璃片碎裂,發散出去的光線條條黑線在那死人的臉上劃出刀刀深痕,噗!的一聲掉在我的胸口,我和它就這樣面對面把彼此看在了眼裡,藏在了腦中。當時打算砍出去的刀子停在半空還沒來得急斜刺出去。
死人頭沒有可怕的了,可怕的是剛才這顆腦袋怎麼從他的脖子上飛走了,那速度就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腳,我把目光繞過滾在胸口的腦袋朝棺材端口看去。
棺材端頭雙腳位置有一團駱駝毛製成的毛氈,死人的身子正蜷縮在那,身子下方鼓起一個小包囊,還在蠕動,像是什麼東**在裡面。
原來這腦袋能離身飛舞是被藏在死人身體裡的怪物給弄的。不知道這又是哪一類「墓妖」,棺材空間狹小,根本沒法施展伸手,我再次驚慌失措目光急切遊覽棺材內部的結構,順便將雙腿蜷縮回來,將高起的膝蓋偏靠向右,我能看到駱駝毛氈下屍體蠕動,身子變了幾個樣式,扭成個乾肉麻花……
驚魂未定的我連喊救命的力氣都沒了,握在手中的拜月刀抖個不停,不知道要戳向何方。盜墓都盜得一驚一乍,不知道那些盜墓賊有沒有和我雷同的經歷。
終於,死屍腋下慢慢破開一個口子,一塊嫩紅的皮肉露了出來,又急速縮了回去。
當時最無奈的是雙手騰不開,身子也坐不起來,要不然早揮刀見招了。身旁幽蘭新娘就一身皮燈之軀,刀子劃上一口子,漏氣就麻煩了,估計裡面能點燈的氣體會害人,我要多加留心才好。
我已經看到毛氈下蠕動的是一隻活物,不知道它本來就藏在棺材裡還是什麼時候鑽入其中,我不得而知,它要是出來,我只能用雙腳蹬踏護身了。
越想越不對勁,這紅嫩的皮膚怎麼這麼熟悉,我定睛看去,那東西躲的仔細,分毫不動。()我急忙小心伸一隻腳過去,想把裹住小東西的毛氈掀開。
當腳尖觸碰到破毛氈時,突然從毛茸茸的毛氈下耷出一隻細長稚嫩的小手來,我驚懼得把腿給蜷成圈,目光盯住看。
小手細長,有指甲,骨指關節,還有細細的黑色絨毛,我目瞪口呆,暗罵:「陵獸什麼時候藏到這裡來了。」
陵獸四肢和嬰兒差不多,唯一奇特的是它的頭頂上有一對角,雙耳碩大還帶有刺蝟般的銳刺,口齒鋒利無比,脖子還能三百六十度旋轉,在各個方位都能進行攻擊。如今我躺在漂流的棺材裡,萬一小小的陵獸「破釜沉棺」,勢必連我一塊兒給沉到地下河底淹死,不能惹了這只墓室靈物。
得盡快打開棺板出去,再這麼耗在棺材裡遲早淹死,就算不淹死也會死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陵獸手裡。
我伸刀子去撬棺板上部的縫隙邊緣,很快就撬下一些碎木渣子,不過我無論如何借力撬,棺板始終打不開,上面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壓住,我心想不會是將軍正在行棺游水吧。
我將刀子對準縫隙,用盡全力戳了過去,刀子全部塹入棺板縫隙之中,等刀子回收在手,從縫隙裡吹進微微的濕氣,看來外面真的是地下河脈,我可能在地下河裡漂流了將近一個鐘頭,不知道飄到了什麼位置。
悶在死人的「房間」裡半天出不去,心中如有梗不散,惱得我撇開思維連頂了幾下棺板,哪知一團黑影掠光,躥出一隻拳頭大小的活物,正是陵獸。
我本就怒氣難消,趁陵獸飛襲而來,順勢將兩腿放低,反手用刀面一拍,陵獸吱吱喳喳翻滾出去,撞到棺材端頭。陵獸似乎和我卯上了勁兒,一秒都沒消停又朝我面部撲來,我抓起那顆死人腦袋丟了過去,將陵獸砸到棺材尾端。陵獸接著繼續好無休止的發起勇猛的攻擊,我就當打了一回乒乓球,只把陵獸打得一哆嗦躲到死人乾肉堆裡抖成一團:「別以為你是陵獸,老子就不敢跟你過招,要不是你還有用處,一刀把你切兩半,烤熟了祭奠五臟廟宇。」
陵獸收拾乾淨,量它也不敢再襲擊我,趕緊繼續撬我的棺材板,用力頂了幾下,還是不管用,只能慢慢用刀子撬開一個口子,縫隙鬆脫才好把整個棺板掀開。
盜墓一般是從外把棺材掀開,我許默剛好相反,在棺材裡掀棺材板。不知道是我盜墓還是被墓給盜了。人入棺材大意不得,若在平時得「燒香磕頭認錯」,問題是我身上就一把刀子、一個火摺、一盒火柴、還有腦袋上的頭燈,香早就燒沒了。
在棺材裡也沒法尋找「四方訣位」(囚龍、活闕、望穿、秋水)更辨別不出此地佈置如何、附近有沒有和我一樣漂流的棺材和死人,只有到外面才能分辨其墓葬格局的有無和氣脈的龍口訣位。
盜墓「望、聞、問、切、觸」五法在封閉的棺材內根本沒法施展得開,再說在艅艎古墓下的訣龍位不可能存在這五法的判斷方法,再多努力也無濟於事,算不出具體的情況。
我用盡全力,將右側棺板縫隙處搗出一個窟窿,清風舒緩入棺,全身為之舒暢:怎麼還有一股奇香的味道。這香味和掛在我胸口的龍涎玉香不一樣,很像某種花香,我一時卻記不起到底是什麼花的香味。
聞了半天,終該用這雙黑白盜墓鬼眼看看外面什麼情況。於是瞇著一隻眼睛湊到棺材縫隙上的小窟窿往外看。
別以為外面就會黑如碳色,出乎我的預料,外面甚至可以說燈火通明,不遠處泛著油亮光彩的地方不知道是地面還是水面,最奇怪的是外面怎麼停著那麼多的帆船呢。這些帆船靜若虛無,看上去很詭異,桅桿上還掛著明亮的燈籠,帆船內倉似有人影。帆船內倉四周用一種半透明泛黃的羊皮撐起船艙,內倉之中燈燭通明,光韻昏黃暗淡而詭異,透出的人影更加的奇異,他們似乎在燭下夠籌交錯,但影子都沒動半分半毫。
這麼認真的看外面的「風景」忘記自己不在人間,等收回神思,嘴裡胡說:「鬼殿這麼熱鬧?」
我想不會真見到鬼,外面應該是幽蘭花嬿的墓葬形式,算我走運,真走進幽蘭花嬿的墓葬區了。多想無益,操刀子使勁鑿棺板。
用不了多少時候,我把腰桿以上棺材的縫隙都撬了一遍,應該鬆脫開了些,急忙收刀入鞘,伸雙手去頂棺板,接著蜷起膝蓋一同用力……
「轟隆!」棺板打開,不過上面似乎真鎮著一個東西,直接把棺板壓了下來。我試手幾次,棺板沒有完全打開又落回來原味,這只能證明棺板上面真有東西。
我尋思,將軍就在上面,問題是他怎麼不直接把我弄死?難道僅僅是為了不讓我從棺材裡出來?
成敗在此一役,就算外頭真是妖鬼滿殿,我也不想再躺在死人棺材裡受這份罪,當機立斷四肢撐住棺板往上頂,漸漸四方縫口移開,陣陣冰冷的寒風飛襲而入。
「誰他二大爺在棺板上。」我大罵一聲,拼了老命玩四肢舉槓鈴的姿勢,四肢一縮一磴,棺板翻騰到半空……
我沒那麼大的力氣吧,能把棺板蹬到半空三四米?正當我尋思不定,那面棺板呼呼翻騰著蓋了下來,棺板上還墜著一個人。
看來我老默真要把盜墓運土破山功使一遍了。當即從棺材裡跳了出來,棺板剛好壓頂,我順勢單手拽著棺板翻個身子躍到已經蓋住棺材的棺板上,眼睛一盯,將軍揮刀打到。
棺材寬有一米左右,長度也將近兩米,這片方圓說小也不小,我能站在上面騰挪移步,避讓將軍的攻擊。
墓室將軍張牙舞爪撲了上來,硬碰我肯定敵不過,只好尋找下腳的地方,一步斜衝過去,從將軍的身側避過,回頭就是一刀。
怪才面積過小,浮力不足以完全承受在上面打得不見招數的我和將軍的體重,數次險些翻到。棺材確實是飄在水面上的,搖曳的棺材艅艎激起水花翻捲,這些水是黑色的。
我用餘光掃視整個地下水脈,看不到邊際,隱約只看到水面拔立著威嚴的怪事柱子,柱子上燈籠點綴生輝,像是有人居住的樓宇窗戶透光。
水面上的帆船原來很小,是用羊皮薄膜製成的行燈艅艎,裡面只有一團昏黃的光澤把假艅艎內的假人印在了皮紙上。這些燈籠是怎麼點上的,難道這裡才是廆魙藏蛋之所。
打了半天,棺材濺進不少的水,已經沉下去一截兒,而將軍似乎沒有停下的趨勢,四肢趴在棺板上,像頭猛獸似得朝我撲上來,棺材一斜,我差點滑入水中。還好將軍身軀過長,趴在棺板上平衡了棺材,我則從將軍身上跳了過去,墜在棺材的另一端頭,兩條腿已經耷在了水裡。
將軍最終人立而起,移動它笨拙的身軀斜壓下來,我暗叫不好,急忙躥上去貼棺板橫砍出一刀,將軍見刀砍到,跳起身子,我趁機將棺板翻轉,將軍沒能站穩,落入水中。
本以為將軍不會游水,哪知它四肢撲騰,朝棺材衝了過來。我坐在棺材裡將刀子頂到水下,將軍一頭就撞上了拜月到,在水下嘶吼噴出一股水柱,棺材被水浪打得搖晃。
眼看將軍潛到水下沒了蹤影,我趕緊用刀子當船槳划水。當時過於緊張根本就沒顧及方向,拼了命划水出去,漸漸將棺材劃離了原來的位置。
我回頭看去,這樣的地下水脈洞窟大得沒了邊際,只有漂浮在水面上的假艅艎的光電延伸到更遠的地方,最後只是一個白點。
羅布泊地下水脈就在這深窟巨穴之中,此地水流平緩,靜如鏡面,一點漣漪都沒有,水面下卻暗流湧動,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我把棺材靠在了一根蔥水面下立起的一根奇形怪狀的石柱下,把幽蘭新娘抱了出來,爬上了懸環而上的石柱上。
石柱上沒有明顯的人為痕跡,應該是自然形成。石柱中間有一個石台,上面稍微平緩,暫時能立人。
等我把幽蘭新娘安置在地上才發現石柱上有一個窟窿。這窟窿穿進石柱之中,入口還有像是檻的疊石台。我吹亮火摺躬著身子走了進去。
我失聲暗叫:「幽蘭花簋……」,能看到石窟內有一瓷簋我當時驚呆了,再環顧四周,還有用石片磊起的破舊的石榻,傍邊有青膏泥燒製的瓷碗、瓷壺、瓷碟數枚。
這可不是什麼石柱,而是未坍塌乾淨的房屋。古人鑿窟做為棲息之地,千年前這裡應該有人居住,或許正是羅布泊沿岸的居民,後來這裡發生地質變化,羅布泊水位潛入地下,導致本來建造在地下河上方的族群村落坍塌陷落,經過數百年的水流清洗,地表下沉,水位繼續蔓延,村落被地下河吞沒,而上方也蓋上了地裂的山石,最後被風沙掩蓋,整個村落就掩埋在了黃沙之下。
這一睹石牆中空分為三個小間,走到最裡面,赫然是一個鑿開的通光口,應該是窗戶。從窗戶看出去,能把外面不倒的高牆柱子全收在眼底。看來那些屹立在水面上的石柱都是古人居住的石窟。
我巡視了一圈,在偏房內還發現了一個淺坑,坑內有少許風化的白骨,在淺坑的旁邊有一塊殘存的石碑,石碑上刻有些許的字跡,不過已經風化剝落了碑表,字跡很模糊,看不出是什麼字。
兩年前曾經有一支考察隊進入羅布泊考察,隱約流傳出一些消息,說這支考察隊失蹤了一位生物專家,至今沒能找到,而同時流傳,這支考察隊在羅布泊區域發現了一座地下古城,我想他們發現的古城應該就是這裡。
這座石窟構造簡單,普通的石窟而已,裡面也沒有值得留意的地方,或許千年前這裡住著一個族群部落,他們世代居住在這裡,可惜地質災難降臨,他們不得不遷徙尋找另外的棲息之地,這裡也就成了一座空城廢墟。
我擔心將軍上來,並沒有多呆在石窟之中,匆匆查看了一遍隨即打算出門尋找出方向。
其實當時心中已經莫名其妙的感覺身邊有一絲不尋常,但又覺得很安心。等我鑽出石窟,只見幽蘭新娘站立在懸崖邊上,心緒繚繞的看向遠方。她的雙手輕輕放在身前,雙腳輕盈併攏站立,翹首微闔著雙唇,美目幽怨哀愁欲垂下淚滴。
幽蘭新娘側著身子站在我的面前,當時我清晰地幾下了她的容顏,她額頭上的金鏈幽蘭花飾藉著遠方一盞燈籠發出耀眼的光彩,那就是幽蘭新娘目光眺望的遠方方向。那燈籠就似太陽一般,在另外的一座石窟頂上發出燦爛的光彩。(或許真的是光彩,只是我現在只能看到黑白紅三種顏色)
幽蘭新娘是被我平放在石台上的,此時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站在了崖邊上。當時我根本就沒有丁點的懼怕,因為幽蘭新娘那一張哀怨的思鄉之愁早把我折服。
我走上兩步,站在幽蘭新娘身邊看著遠方借意還思,對幽蘭新娘說:「這裡是你的故鄉,你回家了對嗎?可惜我許默不能把這裡恢復原貌,不能還你如初的美麗故鄉。」
當初以為幽蘭新娘應該放入艅艎內室之中的棺材,從鬼窟之中將她帶了出去,如今才看到幽蘭新娘如此迷戀地下的幽蘭故城,我想她不願意離開這裡,這裡才是她的家。我終於明白幽蘭新娘的面容為什麼描繪得如此哀愁幽怨,這樣的容顏不正是「思鄉之愁」嗎?
鬼窟下原來是一座古城,這個古城就是被拜月教徒毀壞後的幽蘭女國故城。站在高處我能看到未被地下水脈衝刷倒塌的佛塔和城樓遺址。幽蘭女國在拜月教侵擾下日漸消落,加上地裂城樓倒,這裡變成了廢墟,最終逃不過滄海桑田的變遷,逐漸隕落在歷史之中。
站在地下河畔的幽蘭女國故城思緒飄搖不散,心中無比的平靜,彷彿自己也在經歷塵封不入世的幽蘭女國往事,片片殘片堆積出璀璨美麗的女國夢境,似清風撫面、幽蘭花香飄逝、一塵一埃都如此的美麗,在腦海中綻放成一朵璀璨無比的幽蘭世界……
微風舒緩,幽蘭新娘裙擺飛揚,秀髮入塵迎風絲絲搖曳,就連她耳垂上的幽蘭花墜子都叮噹作響發出一曲難以複製的旋律。
我瘋了似的自言自語:「送你回家卻不知道把你安葬在什麼地方?」
身上有點冷,石窟門前有一個淺坑,坑裡還有熄滅的火炭,這是我能發現的最能保命的材料,急忙雙手合十默念一段《幽蘭經》。炭火漸漸燒亮,烤在身上溫暖,就像趁此好好入睡。
我感慨了一陣,對著四周再觀察,鬼窟下的幽蘭古城佛塔林立,不遠處的石牆上還能看到磚瓦的痕跡,只是我過不去,要不然真想好好遊覽一遍幽蘭女國的城郭。
最難理解的是那些飄在水面上的羊皮小帆船,不知道有什麼用意,裡面的昏黃之光究竟是熱光還是冷光、高處稀疏的燈籠又是怎麼點亮的、幽蘭新娘原來的位置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她千年不化,幽蘭女國留給世尊地藏之謎是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裡佈置幽蘭新娘和艅艎古墓,一連串的問題堆積在腦海之中,或許從這裡佈置的「生人勿近」格局上能找到合理的解釋,這一解釋也該是幽蘭古城之謎……
不知道幽蘭新娘什麼時候已經靜靜坐在了我的身邊,一樣神情哀怨地眺望著被河水掩蓋的古城遠方……
我說:「你想家了?呵呵,如果你是活的那該有多好……」
我琢磨著怎麼和不會再開口說話的幽蘭新娘對話,耳畔響起一句柔美如輕歌入耳般曼妙的聲音-----死了很久的人你不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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