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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節目錄 第16章 月瑩點燈 文 / 丞相皮蛋

    「鬼不語」在墓穴中和「東南訣龍位」並稱「墓室葬魂閣」,位置就在「鬼璽」的東南側。在墓道內,鬼不語守住入口,中間夾有「鬼璽」位,「鬼璽」位附近一脈又佈置了人手腳釘,形成詭異的「百冥叩首葬鬼殿」。

    「葬鬼殿」是根據墓室結構和「神鬼」位置所佈置的方位結構,新棺入土,停放在鬼璽位置供可能在地下墳墓裡的舊鬼叩拜,因此就有「百冥叩首」的別稱。既然百冥來此叩首,在風水訣語中就變成了極陰之地,孤魂遊鬼就在這地方徘徊不散,實則是墓室的「鬼位」,在此點燈,燈就變成引魂燈,不再是給盜墓賊引路。根據鬼璽位置就能算出此地的缺口。光直,道卻崎嶇,鬼封於墦室之內必須有引魂燈引光才能出去,所以南派地官一布腳釘,二則迎燈避鬼,方能全身而退。

    我轉身後,腦袋不敢多移半寸,只能晃著眼珠子四處打探。很奇怪,那些壁畫中的眼睛似乎都在看向我,不知道它們是活眼還是死眼,在我手提的燈籠微弱的光源照耀下顯得陰氣沉沉而又詭異非常。

    我單手從上衣口袋裡搜出一根火柴,彈了出去,火柴點亮飄飛在半空,剎那間又像是被什麼人給吹滅。我記得鬼璽位置在墓道的半腰位置,我還得繼續往前走。只不過剛才火柴亮開的瞬間,我明顯看到兩串繡花鞋印按照一般的步跨度呈兩條直線佈置在了腳釘的兩側。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嚇得急忙矮個脖子,溜出兩步,回頭卻見安潔跟在身後,她小聲對我說:「許默,不對啊,這些腳印不是我們走的……」

    「哎喲,安大小姐,讓你在那地方等我,你跟來幹什麼?嚇死人的。」

    腳印很整齊鑲嵌在沙地上,不過腳印更奇怪,明顯沒有穿鞋子,五個腳趾清晰地印在沙地上,尺寸卻很小,應該是小孩子的腳印。那我們的腳印在什麼地方?一連串匪夷所思的現象發生,著實覺得這顆腦袋不夠用。

    安潔又拍拍我的肩膀緊張說:「許默,前面,你看前面……人!」

    我往前看了過去,果然見到一個老嫗的模糊輪廓。我一哆嗦嚇了個倒蹦兒,暗說:「他媽的又見鬼了。」安潔在挎包裡搜了半天終於搜出一枚手電筒。

    「安老闆,你這手電筒能點亮,你頭燈也能亮了,你點不著的,快去鬼璽位置看看,走!」

    我們往前走動,那老嫗的黑色影子也隨之迎著我們走了來。安潔拉住我說:「許默,老鬼好像也要來爭鬼璽位置。」

    「操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人還怕這小鬼,再出來嚇人,老子非把這艅艎翻個底朝天,掀了他老窩,攪得他雞犬不寧不可。」我說著,輕抬腿出去,靠在墓道壁上往前急速走向鬼璽位置。安潔在身後,連擰了幾下手電筒開關,哪裡能讓手電筒發光,倒是那老鬼一激靈像一陣風似得走的更快了。

    我心想:「不能讓那老鬼在我前面觸碰鬼璽,要不然非得被這東西埋在艅艎底下不可。」心及此處,跳了出去,拔刀出鞘護在身前。

    等燈籠靠近鬼璽,昏暗的光線發散出去,在鬼璽位上一雙繡花鞋擺在了鬼璽的下方,我一哆嗦,暗叫不好,撲了上去,大喊:「安潔,快跑……」

    不知道安潔是嚇傻了還是神思沒反應過來,站著就沒動分毫,還問:「什麼東西?」

    我將燈籠置到熄滅的燈台上,托刀躍了出去,同時大喊:「鬼點燈!還不跑……」

    話音剛落,四壁上的燈燭又亮開了,不過火焰慘淡,似乎被模糊的半透明物體遮住,還好墓道內光線是有了。目光急促往前探視,所來之物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能大致分辨出模糊的輪廓,的確是人的樣子。

    黑影和人一樣有四肢,體態瘦骨嶙峋,稀疏的頭髮形似一撮蓬鬆鳥窩整個一團黑,狹窄的臉上雙眼全擠在一塊兒倒豎,鼻子基本就沒有,只是稍微攏起兩個露骸骨的白色小孔,這哪裡是人。

    我並不知道這東西叫什麼,連砍了數刀後,黑影像是一隻壁虎躲到墓室天頂上,吱吱叫了一聲後,跳了下來。我連忙把安潔推開,飛踢兩腳出去。

    安潔膽量過人,托著空槍來打,黑影一激靈,從兩側各長出兩扇翅膀,雙腿蹬地,刷刷撲飛,沒頭的蒼蠅似的在狹窄的墓室甬道內躥飛,沙塵滾滾,我和安潔嗆了一嘴的沙子,視線隨之模糊不清。

    光線持續昏暗,墓室內仿若另外一個世界,昏黃的光柱把墓室填了個嚴實,加上沙塵翻飛,簡直混沌異常不能行人。

    安潔不知道這東西的由來,大喊:「許默,不會是鬼吧。」

    聽安潔說到鬼,我腦袋一熱,接著半身全涼成激靈疙瘩,雙手一軟,砍出去的一刀打了虛,趕緊側體翻個身,順勢將安潔拉了過來,躲在火台下。

    這回我嚇的不輕,根本就不知道這黑影的來歷,更說不上怎麼對付。剛才我砍了數刀,都沒看中,除了是鬼還能是什麼東西。我又不懂茅山法術,怎麼把這鬼給消滅,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對付的法子,急的我大喊:「快走,遇到『死鬼』了.」

    我和安潔扭頭繼續向墓道盡頭跑去,前方丁字口右是虛閉的,左處出口不知道有沒有活闕口,事態緊急,來不及測算,眼下必須搏上一搏,往左墓道跑。

    安潔邊跑邊問:「什麼『死鬼』?」

    我邊躲邊說:「不是死鬼,難道還是死鬼,我們遇到鬼了嘛。」

    我再怎麼不迷信,如今遇到這麼一個只是影子的東西,只能認為是鬼了。照古書上所述,我們現在倒是看到同一款造型的鬼。這就不好對付了,一接觸到鬼神,要麼迷信,要麼認死理,就當是一種未知生物。

    很快我們就跑到了墓室的盡頭,我拉上安潔趕緊躲進左面墓道之內,此處可沒有什麼光源,墓道像是凝固的墨汁檔在了前面,而我們的燈籠全都置在了燈台上,漆黑如墨的墓道,怎麼往前面摸索?

    風沙吹在檔在中間的墓壁上,墓壁正中間的那一副壁畫上有一個頭戴精美頭冠的女子,掩在上面的細塵被吹開,那女子端莊猶如活著一般步態輕盈走動,只是他面上罩了一層紗巾看不出容貌如何。

    壁畫上的女子雙手各提著一盞燈籠想必就是我們在墓道入口那提來的那兩盞燈籠。

    我和安潔把身子掩在黑暗中,聽著腳步聲漸漸靠近,心臟差點從喉嚨裡蹦出來。我一急自言自語:「我就知道這裡有麻煩,建國快掛令啊……」

    安潔在暗處說:「許默,掛什麼令……」

    我說,別管那麼多,碰上葬鬼殿,不見鬼說不過去,這裡的鬼,一般的茅山法術都對付不了的,只有掛令才行---說我的鳥嘴,令的位置在主墓,操蛋!

    安潔更是疑惑,但她沒有追問,興許從壁畫上看出了端倪,她說:「許默,你看看壁畫,上面那女子提著兩盞燈籠,是不是為了給鬼引路的,那女子……」安潔沉寂半晌突然續語大叫:「哎呀!那女子引魂的姿勢……許默,我們上當了,引魂燈是專門把鬼引出來殺死闖入艅艎墓穴中的盜墓賊的。」

    「別急,咱們又不是盜墓賊,跟我們沒關係,你出去和老鬼商量商量,跟他解釋清楚。」

    安潔急得大罵:「許默!快想辦法,別說這些沒用的。」

    我趁黑伸手出去,抓住安潔的玉手。安潔這回沒有反抗,只是問道:「許默,怎麼辦?」

    「哈哈,走著,咱們嚇一回鬼去。」

    安潔不明所以,啊!的一聲驚叫,已經被我牽出,兩人站回了正位,立在壁畫下看著還在墓道翻滾身子的鬼影。

    這隻鬼厲害,它黝黑的輪廓撲扇著四翼,雙腳虛點在沙地上,雙手提了兩盞燈籠在墓道內徘徊。

    我對安潔說:「快把壁畫上女子旁邊的男畫像找出來,答案在上面。」我說著,橫刀跨步往前走了幾步,我暫且還得把這鬼擋住,給安潔騰出時間找答案。要我說,當時確實夠傻的,我又不是茅山道士,怎麼能阻擋陰鬼?

    安潔知道我所言非虛,不再問緣由,伸手去掃墓道正中心位置的壁畫。

    鬼扭轉過頭來,發現我擋在墓道中央,那厚得像是黑炭的面部虛張,我甚至就看到它空空如也的嘴巴滿是黑霧,像是無底的幽深窟窿,它發出笛鳴的聲音後,朝我撲了過來。

    我向來不怕這些沒有名目的鬼東西,現在看得真實,這傢伙就一團黑影,除了模樣恐怖駭人外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抖擻了精神,看準方向,迎著老鬼撲了上去。

    還沒接觸到鬼的身影,不知道它用了什麼伎倆,突!突!幾下把墓道兩側的火台火光給吹滅。在黑暗的墓道內我砍了虛,身子踉蹌撲倒在地,同時肩膀被什麼東西重重打了一下,疼得我差點喊了救命。

    再次陷入黑暗,安潔大喊:「許默,快回來!」接著我便聽到腳步聲急促,衣領被揪了一下,我被拖著往回踉蹌而去。憑直覺,我是被安潔拉著走的,我們現在又回到了墓道左拐角處躲避。

    人說鬼無形無影,這話一點都不假,況且還是個「死鬼」,得用透明形容它的身軀。這傢伙吹滅墓道兩側的燈籠後,整個身子敦化了一般,再看不到它漆黑的鬼影輪廓,倒是那兩盞能發出昏黃的燈籠飄在了半空。

    費了半天勁,也沒能看懂壁畫裡的內容,更別說就在鬼影輪廓下的那鬼璽。兩者之間牽動著鬼影的行動,我們根本就靠不上去,一旦接近,那鬼就把燈給吹熄了。

    本能驅使,我和安潔漸漸把身子躬低,最後兩人都怕在了墓道沙地上,氣喘成一團。那兩盞燈籠時近時遠,徘徊不去,光線時而冒到牆角,時而躲開了去,我和安潔看著那團光暈來回遊蕩,心臟跳動得厲害,誰都沒敢隨便吭一聲。

    燈籠光暈再次接近墓道左拐角處,我和安潔不約而同往後退出身子,接著雙腳遭抵,後面沒有路可走。兩人身子一頓,看著光暈將黑暗驅散,那光暈就該是鬼,它已經緩緩接近,我和安潔眼睛都瞪大了,直到那一抹光暈照到我們的臉上。

    「沙沙!沙沙!……」虛無卻真實的腳步聲;「咚咚!咚咚!……」輕扣牆壁的聲音我分辨不出著具體聲音的來源,也沒聽過如此詭異的聲音,不見鬼難道還能見活人不成?

    我和安潔屏住呼吸,雙眼吃驚地盯著那光暈照出一抹昏黃的光環,就在此時,一雙繡花鞋的鞋尖從側牆伸了出來。這雙繡花鞋怪會嚇人的,當初緊跟我和安潔來到男女壁畫下,等我回去尋找鬼璽,它居然又悄無聲息地躺在了鬼璽的下方,還無端多出那麼多整齊的小腳丫子印,現在又從側牆後冒了出來,我當時想,鬼穿鞋要來找我們了。

    這雙繡花鞋只把鞋尖冒出來一截兒,看不見到底有沒有有腳穿著。不過現在這種情況能穿著雙繡花鞋的估計也只有鬼了,我們隨行的隊員就沒有誰穿著繡花鞋的。

    安潔呼吸很平穩,眼睛直勾勾盯著那雙繡花鞋鞋尖看,然後把空槍遞到了面前,似乎還想去打那雙繡花鞋。我心想:「安大小姐難道不怕這鬼嗎,還有遺存的膽量想去和鬼來一番轟轟烈烈的戰鬥?」

    繡花鞋在側牆背後停了半天,終於移動了,右腳縮了回去,左腳用力踩著沙子往前慢騰騰地蹭出一截兒,沙痕印出一個沙痕,接著又不動了,我和安潔還是沒能看到繡花鞋裡是不是有只腳穿著,安潔舉在頭頂的空槍算是白瞎了,只能說浪費了她這麼認真的表情。

    本來我想看看安潔打一下那只繡花鞋會出現什麼反應,當安潔舉在半空的手臂一抖,就要把繡花鞋拍爛,冷不丁防,那雙左繡花鞋又從側牆後伸了出來,還他娘的使勁跺了兩下,安潔嚇得迅速把槍給收了回來,吃驚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問:「許默,真有鬼嗎?」

    我於心冷哼,暗說:「你安大小姐不就是見鬼了嗎?」

    安潔終於忍不住,捏緊拳頭對著空無一物的墓道前方輕問:「誰?」

    墓穴裡就是這麼怪異,比傳說還要神奇詭異。膽子小的人,確實幹不了盜墓這行。俗語說得好:「見鬼陰陽殿。」說的其實就是在地下墓穴裡討生活的盜墓賊。想起當年我爺爺經常和我說的一句話:「盜墓賊必須做好見鬼的準備。」現在我就在這句話的深刻含義裡嚇趴在墓道沙地上。

    鬼不語,這道理誰都懂,或許鬼也能說話,只是就算鬼說了話,是人都聽不懂而已。安潔在墓道內問是誰,她可不是對著空氣問的,回答她的當然還有另外有物。這物我第一反應是鬼。鬼說了長長一串話:「嚳哩啊脫,陌於護嗤,頂穹朢滯,噬靈蜆鳩,嘛宇薨撤,嘛嚅麼嗕……嚳哩啊脫,陌於護嗤,頂穹朢滯,噬靈蜆鳩,嘛宇薨撤,嘛嚅麼嗕……」

    這段「鬼語」就似口齒不清的傻大個兒悶著口鼻發出的聲音,混混沌沌沒有抑揚頓挫之感。聲線平直,人是哼不出這種聲調的,話音中滿是詭異出奇的吸引**的語境,似乎催促躲在暗處的我們趕緊現身。

    聽到這段「鬼語」我半邊臉吃驚,半邊臉恐懼,這不就是《盜鬼經卷》裡的「百名叩首」訣語嗎。心裡暗驚:「不會這就是鬼話吧。」

    安潔雖然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但她身子明顯為之一顫,往後縮回去一個頭。轉臉盯著我壓低聲音問:「默默,是誰在說話?」

    我聽到這句「鬼話」時本來並不怎麼害怕,經過安潔追問洗禮,這顆腦袋好像也被嚇了個暈頭轉向。我說:「鬼話還能是誰說的,當然是鬼在說了。」

    安潔拳頭攥得更緊,目光卻篤定異常,盯著似動非動的那雙繡花鞋繼續說:「許默,你又鬼話連篇了,這世界哪裡來的鬼……」安潔後面余話未能說出口,眼前所見所聞在得不到合理解釋的情況下,估計她現在只能暫時相信剛才確實是「鬼話連篇」了。

    安潔的膽量確實大,她只相信耶穌撒旦,可不相信墓室內真有孤魂野鬼。她在身上的挎包裡又搜出了手電筒,擰了幾下開關,手電筒就像是調皮的孩子,就是不給她亮。安潔一惱衝著前方僅僅有一團昏黃之光的墓道大喊:「是誰,別縮頭縮腦的躲在暗處嚇人,有本事出來。」

    鬼怕惡人,剛才安潔的表現過於激烈,就算是鬼也得嚇得調頭就跑,這回再沒有任何回音。我在她旁邊覺得更是奇怪,剛才的聲音從哪裡來的?不會是繡花鞋的主人說的話吧?總而言之,能說出「百名叩首」訣語的絕對不是人。

    安潔突然一個利索站起了身子,將手電筒重重磕在墓壁上,嘩啦!一聲脆響,風聲呼嘯過山谷一般,兩盞燈籠齊滅,我和安潔被黑暗掩埋在地底下的艅艎墓穴甬道中。

    兩盞燈籠齊滅,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其中的緣由。深怕安潔這麼站立擋路會有所損傷,急忙挺起身子又將她拉趴了下來。安潔此時顯得更是手足無措,只能徵求我的意見:「許默,怎麼辦,後面沒有路,前方是墓道右拐角,你說不能過去,現在三個方向都是死的,怎麼出去?」

    當時我對這些現象也不得要理,以免安潔自亂陣腳,我得先穩住她。我故作輕鬆說道:「安小姐,沒事,你看我腰間的香不是還亮著嗎。」

    安潔追問:「你的香能有什麼用?」

    「有用啊,咱們手電筒亮不開,火柴亮了也被瞬間吹滅,這香就沒出現這種情況,點煙抽還是很實際的。」我邊說邊在上衣口袋裡搜出一根煙點上,接著說:「安小姐,你來根香煙嗎?」

    「我不抽煙,謝謝。」安潔並沒有追問我該怎麼辦,或許她在自己琢磨,懶得理我了。

    「香火不滅,其身不墜陰陽殿」這句話幾乎把盜墓賊插香進墓室盜寶的規矩詮釋得透徹,眼下這把香是我們唯一的一點星火,起碼也能照亮眼前幾寸方圓。

    當我聽到那段「百名叩首」訣語時,我就明白了一點,也正是因為這段不屬於世間的「鬼語」讓我對幽蘭女國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

    《盜鬼經卷》注重妖異風水術,祭祀自成一脈,不入常理,不隨人間百態,不墮各方輪迴傳說,更體現了幽蘭女國獨特而奇異的喪葬文化。

    我把香並列一排佈置在前面,讓安潔在身後沙地上也插上了香,安潔或許不認同我這些奇怪的手法,苦於脫身心切,這次她特別的安靜,香佈置好後才說:「許默,希望你的技術苦於管用,找到缺口,咱們就可以出去了。」

    我於心測算,拐角所來之路明顯氣脈混沌,囚龍點藏點位遇到了翻水剖,也就是井墓入口那裡的地下河。地下河通往甬道的缺口被掩堵,翻水剖則削,氣帶不出去,脈就不會流通如常,這樣的佈置無非是想守住墓道內的氣脈不散:「混沌於自然,安置沉澱,靜若空冥靈虛」這是「安樂塚」在《盜鬼經卷》內的解釋。

    「靜」是虛幻中的「靜」,在丁字墓道內,最為安靜的就屬重複出現五次的「幽蘭靜女像」。她的臉上垂罩一面紗巾,顯得輕盈,雙目純潔,最顯靜態,仿若出身仙境,不染人間煙火。女相右側則是一副男性的形象,不過面目卻刻畫得極其隱晦,藏得很深,就算你仔細看也未必能記住其容貌眼神,隱隱之中似乎示意此人不得多見,同時也說明這位男性在幽蘭女國當中地位極其特殊,是獨一無二的。

    安潔沉寂思考後說道:「許默,那副女壁畫手裡挑著兩盞白紙燈籠,和我們剛才見到的燈籠是一樣的,我想燈籠的名堂就在這副壁畫上。」

    我抽完一根煙,將煙蒂彈了出去,很快煙頭火星就熄滅乾淨,我倒是還留意著那雙守住入口的那雙無人穿戴的繡花鞋。我說:「你覺得裡面女像右側的男子怎麼樣?」

    「我也說不清楚,覺得那男像畫在其中,並不顯眼,但又不可或缺,我剛才也看了一遍,那男像神態自然隨和,不需要濃墨重彩也能給人深刻的印象,但卻又很難在腦子裡留下清晰的模樣,太奇怪了。」安潔話說得很虛,或許她也和我一樣,無法判斷、描述男像繪畫技術上的奇異神韻,這麼一看的話,男像給人的是一種虛無縹緲之感。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眼前的一排香火星被風吹似得一閃,在黑暗壓頂的墓道下,突然從前方走了上來,雙腳併攏,確實十足的淑女站立的姿勢。

    我和安潔再次陷入恐慌之中,這回香的微弱之光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纖細的雙腳上套著繡花鞋,繡花鞋上幾寸白色的裙擺無風自擺。

    我們已經向身後的堵牆蜷縮身子,仰頭想去看那女子的模樣,可惜,香發出的光源,只照亮了沙地上方幾寸,除了看到身著白裙的女子雙腳和裙擺外再沒看到女子的身影,她全部的身軀全被黑暗淹沒。

    當時我心想:「我是不是該認為自己看到女鬼了呢。」只是鬼的形象在每個人的腦袋中都不一樣,相似的可能只是心中的恐懼和不安。不過眼前昏暗中層顯的女子就算是鬼,我卻沒有半分的害怕,倒是很想一睹其芳容。

    女子就這樣在我和安潔面前站了幾分鐘,無論我們從哪個角度去看始終無法看到她腳踝以上的身子,不過她雙腳站立的步態姿勢是那麼的輕盈柔和,對我來說這樣站立的姿勢我太熟悉了。

    當時我心中激動,哽咽幾次後,對著相距兩米外的那女子說:「月瑩……是你嗎……」

    安潔聽我這麼一說,在黑暗處吃驚地說:「許默……你說誰……你說是尚子妹妹?」

    我站起了身子,越過香陣往前走出一步。安潔怕我出事,也站了起來,拽著我的胳膊小聲說:「許默,你冷靜點,別過去……」

    安潔拉不住我,我接著慢慢往前走了出去,一步、兩步、三步……漸漸接近了那雙穿著繡花鞋女子站立的位置,可我始終無法看到她的身影。

    我滿腦袋裡全是尚子的容顏,她的一顰一笑無不在我腦海裡清晰地湧現。我伸出手去,想再次輕撫尚子可愛美麗的臉龐……

    「許默!別過去……你回來……」安潔大叫,使勁拽住我。

    我沒有縮回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後對淹沒在黑暗中的安潔說:「如果能再見到月瑩,再危險我也要試試……」

    終於,我的手伸進了無際的另外一個黑暗空間,指尖能感覺觸碰到了一簾飄擺的衣衫,卻無法觸摸到尚子的臉龐……

    安潔感覺到我並沒有危險,漸漸鬆開了我的手。我能察覺她和我並肩而立,一同面對面前似有似無、可能是尚子的女子。

    當時全身似乎都沒有了知覺,視線漸漸模糊,就連眼睛是睜開還是閉合都分辨不清楚,身子無緣無故也像是處在混沌世界裡,好像再在那段短暫的時間空間裡,身體血肉不再屬於自己,自己唯一留下的僅僅是思維和心靈之念。事後多年,安潔和我提起這件事,她跟我認真地說:「默默,我想在艅艎墓穴裡真的是尚子妹妹給我們點的燈……」

    瞬間轉移的事我不願多信,但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有些是我窮其一生都無法解釋的,很多次我也只能用「心靈感應」來詮釋這些如夢似幻的現象。這次也一樣,我和安潔鬼使神差在丁字墓道內出現了短暫「行思不一」的現象。

    可能十幾分鐘後,我才漸漸恢復知覺,第一反應眼睛卻是閉合的。當時的心境就似夢境一般的幻化,我甚至看到一片無邊無際、美麗的草原,尚子就在躺在碧綠草原中的河畔向我微笑揮手。我怕看不到尚子的容顏,反應過來後急忙睜開眼睛,我面對的是那副「幽蘭靜女像」。女像面頰上的紗巾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個熟悉得讓我心疼的臉龐就端立在壁畫之中……

    安潔在我後幾分鐘恢復神思,睜開眼睛的剎那,她也吃驚得說不上話來,當她看到面前的壁畫;看到我們手裡提著的白紙燈籠光輝不斷;看到身後甬道兩壁上的火檯燈火通明,安潔詫異,然後陷入無邊無際的神思和感歎之中。

    我和安潔齊聲說:「月瑩/尚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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