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431章 借刀殺人(2) 文 / 自由精靈
第431節第431章:借刀殺人(2)
「傳我將令,立刻拔營起行,星夜兼程,趕往頊梁!」慕飛卿面色沉黑,斷然下令道。
「少主!」鳳九霄上前勸阻,「請您三思!這件事疑點重重,只怕別有文章!」
「疑點?」慕飛卿滿臉戾色,「什麼疑點?」
「其一,這兩名黑衣人既然是沈培照派來的探子,怎會如此輕易地便暴露了行蹤?其二,身為探子,時時刻刻都會面臨被俘的危險,又怎會將如此重要的機密帶在身上?沈培照長年領軍,精通兵法謀略,斷斷不可能犯這樣的失誤;其三……」
「好了!」慕飛卿粗暴地打斷他,「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阻止本將軍發兵頊梁城,是也不是?」
「少主!」鳳九霄還想再勸,慕飛卿已經拂袖而去。
不多時,嘹亮的號角聲便響徹夜空,將軍士們從睡夢中喚醒,眾人紛紛拿起兵器,跑到帳外的空地上集結。
「卿兒,出什麼事了?」額若熙披著皮裘,匆匆奔來,看著已經整裝完畢,高坐在戰馬上的兒子,面露驚色地問道。
「母親,我們去救綺兒。」慕飛卿簡單地交待完畢,便拔出腰間長劍,高高地舉向空中。
「等一等!」額若熙公主面罩嚴霜,斷然喝止,「卿兒!你且下來,把話說清楚,再行動也不遲!」
「母親!綺兒已經落入沈雲心手中,時時刻刻都會有危險!我們不能再等了!」
「什麼?」額若熙一臉震驚,「綺兒落入沈雲心手中?你從何得知?」
「是這個。」鳳九霄也匆匆趕至,雙手將密碼條遞到額若熙跟前。
額若熙曾經陪伴慕國凱征戰沙場,自然認得他手中之物,很快解讀出上面的內容,雙眉隨即緊鎖,沉吟不語。
鳳九霄附在她耳邊,輕輕低語幾句,額若熙面色甫變,緩緩抬起頭,注視著馬背上的慕飛卿,輕聲言道:「卿兒,頊梁城,去不得。」
「為何?」
「你素來機謹,聰穎過人,難道就看不出,這是一招借刀殺人之計嗎?難道,你要成為別人手中的利刃,去屠戳無辜的生靈嗎?「
「母親——?您為何,要這樣說?」
額若熙輕歎:「頊梁城內外的情勢,你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不妨細想想,倘若你真破了頊梁城,擒殺了沈雲心等人,獲利最大的,會是誰?」
慕飛卿目光一閃:「凌——昭——洵!」
「正是如此,」額若熙頷首,「所以頊梁城,你絕對不能去!非但不能去,還要帶著所有軍隊,立刻撤出天祈國境!」
「我不能撤!」慕飛卿毫無餘地地當場駁斥,「綺兒在天祈皇宮中,我要去救她!」
「卿兒!」額若熙目露痛色,「你怎地如此頑固?這明明是凌昭洵布下的圈套!利用所擒獲的,沈培照的部下,引你入陷,目的就是想借你之手,徹底除去太后和少帝,好成就他的鴻圖霸業!你,你怎麼能——?」
「如果消息無誤,如果綺兒確實被困在天寧宮中呢?」慕飛卿雙眸邃黑,好似萬丈寒淵,「我要綺兒!我只要綺兒!」
「公主!」鳳九霄見他神情有異,趕緊走到額若熙身邊,輕聲勸止道,「若是少主的魔症復發,只怕局面難以收拾,不如——先隨了他的意,讓大軍起行,途中再作計較。」
「……」輕輕地,額若熙合上了雙眼,事已至此,她,確實也已經,無力阻止。
深沉黑凝的蒼穹底下,霧氣瀰漫的荒原上,亮起一支支明亮的火把,頂著料峭的春寒,長長的隊伍開始起行,朝著天祈國都,頊梁的方向。
慕飛卿騎著剽悍的戰馬,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充血的雙眸間,隱隱跳躍著一簇簇怒火,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沈雲心!沈雲心!沈雲心!
甦醒:
離頊梁數千里外的霧霓山。
蔥鬱密林深處。
一個數米寬的樹洞裡。
躺臥在草鋪上的青衣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眸。
四周的光線很昏暗,她適應了很久,方才看清身邊的情形。
她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她趴在一隻大鳥身上,飛越了千山,飛過了萬水,然後,又跌進深不見底的懸崖……
右手下意識地撫上肚子,還好,那個日漸成長的小生命,依然鮮活地存在於她的腹中,時時刻刻與她血脈相連。
感覺到他的律動,女子唇邊不由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漪——孩子,還好,有你在,身為母親的我,不再是孤單一人。
「綺兒……」
冷沉沙啞的喚聲,將她從沉思中驚醒。
「你是——」看著突兀出現在眼前,長髮蓬亂,滿腮鬚髯,穿著打扮有如野人的男子,白思綺滿臉愕然。
男子抬起手,摸摸下巴,自嘲一笑:「只不過睡了半個月,便不認得我了?」
「半個月?什麼半個月?」白思綺喃喃自語。
男子眸光一閃,伸出手來,抓住她的胳膊:「你的身體,已然無礙,可別告訴我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白思綺腦中一片混沌,好半天才顧左右而言他地道,「這是……什麼地方?」
「霧霓山。」
「霧霓山?」白思綺又是一驚,「霧霓山不是在南韶嗎?我們什麼時候到這兒來了?」
「你不是一直很嚮往,自由自在,無拘換束的生活嗎?」
「不……錯。」
「那麼霧霓山,就是最適合我們的樂土,從此以後,我們可以在這裡朝朝朝暮暮,長相廝守。」
「朝朝暮暮,長相廝守?」白思綺面色恍然地重複著,心裡卻一片空落,隱隱約約記起,有一個人,也曾這樣對自己說過,但,絕不是眼前這個人。
「你,」朝後挪了挪,她的眼中浮出幾絲警惕,「你到底是誰?」
男子凝目注視她良久,確定她並非說謊,身形突然暴起,眨眼間,已經退出洞外。
懷揣著一顆惶惑的心,白思綺縮在角落裡,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子,瞪大雙眼,怔怔地盯著洞口。
不一會兒功夫,那個男子再度走進,臉孔卻已變得乾爽明亮,頭髮經過梳理,鬍鬚也剃了個精光,露出一張輪廓分明,俊逸不凡的面容。
白思綺「啊」地發出一聲低呼,嗓音輕顫地再度開口:「你,你你,你到底是誰?」
男子「啪」地一聲,打燃手中的火熠子,洞中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藉著火光,白思綺總算看清了那雙湛黑的眸子,心中隱隱覺出幾分熟悉之感,可又覺得極其古怪。
「你,你是凌涵威?」她試探著開口,神情極是遲疑。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吃驚啊,我的模樣,真的變化那麼大嗎?」凌涵威抬手摸摸下巴,頗覺好笑。
「你真是凌涵威?」白思綺兀自不信,試探著伸手,在他光潔的臉頰上搗了幾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還長鬍子了?」
「綺兒,」男子黑眸閃動,嗓音越發低沉沙啞,「我已經十七歲了,長鬍子,很奇怪嗎?」
「十七歲?」白思綺再次怔住——十七歲,他竟然十七歲了?
是啊,初次在皇宮御宴上見到他時,他還是一個貪嘴的孩子,鼓鼓的圓腮,亮晶晶的黑眸,言談舉止間,滿是童稚之氣。
他們在一起嬉戲玩樂,一起讀書識字,一起挨皇帝的訓,一起捉弄宮侍宮女,再後來,她成了他的保護神,每當他有危險,她就會第一個出現在他身邊,給予他最有力的呵護。
從什麼時候起,這段簡單的姐弟之情,竟然摻雜了別的含義,他看她的目光,不再單純,也不復清澄,而夾雜了太多的心事和情愫。
而那時的她,全然沒有將他的異樣放在心裡,依然護著他寵著他,只當他是一個孩子。
直到,她經過種種,再次踏出雪域,看到那個傲然立於戰車上的少年,她終於明白,以前那些單純快樂的時光,的確已經一去不復返。他對她的愛,他對她的情,早已超過親近、依賴、獨寵,漸漸演化成侵略、掠奪、甚至是專橫與獨佔。
今時今日,再看到突然間長大的他,她的心中,除了深深的懼意,更多的,是陌生。
徹底的陌生。
很顯然,他察覺到了她心中的抗拒,眸色漸漸轉冷,人卻慢慢地朝她靠近,猛然伸手,勞起她的腰,緊緊一把抱入懷中,貼在她的耳際,熱切,卻又帶著幾絲怨毒地道:「白思綺,你記住,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只是我一個人的……從此以後,我在哪裡,你便在哪裡,明白麼?」
白思綺猛地打了個寒噤:「可是孩子……」
「他,也是我的……」凌涵威說著,右手慢慢上移,落到白思綺的小腹上,嚴嚴地將那團突起包裹住,「再過四個月,他就將降臨人世,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都會告訴他(她),我,是他(她)的父親,唯一嫡嫡親親的父親!」
「你——」白思綺抬起下頷,滿眼震驚。
「怎麼?你不相信?」凌涵威唇角微微勾起,頭部慢慢下俯,冰涼雙唇印上白思綺的柔唇,力度一點點加大,旋緊……
他的動作,急切而熱烈,卻透露著心中的貪婪,與很多很多的不確定。
不確定她是否會接受他;
不確定她會不會再次從他身邊逃開;
不確定今後的歲月,會不會再起波折;
更不確定,他這段鏡花水月般的執戀,到最後,是不是仍是一場空。
可是。
可是他已經拿定主意,哪怕是魂飛魄散,他也要走到最後。
「綺兒,你是我的……」他熱切地呼喚著,滾燙的手掌,探進她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