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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75章 他來了(2) 文 / 自由精靈

    第375節第375章:他來了(2)

    「等一等!」

    一聲清喊,打破劍拔弩張的氣勢。

    「你還有話說?」慕飛卿轉頭看向說話之人,眸中浮起幾絲不奈。

    「慕將軍,」青衫男子一步步走到沙場中央,朝著慕飛卿微微欠身,「君奪臣妻,是君王失了仁德,但臣子若因此就輕動刀兵,妄開殺戒,更是不忠不義,何況將軍數年來保家衛國,是我天祈人人敬仰的戰神,如今卻領著大軍兵臨城下,威逼君王,豈非令天下人不齒,更讓九泉之下的慕老將軍難以瞑目?」

    慕飛卿默然,半晌道:「依你所言,慕某該如何驅處?難不成要將妻子拱手讓人?」

    「當然不,」青衫男子搖頭,再度躬身一禮,「在下不才,願藉著三寸不爛之舌,替將軍呈情於君王駕前,請求君王放回安國夫人,不知鎮國將軍應允否?」

    「你真能做到?」慕飛卿墨眉高揚,深深地表示懷疑。

    「不試一試,如何知曉呢?」

    「也罷,」慕飛卿收劍回鞘,「既如此說,那便讓你一試。」

    「多謝將軍。」男子再施一禮,轉身離去,逕向城樓之下,曲膝跪倒,額頭深深叩入塵沙之中,「草民司空濁,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空濁?」凌涵威瞇縫起雙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朕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是。皇上班師回京那日,在東城門外,頊梁城民夾道迎駕,草民就在隊列之中。」

    凌涵威長長地「哦」了一聲,眸光微凝——原來這個人,就是那日出來替人擋罪的男子,當時他便覺得這人非同一般,不曾想今番他又冒了出來。

    「司空濁,方才朕站在這城樓之上,隱隱聽得你說——君奪臣妻,有失仁德,是麼?」

    「正是。」

    「若為君者失了仁德,那便如何?」

    「那便是昏君庸君暴君,天下人人得以討之。」

    「哦,這麼說來,若是朕今日決意不放白思綺,慕飛卿就有足夠的理由,挑起戰端,禍亂天祈了,是嗎?」

    「草民相信,皇上天縱英才,年少有為,定然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若朕,非你所想,非你所願呢?」

    司空濁面色不改:「只怕天祈將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而凌氏皇朝,也會從此,不復存在!」

    「好你個司空濁!」凌涵威雙目圓瞪,「竟然敢在此處大放劂詞,底毀君王,朕倒要看看,你究竟長著幾顆腦袋!」

    「草民只有——一顆腦袋!」

    司空濁話未說完,凌涵威已經抬起了手,一點赤光自他袖中疾射而出,直奔向司空濁。

    「小心!」慕飛卿瞧得分明,忍不住出聲示警。

    司空濁怔了怔,卻依舊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赤光落到他的身上,驟然跳躍幾下,爆成一朵奪目的火花,點著司空濁的衣衫,很快畢畢剝剝地燃燒起來。

    兩方對壘的數萬將士看得分明,不由各個變色,驚呼出聲。

    「劫數啊!劫數啊!」火光之中,司空濁仰天長歎,竟不顧自身危難,轉頭看嚮慕飛卿,眸光中滿是悲憫,「將軍,此一浩劫,皆因情字而起,還望將軍多多看在情之一字的份兒上,憐惜蒼生,憐惜這——大好的河山!」

    慕飛卿心中一動,身體卻好似被那兩道炯然的目光定住了身形,動彈不得。

    「問世間情為何物,值教人生世相許……」司空濁高聲吟唱著,竟帶著滿身火光,旁若無人般向城門中走去,屹立兩旁的天祈軍士紛紛退避,讓出一條道來,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火漸行漸遠……

    「慕飛卿,」凌涵威雖也震撼,但卻打心裡把司空濁當成是一個瘋子,全然沒有在意,再度寒聲開口道,「朕,再說一次,白思綺如今已是朕的妃子,朕絕對不會將她讓出,你想怎樣,那便怎樣吧!」

    慕飛卿雙唇緊抿,再度拔劍出鞘。

    場上的氣氛頓時凝滯,雙方的軍士無不瞪大雙眼,屏住了呼吸。

    一方,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一方,是縱橫無敵的將軍;

    戰端一起,無論勝者誰,敗者誰,遭遇塗毒的,無疑仍是天下最無辜的百姓。

    這個道理,慕飛卿深深懂得,所以,手中那柄寒光四溢的劍,久久懸在空中,卻遲遲難以落下。

    不能落下。

    他記得離開雪域前,綺兒最後看他的那一眼,充滿了懇求,滿溢著憫色。

    四目相對的剎那,他明白了她的無奈,她的隱忍,以及,她的抉擇。

    她不希望,他因為她,而受到世人詬病,更不希望他以愛的名義,衍生無窮災難,重重悲劇。

    所以,她要他走,要他離開。

    他也打定了主意,遠遁天涯,等她歸來。

    可他等到的是什麼?是她傷重不醒,生死未卜的消息。

    那一刻,他的心,徹底亂了。

    那一刻,他恍然明白,即便觸犯眾怒,毀棄天下,他亦不能放開她。

    所以,他毅然折返,召集了分散在各地的隱軍,召回青鷹紫鷹紅鷹,召回慕家的死士舊部血衛,組成軍隊,浩浩蕩蕩地殺向頊梁,又在乾圖關下遇上高洪,得以暢通無阻,直入京機要地,直至,南城門下。

    他本以為,凌涵威縱然狠厲,也斷難不顧頊梁的安危,會將白思綺還回,至少,讓他見她一面。

    然而,那城樓之上不過十六歲的少年,竟如此強硬,高調地張揚著自己的志在必得,以及對他的滿不在乎。

    這不僅大大地激起他心中本就炙烈的怒氣,更是蔑視了他身為一個將軍的驕傲。

    所以,他拔劍了。

    一亙揮下,身後數萬鐵蹄,就將衝向前方的巍巍城樓,這片風煙漫漫的原野,轉瞬之後,就會染滿斑斑血痕……

    「皇,皇上!」

    就在一切無可逆轉的剎那,城樓之上,忽地響起另一個聲音。

    另一個,滿含惶恐和驚懼的聲音,恰恰地,阻止了一切。

    「鄧仁?!」凌涵威轉頭,雙眼微微瞇起,「朕不是讓你守著月妃娘娘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皇,皇上!」鄧仁猛地趴伏在地,衝著凌涵威連連叩頭,臉上涕泗縱橫,「月妃娘娘她——」

    「她怎麼了?」凌涵威黑眸收緊,「快說!」

    「月妃娘娘……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不見了?」

    「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本來好好地守在承恩殿裡,忽然聽到宮門方向傳來喊殺之聲……奴才以為,以為是亂軍殺進了皇宮,急著叫禁軍前來保護娘娘玉駕……不想,奴才剛離開一會兒,娘娘她……就不見了……」

    「那你可四下尋過了?」

    「都尋過了……宮中上下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凌涵威一把將他推開,來來回回在城樓上往返數次,忽地一躍而起,騰下城樓,逕朝皇宮的方向而去。

    這——

    皇帝「臨陣脫逃」,天祈軍卒個個目瞪口呆——這仗,到底是打,還是不打啊?

    鄧仁擦擦額上冷汗,從地上爬起來,衝著端坐在馬背上的魏關山喊道:「魏將軍,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鳴金收兵,找娘娘要緊!」

    魏關山早已巴不得這一聲兒,立即下令撒退,兵士們井然有序地撤回,城門隨之緊緊闔攏。

    「將軍,那我們——」立於慕飛卿身後的朱碩忍不住出聲詢問。

    慕飛卿正要回答,鄧仁的聲音忽然遙遙傳來:「慕將軍,玉垣山下,故人有約。」

    「玉垣山下?故人有約?」慕飛卿倏地抬頭,正要追問究竟,城上已人聲寂寂,只餘一片落日的殘光,塗抹地青蒼的城牆上。

    「傳我將令,所有人等退至乾圖關,不得擅動!」慕飛卿匆匆撂下一句,立即拔轉馬頭,率先朝乾圖關的方向而去。

    「將軍——」朱碩呼之不及,只得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朝眾將士下達命令,「轉回乾圖關!」

    「是——!」

    隊伍立即轉向,整整齊齊地撤退。

    一場干戈,終於無聲寂滅。

    曠原之上,漠漠煙塵被晚風吹散,只餘一縷幽婉的長歌,在空中久久盤旋:

    問世間情為何物,值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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