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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清華池 文 / 琳聽

    馬車搖晃了好久才緩緩駛進一個山谷裡面,山谷內,有著草藥奇異的香味兒,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儘是一些瓊花瑤草、幽林清澗,遠處的一黛遠山瀰漫著幽悠遠朦朧的嵐煙,空氣裡面充盈著令人心曠神愉的絲絲清涼。

    馬車行駛過後的鈴鐺,發出了清脆悅耳的叮噹聲,散入了這片空氣裡,漸漸停息,繼而又是一陣清脆的聲響,馬車過了窄小的通口,駛過平野,留下了一折折的車轍痕跡……

    再過了一會兒,馬車駛進了一條曲折的僻徑,雖說已經是冬天了,但是谷裡面的樹木卻沒有一片枯黃的落葉,四季如春,無有了夏的炙熱,停了秋的蕭條,也失了冬的肅殺,馬車經過之處,驚飛了一群群棲息著的飛鳥。

    車再往前面駛去,一座大型的石頭疊置成的古堡映入眼簾,古堡的佔地面積大約有十畝地的大小,後有山丘,前有溪流,不愧是個隱居的聖地。

    但是此刻,誰都顧不上去欣賞美景,馬車在堡面前停了下來,一位白髮男子子車上飛躍而下,腳不沾塵地飄至到了地上站穩。

    「堡主,您回來啦。咦,夫人呢?」一個年邁卻手腳依舊利索的老人推開了一半虛掩著的古老巨型石門,跑了過來。幫謹瑟拉住了馬的韁繩,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錦繡的影子,堡主和夫人兩人是鶼鰈情深,總是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如今怎麼都分了開,只見堡主,不見夫人了呢?!

    「她留在谷外,暫時不會回來。叫吳媽準備醫藥箱,我有病人。」謹瑟說得全是實話,只是,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李叔罷了。

    謹瑟從車上小心地搬下晴柔,隨後快步向堡裡面走去,她的內症拖了這麼久,寒氣已經滲入了臟腑,看來只有靠泡澡,再加上針灸說不定會起到一些快速的療效。

    「李叔,去燒幾個暖爐過來。」謹瑟將晴柔抱進古堡,「我會在清華池救治她,你們把東西送去清華池。還要,一定要叫吳媽過來。」

    「是,堡主。」李叔急忙地跑了回去,開始張羅著謹瑟等等救人需要的藥物和器材。這次堡主似乎特別上心這位病患,他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主人把外頭的人帶進谷裡面來治療,而且還要帶到清華池去治療,看來這個女人的身份和堡主的關係非比尋常呀。

    因為當年祖師爺開創了這古堡就已經規定過了,不能帶外人來谷中治療,除了至親至敬的人,或者就是堡主的娘子,而堡主已經娶親,那麼這位……

    「吳媽。」聽聞門外面有聲響,謹瑟微微提高了聲音問道。他曉得他們都在猜測著自己將會怎樣安排這個病患。娶她為妻?!不不不,他已經有了錦繡,何況,凌奇王爺與冥斂宮宮主為了她而大打出手,他只是尊奉了諭令才去蹚這趟渾水的。不然,他大可以與錦繡在著山谷裡面過著神仙美眷的生活。至於救好了晴柔怎麼安排,他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主意。只要等到錦繡回來就可商榷實行……

    「是,堡主,我來了。」一個體型中等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身著一身合身的藍布素花仿麻衣裳,一雙手不知道應該怎麼放,只好不時地在身前的圍裙上抹了抹,猶豫地走了進來。堡主一向不許下人們靠近清華池,而如今讓自己進來究竟是為了哪一樁事情呢?!

    謹瑟已經準備好了泡藥澡需要的藥材,已經用炙熱的水沸過三遍,隨後撒入了藥缸裡面。藥缸裡面裝著的並不是水,而是煉製出來的一

    種褐色的水,是將甘蔗灼熱,混著水煉成的。此藥能泡,亦能口服,裡面還加入了黨參、白朮、茯苓、炙甘草、熟地、白芍等藥材。

    「進清華池前,要事先服用這粒藥丸。」謹瑟面不改色地從衣擺裡取出了一粒白色的藥丸給吳媽服用。「清華池內,毒氣與藥氣混雜著,吳媽你一定要吃了我才能保你無事。」

    「哎,好。」吳媽不疑有他,拿來了藥丸就吞了下去。

    謹瑟點了點頭,隨後讓吳媽跟著他走。

    偌大的藥缸內,氤氳的水汽冉冉地升起,巨型的屏風形成了一個橢圓的弧度,貼近了藥缸的模樣,大小足夠遮住了一半的藥缸,謹瑟站在外頭,吩咐著吳媽的一些注意事項,隨後讓吳媽走了進去。

    「堡……堡主,我不行的。我怎麼會救人呢?!我根本……」吳媽踟躕著腳步,邁進去的腳步有退了出來,一臉的擔心。「要是救不回人家,我會壞了堡主您的名譽,還會害死一條人命……我,我不要!」

    「吳媽,相信我。因為她是女病患,所以我不方便親自為她治療。」謹瑟將吳媽推了進去,道:「若是除了差錯,我也不會怪你的,好嗎?!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醫者並非能救活所有的病人,只要盡力而為都是問心無愧的。吳媽,拜託你了。」

    「可是堡主……」吳媽猶豫著,堡主都這麼說了,她還好意思抗拒嗎?只是……吳媽開了口,「這把她脫光了放到要缸裡面,吳媽還是可以做到的,只是,您還讓我去施針救人,我是真的辦不到啊。我拿起針就要抖,而且我看不準穴位啊。這……我要怎麼配合堡主您的救人呢?!」

    謹瑟略微沉思,走進了氤氳的水霧之中。取出了一件汗衫,讓吳媽扶起晴柔,比對著汗衫,在晴柔的背上畫出了重要穴位。隨後取出了一枚炙烤過的銀針,封住了晴柔的任、督二脈,道:「你若要問我為什麼不叫堡裡面的其他侍女過來,我可以告訴你,因為我不相信她們……」謹瑟的眼神中,某道光芒一閃而過。

    「堡主你……」難道堡主都已經曉得了?!吳媽擔憂地看了看堡主,若不是她們威脅自己,綁架了她唯一的一個兒子,她也不會……吳媽的雙眼中充滿愧疚。

    「吳媽,你看她年紀輕輕,還有那麼多的大好年華沒有走過。你是個吃齋念佛的信徒,你忍心看著這麼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死掉嗎?平時吳媽你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而現在在你眼前的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謹瑟洞悉了吳媽眼中的含義,他果然是沒有看錯人,吳媽沒有背叛古堡。

    但是,那些人,到時候便是順籐摸瓜,直搗黃龍,也不會再一次出現漏網之魚,那些叛徒,必定是要一網打盡才是,當初師傅就是過於仁慈,才留下了這些禍害再次擾亂古堡的和平與安詳,師傅,我一定替您報仇……

    「好了堡主,您別說了,我答應您,盡力而為好嗎?!」吳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能幫上堡主的,她就盡量地幫了,這樣也好彌補一些她內心的愧怍。

    謹瑟滿意地走了出去,眼下,重要的是救活晴柔,一切都建立在晴柔傷好了的基礎上,不然,什麼事情都進行不了。

    一道聲音自屏風後面響起:「吳媽,你現在可以將她放入藥缸,小心不要碰到了銀針。」任督二脈是大穴,不能掉以輕心。

    吳媽咬了咬牙,心裡暗忖,只要按照堡主的吩咐,應該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隨後應道:「是。」

    「堡主,已經將她放進去了,我還要做什麼嗎?」吳媽抹了抹額上面沁出的汗珠,這麼一些小事就能讓她大汗淋漓了,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將那件汗衫與她穿上。我已對準了她的穴位,你只要按我的吩咐施針即可。」謹瑟答道。此番,尹晴柔這個人,他是非要救好不可的。

    「堡主,已經與她穿上了。」吳媽將汗衫套進了晴柔不著寸縷的身軀上。

    倏忽,一道金光閃過。一條金絲線已經捆綁到了晴柔的右手腕上,謹瑟左手一揚,牽緊了金絲線,並使金絲線保持了水平位置,左手穩住金絲線,右手在金絲線上輕輕的點顫,探向晴柔的脈搏。

    「銀針,肺俞穴,一寸深度。」

    「堡主啊,肺俞穴倒是在哪裡啊?!密密麻麻的小字,我現在看著就手軟眼花。」屏風的另一頭傳來吳媽急迫的聲響。她真的是沒有救過人,不曉得應該如何做才好呀。

    「在病患第四胸椎棘突下旁開一點五寸處。找到了嗎?」

    「在病患……第……第四胸椎棘突下旁開……一……一……是一寸嗎?堡主。」吳媽的聲音有些火急火燎。額頭上冒得汗也越來越多,奇怪了,明明是冬天了,雖說谷裡面不冷,但是也不會讓她熱到直冒汗的地步呀。吳媽此刻專注於應該怎麼辦,根本忘了去在意這些細微的情節。

    「一點五寸處。」謹瑟心平氣和地與吳媽說道。

    「哦哦哦,一點五寸處。」吳媽拿手在晴柔的身上面比劃著,找到了謹瑟說的肺俞穴。

    「找到了嗎?」或許是醫者的本性,謹瑟保持著一貫平和的語氣。

    「嗯嗯。堡主,我扎針了。」吳媽一手按住了穴位,另外一隻拿著針的手不停地顫抖著,猶豫著下著手,那銀針慢慢地刺入晴柔的肌膚,扎進入了穴位。

    謹瑟探了探晴柔的脈象,然後道:「吳媽,你不要緊張,放輕鬆慢慢來,就當你是在繡花。明白嗎?」

    「當作是在繡花?」吳媽驚訝,救人還可以這麼來?!

    「是的。當作在繡花。」謹瑟柔和著聲音,隨後有告訴了吳媽幾個穴位,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吳媽的手也不是那麼顫抖地厲害了。一針一針雖然扎法不怎麼好看,但也都是扎對了穴位。

    「吳媽,你做得很好。」謹瑟道。「現在只要扎最後一針,我們就完工了。」

    「只剩下最後一針了嗎?太好了。」吳媽雀躍。

    「吳媽,保持平和的心態,找一下命門穴。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扎針。這是最後一步。」如果一不小心,扎偏了或者是扎中了就容易造成病患的癱瘓。當然,這句話,謹瑟沒有說出口,他怕造成了吳媽的恐慌,到時候真的扎偏了,就是功虧一簣。

    「堡主,我真的……」吳媽的慌亂又開始浮出,心慌意亂。

    「吳媽,我相信你。」謹瑟的話似乎有鎮定的作用,吳媽的心情漸漸地平復。

    一句話,卻足夠讓吳媽熱淚盈眶了。「堡主,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情……」吳媽決定了要對堡主坦誠,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就害了堡主,堡主對他們恩重如山,她這樣背叛堡主就是下了十八層地獄,閻王爺也不會收留她的。兒子……大不了她就陪著自己的兒子一同死,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良心也過得去一些。

    「吳媽,現在什麼都不要說,我們現在是在救人,要專注一些。」謹瑟自然是曉得吳媽要說些什麼,只是眼下,說出來必定保不住吳媽的兒子,何況,吳媽曉得的那些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他沒有必要讓吳媽的兒子和吳媽為自己冒這個險,而且,這個險,冒得不值。

    「堡主,我……」吳媽擦著越來越多的汗水,欲言又止。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些心慌氣短的感覺。

    「吳媽,先救人,好嗎?」謹瑟平和的語氣中有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味道。

    「好的。」吳媽點了點頭,把肚子裡面的話又壓了回去。還是先救了這位小姐再說,人命比較重要。

    「命門穴。扎入兩寸長短。穴位在在第二腰椎與第三腰椎棘突之間。吳媽,你扎針的時候一定要慢,慢慢地紮下去。」謹瑟將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現在,只是希望吳媽不要出了任何差錯,免得傷到了她。

    謹瑟毫不鬆懈地把握住晴柔的脈搏,生怕除了任何差錯。只要過了這一步,以後都只是配好藥材,泡藥澡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吳媽熱汗涔涔,連手心上也都是汗。他將手在圍裙上面抹了抹,隨後,拿起了一枚銀針。按照謹瑟說的,找到了所謂的命門穴。

    吳媽屏住了呼吸,靠近了晴柔的背部,一手按住了等會要扎針的部位,一手握緊真銀,慢慢的靠近晴柔的命門穴。針尖很細,吳媽將針慢慢地扎入晴柔肌膚的表皮。

    「吳媽,一定要慢。」謹瑟的聲音再次傳來。

    吳媽的手頓了頓,停了下來,有些不敢下手。

    「吳媽,慢慢扎,不是停著不扎。」謹瑟探了探晴柔的脈搏,有些緊張。

    「是,堡主。」吳媽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用手握住銀針,慢慢的轉著銀針,將銀針轉入了晴柔的體內。

    過了許久,吳媽才吭聲:「堡主,好了。」

    探了探晴柔的脈象,好像並無什麼意向,謹瑟點了點頭。

    「啊!!堡主!」屏風內,傳來了吳媽的驚呼聲。

    謹瑟手中的金絲線猛然一怔,沒了脈搏了?!

    「吳媽,到底怎麼回事?!」謹瑟難得流露出了一絲慌亂的迷惑。

    「晴柔!!」延奇猛然坐起。腦中,晴柔的模樣一掃而空。

    「王爺,您醒過來了?!」御醫喜出望外地看著延奇猛然坐起。昏迷了這麼久的王爺總算是醒過來了。他們都擔心了好久,以為那個女神醫是騙人的呢。

    延奇回神,望了望屋裡面的擺設,是他的寢臥沒錯。延奇正欲下床,才發現全身根本沒有一點的力氣。胸口上還有火辣辣的燒灼感的疼痛。體內四散的真氣也不能彙集到一起,腦子裡,一片廝殺的鏡頭閃過之後,延奇才意識到,自己受過傷。

    「該死的。李章!」延奇已經一個多月沒有開口說話了,耗費了體力的他已經不修邊幅一個月多了,憔悴的臉上雜亂無章的鬍渣已經很長了,眼眶有些凹陷下去,有著深度的黑眼圈。那張臉上哪裡還看得到當初凌奇王爺的半分模樣?!倒像是一個一隻腳已經邁入棺材了的糟老頭子。

    「爺,您終於醒過來了。」李章喜極而泣。跪在了延奇的床頭。看著延奇的樣子,道:「爺,您打我一下,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爺您真的醒過來了。快!派人通知皇上和皇后娘娘。順便將小王爺也抱回來。」

    「是。」外面,王府的小廝一路輕騎,一溜煙地奔向皇宮。

    「李章……」

    「爺,您喉嚨這麼嘶啞,還是多喝些水。來,喝水。」李章沏了一壺水,端到了延奇的床畔。「爺,您喝。」李章以前向來無有表情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了一副驚喜的模樣,延奇掃視了李章一眼,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本王的王妃呢?晴柔哪裡去了?」喝完茶,延奇就探尋著晴柔的身影。他記得,晴柔有被帶回來的。

    「爺,您別激動。王妃還在治病,治病呢。」李章說道。這裡的女神醫呀,和男神醫都又有用信鴿聯繫。一個月前,他們提到過王妃已經順利到達治療的地方。眼下,應該是在治療。王妃沒有練功武功,底子薄,應該好得比王爺慢才是。

    「治病?」

    「是的,王爺。」

    「白髮鴛鴦您聽說過嗎?王妃就是在他們哪裡治療呢!他們是神醫呀,肯定能治好王妃娘娘的毒的,王爺您放心好了。」

    「我要去看她。」

    「爺,您不能去。」

    延奇的那一雙陰鷙的眼眸頓時迸射出了炙人的怒焰,「你說本王不能去?!」

    「不,不,不是說王爺您不能去。」李章連連搖頭,道:「這是白髮鴛鴦的規矩,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們的治療,何況我們根本不曉得他們的治療之處。萬一惹怒了他們,他們不給王妃娘娘治療了。」

    李章的眼眸一轉,道,「爺,您也不想王妃娘娘有什麼性命之憂?!」李章知道,只有是牽扯到了王妃安全的事情,王爺就是再三思忖,果真,他沒有猜錯,王妃果然能鉗制住王爺,汗,只要是為了王爺好,他犯個大不敬之罪也心甘情願了。

    延奇靜靜地坐在床畔上,沒了下一步的舉動。

    李章連忙順勢將延奇踩落在了地上的腳搬回到了床沿上,繼續瞎掰:「王妃娘娘說了,讓王爺一定要養好病,保重自己的身體,還要照顧好小王爺。」李章思忖著,這似乎不像是王妃說話的語氣,末了在大膽地補充了一句,「你要是不聽話,等我回來就死定了。」

    霎時,延奇的一雙黑眸璀若琉璃,此刻卻迸發出了嗜人的火焰,陰冷的氣息在室內不斷地蔓延著,很快就將李章冰凍成了一個模樣。

    李章噎了一聲窒住了話音,跪到了地上,求饒道:「爺請恕罪。屬下全是按照王妃的意思說的。冒犯了王爺,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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