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手 文 / 琳聽
清幽的月光之下,地上躺著的屍體支離破碎著,他們的眼神中還有著仿如看到地府勾魂使者的招魂幡一般心膽欲裂,身體上,還有著活人的餘溫。只是——他們停止了呼吸。
獨孤芫垂下眼瞼,低頭擦拭著染了血跡的劍鋒。偶爾的一陣夜風乍起,吹亂了他披在腦後的髮絲,白色的衣袂翩躚,還有與著胸口那一塊已經暗黑了血跡。說不清楚的妖嬈。
「主人,您的衣服……」趙漓是知道他的主人的,自小就是明白的。他愛靜。更愛淨。
看到他胸口上的那一團穢濁物,趙漓心驚地拿出一套嶄新的月白色長袍給獨孤芫穿上,然後,似乎怕這些穢物髒了獨孤芫的眼睛一般,趕忙拿出去燒掉。主人不喜歡別人的血,污了他的衣裳,他的眼。
獨孤芫開口想阻止,但是,理智又戰勝了自己。他背過身,看著窗外,頎長的背影,透露著令人費解的矛盾。
他不該救她,他應該殺了她的。獨孤芫的雙拳緊握,負手而立。
她已經可以威脅到了自己的意志了,這樣下去,很危險。獨孤芫的眉峰也是微微皺起。俊美無儔的額頭上,形成了一個「川」的字樣。
剛才的他差一點就讓趙漓別拿走那件污穢了的衣裳。只是因為——上面沾染著的是她的血跡。曾幾何時,他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了?!他不喜歡任何瑕疵出現在他的衣裳上,但是,他卻穿著這件污穢的衣裳一個下午,竟然都沒有意識到要去換掉……此女不除,必將成為控制自己的軟肋。不!冥斂宮宮主是不受任何威脅的。這幾年來,他從來沒有路出任何軟弱之處在敵人面前。以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那雙手已經握緊到了沒有血色。獨孤芫卻仍舊在房中躊躇著。是的,他在猶豫!這個該死的猶豫!獨孤芫憤然,嘴角只是慣有的冷笑:「尹晴柔,是你讓我動了心,那麼,這就是你的死因。」至此,獨孤芫快速走出房門,向著晴柔的房間走去。
門外,趙漓寸步不離。不知道為什麼,趙漓覺得主人的身上透露著一份殺氣。怎麼會?!趙漓笑自己多心,主人明明是對她動了情的……不對,動了情?!趙漓暗道:不好。莫非,凌奇王妃也會因此而喪生?!趙漓的目光霎時暗淡了下去。主人決定了的事情,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原以為,這個王妃會不一樣,可是——終究和那些爭了寵的侍妾一樣,讓主人動了心弦,那就是死的下場。
推門而入。獨孤芫踱步,走到了床前。凝視著那人兒的容顏。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之下,那雙動人的眸子緊閉著,態生兩靨之愁。獨孤芫坐在床畔,靜靜地凝望著——這個女人究竟是有什麼魅力,吸引著他。輕輕地舉起手,獨孤芫撫上晴柔的臉。那細膩的如同嬰兒的肌膚帶給他良好的觸感。順著她的顴骨,獨孤芫一點、一點地往下移動著。撫過她柔美的下巴。意猶未盡,最終,那雙手停留在了晴柔的玉頸之上,隨而,停止了移動。
外面,趙漓低著頭,有些不捨。難道,主人真得要封閉自我的內心一輩子嗎?主人,恐怕要下手了?!
她的脖子,為什麼那麼的纖細,獨孤芫覺得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擰斷了她的脖子。獨孤芫的手擺在晴柔的脖子上,卻沒有用力。我會很快,讓你死得沒有痛苦。
對不起了。獨孤芫在心中默念道,然後手勁加大。他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獨孤芫為著自己的真情流露而不解。他殺人,從來不說那三個字!
成功地看著那種有了些微的血色的臉再度失去了紅潤。晴柔的眉峰也開始微微皺起。那蒼白的臉色轉變成了青色的時候,獨孤芫竟然是無法再下手。為什麼他會有種心痛的感覺,他不是應該很高興嗎?獨孤芫遲疑著看著晴柔。
鬆手!獨孤芫,你下不了手。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
不可以,放了手,你就下不了手了!另一個聲音提醒自己,再用點力氣,只要一點點,可以威脅到你的人就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思即如此,獨孤芫的雙眸閃爍著狂野殘忍,他不要,有任何可以威脅到他的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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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愛上她了,殺了她你會後悔的!!
不,我不愛任何人。
真得,不愛她嗎?
腦子裡,兩個聲音盤踞著,都在蠱惑著他的思維。
真得,不愛她嗎?真得,不愛她嗎?……
「我,真的,愛上她了嗎?」獨孤芫的手勁微微鬆了下來,眼眸中的殘忍也被湮沒在深處。迷惑地看著這張臉,他,會愛上她嗎?
顫巍巍地將手,一寸一寸地挪開。獨孤芫忽然覺得無比地心慌。她,還活著嗎?
坐在床畔,獨孤芫大口地喘氣。他覺得,快要窒息的人,竟然是自己!他竟然是下不了手!他對她,竟然到了下不了手的地步了!?獨孤芫喘著氣,目光卻看著依舊躺在床上,紋絲不動的人兒。
她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獨孤芫又是一陣沒來由的心慌。他提起手,想去試探一下晴柔的呼吸,卻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地厲害,怎麼也不敢去觸碰她的鼻翼。他在害怕,害怕她——已經是一具屍體!殺人無數,但是卻第一次讓他害怕,害怕看到屍體,只是因為,這是她的屍體。
「趙漓!」獨孤芫吼道。
趙漓連忙推門而入,看著主人驚慌失措的樣子,主人難道真的下手了不成?!不知道為什麼,趙漓心裡,歎惋惜。
「過來。」獨孤芫克制住自己的警長,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沒有波瀾。
「是。」趙漓並沒有察覺什麼異樣。
「你……你探一探她的鼻息。」獨孤芫又是負手而立,他只是不想讓屬下看見他無措的樣子,雙手在背後交叉著,指甲已經嵌入了那厚重的皮膚。獨孤芫卻絲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等會兒,趙漓宣佈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