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18 文 / 邢嘉儀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縈繞著淡淡失落。
他把疑點放在東方睿身上，是不是相信照片的真實性？
這是她離開時的願景，可此刻她卻被失落堵得透不過氣。
過了好一會，她才故作平淡的說，「他要找就找吧，你別搭理他。」
心又是一陣痙攣駛過，她手托在隆起的小腹上，竟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如今她的孤獨無助都是自找的，是她離開莫錦天，不是他不要她。可她卻說得像是賭氣一般。
都說孕婦容易小心眼，容易敏感，她很多時候都在胡思亂想，禁不住去勾描莫錦天沒有她之後的生活，或許他根本不在意她，繼續活得有聲有色，可東方睿的話推翻了她很多茫然時候的幻想。
只是這種在意引得她心疼，內疚。
其實，她是希望他過得快樂幸福。
「所以這段時間我很少來看你……」東方睿聲音吞吞吐吐，稍後即說，「我找機會來看你。」
聽見她貧血，他就為之著急，但語氣裡還是有幾分不敢輕舉妄動的意思。
「別了！」涼歌著急的阻攔他，平靜一會才說，「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不能再繼續麻煩你了。」她瞭解莫錦天的脾氣，若是惹怒了他，極有可能出手打壓。
東方睿好心好意幫她，她不想給他帶去任何不利。
「涼涼，為你，我心甘情願。」電話那頭的好聽男生有些動情的說。
她的臉頰滾燙，手輕顫，像棉花堵在喉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接應。
估計是不想影響涼歌的心情，東方睿及時說，「因為我是你肚子裡孩子的乾爸，照顧你們母子是理所當然的。」
涼歌不禁莞爾，反駁一句，「你怎麼知道是個男孩？」
「口誤口誤，女孩也不錯。」東方睿也跟著笑了，尷尬的氣氛一下子緩解，緊接著問，「涼涼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涼歌把四處飄散的目光停留在腹部，眼裡一片希冀裡閃著溫潤的柔光，寄托道，「不管男孩女孩，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
這可謂是她現在最大的奢望，只願這個孩子能夠平安健康，而不是釀造苦果的源泉。
「你會是個好媽媽。」或許聽出她期望語氣裡的寄托份量，東方睿語氣篤定的附和。
接完東方睿的電話後，涼歌直奔菜市場，把整個市場逛了個遍都不知道該買些什麼，最後停腳在一家魚市。
她想起上次與莫錦天買魚的情形，想起她捉弄他的畫面，她一陣噗嗤，又一陣心痛。
「小姐，買魚嗎？」魚販見她一會兒笑，一會兒苦瓜臉，愣是半天沒開口要買的意思，用形同叫賣聲的爽氣招呼她。
「哦……」涼歌後知後覺，指著水池裡的魚，隨意欽點了一條，微聲說著，「麻煩老闆幫我切片。」
雖然不太擅長做酸菜魚，但她還是沒有半點思量的去買了一包酸菜，到了家裡才淚眼潸然。
記得小時候，慕楚克最拿手，也是她最愛吃的菜就是酸菜魚，曾經童年的美好回憶，卻因為烏龍到有些狗血的身世而變得荒唐可笑。
那日徐璟茹那句話，如今想起，無不諷刺。
冰城有太多回憶，太多牽掛，同樣的，也有太多她不願意面對的人事。
或許蘇玲媛說得對，只有她離開，一切有關身世的硝煙才會散淡。
儘管她深愛的錦天會將她恨之入骨，她也別無選擇。
只是貪念還讓她對他念念不忘。
用蘇玲媛的話來說，她還不知廉恥的留下了他的孩子。
若是孽事，希望老天爺把罪過降臨在她身上，免卻這個無辜的孩子所有磨難。
一鍋魚煮好，涼歌拾掇筷子，一口入嘴，眼淚橫流。
一個人吃飯竟如此食不知味，還沒有入喉，滿腹脹痛，最後強忍著那抹孤獨感，硬是往嘴裡塞，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為了寶寶健康，為了寶寶健康……
正洗碗的當口，忽然一陣敲門聲，涼歌心一緊，心裡頭第一反應便是在柳市沒有朋友，即便和同事關係處的好，但從沒有串過門，一抹狐疑橫在心頭，涼歌倚門側立，不作聲，也不開門，靜等門外的人作反應。
「咚咚咚……」敲門聲把持著韻律，並不是急湍無序，可涼歌的心還是跳得沒有規律，咬著唇，屏著呼吸，更不願詢問來這是誰。
她瞄了眼掃把，心裡尋思著，若是打家劫舍，她這房間裡也沒啥值錢的，可是肚子裡的寶寶在她眼裡是無價之寶，這是莫錦天留給她的念想，他們愛情的延續，她不能讓寶寶有丁點閃失。
「涼涼，你在嗎？」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探問，透過一道門，傳入涼歌耳朵。
原來是東方睿！
嚇得臉色蒼白的涼歌吐了吐氣，打開門，看著門外汗如雨下的東方睿，還有他手上拎著的大大小小袋子，她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問，「你怎麼來了？」
她好奇的樣子似孩子般天真，可愛又招人喜歡。
「涼涼，讓我先進去吧。」滿頭大汗的東方睿喘著粗氣說到。
涼歌後知後覺，忙騰開身子，讓東方睿進了門。
見他還沒順過氣就把大包小包放在桌上，如數家珍的把包裡的東西擺出來，還特有耐心的說著每樣食品的好處。
涼歌眨巴著雙眼，忍不住的冒出一句，「這麼小的房間快被你打造成糧倉了。」
哪裡聽不出她那譏嘲味道，東方睿不以為意的笑笑，很是認真的說，「你別往自個兒心裡添樂，我呀完全是為了我的乾兒子，或者乾女兒著想，我可不想孩子一出生就跟你一樣面黃肌瘦。」
好吧，這個理由既合理又是涼歌的死穴。
「那……我替肚子裡的寶寶謝謝你。」經他這麼說，涼歌好像沒有拒收的理由，跟著圍過去，看著各類食物，最後抱著話梅吃個不停。
好在東方睿沒有笑話她是饞嘴貓，只是在旁建議性的關心，「一人吃兩人補，你可得多吃，寶寶才能汲取營養，別為了身材就委屈孩子，況且你一點都不胖，還有些偏瘦。」
雖然涼歌表面淡淡微笑，但內心卻是濡濕一片，那是感到之後的溫熱。
「晚飯吃的什麼？」接著昏黃的光暈，東方睿細細打量她臉上的失落，找著話題同她聊天。
煮了大鍋水煮魚，雖然奮力吃，但吃的量也只是三分之一，東方睿這麼問，她才禮貌的回問，「我煮了水煮魚，一個人吃飯沒什麼胃口，所以還剩了很多，你若是不嫌棄，我去熱給你？」
她的熱情超出了以往，讓東方睿一陣驚喜的怔神。
這等好事，比中彩票還難，在東方睿看來。
他樂不可支的忙不迭答，「忙完工作上的事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你不說，還真有些餓了。」
他配合性的揉了揉肚子，整齊的西裝被他上下摺疊，看上去整個人憨實可愛，不過難掩他暖陽般的帥氣。
涼歌唇邊沁著笑，去廚房幫他熱菜。
十分鐘後，屋子裡飄散著水煮魚的香氣，東方睿饞嘴的走過去，站在涼歌身側，不敢置信的說，「涼涼，沒想到你還有一手好廚藝。」
他眼裡泛著光亮，比廚房裡的燈光還要耀眼。
「所以說，你之前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涼歌沾沾自喜的說，大有幾分忘恩負義，不過她心裡是盛滿感激的，只是口上不明說罷了。
因為先前她老是對東方睿說謝謝，每次都會被他各種正當理由擋回去，到現在，她即便想說，也會緘默其口，暗自在心中添上一筆感動。
「熱過的魚都不新鮮了，你湊合吃點兒吧。」看對面的人吃得津津有味，涼歌還是覺得有些怠慢，羞紅著臉解釋。
「嗯，味道極好，比我在那些飯店吃得菜美味多了！」東方睿舉起手給涼歌比劃了個贊，那津津有味之間流露的美滋滋讓涼歌從忐忑不安到笑容滿面。
「難得你不挑剔。」她有些怔忪，這樣的誇獎，是莫錦天常說的口頭之詞。
想念一個人，無時無刻都有他，連一個不經意的言語都可以喚起她濃濃的思念。
她忽然想到東方睿下午給她說的事情，有些納悶的看著他，「你不是說他一直在追查你的行蹤嗎？你怎麼還敢來這邊……」她說完，便有種自打嘴巴的衝動，微紅著臉，喉頭艱澀，沒再繼續問下去。
東方睿一邊進餐，一邊打量涼歌，雙腮鼓著食物，笑得有幾分優，但話語卻是滑稽打趣，「這話怎麼讓人覺得咱倆是不正當的關係，有夫之婦出軌？」
他一句話攪亂了氣氛，不過涼歌臉上沒有表現任何不悅，只是想到莫錦天誤認同她與東方睿之間是這樣的關係，她的心便刀絞陣陣。
「放心吧，我是大晚上開過來的，而且有人作掩護。」他胸有成竹的說，意猶未盡的放下碗，「涼涼做的菜真好吃，願我一直像今晚這樣有口福。」
他說完，熠熠生輝的眸子落在涼歌的臉上，似乎在等待什麼。
涼歌抿唇不語，起身收拾碗筷，卻被東方睿搶過去，「你歇會兒吧，我去收拾。」
大概是還沒有消化那句話，涼歌沒有和他爭搶，任他把桌上的碗筷拿去廚房清洗。
心裡裝滿了一個人，別人的好她永遠都看不見，亦或她不是看不見，是想故意逃避，生怕模糊了最愛的人在她心裡的模樣。
或許東方睿之於她，完全是出於好朋友的關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