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15 文 / 邢嘉儀
涼歌避開那抹燦炫的光芒，別過頭去，看著陌生的城市，開懷間又有幾分恍惚。
「那我先送你回去，明早再來上班吧？」東方睿意識到自己的話太直白，立馬換了個話題。
涼歌搖頭，語氣淡淡，「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我得勤快一些，再說，熟悉環境都要好幾天呢，所以今晚去熟悉下流程，然後明天上班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其實經歷這麼多，她早已不會像當初那樣，一點點小挫折都讓她萎靡不振，她選擇忙碌，全然是為了轉移自己那份牽掛，只有在匆忙中才會忘了莫錦天，忘了她給他的傷害，忘了去放心不下。
「其實不用這麼拼……」東方睿蹙了蹙眉頭，又怕她不開心，「要不我去茶樓喝茶，順便看看你？」
他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在茶樓上班，況且昨天才到這個城市，對周圍的一切還很陌生。
「千萬別！」涼歌連忙拒絕，上下打量了一番東方睿，「你著裝不凡，而且還開這麼張揚的車，陪我一個服務員去上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神經出問題了呢？」
「好吧，你還是跟我這麼客氣。」東方睿無奈歎一聲，仍舊不放心，「那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或者不懂的地方找你們經理，別一個人硬撐，再怎麼說，是我帶你來到這座城市，所以我得把你照顧的好好的。」
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去明顯關心她。
好在那些話沒有讓涼歌引起反感，只是那客氣裡的疏離讓東方睿心頭片片失落。
「很感激你對我這麼好，以後我會努力工作，爭取把欠你的錢還上，你也耽擱幾天了，去忙你的吧。」
「涼涼，你不用心懷感激，我說過，我是心甘情願對你好，不求回報！」他懷著那顆失落的心，有些急切的表達。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聽到這句話，涼歌依舊面紅耳赤。
雖然心裡沒有波動，但還是難為情的羞紅著臉。
「對不起，我一時語快，你別放心上。」東方睿擔心嚇到她，忙說。
涼歌搖頭，表情淡然，唇角努力劃出一抹笑，「你快回去吧，我得去上班了。」
「那你去吧，我晚上來接你。」東方睿瞇著眼笑道。
涼歌本打算轉身，但聽他這麼說，又不免多說一句，「你回冰城吧，我已經安頓下來了，別放心不下，我會努力的好好生活。」
她像是承諾一般的較真，看不出半點偽裝。
她的確要好好生活，即便與他分離，往後還能去得知他過得是否安好。
這樣，她心裡的牽掛與內疚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一滴的消亡，好與壞，她都要去追尋他的消息。
即便不能繼續相愛。
「那好吧，我先回去。」大抵是瞭解她的執拗，東方睿也不再勉強，索性依了她。
回到茶樓時，已經陸續來了些客人，而且剛還冷清的茶樓，一下子多了不少身穿制服的服務員，只是那黑色制服的顏色倒讓涼歌不由得蹙了下眉頭，但看到黑間鑲著的紅又極具韻味，看來是她觀察不夠細微吧。
「慕小姐，你來了？」李經理瞧見她，主動上前來招呼。
涼歌回過神，看到他一臉笑意，不禁拘謹，忙問，「有什麼事安排我做嗎？」
「你剛來，對工作還不是很熟悉，我讓薛冰帶你一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儘管問她，也可以來問我。」李升極其熱情的說。
「謝謝李經理。」涼歌忙不迭點頭，目光迎上走過來的高挑美女。
「你好，我是薛冰，很高興認識你。」叫薛冰的美女伸出手來，友好笑道。
涼歌侷促一秒，忙伸過手，回說，「我叫涼歌，希望以後多多指導。」
「不用客氣，李經理交代的事情，我得認真完成。」說著，薛冰沖李升眨眨眼，其間，曖昧不已。
涼歌臉上掛著笑，對李升行了行禮，跟在薛冰的身後去熟悉環境。
因為她剛來，所以在熟悉工作流程後，李升便讓她下了個早班，其餘人還要加班到晚上十點。
因為茶樓設計棋牌和麻將，所以興致高昂的客人會玩牌到凌晨，晚上還有輪流守夜，這些都是薛冰告訴她的。
雖然在錦園養成了早睡晚起的習慣，但現在上班不同，她得遵照作息。
她回到租屋後，收到東方睿傳來的簡訊，說他已經回了冰城，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她禮貌性的回了條信息，然後躺在床上，握著手機發呆。
以前的號碼被她丟了，新號碼是東方睿買給她的。
當時東方睿還附帶一句，「既然選擇新生活，那就丟棄過往的一切吧。」
在她腦海裡只熟記兩個號碼，一個是金菲兒的，一個是莫錦天的。
不大的房間卻裝不了她心裡的悲傷，只有在孤寂的時候，她心裡的哀傷在那麼清晰，像蠍子在啃噬她的心，咬得她疼。
帶著絲絲憂思入夢，醒來已是半夜，她打了個寒噤，去洗了個熱水澡，看了眼時間，離上班還有四個小時，她又不敵睡意的睡了個回籠覺。
八點起床，起床完便在路邊買了早餐趕去上班。
到了茶樓，值夜班的服務員看到她，如看到救星一般，朝她樂呵道，「涼歌，你來得正好，幫我去水房打點水，我得去給間的客人泡方便麵。」
九點才上班，這會兒才八點半，所以她是第一個到茶樓的。
女孩叫瑩瑩，笑起來十分甜美。
「好，我這就去！」她雖然還沒有去打過水，但昨天看見一些服務員打過，所以這些事一點都不難，她答應得也異常爽快。
粉色塑料桶激起她一些記憶，但她還是柔和一笑，心裡有些微瀾，竟希望莫錦天能有白璐的照顧。
這樣，她的那個空缺很快就會被填滿，她的內疚會隨之減少。
曾經那麼在乎在他心裡的位置，現在只求他過得好好的。
愛情竟讓兩個人如此矛盾。
把桶放在水槽裡，涼歌走神之中，水滿溢出來，她使力去提，而腹部一陣鈍痛，一失手，桶就匡啷在地，她也隨之倒下。
小腹頓時刺痛難耐。
她喉頭一聲哼嚀，嘗試坐起來卻因為疼痛再次跌下去。
水浸濕了後背，滾燙的水流貼得肌膚灼燙。
「啊，涼歌姐！」瑩瑩聽到響動，連忙趕過來，看到如此情形，嚇得捂嘴失色，反應過來，才趕忙過來扶起她。
額頭已經被疼痛激出了汗珠，一張小臉兒更是蒼白憔悴。
「快來人啊！」嚇得大驚失色的瑩瑩不顧形象的大喊，惶急之間，費力的把涼歌從地上拖起，卻因為力量薄微而徒勞了好幾次。
「瑩瑩，你先別動。」她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疼得齜牙咧嘴。
滾燙的水已經燙的她後背一觸即疼，所以她難受的制止了瑩瑩拉扯。
很快，間的客人圍到開水房，見狀，其中一男子忙說，「快去叫救護車！」說完，便把涼歌從地上抱起來。
「老婆，現在救人要緊，你別怪罪。」依稀之間，她聽到抱著她的男人著急道。
之後她雙眼一黑，沒有任何意識。
醒來時，面對的是四面白牆，入眼是一個愛心狀的圖片，上面寫著溫馨提示，再看了眼熟悉不過的藍色門。
這是醫院。
照顧慕楚克久了，對醫院有了莫名的熟悉感。
「涼涼，你醒了？」病房門剛被打開，東方睿驚奇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她的視線正好在那扇門上，所以東方睿在看到她醒來那一刻很是詫異。
她全身無力，只覺得頭暈目眩，沒有回應他，只覺得累。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東方睿提著雞湯，著急的問。
涼歌輕微搖頭，聲音微弱，「我睡了多久？」
她好像做了很長的夢，而且還很累。
夢裡面有一張模糊的臉，但那種感覺很親近，只是她努力想要去擦拭那片混沌，卻無能為力，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在荒野中，奮力的奔跑，卻跑不出荒蕪的邊界。
「已經兩天了。」東方睿走過來替她蓋被子，聲音極其溫柔。
他一顆心懸著，生怕她有什麼差池。
前兩天一直掛著氧氣，還是今天早上脈搏和呼吸恢復了正常。
他才放鬆的去醫院給她熬製了雞湯，沒想到回來便瞧見她醒過來了。
「你不是回冰城了嗎？」她好奇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好像每一次她無助的時候都有他的幫扶。
「我去你上班那家茶樓喝茶，卻沒看見你，然後問了幾句，才知道你住院。」他言簡意賅，卻在費力扯謊。
以前他哪會去撒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不會屈尊任何人，更不會耐著性子去討哄誰。
第一次見她是她橫穿馬路，雖然她不施粉黛，但那清秀的模樣卻如同清洌的水讓人心弦悸動，而且她眉眼冷清，根本不願意正眼瞧他一下，那股冷清勁兒倒是喚起了他的注意，所以才會在她說沒事以後多囉嗦了幾句。
其實他一直沒有回冰城，是不想給她添設心理壓力，一直在酒店住著，李升打電話來，他幾乎氣得青筋暴起，看到暈迷的她，整顆心跳得都快蹦出心腔了。
「我給你熬了雞湯，要不要喝點？」東方睿扶她起來，柔聲細語問。
「我沒有胃口。」想到雞湯的味道她便忍不住作嘔，皺了皺眉頭，「我想吃話梅。」她忽然蹦出一句話，聲音微小，聽似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