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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文 / 一月青蕪

    黎爹受了這個氣,揣著一包中南海蹲走道一邊去抽煙,結果路過護士衝著嚷嚷,公共場合禁煙,趕著哄著,攆出治療室外的走道——

    人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黎爹左思右想,這個事兒不行,他得罪不起周迦寧索性就不搭理她。等黎筱雨治療室裡出來,病房裡歇著半天,黎爹這才竄出來,直跟黎筱雨那頭使眼色。

    黎筱雨皺著眉頭,心眼也挺愣:「爸你眼睛進沙子了啊?」

    黎爹哎了一聲,仰頭揉眼睛佯裝起來道:「就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長了個眼中釘,酸的我啊,難受。」

    周迦寧坐在旁邊一臉冷淡,那估計她自個兒就是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別揉,小心感染。」黎筱雨怪他笨手笨腳。

    「那我難受啊!」黎爹渾身長刺,吃不下睡不著,坐下難受,站起來發暈,看不見閨女心疼,看見了更惱火。要是那人是衛萊,他還有幾分氣焰跟她強嘴幾句,罵罵咧咧出口氣,但想著周迦寧那些高個保鏢,有點罵不出嘴。

    「難受你看醫生去,掛個眼科,掛號你總該會吧。這麼大人了,你也得學著自己照顧自己,別有個大病小災就給人衛萊打電話。」黎筱雨決定不再縱容他。

    「我不給她打電話,以後都不給她打了。」黎爹想起來對方拐走自己閨女還有些惱火,可著急道:「要不,你給爸看看,看看眼皮裡是怎麼了?」

    黎筱雨皺著眉頭,嫌他煩,可畢竟是自己爹,點了頭道:「坐過來我看看,嚴重了你自己去樓下掛號啊。」

    黎爹終於大翻身一般,興高采烈哎了一聲,趕緊對著周迦寧道:「你迴避一下,我跟姑娘說說話。」

    周迦寧歎口氣,懶得理他,整著衣服起來,摸了一下黎筱雨的頭道:「我去看看王銘那邊怎麼樣了,你搭理一下你爸爸。」

    「哎,我閨女是賣給你了怎麼了?我跟她說話,要你批准啊?這是我女兒。」黎爹真挺著急的,就怕人家搶他閨女走。

    「你們聊。」周迦寧才懶得搭理他,給個好臉都是看在黎筱雨面兒上,對於任何以無聊理由阻擋她感情的人,一般她腦子裡能蹦出的字兒如下,摧毀、毀滅、滅了、捏成灰……

    姓周的出了門,黎筱雨單手去扒拉她爹眼睛皮,他爹哎呦還喊疼,一鬧騰,黎筱雨算是轉過彎了,頓時臉也垮了,悶悶不樂道:「你沒病吧。」

    「你才有病呢。」黎爹坐在床邊,咽口唾沫,這都是他思前想後的話道:「你要是她威脅你,爸爸今晚趁天黑,我就帶著你咱們坐飛機回北京,回了廠,全小區都是爸爸的弟兄們,她不敢來搶你。你好好的,嫁了隔壁老王他兒子,就那小子初中追你,還被我揍的那個,人家現在是區裡財政局的公務員,上月還托人打聽你,想跟你相親。」

    黎筱雨倒吸口涼氣,張著嘴笑出聲,伸手去摸他爹額頭,笑嘻嘻道:「你真沒病吧?沒感冒發燒吧,是昨晚睡著著涼了?」

    「我好好的啊。」黎爹為證明自己體格好,煉鋼鐵的,拳頭捶了一下肩膀,碰碰響。

    黎筱雨一臉蠻不在乎,她又拿出自小精明瞧不上爹的主意那種小驕傲,眼角都是笑,撇著嘴道:「你怎麼把周迦寧形容的跟座山雕似得,她又不是土匪,幹嘛要搶我做壓寨夫人啊。」

    「她下午那會兒還威脅我呢……」黎爹指天發誓,對方十分邪惡。

    「她說什麼啊。」大狸子豎著耳朵,覺得有必要聽聽周迦寧那廝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都是咋表態的。

    「她說了,要帶你走,去美國,讓我找不到你。這還不夠壞嗎?你是我跟你媽的寶,哪兒能讓個女的搶走了。」黎爹死都想不通。

    這做風,怪不得把她爹給嚇著了,黎筱雨看著她爹嘻嘻笑道:「她跟你開玩笑的,我倆不會私奔的,沒必要嘛,她那倆保鏢就能收拾你了,她幹嘛還大老遠拎著我躲美國啊,你想想,是不是這道理。」

    「黎筱雨!你還跟我貧!翻了天了!」黎爹是個窩裡橫,自己女兒面前總有幾分霸氣。

    黎筱雨嘴裡絲絲抽氣,手指尖按著太陽穴撒嬌嚷嚷起來:「頭疼,暈,嗓子也疼,爸,我渾身都疼啊……」

    閨女結結實實趟病床上呢,昏迷好久才醒的,黎爹舉高手輕落下,咬牙切齒忍了半天,拍了床道:「你就給爸一句話,你要跟他,還是要你爸你媽……」

    「我跟了她,你們要怎麼樣啊?」黎筱雨可能是跟周迦寧待久了,被灌輸了太多不負責任的歪理,對父母的一哭二鬧反倒淡然起來。

    也對,差點都死過一次了,還在乎這點陣仗?

    她一個獨生女,爹媽不要她將來老了還能指望誰?周迦寧說的對,父母這會兒還沒有老卡嚓,活蹦亂跳新鮮著呢,你越順著他,他越蹦的歡。

    「你就別回來!別認我倆,我跟你媽丟不起這個人!」黎爹說的確實也是內心的痛苦。

    黎筱雨斷著條胳膊躺在床邊,抬眼望望爹,再瞅瞅天花板,歎口氣,內心對這種惡俗的台詞簡直厭惡到恨不得把人生的劇本撕了。她那麼努力想活出個不同的人樣,終究還是脫不開凡人的藩籬,躲不開出身的屏障。

    沒錯,她爹就是沒化,也講不出什麼道理,遇事兒就是愛纏她。

    黎筱雨歎口氣,感覺到一絲疲憊,但這些阻止在她看來都十分的無力,掐似一張白紙,指頭一捅就破。如果她喜歡一個人,真的是喜歡的話,那世間一切的困難難道不就是這樣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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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何必要為別人的煩惱,把自己的愉快也放棄了。

    「她要不是個女的,你就同意了?」黎筱雨反問。

    這到把黎爹給問住了,瞪著眼眸,搓著手,嘴硬:「那,那畢竟不是嘛。」

    「那你們幹嘛覺得衛萊跟小孫還不錯。」黎筱雨道。

    「那是因為是別人的孩子啊,我管那麼多幹嘛。」黎爹一狠心,說了實話。

    黎筱雨泛出些心酸來,淡淡道:「可衛萊她……她一直把你跟媽都當她的家裡人,在你心裡就因為這個事兒,你就不念那麼多情分,把她劃成外人,你覺得值得嗎?」

    黎爹氣的鼓鼓的,嘴笨,張嘴要反駁又嚥了回去。

    黎筱雨咬咬下嘴唇,她也不是要怪誰,只是有一口心氣不順:「就這麼個事兒,一沒犯法,二沒得罪誰。你就為了你的面子,不認我了?我對你,從小到大,是不夠孝順嗎?別人都覺得我爸爸沒用,我是當你面抱怨過一句嗎?人家孩子從小有吃有喝,我是問你多要過一分錢的東西嗎?」

    「沒有……」黎爹低了頭,心裡也挺不是滋味。

    「我什麼都沒要求過你,因為你是我爸爸,你再沒本事沒化,你對我也是好的。可你不能仗著你生了我,就對我提各種要求,我也沒這個本事,事事兒都讓你心滿意足。」黎筱雨撩了有史以來對她爹最冷酷的話。

    其實她早就該這樣跟他講一講,有時候親歸親,但紅線還是必須畫明瞭。

    她是願意為周迦寧做一個冷酷的人。

    「你是真的不要我們,要跟她走?」黎爹紅了眼眶,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黎筱雨見不得他服軟的樣子,硬著心腸道:「你覺得可能嗎?」

    「那是……」黎爹不明白,他大腦簡單,鬧不明白這是事兒。

    黎筱雨只好耐心一些面對父親道:「你跟我媽有病有災,我能不管嗎?只有你們不要我的份,我還能選擇投胎那家啊?我就是這些話,你自己琢磨。我是喜歡周迦寧,周迦寧也喜歡我,我打算跟她在一起,你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傷心難過也罷,反正我不能犧牲我的人生來讓你們滿意,這個問題上我不會讓步。」

    「……」她爹面如死灰,眼中連點期待的光都消失了,坐在床邊宛如枯木。

    黎筱雨有一些心煩,但她現在行動不便,不能走出病房,來個眼不見為淨。

    病房裡的氣氛是真不好。

    黎筱雨嗓子難受,話說多了咳了幾聲。

    咳的厲害了,臉都漲紅了,一隻胳膊去床頭櫃取水,腿還打著石膏,撲騰不到跟前,手指倒把水杯匡當碰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黎爹一下打了個哆嗦,直愣愣看著閨女,才反應過來一般,起來給她從新倒了杯水,喂到她嘴跟前,黎筱雨喝了一口:「燙。」

    黎爹滿臉為難,不知道怎麼,急的大老爺們眼睛酸,掉了滴老淚。

    「哎呀,爸,你哭什麼啊?」黎筱雨嗓子真難受。

    「我這人命不好,窮村出身,高考落榜,別人當兵拿槍放炮,我是炊事班……轉業進廠以為好點,沒幾年廠也倒閉了。別人下崗,人家不知怎麼越過越好,我拼了命奔日子,越過越爛,你說的對,你爸沒什麼本事……」黎爹滿腹牢騷,抓著平頭後腦勺,喝醉般吐槽:「可我不是也想你好嗎?別人都納悶,為啥我這麼窩囊,還生了個聰明漂亮的閨女,我跟你媽大晚上鑽被窩還想呢,你啊,可能遺傳你姥姥,她年輕時候也漂亮愛演戲呢,是廠裡藝團的……我一點也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

    ……

    黎筱雨拍拍他肩膀,倒像真是姥姥在世,勸小孩那樣道:「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嗎?」

    「哪兒啊?」黎爹一抹眼角的酸水,自暴自棄。

    「你不是還娶了我媽嗎?當初那麼多人追她,她就看上你了。」黎筱雨開解他。

    「那是你媽嘴饞,我會做飯啊。」她爹說出了千古之謎,說完,不知怎麼自己倒笑了一笑,對這件事很是高興似得。

    「那也是大本事。」黎筱雨寬慰的看著老去的男人,苦笑道:「人生總有不如意的事兒,你現在回頭想想,那些坎兒不都過來了嗎?我跟周迦寧這個事兒,眼下你想不開,過幾年你肯定就想開了,何必現在在這兒為難我,為難你自己?」

    「我要怎麼想開啊,我頂多自認倒霉我……」黎爹愁眉苦臉。

    黎筱雨被他樸素的表達噗嗤逗笑了,覺得他蠢得可憐可笑,大眼睛提溜轉,豎著狸子耳朵湊他爹跟前,神神秘秘道:「哎呀,爸啊,你會不會算賬啊?」頓了頓道:「你是苦日子過多了,不知道什麼是福。你最遠除了去過北戴河,你還去過別的地方旅遊過嗎?你知道上海廣州是啥樣嗎?你見過東京巴黎米蘭,你知道尼加拉瓜大瀑布嗎?」

    「我知道這些幹嘛啊?」黎爹真不明白。

    黎筱雨一副你蠢死了道:「你這輩子活的這麼慘,就是虧在沒見識上,你現在老了老了,就不能出去遊山玩水長長見識?我媽一輩子跟你這麼苦,不能過幾天好日子,好好出門玩幾天?」

    「這跟你喜歡周迦寧什麼關係?」黎爹十分迷茫。

    她閨女屬於那種特別能狡辯的,這次也不例外,過去是出格,現在是出櫃,總是不能讓他感到安寧,但他隱隱約約也明白,也許正是他閨女不夠安分,導致她跟廠裡其他那些丫頭不一

    樣。

    「周迦寧家裡還開有旅遊公司啊,我找她,你們愛去哪兒玩去哪兒玩,天天享受美好的晚年生活,過日子是你面子重要,還是裡重要?我找個公務員,掙的還沒我多,是我伺候他啊?我瘋了啊。我跟周迦寧,又是兩情相悅,又是志趣相投,還能白旅遊幾趟……我不答應她,我才是瘋了啊。」黎筱雨一臉誠懇,好不容易泡上個大老總,她半點不利用,那也說不過去,早就惦記上她家那些旅遊度假村……

    「你就是為了旅遊,你找了她啊?」黎爹屬於真的挺蠢那種。

    黎筱雨說破嘴皮,她爹也沒聽懂重點。重點難道不是她泡上大老總,大老總不但能帶她旅遊,還能帶她全家旅遊。

    廖一梅說過,人的一生遇到愛容易,遇到一個愛你,還能帶你旅遊住五星酒店的人還是比較難。

    「爸,我的意思是,我找她也沒什麼不好,至少還能旅遊不要錢。」黎筱雨只好破罐子破摔,通俗一些勸他爹還是認了這門親。

    「你要氣死我啊!」黎爹終於明白,他閨女不過拿他消遣一下無聊,跟他胡說取樂。

    「別生氣,我開玩笑的,我是真喜歡她,不是為了旅遊,這總行了吧。」黎筱雨哈哈笑起來。

    「這才不行!」黎爹是個死腦筋。

    「這有什麼不行,你就說行,你說了,我送你跟媽出門旅遊。」黎筱雨也就跟他胡攪蠻纏起來。

    「我不。」黎爹是個硬氣的人,開口道:「我自己有錢,我自己去,我明天就去!」

    「你去啊,你不去不是我爹。」黎筱雨把他繞死了。

    「我明兒我就再去趟北戴河!」反正也就去過這一個地兒,氣的狠了,一頭從床邊起來,黎爹指天發誓:「我還不信了,我這會兒就去買火車票回去,你別回家。」

    「你出去玩正好,讓我歇兩天。」黎筱雨歎口氣,可算把麻煩精送走了,累的腰酸背痛。

    他爹前腳剛出門,門口就撞見回來的周迦寧。

    「怎麼了?」周迦寧瞧他火急火燎,被黎筱雨氣的眼睛發紅,一頭亂髮,能把爹欺負的這麼窩囊,黎筱雨也算牛逼。

    黎爹忍了半天,憋出句話:「我不指望你別的,你要是敢欺負我閨女,我拿刀砍你。」

    欺負多少回了。

    周迦寧這個人比較愛惜自己性命,算是可憐可憐他吧,露了一絲笑:「你還是多指望點,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會照顧好她。」

    「說不定過幾天,你們又散伙了,她跟衛萊不是也散了……」黎爹自我安慰,掩耳盜鈴一番。

    周迦寧對於這種問題不想探討,推開門,瞧著窗外依舊昏黃的天色,以及白色房間裡安靜的病人。

    黎筱雨望著她的笑容開朗,是那種不知道為什麼就挺高興,反正就是高興的歡喜,傻兮兮的看著周迦寧老半天,坦然面對了心事和父親後,無比輕鬆道:「迦寧,我過去特不理解孫靜彤,我覺得她腦子有病,幹嘛一見衛萊就跟看見紅燒肉似的兩眼放光。我雖然饞衛萊,我都沒有那麼誇張,一見她就笑,人總得矜持矜持是不是?」

    「啊?」周迦寧頭一次聽她說這理論。

    「可我後來明白,等你學會不矜持的時候,你就肯定能找找對象。真感情都是能在當面就開始不要臉的。」黎筱雨想明白了,嘻嘻笑道:「我為你把我爸都氣哭了,你快簽張支票,補償一下我們父女感情吧,不貴,500萬,我都能再拍一部爸爸再愛我一次。」

    ……

    周迦寧算也琢磨明白了,拉投資才是大狸子的正業,簡直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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