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文 / 阿蟬
聽了釉姐兒的話,太夫人和大夫人相視一笑暗道來了,就連剛才對釉姐兒生出幾分欣賞之意的二小姐,也微微低了頭,來掩飾自己眼裡的鄙夷。
釉姐兒就像沒看見似得,還是接著說道「這事情理應由長輩出面,可家父家母已故,家叔更是身體有恙,晚輩無奈只能不顧臉皮的自己來提了。」
聽釉姐兒這麼說老太太微微一怔道「你這孩子,休要如此多禮,有什麼難事說出來,老太太我替你做主。」
釉姐兒福了福身「那晚輩現在這裡謝謝老太太疼愛了」說罷用帕子捂了捂臉一幅羞於啟齒的模樣,最後咬了咬牙略低了低頭紅著臉繼續道
「晚輩有個堂妹,當初因為一些誤會族長做主替我們和二叔分了家,兩家住的較遠,所以除了年節不常來往,這位堂妹我也是見過幾面倒不是很相熟。」
抬頭見二小姐滿臉不耐,釉姐兒剛剛散下去的緋紅又爬上雙頰,顯然對於向陌生人講家裡的私事很是羞惱。
「她今年剛剛及笄,生的隨了我二叔顏色很是妍麗,提親的人也算是踏破了門檻,可我叔嬸疼愛孩子,我堂姐在家裡也是不沾陽春水長大的,所以她怕嫁過去受苦,最後挑來挑去也沒看上眼的。」
微微抿了口茶接著道「鎮上有個媒婆姓花,她也知道我堂姐的事情,就來和我二嬸提親,這媒婆和我家二嬸平日裡很是能聊的來,所以二嬸對她很是信服。她提的不是別人竟是府上的三少爺。」
這話一說出口,就聽到大太太倒吸一口涼氣。連老太太都變了臉色,但好歹也是見過大風浪的。只一瞬就恢復了臉色示意釉姐兒繼續。
「我二叔二嬸是莊戶人家,這輩子來城裡的日子一個手都數的過來,起初也不大相信這事,可那花婆子著實可恨,一雙利嘴哄的我叔嬸兩人同意了婚事,換了庚帖,最後連聘禮都收了。」
說到這釉姐兒顯得很是氣憤,拭了拭眼角,接著道
「這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只聽說是找了城裡大戶人家的少爺,我是晚輩這事情也不好都打聽,心裡也是祝福的,誰曾想我叔嬸疼孩子,想著閨女嫁到大戶怕人小瞧,就巴巴的跑到城裡來辦嫁妝,天可憐見的,那花婆子坑人時定是沒有想到我二叔二審會進城。」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和三少爺有什麼關係。這三少爺可已經娶妻了啊。」大太太記得不得了忙問道。
「就是這個事,我二叔進了城想著打聽一下這未來姑爺的品性,結果這一打聽才知道自己被騙了,三少爺早就娶了妻。我二叔二審也沒見過什麼世面,當時就嚇蒙了,連夜回了家就和那花媒婆理論。可誰知道那媒婆是個混不吝的,一口咬定我二叔二嬸買閨女。親口答應要了將女兒給府上三老爺做小。」
釉姐兒兒一臉羞憤欲死,眼淚似那雨珠子一樣的往下落。美人垂淚,端的是一幅好景,可此時卻沒人顧得上看這個。
釉姐兒哽咽難言「這花媒婆可真正是可恨,黑的白的全是她一口說了,就算晚輩年幼尚且知道府上太夫人治家嚴謹,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我二叔來找我時將事情一說,我就知道這事情八成是那花婆子藉著府上的名聲幹那傷盡天良的勾當,家裡女兒清清白白如今卻要受這種冤屈,我那堂姐如今無臉見人竟是要繳了頭髮做姑子去,我們家祖訓女兒是不得做妾的,她這輩子算是毀了。」
釉姐兒此時雙眼通紅,顯然是心裡難過到了極致。
「可恨的是府上門風清正也要受此拖累,蒙老太太每年惦記,這事情既然我知道了,自是不能坐視奸人毀府上百年清名,雖難以啟齒可晚輩卻是不得不說。」
說罷竟是伏桌痛哭,可就是這樣有失體統的做法才讓人知道這孩子也只是十三四隨的年紀罷了,遇上這種事情失了方寸著實是情有可原。
釉姐兒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完了,如今就等宋家表態了,所以只能做此姿態,一來勢弱,而來也好將事情全部推給宋家來處置。
太夫人看了釉姐兒一眼目光微閃,暗道這孩子著實厲害,這事情是怎麼回事明眼人一聽就明白,還不是自己那不成器的三兒子惹出來的,可這姑娘卻給了大家台階將事情都推到媒婆身上,自己又為何不順著梯子下呢。
「春竹,趕緊去將趙小姐扶起來,」說罷又示意二小姐哄哄,「可憐的孩子真是委屈你了,這麼大的事情老太太我竟是一點也不知道,硬由著那賊人大著府上的旗號在外面害人。今日要不是好孩子你,老太太我不知道要被蒙在鼓裡幾時呢。」
釉姐兒也不矯情,見老太太接了自己的話,便由著丫鬟帶自己去淨了面,等出來時,三太太已經過來了,二小姐被使了出去,這話也是在不是未出閣的姑娘聽的,顯然這一會功夫老太太已經想出了解決方案。
三太太是個快人快語的,還沒等釉姐兒走進來就笑著說道「世上竟有如此標緻的人兒,我今日才算是開了眼了,以往還覺的我生的也還能入眼,見了趙小姐才知道我以往是白過了。」
釉姐兒本就知道三太太的性子所以也不驚訝,笑著向三太太見了禮才道
「三太太可真是折煞晚輩了,三小姐神仙一樣的人物,我可是萬萬比不了的。」
兩人寒暄了幾句老太太才笑著說道「我這三兒媳就是個潑皮性子,釉姐兒休要理會便是。」
三太太也不生氣,依舊是笑瞇瞇一副好脾氣的樣子,釉姐兒低著頭裝羞澀,大太太在老太太的示意下緩緩開口
「唉。我這幾年為了幾個不爭氣的孩子操碎了心,管著諾大一個府邸總有些看不到的地方。今日要不是趙小姐告知我們萬萬都
不會想到竟有人膽大包天的敢藉著咱們府上的名義行這齷齪的事情,出了這事我也是有失察的責任。害令姐出了這樣的事,我們真是深感抱歉啊。」
還沒等釉姐兒說話三太太就接著道「可不是如此,那婆子可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我家三老爺和三少爺好端端的呆在家裡,竟被人如此污蔑,幸好是遇上趙小姐這樣明理的,不然還不得冤死啊。」
見三太太惺惺作態釉姐兒也不理會,只是低著頭那個帕子遮著臉,一副傷心的模樣。三太太沒想到一個鄉下姑娘竟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狠狠的捏著帕子臉上卻半分不露。
老太太這時才緩緩開口道「好孩子,再別傷心了,唉,這事情不管怎麼說我們府上也不能不管,尤其是那個花婆子,是萬萬不能輕饒的,這事情老太太我定替你做主,討個公道。」
「晚輩現在這裡替我那苦命的姐姐先謝過老太太疼愛了,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還說什麼公道不公道呢。女兒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聲,如今大家都知道我姐姐許了宋家,等花媒婆一伏法,這事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到了那時候我那苦命的姐姐也只有做姑子這一條出路了。」
釉姐兒話說到這一步,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自是聽出了這話外之意,但都不點破。老太太一臉慈愛的道
「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哪就到那一步了,總會有辦法的。那花婆子雖然萬萬不能輕饒了,但姑娘家的名聲也不能輕忽,咱們總不能為了打鼠傷了玉瓶兒,總要從長計議。」
「那花婆子昨日跑到家裡來鬧,推搡中被我二嬸給撞暈了過去,如今被我帶到城裡,這會就在家裡,晚輩沒遇到過大事,如今只覺得心裡慌慌,不知怎麼處置才好。」
「這事情你一個小姑娘不好處理,這花婆子本就罪大惡極,但交到官府恐會影響令姐名聲,我就倚一會老,將那花婆子帶到我家來,我定會給令姐一個交代,不讓她白白吃虧。」老太太一副救世主的模樣。
釉姐兒在心裡撇撇嘴,嘴上自是一番千恩萬謝。宋老夫人此刻越發覺得這個小丫頭不簡單,今日她們竟一直被釉姐兒牽著鼻子走,心裡雖然老大不舒服,但想到自己聽到的傳聞這丫頭貌似和長公主還很有些交情,丈夫又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實在是划不來得罪,要是能交好也著實不錯。
想到這裡老太太的笑又真了幾分,這次倒是個機會,這丫頭今日說來說去就是想讓她堂姐嫁到宋家來,如今家裡到適婚年紀的也只有一個老三家那不成器的小五,那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如今要是能犧牲一個庶出的少爺,交好皇上的心腹,倒實在划算。
又看了眼下首的三兒媳,老太太暗道:這也是個不容人的,如今給小五找個家世不顯的媳婦也省的她繼續作賤,好歹也是自己的親孫子,以後就算不能出息自己總能保他一世無憂,這樣也好。
「可憐了那個孩子,這事情總歸是因我家而起,我也不忍心這孩子一輩子因此毀了,都是好孩子,說句不客氣的話如今只有讓她嫁入我們宋家,就算日後有不好的話傳出來,才不會有什麼影響。」
聽了老太太的話,大太太還沒反應過來,三太太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家房裡的那個混小子了,本來想開口反對,可一想到一個毫無根基的農家女,到了家裡那還不是由自己擺佈,這事還是老太太做主的,就算老爺不樂意也怪不到自己頭上,這可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想到這裡三太太便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不過那上揚的眼角無不訴說她此刻的好心情。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自家這個三媳婦的心思,心裡鄙夷這蠢婦,但想到這樣也好省了她費嘴皮子。
釉姐兒心裡暗喜,「那怎麼好意思,我姐姐本就是農家女,只不過是有幾分姿色,如何能配得上府上的少爺,我們萬萬那不敢高攀。」
老太太知道有戲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我們府上如今適婚的也只有三太太跟前的老五,雖說是庶出,但從小養在三太太跟前和嫡出的沒什麼區別。要是你們不嫌棄那就是再好不過的姻緣了,我們府上也不是那起子勢力眼,只看孩子好壞,別的什麼都不重要。」
三太太聽罷忙接口道」正是如此,能娶到令姐那是我家小五的造化。「
釉姐兒心裡嗤笑,但面上不顯只道「再怎麼說我只是隔房的妹妹,這事情我實在是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我堂哥今日也是陪我一起來的,要不問問他的意見吧,俗話說長兄如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