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喪母 文 / 阿蟬
長姐如母從藥鋪出來時釉姐兒記起母親說要做面,便拐到豬肉攤前想買兩根肉骨頭熬湯。
趙屠夫知道釉姐兒家的情況所以價格要的格外便宜,骨頭上還帶著幾大塊肉。
釉姐兒心裡也是十分感激,趙屠夫雖看著凶神惡煞的可心地著實不錯,釉姐兒道了謝正要告辭。
卻看見澤哥兒慌張的跑了過來,心裡便是咯登一下。
這會澤哥兒也看到了釉姐兒,幾步跑到他姐身旁,「大姐,快跟我回家吧。」聲音哽咽,臉上還掛著淚。
釉姐兒也顧不上細問,直接牽起澤哥兒便往家跑去,澤哥兒邊跑邊說「姐,娘快不行了,我到藥鋪去找你,李掌櫃說你已經回去了,他便派了郎中往家裡去了,是雜貨鋪的鄭家嬸嬸說你往這邊來了我才找到你的。」姐,怎麼辦啊?」看到弟弟慌亂的神情,釉姐兒也是止不住一陣心慌,她強自鎮定,捏了捏弟弟的手「別怕,大姐在呢,娘會沒事的,大夫不是去了嗎?別怕」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弟弟還是安慰自己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家裡還有一群小的,這會還不知道被嚇成怎樣了。
到家門口,正好看到珊姐兒送了大夫出來,釉姐兒幾步跑到大夫跟前氣喘吁吁的道「大夫,我娘咋樣啊?」大夫看著這家裡幾個弱姐幼弟暗自歎氣「趕緊去看看你娘吧,家裡能主事的大人趕緊找來,準備後事吧,唉。」
釉姐兒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倒了下去,幸好珊姐兒眼尖扶了一把,掙開珊姐兒幾步跑到屋裡,爬到炕邊上,看見李氏緊閉著雙眼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
釉姐兒拉起李氏的手輕輕喊「娘,娘,我來了,醒醒啊,和我說句話啊,娘」哭了好一會才見李氏緩緩掀開眼簾「丫頭,別哭了,娘怕是不行了,娘對不起你們,我要去找你爹了,以後要好好的,照顧好你弟弟妹妹」抬起的手指了指櫃又無力的跌落
「娘,娘,醒醒啊」姐弟幾個齊齊的跪在地上哭喊,遠遠的聽著就讓人心酸無比。
聞訊而來的鄰居們幫著換了衣服,梳了頭。釉姐兒強打起精神料理起後事,她娘體面了一輩,她不能讓她娘走的不利落。
拿出姐妹幾個僅剩的幾樣飾和幾件皮衣服包好,讓珊姐兒和澤哥兒兩個去當掉。門口傳來一陣哭聲,恩哥兒進來說是沈家的大嬸來了,釉姐兒急忙迎了出去,一個穿著深藍暗紋小襖,藏青綢裙雙眼紅腫深色淒然的中年婦人踉踉蹌蹌的走了進來,
「大嬸」看見婦人釉姐兒哭的越發厲害,似是要將自己滿心的荒涼與無助哭出來,沈張氏快步上前一把將釉姐兒摟在懷裡哭起來「可憐的孩苦了你了,別哭了,你哭的嬸心裡難受啊,你這狠心的娘啊,你怎麼狠得下心啊,你要這些孩咋辦啊,月娥啊,你這狠心的女人啊」
這張氏是鎮上馬車行沈老大的媳婦和李氏是十幾年的手帕交,交情很是不錯,這半年家裡遭禍沈家也一直照應著一家。可李氏是自尊心強的人,張氏也不好直接相幫,只是暗地裡給釉姐兒幾個幫襯著,所以姐弟幾個對她很是親切。
哭過一場後,張氏便帶著自家的幾個妯娌幫著釉姐兒料理後事,孩畢竟年輕,再能幹對這些事也是兩眼一抹黑的,好在沈家幾個媳婦都是能幹的,半天下來就都安排的順順當當了。
家裡本就剛辦過一場喪事一應物也都齊備,擺設也都是素色的,喪服也都是現成的,佈置了靈堂停放了棺木姐弟幾個就在靈前跪著,外面一體事物都是張氏幾個在照應,這時屋外一陣喧囂,釉姐兒皺著眉心裡一陣厭惡,聽這聲音就知道是他們的二叔二嬸來了,爹爹去世時他兩藉著幫襯的名義很是撈了一筆錢,今日這樣恐怕又是沒安好心。
可他們卻又是自己名正言順的親叔叔,他們要插手自家事就連張氏也是無話可說的。要是想讓娘安安穩穩的走少不得又要讓他們嘗點甜頭,好歹是親叔叔想來也不會過分,這樣想著釉姐兒就對澤哥兒使了個眼色要他去迎迎,別讓他們鬧起來。
澤哥兒臉色很是不好,但還是起身出去了。許是看到澤哥兒幾個這麼敬重他們,又或是怕在這時鬧得厲害被村裡人戳脊樑。趙二夫妻進來裝模做樣的哭了一場也沒有再鬧而趙老確是始終沒有露面。
停靈七日,因著趙先生的好名聲和李氏自己的好人緣拜祭的人一直絡繹不絕,到今日送葬時來人也是多的,抬棺的多是趙先生教過的生,這葬禮辦體面。
下葬後又要招待人們吃席一直忙活到晚上才結束,沈張氏安慰了幾個孩幾句也就走了,她家裡也是有一大攤事。
這幾日沈家嬸幫了這麼大忙姐弟幾個已經是感激非常了,釉姐兒忙道了謝一直將沈張氏送至大門口。
回過頭來看著空蕩蕩的院,姐弟幾個都沉默著,釉姐兒想說什麼又覺得喉噥發苦說不出話了。
深吸一口氣提了提精神,招呼了弟弟妹們進了正屋,上房的桌上放著爹娘的排位,姐弟幾個磕了頭就往裡間走去。
釉姐兒坐到炕上突然記起李氏死前指的櫃,這幾日忙一直沒記起這事,這會急忙摸了鑰匙打開櫃。
看著櫃裡整整齊齊疊放的一沓衣服,她就怔在了那裡。先是小寶兒嚶嚶的哭了,然後一個接一個姐弟幾個抱在一起哭著,釉姐兒默默的流著眼淚。
其實她娘剛走時她心裡一直是有點怨恨的,怨她過自私,自己一走了之卻扔下她們獨自在這世上。
可是這時釉姐兒就釋然了,其實她心裡明白她娘也是愛他們的,只是一時想不開,這會心裡的最後一絲怨恨不甘散去。
她娘定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才在病
重時偷偷的給她們一人做了一套新衣。想到這裡心裡一陣酸澀。
她只覺得腦袋裡空蕩蕩的耳朵也嗡嗡響,這幾日強撐著一口氣才堅持到現在想開口說話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倒下去了。長姐如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