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5章 只是,不敢愛 文 / 顧久久
陳曦低頭,抿唇不語。整個人就那麼安靜的站在那裡,呆立成了一座石膏像。
安慰自己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總是勸慰自己該放下了該學著遺忘了,可是在每個不經意間卻還是控制不住地氾濫起對一個人的思念,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說得好聽點叫自欺欺人,說白了就是犯賤。
他側過頭去看見她的臉,她低垂著,昏暗的燈光惶惶的照在她的側顏上,總覺的悲涼異常。
「希兒……」柔和婉轉的呼喚彷彿穿越了一段記憶中蒼白的時光,那年,她還是他的小丫頭,那年,她還不懂事,那年,她還會依偎在自己懷中撒嬌任性。
聿城陌以為,自己沒有心肝,對於那段感情不過就是鏡花水月,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直到這一刻,直到這個被他藏在心底深處的女人真正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才恍惚之間回過神來。
愛情是人類整個感情世界中,欲wang最為強烈的一種情感,真正的愛情能喚醒人的潛能!其甜如蜜,其酸賽醋。恰到好處時,如醒酒湯般令人興奮且清醒;沉於其中不能自拔者,又如「迷/魂湯」般使人暈頭轉向。
愛情總是在患得患失的時候最美好。如果不去開始的話,也永遠不會消逝。可是,誰有會按捺住不去開始呢?!
這個女人,他曾放在心底深處二十五年,整整二十五年。
豈是不愛?只是,不敢愛。
身居高職,「夜」組織內最頂尖的殺手,怎麼可能擁有感情?!
是過了多久他才會明白,自己曾在遺失的光年裡給了她全部的愛,化成而後其年裡不離不散的溫暖一路陪伴,也許這只是對他的一種慰籍,不是對她,可是要怎樣的動作才能算是對她一直從未改變,只要能找出一種,他必然付諸自己全部的一切。
開始學會放棄,只為真正的長大,患得患失是如今最難捱的病,總是在開始就把結局幻想得百般美好,直到最後才會有苦不堪言的結局,他面對不了了,也放棄不下了,就呆在原地詹前顧後了。
陳曦定定的看著他,心裡驀地一痛,心裡那個最脆弱的地方就好像是被人突然給捅了一刀,而且用的力是那樣的深,幾乎要將她的心臟給生生的刺穿。
伴隨著痛意而來的,還有一種剛剛消失的恨意。
蝕骨的恨,如潮水般洶湧,幾乎要把她整個人給徹底淹沒。
幾乎是瞬間,她連最基本的大腦思考都沒有,就那樣快速的掏出了自己腰間的手槍,準確無誤的對準了他的頭部。
聿城陌沒有躲開,亦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想躲。
只是站在那裡,靜靜靜,默默地,注視著她。
柔情似水,千言萬語都說不盡。
「希兒,如果殺了我你能解恨的話,那麼,動手。」他說,目光直白,沒有絲毫閃躲。
不是苦肉計,也不是刻意去逼她,這只是,自己此時此刻心內最真實的想法。
如果他的死,能夠令她徹底放下仇恨,那麼,他甘之如飴。
希兒,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生命相比你你給我的愛來說,太微不足道。
希兒,二十五年前,我沒有做錯,但是,不代表我沒有後悔。
希兒,如果再肯給我一次機會,哪怕讓我為你肝腦塗地,我也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只要你肯不再恨我,那麼就算我被你親手殺害,死無葬身之地,我也無怨無悔。
心內的恨與痛,並沒有伴隨著他說的話而消失半分。
陳曦冷漠的看著他燦若星辰的眸,只覺得心底深處一陣絞痛逆流而上。
回憶是座方城。可是她情願為這段回憶畫地為牢,困頓其中。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偏執的人就是這樣。用那句說爛了的詞語來說,就是很簡單的四個字,飛蛾撲火。
明明知道會被傷的體無完膚,明明知道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卻還是忍不住。
當初,她計劃好了所有的未來,那麼美好而燦爛。所有的臆想裡,幾乎每個分子都與他有關,可是當她披著燦爛的笑容去看他所有的想像時才發現,原來他根本不在他的猜想範圍之內。
不,不是他,而是命運,那種恪守的被束縛著的命運。
沒有了他的日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仇恨,似乎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開始怨恨那最初的開端,如果沒有開始,就永遠不結束。他不知道,如果兩個人之間從不曾相遇,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的悲傷,可是他們早早的相遇了,執彼此之手,妄想走到海枯石爛。
但是命運的鎖鏈終究還是太過篤定彼此的愛的堅固。只是緬懷,只是憤慨,為何要相遇。
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如同戲劇般好笑,就像是一個人特意的編織出了一個故事,然後等著他們來完成這個故事的序幕、過程、以及結局一樣。
序幕有了,過程也有了,還差一個結局了。
這如果真的是一個故事,那麼肯定是及其好笑的,如此精心編織的一個故事,也一定是及其精彩的!
可是,這個故事好像不像預想中的那麼簡單,不知道是哪個環節錯落了,就造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
他們的故事裡,究竟是哪一個環節錯了呢?!
其實,錯的是時間,而不是人。
「聿城陌,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動手嗎?還是,我不捨得動手?」
陳曦冰冷的笑。
說著,握緊了手中那把冰涼的金屬。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那麼一切便都順其自然吧。
二十五年前,他既然能親手奪走她爸爸的性命,那麼今日,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希兒……」他直直的盯著她蒼白的容顏,只覺得心頭瀰漫了無數的心酸。
現在,面對著她,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還能夠說什麼,唯一想做的,就是再唸唸那個埋在心底二十五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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