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急轉直下 文 / 檸絮清風
怎麼了?
就在琉璃折眉不解的時候,首位之上的太后,眼睛直直盯著戲台上的舞女,身子一陣哆嗦,直直倒下了。
重華殿轟然大動,人聲沸騰。
「快傳太醫!」銀冷冽驚慌的叫喚把琉璃嚇醒,他向她射來的質疑眼神,讓她無從知曉。她到底做錯什麼,會讓太后氣得昏倒。
《琉月螢火》極具美態,眾人也極為沉醉,為何太后會突然昏倒。琉璃身子癱在椅中,好好的一場盛宴毀了。眾人向她射來的眼線,帶著刀子,把她射得遍體鱗傷。
直到菊香走近,扶著她,琉璃才有力氣站起,恍惚來到銀冷冽面前,跪著低聲說道:「臣妾罪該萬死。」
「你先好好跪著。」銀冷冽冷言道。
琉璃不可思議的抬眸,蓄滿淚水看著銀冷冽,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一向疼她愛她的男人,此刻竟然如此冷漠的看著自己。不過,他眼底裡那一閃而過的憐惜,她還是看到的。
這樣的一個狀況,怕是他也是愛莫難助吧!
琉璃跪於重華殿中,看著人流隨著太后御醫進了內殿。
琉璃的耳際響起葉貴妃囂張得意之言:「德妃娘娘,你的《琉月螢火》一舞真美,連太后都迷倒了。」
「你為何要這樣陷害我?」琉璃怒眼一對,狠狠問著。太后昏倒出因《琉月螢火》,但是她自認,事事已做到極致完美,太后昏倒她確實想不出錯在那裡?
「陷害?我需要陷害你嗎?」葉貴妃染紅的豆蔻纖指,在她眼前慢慢晃著。琉璃本想看她驚慌失措的醜態,卻不知自己早就落入她的陷阱,她才是眾人眼中的小丑。
無論她怎麼努力掙扎,還是無法逃過這個牢籠。
「如果不是你的陷害,太后為何會莫名昏倒?」如果不是菊香死死拉著她,她真想衝上去,咬上葉貴妃那張囂張無恥之臉。
琉璃的怒號,聽得葉貴妃笑容更甚,她風姿卓緩緩入內,臨近轉彎的時候,葉貴妃轉眸對她輕輕一笑,淡淡說道:「為了讓你死得瞑目,我就好心告訴你,太后最討厭水藍色。」
「水藍色?林仙兒?」看著葉貴妃春風得意離去的背影,琉璃的身子頹唐的倒在重華殿地磚上。青瓷磚傳來的冰冷地氣,把她凍得一陣哆嗦。
難道從她進入太合殿請安之刻起,她就掉入葉貴妃的設計中,而林仙兒就是她埋下的一顆棋子,而她還呆呆的願意相信,宮中有姐妹情深。林仙兒也會如惠妃那般對自己。沒想到,真沒想到。她早該懷疑她,不是嗎?
「林仙兒,你現在應該很囂張得意吧!」琉璃悲慼而動,悵然對長空怒道。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說話都低聲下氣的林仙兒,竟然心如毒蠍,環環相扣就是為了引她入甕。
「菊香,我與林仙兒近日無仇,往日無恨,她為何要這般與葉貴妃一同算計我?」琉璃抓著菊香,泣淚痛聲問著。
「主子,你現在憤怒又如何,你要冷靜,設法保全自己。」菊香扶起她的身子,擁在懷裡低聲說著。
「輸了,我輸得一敗塗地……」
「主子,你怎麼了?」菊香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擔心難過的問著。
「我沒事。」琉璃扶著一同跪於一旁的菊香,細細挪著膝蓋,希望能減少一些麻木。「菊香,你可知太后為何討厭水藍色?」
「主子疑心我知情不報?」菊香因為這個提問,明眸一轉,眼帶失望的看著。
琉璃倘然與菊香兩眼相對,拉著她的手,自然而道:「你與我一同跪在此,如果我還疑心於你,那這個宮中,我還能相信誰呢?」琉璃一字一句,看著菊香的眼睛仔細問著。
「主子,是奴婢多想了。」琉璃的真誠打動了菊香,一掃她眼中的失望。她一如既往平靜的看著琉璃,低聲同她說話。
琉璃喜歡菊香的穩重老成,更愛她的明理和知心。相處半年有餘,她的一舉一動,只要一個眼神,菊香自然能理解。與她,就像是相處多年的姐妹,她如自己姐姐,一心只為自己好。
在這深宮大院中,人人都想往高處爬,能得菊香這樣的忠僕,她睡覺都該偷笑。
「是我問得突然,才會讓你產生質疑,是我不該。」內殿一直靜悄悄,沒有什麼聲音傳出。
琉璃就是心急結果,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與菊香閒聊,一能分散精神,免得膝蓋久跪麻木難忍,二是,免得太后尚未處罰我,她就被葉貴妃那個踐人活活氣死。
「主子,我想宮中之人,知道太后討厭水藍色之人,想來也不多。奴婢既然不知道太后討厭水藍色,自然也不知道太后為何討厭水藍色。」
「我剛才一問,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了。」琉璃拉過菊香的手,細細的拍打著。她這魯莽一問,雖然產生了一絲麻煩,幸好菊香大量,並未讓兩人之間產生隔閡,也算幸事。
「主子,怎麼宴會這會兒就停了。」就在琉璃與菊香相互扶持,同跪重華殿正殿中央的時候。翡翠平緩又顯得緊張的聲音從殿外出來。
琉璃與菊香一同回首,便見翡翠一襲紫衣飄然,已急沖沖飄到她的眼前。
「翡翠,我剛才讓你去查林仙兒為何沒有參加來皇上壽宴,為何一去就一個半時辰?」對於翡翠久去未歸,琉璃自然心生悶氣,說話自然凶了點。
只見她這番質疑一出,翡翠趕緊低頭說道:
「從翠韻苑回來的路,不小心走岔路,不小心摔了一跤。醒來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良久……許是摔到了頭,現在還疼著呢!」
琉璃心裡咋呼,哪有那麼湊巧的事。她看,翡翠定然也是讓人給算計上了,她頭上的包可作不了假。
「我知道了,」琉璃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語氣平和些才開口道:「翡翠,你先回紅鸞宮。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翡翠見兩人神色有異,也不敢多說,福了福禮便退了下去。
「菊香,幸好還有你陪在我身邊的,不然,我真不知道,我會不會像此刻這般平靜。」琉璃心動顫動,無比感激的說著。
「主子,你無需言謝,菊香知道,主子並非池中之物,定能一飛沖天。」琉璃明知菊香,是在安慰她。但是她這番大道理說來,總是讓她心頭暖洋洋的。
眼觀此刻,她能不能過得壽宴這一關,還是一個未知事,更談何什麼一飛沖天。
想一飛沖天,首先必須要有命。如果死後,再多的封賞,也是枉然。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琉璃見洪公公從內殿出來,急忙向她而來,琉璃便知道,事情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
「德妃娘娘,皇上有旨,宣你入內。」
琉璃由菊香扶著起身,突然雙腿傳來的麻木之感,讓她無力的險些倒下,幸好洪公公眼疾手快,扶住她。
「洪公公,太后可醒了?」琉璃問著左側的洪公公,想從他口中探消息。
「皇上讓奴才告知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入內之後,如果無人問話,跪著就好,不用多言,皇上自然保你周全。」
「謝謝。」說著,琉璃由菊香洪公公雙雙攙扶著,進了重華殿內殿。
重華殿內殿,太后臉色蒼白,眼睛微閉,斜靠在紫檀木貴妃椅上,她耳朵一動,聽見她入內之聲。
不由提神,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剛才無神低垂的眼睛,迸發出野獸般兇猛的氣息。此刻,太后如同噬人的猛虎,眼如利劍,直插入琉璃的心房。
「安氏,你罪大惡極。」太后伸手指來,蒼白的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漲紅。
琉璃掙開菊香二人的攙扶,因為雙腿麻木不可站立,她便直接摔在地上,然後爬起來重新跪下叩首,聲音顫抖愧疚的說道:「太后,臣妾並非有意。」
她何嘗不想辦好皇上壽宴,她更加不想以此悲慘結果收場。
「你無意,就害得我險些吐血,要是存心為之,我不是得被你活活氣死。」太后氣敗攻心厲聲喝道。
「太后冤枉,臣妾萬萬不敢。」琉璃連忙叩首,急言辯解著。在皇上的壽宴上,把太后氣得昏倒,也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她剛才入內之時,見太后臉色發白,白髮生於雙鬢,想到去世沒多久的親奶奶,早就心中悔意大起。如果這次太后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琉璃也會終身寢食難安。
「不敢,不敢都這般,要是真有一天,你敢了,我這條老命還有在。來人,把這個惡婦拉下去杖斃。」
「慢著。」
「慢著。」
太后話音剛下,就有兩個男音同時響起。
琉璃轉眸觀去,銀冷冽和銀巽二人皆著急的盯著她。他們異口同聲而出的「慢著」,引來重華殿眾人的側眼。
銀冷冽的眼中疑惑一閃而過,在她與銀巽身上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銀巽敏銳,自然感知一二。琉璃見他腳傷未癒,走路尚且一拐一拐。
銀巽三步而出,在她身邊跪下,向著斜倚在貴妃椅上的太后,清聲而道:「請太后明察秋毫,宮中人人皆知,皇上偏愛德妃娘娘。如果太后殺了德妃娘娘,皇上難免心神不安,久思傷神,要是傷了龍體,就大大不好。而且,請太后看著德妃娘娘不知者無罪,和幾夜抹黑為宴會捉螢火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太后,就請你繞過德妃娘娘這一回吧!」
「巽王爺,你這番話說得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德妃娘娘在皇上壽宴之上,用水藍色氣倒太后,這不是在打皇上的臉,讓皇上和太后娘娘難堪嗎?」葉貴妃伶牙利嘴,這番話連打帶褒,說得鏗鏘有力繪聲繪色。
「葉貴妃娘娘你剛才沒有聽見我說,不知者無罪嗎?」銀巽冷冷的看著葉貴妃。
「一句不知者無罪,就能消了一切罪名嗎?」葉貴妃描著蘭蔻的纖細手指,隱隱指向她。葉貴妃千辛萬苦苦心營,可不單單為了讓她難堪。
「太后,德妃娘娘就是有萬千不是,也請念在她不知情的份上,請太后從輕發落。」楊惠妃站前一步,恭敬的對著太后,為琉璃求情。
「楊惠妃,你別忘了,你也是操辦壽宴之人,你有什麼資格,為那個踐人求情呢?」太后這番怒斥,讓她和楊惠妃都暗自心驚。
楊惠妃趕緊跪下,對著太后畢恭畢敬叩首,清聲說道:「太后,惠蘭不敢。」
「不敢,就一邊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