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08 守宮砂 文 / 西城玦

    清晨，裴佳悅懶洋洋地睜開眼。

    隱約覺得脖子下面有什麼硌著，伸手一摸，一劫溫吞吞的棍子。

    轉頭一看，根本不是棍子，竟然是一隻男人的胳膊！

    順著胳膊往上看，文一凡正笑得春風般和煦。

    「啊！！！小凡凡，你，你，你怎麼睡我旁邊了？」裴佳悅大聲尖叫起來。

    「你昨晚喝多了，非要賴著我背你回家，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兒，只好帶你回我住的賓館了。」文一凡垂下眼簾說。

    看著他蝴蝶一般的長睫毛，裴佳悅不由得想起自己初見他的時候。

    那一年他們都六歲，她在溪水邊捉蝦，他怯怯地朝她走來，眼睛眨巴眨巴的，長睫毛在陽光下好像兩隻飛舞的蝴蝶。

    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他……的長睫毛。

    衝著他招了招手，他就乖乖地朝她走過來。

    「你叫什麼名字？」她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文一凡。」他乖乖地回答。

    「我叫裴佳悅，記住了麼？」她很主動地說。

    小小的文一凡點了點頭。

    「讓我摸摸你的眼睫毛可以不？回頭我帶你捉蝦。」她誘惑般地衝著他揚了揚手裡的青蝦。

    文一凡又點頭，乖順地閉上眼睛。

    她輕輕伸手去摸了又摸，還伸手輕輕拽了拽，終於確定那睫毛不是假的，這才滿意地舒了口氣。

    「我叫你小凡凡好不好？」她笑得十分燦爛。

    「好。」文一凡被她的笑弄得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就點了點頭。

    「你做我的童養夫好不好？」她十分狡黠道。

    「什麼是童養夫？」文一凡一臉迷茫。

    「嗯，就是你每天都可以跟著我，我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吃，還帶你玩兒。」她說。

    文一凡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再次點頭。

    「把手伸過來。」她說。

    文一凡滿心疑問，還是乖乖伸出左手。

    裴佳悅拉著他跑到旁邊的灌木叢裡，摘下一粒紅紅的小葡萄一樣的果子，然後用細草棍兒把果子扎破，從裡面擠出一滴果汁，塗抹在文一凡的手腕上。

    「這是幹嘛？」文一凡小聲問。

    「這是我給你點的守宮砂，知道不？古代的人會給童養媳點守宮砂，你既然答應當我的童養夫，我也要給你點一個守宮砂。」裴佳悅一臉認真道。

    「守宮砂幹啥用的？」文一凡傻傻地問。

    「嗯，就是你要替我守節。」裴佳悅努力回想著從醫書裡面看來的片段。

    「守節是啥意思？」文一凡還是不明白。

    「嗯，就是你一輩子只准對我一個人好，不許對別的女孩子好，明白了麼？」裴佳悅撓著頭想了想說。

    其實她也不大明白守節的真正含義，醫書上只是說，點了守宮砂之後，女子就不能跟男人偷情了。

    至於偷情是什麼意思，她就更不明白了。問了鄰居家的大姐姐，她紅著臉說，偷情就是男人背著自家的老婆，跟別的女人好了。

    「那要是我對別人好了呢？」文一凡說。

    「那守宮砂就會自動變沒了。所以，你不許對別的女孩子好。」裴佳悅惡狠狠地說。

    「好吧，以後我就對你一個女孩子好。」文一凡乖乖點了點頭。

    在他小小的心裡，只覺得這個紅點很好看，裴佳悅凶巴巴的樣子也很好看。

    那之後的若干年，文一凡的手腕上一直留著裴佳悅給他點的那個「守宮砂」。